谢默斯·希尼5首
诗歌 译作
- 黄灿然 发表于:
- 《外滩画报》2013年09月19日 第558期
黄灿然译
艺术家
我爱想他的愤怒。
他跟岩石过不去的固执,他向
绿苹果索取实质的强求。
他像一只狗对着自己
狂吠的形象狂吠的方式。
还有他对自己把工作当成唯一
有意义的工作来拥抱的厌恶──
那种期待感激或赞赏的心态
所包含的粗俗,因为这
意味着偷走他的宝贝。
他因为做他懂得的事情
而维持和加强坚忍的方式。
他的前额像一个掷出的滚木球
飞越苹果背后和山岳背后
那未被画过的空间。
隐士
在他那块林间空地,选择的刀身
没有饶过哪怕一个好感的树墩,
当他在那里踱步,
他就像一个犁铧
埋进土里,为了维持整个的
力场,从马脖子
那受约束和綳紧
而弯向一边的弧度,到牢牢
握在手腕和手臂里的目标──
愈是残忍地拉和驱
这件恢复精神的活儿
就愈是深入和静谧。
电话
“别挂线,”她说,“我这就跑出去叫他。
这里天气太好了,他趁机
出去除点杂草。”
于是我看见他
葡伏在韭葱收割机旁,
触摸丶检查丶分开,一梗
又一梗,轻轻地拔起
每根畸形的丶衰弱的丶无叶的,
高兴地感受小杂草根的崩断,
但也有点心疼……
接着我发现自己在聆听
门厅座钟那沉重的滴答响,
电话机就搁在那儿,在镜面玻璃
和褪色钟摆的安静中……
接着我发现自己在想:换作是现在,
死神会这样来召唤凡人。
然后是他讲话,而我几乎说我爱他。
【译注:死神召唤凡人,典出十五世纪英国道德剧《召唤凡人》。上帝派遗死神去召唤每一个人,讲述他们在世间的生活。剧中主要人物就叫“凡人”。】
歌
一株花楸像一个涂口红的姑娘。
在小路与主路之间
灌木丛中赤杨疏远地保持
一段潮湿而欲滴的距离。
那里有讲方言的泥花
和音高完美的不凋花,
还有那个时刻,当鸟儿非常贴近地
随着事物发生的音乐歌唱。
附笔
偶尔抽时间驾车去西边
进入克莱尔县,沿着菖蒲岸,
在九月或十月,正当
风和光此消彼长
使得一方面海洋狂野地
掀起飞沫并闪烁,而在内陆的石头间
一个青灰色湖泊的表面
被一群天鹅焕发的接地闪电所照亮,
它们的羽毛粗硬地竖起,白上加白,
它们丰满的,看上去倔强的头
缩下或昂起或在水里忙着。
想着你也许可以停下车更彻底地领受
是没用的。你既不是在这里也不是在那里,
而只是匆匆,其间熟悉或陌生的事物经过
如同大而柔的气流从一侧扑向汽车
趁着那颗心毫无提防把它猛地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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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
最后更新 2013-09-22 19:20:29
不能转载的意思是我都不能放在我的其他个人主页,哪怕注明您的名字吗?
葡伏挺妙的啊。匍匐就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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