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马龙白兰度——王海燕——假装性高潮是撒谎吗——斯坦尼拉夫斯基——一群菜头 (试发表)

作者:
柏邦妮
作品:
成为夏末初 (小说 创作) 第1章 共4章
成为夏末初 柏邦妮 为了站在舞台上,演员什么都能干。 第一章 马龙白兰度——王海燕——假装性高潮是撒谎吗——斯坦尼拉夫斯基——一群菜头 1 我叫夏末初,我是一个女演员。首先,我要解释一下我的名字。你大概会觉得这是一个故弄玄虚的名字吧!或者觉得太文艺腔了。没关系,我不介意。每一个明星的胜利都是从给自己起一个古怪的响亮的名字开始。 你知道为什么让 雷诺Jean Reno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因为他固执的认为,伟大演员的名字,应该姓和名长度相同!他举的例子是马龙白兰度Marlon Brando。你知道刘德华的原名叫刘富荣吗?(虽然刘德华这个名字也不怎么样!我只是想证明,所有的明星都有艺名而已。)知道胡蝶的名字叫胡瑞华么?那些平凡的让人听了就忘的名字,没有资格打在片头巨大的字幕上!而把自己的名字,打得和银幕一样大,出现在任何人名字的前面(包括导演),是每一个演员的梦想!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很喜欢老好莱坞电影,配以雄壮的管弦乐器,明星的名字顶天立地,振奋人心。因此我也有点喜欢《2046》,虽然大家都说那电影挺着四六所以让人失望(王家卫那厮不是靠不靠谱吸引观众么?我有点同情他。一个爱撒谎的人突然不撒谎了,可是发觉没人喜欢他的诚实。真是难堪。)——片头明星的名字打得好大呀! 咳,或许你们对我的原名非常好奇。肯定不叫金三顺啦!我原来的名字并不丢脸,但是错在平庸。(以后你们会知道,我仇恨平庸的一切。)如果你们一定要问,我也豁出去了,大概也就是和张珊珊,孙洁,王海燕这样的名字差不多吧!念高中的时候,我遇见了三个和我同名同姓的人。虽然我有办法使别人知道,我就是最出名的那一个,但这个名字还是让我觉得沮丧。因为我实在没把握,当别人用GOOGLE搜索我的名字,弹出来一万三千四百五十九个页面,在这些相同名字的人中间,混杂的有西北师大敦煌艺术学院声乐系大三学生,宣武医院非典重症病房护士,一九五一年生山西原平女画家……谁知道是我? 我是我!我迫不及待的想从一切搜索引擎里跳出来,像水中芭蕾似的出水芙蓉,翻身屈体三周半站在水面的贝壳上高喊:“我是我!我是唯一的,不可取代,不能认错!” 好名字应该稀罕。一个演员有个好名字,说明他早有准备。上表演课的时候,每个人都在走廊里分配到一个贴着自己名条的箱子。每个早上打开箱子都让我郁闷。我的旁边,都是一些好名字,好演员的名字。左边的家伙叫“许多”。右边的叫“唐夏娃”。我敢打赌一万个人走过,读到这两个名字会想看看她们的脸。但不会有人对我的名字后面的面孔有兴趣。 别继续说了,否则就是下一个使我不高兴的话题了。恩,就是我认为,这些早有准备的名字,来自于早有准备的父母。就是所谓的表演世家。或者说,起码也是书香门第。我的父母给我起的名字里,丝毫看不出他们准备要把我培养成一个艺术家,一个杰出的人,一个女演员。这真让我灰心丧气。 好吧,不说这些啦!我不喜欢抱怨生活已经给我的一切——包括那些不好的部分。抱怨没有用。再说,埋怨父母,也是一件不好的事,让我心里不舒坦。我知道,我的父母已经把他们最好的都给了我,和这个朴素的不起眼的名字一起。他们也曾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他们起不出有艺术气息的名字,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和艺术毫不沾边。这能怪他们吗? 我的方式就是,给自己起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然后,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坚持使用这个名字!要知道,名字是最短的咒。所以,你要是在公众场合喊我“王海燕”,我绝对不会回答你,相反,你要是高喊“夏末初”,那么不管是在拥挤的机场大厅还是安静的剧院前台,不管是在深水游泳馆还是在女厕所隔间,哪怕我躺在太平间里,我都会跳起来响亮的回答你:“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我是夏末初,我是个女演员。我想出名。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否认。 当然,坚持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经常遇见不识相的人。比如说吧,在银行里领款子,时常遇见这种人。上个礼拜我去家边的农行取钱,是妈妈寄给我这个月的生活费,我拿着号码单排着队,前面一个保安,(一看就是一个愣头青),高声叫号:“46号!王海燕!” 我冲他直翻白眼,“我叫夏末初!” 他问:“上面写的是王海燕!” 我坚持:“可是我叫夏末初!” 他说:“那你找那个叫王海燕的人来取钱!” 我拿出身份证:“你瞅仔细了,就是我!” 他白了我一眼:“那你不就是王海燕么?” 要取钱,还是要尊严?这真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2 我已经是夏末初了,但我还不是一个女演员。承认这个现实总是让我有点儿不是滋味。 这能解释为什么深更半夜了,我匆匆化妆出门,然后在一两个小时之后,再匆匆回家。 一条短信,非常简单,像长官下达的命令:“到我家里来,快点儿!”我一边找出我最贵的内衣,一边匆匆闻了一下——刚穿过,没洗,但是还好,没有什么味儿 ——然后使劲往上面喷了香水,那是我最贵的一瓶,是妈妈的朋友的老公在日本出差给我捎回来的一瓶ANNA SUI女王头。(我觉得名牌还是英文写出来气派些。)那味道挺甜,挺少女,而且持续时间不长,一夜就消散了。我猜想他不喜欢我身上的香味太浓烈持久。 然后我赶紧到卫生间洗了洗腿(没时间洗澡了),使劲往腿上涂泡沫,拿出刮腿毛的刀,仔细地刮了一遍,冲洗掉,然后刮了第二遍,好了,这下我的腿又干净又漂亮,雪白白,亮晶晶! 我很在意我的腿毛。我的皮肤很白(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虽然不光滑。我总觉得如果一个男人在床上抚摩着一条毛茸茸的腿,大概会不举。其实我也知道男人未必在那个关键时刻注意得到我腿上的毛到底长不长,但是我就是不可救药的在意。大概就像男人总是在乎自己的家伙到底大不大一样。事实上女人哪里在乎那个?又不是色情狂!哪个女人会兴奋地跟好朋友打电话:“你知道吗?他那东西有52MM粗,足以把最大的杜蕾丝给撑爆!”或者沮丧的说:“说实话,我真的不太喜欢他,他太细了,不用游标卡尺我也能目测出来,大概没有25MM吧!他实在不够规格!” 女人在乎什么呢? 我讨厌上床之前没有爱抚,讨厌没有音乐,肮脏的床单,我讨厌做完爱就穿上衣服离开,而且,是我离开。 不幸的是,都让我赶上了。甚至,最过分的是,他根本就没注意到我没有湿(他根本没把我弄湿),就直接插进去了,弄得我挺疼!我的阴道壁很薄,很容易弄破。我有种糟糕的预感,大概里头出血了,真该死……我不是性冷淡,我很容易湿,只要轻轻吻吻我的耳朵,再细致地抚摸我(不细致也行)——可是他根本没有。他就是把我弄破了。 他不是小男孩。不是第一次上床抖抖索索连阴道口都找不着的十七岁男生。处男还知道把女人浑身上下揉捏一遍呢!他们以为那就是爱抚。我知道他不爱抚我,是因为他不想爱抚我。他把我当成一个充气娃娃了。 充气娃娃最先进的那种是电声的,只要按下开关,就会有一个美国女人的粗野声音大声的放荡的响起:“OH!YEAH!COME ON !GREAT!”如果是日本的,大概会这么叫:“压蔑爹!依苦依苦~~~~”如果是中文的,是这样的:“哦!噢!好大,好热,好硬(请注意一下这三个形容词的顺序,雷打不动,真是奇怪!)~~~给我~~我要!”一般来说,录音只有三十秒,因此叫完一遍,就会重复一遍,一个女人,不断的在一个水平线上呼喊: “哦!噢!好大,好热,好硬~~~~” 不觉得空虚? 所以,在他眼里,大概我比充气娃娃好一点儿。因为我叫得层次分明,高潮迭起,抑扬顿挫,花样翻新。我学过一点点声乐,可以的话,我能叫出花腔来。我也学过民族,能叫出信天游风格。我趴在那里,身子下面垫着一个枕头,屁股被撞得挺疼,里面在出血,然后叫着,假装高潮。 假装高潮,是女人共同的秘密。索非亚 罗兰说:“女人顶多假装性高潮,可是男人彻头彻尾都在撒谎。”男人分辨不出真假。他们也并不真的关心。女人的高潮只是男人的一个战利品。有,满好,没有,谁还真的想给?反正他们自己总能高潮。 好容易弄完了,有那么短暂的一点时间,他会想抽根烟,平复一下情绪。趁这个时候,我开口了:“我看过你演的戏……”很好,他有了点兴趣,微笑的看着我,我就知道!没有一个演员不对这个开头感兴趣。 “你演的真好!就是那个小警察,真让你给演绝了!特神气!”继续,他看着我呢!可是,我只从报道上看了那么一点儿而已,我根本没时间看那么个烂电视剧……再说,我住的地方也没有电视。 “我也喜欢演戏,真的!”我鼓足勇气说。 他点了点烟灰。 “有一天,我走进一家破旧的书店,在卖积压的书,我挑了一本最厚的,是斯坦尼拉夫斯基的《论演员的基本修养》,我以为这本书值钱,就拿了回家,可是太厚了,我根本读不完,而且也太难了……你读过那本书吗?” 他不置可否的说:“上学的时候老师给讲过。” 他是电影学院毕业的!我特羡慕。他和那本砖头厚的,最后被我用来压在床板下面的《演员的基本修养》(我的床腿歪了,站不稳)牢牢的结合在了一起。 现在里面不那么疼了,虽然他身上的汗水弄得我粘乎乎的不太舒服,但是我心情好一点儿了。我跟自己说,我刚才和斯坦尼搞了一回,这让我又开心了一点儿。 “你喜欢方法派吗?很多好莱坞明星都是方法派,我也是方法派……” 他打了一个呵欠。这是一个不斯坦尼的呵欠。 其实,我是方便派。对他来说,是一个方便吃到的派。派站起来,想裹着床单去洗一个澡,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呼啦啦地把床单一掀起来,优雅地裹在身上……我可不想赤身露体走过他面前! 可是,他死沉死沉的压在床单上,我拉不动。 他听见响动:“你要干吗?” 我怯生生的:“想洗个澡。” 斯坦尼说:“别洗了,这么晚,放水楼下的有意见。” 问题是,是你要这么晚搞我,不是我要这么晚搞你!……好吧,不洗澡,那么睡觉吧!我困了。 斯坦尼又说了:“你回去吧!明天一大早,搞清洁的大妈要来打扫卫生。” 我瞪着眼睛看他,在他眼里,我比不上一个搞清洁的大妈! 他也知道有点过分,于是换了一副嘴脸:“你也知道,我得小心,不能有一点绯闻……”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有一整队的狗仔队埋伏在你家楼下,个个瞪着机警的眼睛活像大狼狗一般,每个人都架出一个不要命的机位,脖子上挂着一个特好的一旦被发现就会被砸烂的尼康相机,带着整卷整卷的菲林午夜为你守侯,而他们的杂志都为你空出了头版头条:“昨夜某不知名女性出入谁谁谁家豪宅,清晨方离开”?如果是那样,我会准备一个墨镜来配合你的,而且是“雷朋”的! 3   还有谁比我更凄惨?阴道在隐隐作痛,身上粘着不是我自己出的汗,黑灯瞎火的,明明合上眼睛就能睡着,却偏偏走在路上。大概一个阴茎刚被踢了一脚立刻就骑上自行车,并且是环法自行车拉力赛最崎岖的山路赛段的男人,才能和我相比。 大概已经四点多了。没有地铁,也没有公车了。十一点以后,出租起步价是十一块。打到我家大概是五十块钱。那是我一个礼拜的伙食费。于是,我准备就这么走着回去。 4  “睡了无所谓,但睡了不能白睡。” 这是我刚到北京的时候,和我住在一起的一个圈子里的姐姐告诉我的。 那时候我住在地下室。 别以为地下室就那么糟糕。其实北京的地下室还不错,又暖和又便宜。有基本的床啊桌子什么的,拉线电灯。门上镶嵌着大块玻璃,没有暗锁,我们给窗户上糊上了报纸。公用一个很大的厕所,还有热水。我们住的是半地下室,手机能接受到一点信号。一个月两百来块钱。 当然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我是一个路痴,基本上没有方向感。我爱逛小店铺,不喜欢百货公司,就是因为我老在百货公司里迷路!别人老跟我说:“你到电梯下面等着”,或者“看见美宝莲那个柜台了没有?呆会儿在那里集合!”最后他们都会看见一个保安领着无助的我到处转悠,我手里拿着手机,都快打爆了。 地下室里简直是个迷宫!因为光线昏暗,到处都是民工,我实在不敢乱走。因为水不要钱,经常有染皮衣的作坊来担水,有时忘记了关上,于是淤积了大滩大滩的脏水……像那些个法国导演拍的电影,对了,就是那个《熟食店》。黄黄的(我是说颜色),脏的,旧的。像一个做不好的梦,总也走不出去。谁都做过那种梦,夏天午后,睡多了,睡魇住了,难受极了,很想醒过来,但是抗拒不了,绵软晕沉地继续睡死过去。 5    那个姐姐就是和我一起住地下室的。 她比我大不了两岁,但是出社会挺早。她是一个对付男人很有办法的女人,这真让我佩服!因为我总是搞不清楚男人……等我搞清楚的时候,通常只有伤心的结果在等我。 那个姐姐经常给我讲一些至理名言,那都是她血泪的感悟和智慧的结晶。她一边抽着烟,一边和我说: “男人这东西,就一个字:贱!”在她眼里,男人就是一群菜头而已。有的把儿大点,有的小点。 我连连点头,恨不能拿出一个小本子逐字逐句地给记录下来。 她的那些语录里,就包括那句: “睡了无所谓,但睡了不能白睡。” 当然,她很快就搬出了地下室。 6 我一边在凌晨四点的街道上走,一边寻思:我给斯坦尼睡了,会是白睡了么? 那姐姐还有一句名言:“瞎睡女人的男人可耻,白睡女人的男人该杀!” 斯坦尼显然已经可耻了,只要他不该杀就行。他在剧团里到底有没有地位?他能给我说上话么?……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开手机。屏幕半天才亮。电池接触不好,它老这样。我发誓我有了钱一定把它丢掉!它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自己关机或者没电。开机问候是我写的:“女孩,战争又开始了!”这句话能给我提一提气。在北京这个城市,我需要经常的给自己提提气。 短信一条又一条地来了。(我老觉得短信这东西像幽灵似的,在头顶上盘旋等你。)我知道是毛头的。一个晚上我没回短信,他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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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佑中国 保佑大家 一切和平

《像邦妮一样爱你》还印不?期待,天天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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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2-17 17:13:27 [已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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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葱
2011-02-20 18:14:40 小葱

假装性高潮是撒谎.

无处遁形的鱼。
2011-03-06 15:40:41 无处遁形的鱼。

我也找了很久《像邦妮一样爱你》。。。真的很希望能得到那本书!

阿瞒姐
2011-10-14 17:35:39 阿瞒姐 (新撰组那个·)

只补过钙,不知道yiku 也适用于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