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定的满足

作者:
陶然
作品:
散落一地 (小说 创作) 第2章 共13章
发表于:
2008年2月 香港亚洲文化交流协会
第二章 命定的满足 命中所有的遇见,注定要带来满足感。期待与否,躲不掉,逃不了。 1. 高三毕业那年,我决定一个人去旅行,只有林白洋一个人赞同。他问我想去哪里的时候,我扯出地图,用指尖在上面轻触了一下,然后,就连林白洋也皱起了眉。 我用双手慢慢把他皱紧的眉舒展开来,看着他忧郁的眼底泛出一丝疼爱。 他抬起眼睛无奈地看着我: “一个人?” 我微笑了一下: “一个人。” 我知道,林白洋一定会同意的,也只有他可以一直这样惯着我了。妈妈说林白洋是个好男孩,我以为我喜欢所有被称赞的东西或者人。其实选择是有两种,多数时候我愿意选择比较接近快乐的那一个,可结果很多时候是相反的。那个时候我真的误会了,以为别人微笑,我就真的快乐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总是如此坚决。说走就走?” “这是我的个性。我当然不像你安静地做每一个决定,即使再轰轰烈烈都被你平淡的压下来。” “所以这就我的个性了。我们这样很好。” “难道你是想说我们很互补?” “喧闹对安静,不好吗?” “你什么时候可以用激烈的语气对我说一句话?” “你想听什么?” “白痴!自己去想。” 我希望父母能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结果还是失败。 到了晚上,妈妈坐到我旁边对我说旅游可以,但是得等到大学通知书;出去玩也没问题,但是不会放你一个人,怎么也该有同学一起去。 我回想着妈妈的话对着日历发呆,录取通知书也许要等半个月。而找人陪,我这次是决定自己出去的。一个人,我希望是一个人,林白洋给我的帮助和关怀使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在他面前我是如此喧闹,而每当我自己一个人反而会觉得这才是真实的自我。 面对他,我们之间的感情应该是属于恋人未满吧。他没有明确说过什么,我亦没有。因为他让我觉得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我拿起手机打给他:“林白洋。” “怎么?” “我要等到录取通知书到才可以离开。还有……” “还有不能一个人?” “嗯。” “所以我要在名义上与你一起远行,实质上还是你一个人离开?” “嗯。” “所以你得给我点好处,要不然我就不帮你。” “嗯。说吧。” “答应我三件事情。” “只要你肯帮我,别说三件了,三十件,呵呵,那是不可能的。是哪三件事情?” “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告诉你。” “好。” “苏向南,你真是一个白痴!” “啊?” “语气激烈吗?” “呃……” 2. 我想起以前很多次的旅行。几乎都是和父母,确实到过了不少地方。妈妈比较喜欢火车,她说这种漫长渗透着一种潇洒。而爸爸则偏爱飞机,因为过程的短暂结果就被无限放大了,结果那么重要吗?我想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再也没有时间去游历那些过程了吧,老是争着抢着,却到中年时结果成了唯一的寄托。 在我心里,旅行是一种心灵和身体上的放松,其实我很喜欢坐车的感觉,车的颠簸让我时时感到我还塌塌实实的在某一片土地上穿梭,活生生的向着目标前进。 我兴奋地给陈雨打了电话,我希望把我的快乐和我的朋友们分享。 “陈雨,你叫王佳也一起来,咱们一起聚聚吧。” “你拿到通知书了?” “没有。” “那你高兴什么?” “出来说,出来告诉你们呀。” “还跟我们卖关子呀?” “那是,好不容易轮到我有这样的机会。” “好,那我们老地方见。” 3. 我推开玻璃门,进到咖啡屋里,只看到了王佳。 “想死你啦!”我一下拥住王佳。 “好啦。听陈雨说你好像有什么好事?” “那事等陈雨到了一起说。” 我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感慨:“呼啦三年就过了,如今我们也熬出来了。王佳,你说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还像现在一样吗?” “也许吧,我觉得一定比现在好。” “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比现在还好那得什么样啊?中五百万那样?” “那机会真是太渺小了。”我喝了一口咖啡。 “你说我们要是突然有一天谁都不记得谁了,怎么办呢?” “王佳,你什么意思?”我张大嘴巴。 “我的意思是,人要是过一段,记忆就抹掉一段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人不快乐了?” “我不这么觉得。正是因为有垛叠起来的记忆,才有了现在的我们。像你说的,万一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记得我了。再说了,我的回忆都是快乐,让那些糟心的事都去死吧。” “向南,无敌乐天派的作风总是在你身上展露无疑。你就没有不快乐的时候?” “你不快乐吗?” “不快乐,我都十九的人了,还没有一次恋爱经历呢。” “如果是为了这个,王佳你就真有点傻了。” “你不傻,你聪明。你是有个林白洋一天到晚地陪着你。” “你别趁机说我啊。” 王佳撇了撇嘴,挑衅地看着我。 “不过。”我停顿了一下,“我想,林白洋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看来,还是他比较重要。”王佳看着我笑道,“说真的,挺羡慕你的。” “真的?” “嗯。”王佳诚恳地点了点头。 “王佳,你的回答丝毫都没让我感到你的羡慕。” “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应该一边擦着感动的泪,一边语重心长地说,是真的!”我说着,做出我描述的样子。 “去!” 林白洋是我的保护伞,我只知道什么事情找他就都可以解决。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若是不在我的身边了,我该怎么办。我常听人说,谁离了谁活不了,其实就是这样的,只是安于现状的我,还没有真正体会到。 4. “你再不来,我们就要去报警了。”我拉着陈雨坐下。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堵得厉害。” “这样的解释不合理。”我和王佳都皱着眉头,怒视她。 “三个字。”陈雨说着伸出三个手指,“我埋单。” 我和王佳伸出手相互击了一掌,眉开眼笑。 陈雨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个意思?” 我和王佳不约而同举起胜利的手势,异口同声:“成功!” 陈雨伸手就要打我们的时候,我赶快开口了:“好了,不闹了,说正事。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就要去旅行啦。” “去哪?你小日子过得太滋润了吧?”陈雨迫不及待地问。 “去丽江。”我还没说完,那两个人就开始一言一语的幻想了。 “真的呀?太浪漫了吧?听说那里特别美,而且最适合情侣一起去哦。” “《一米阳光》看过吧,我就因为看了那个才知道那里的。我觉得你和林白洋一起去的话一定特有感觉。” 我这时才发现她们搞错了:“两位小姐,此次旅行,只我一人。” “什么?”这回轮到她俩异口同声了。 “我想一个人放松放松。不想林白洋跟着我。” “您又是哪根筋断了?”陈雨一脸失望。 “是不是在你们心里,我只有和林白洋在一起,才活得有价值?” “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的决定很突然。”王佳解释道。 “哈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心里不停地笑。 “什么时候走?”陈雨问。 “还没有决定呢。具体要这边的一切都稳定了才可以离开。不过我父母是不同意我一个人出去的,所以你们和林白洋也得帮助我,他会帮我和我父母说是咱们一起去,其实你们和他都是不去的。” “你这招,实在是高!不过,林白洋他同意了吗?”陈雨瞪大眼睛。 “当然。” “他真是疯了。” 我得意的不行的时候,王佳唏嘘:“他是太宠你了。” 5. 日子虽然过得很快,但是录取通知书却迟迟未见影子。妈妈反而比我还急:“这么多天了,录取通知书也没个消息。” “我同学都没有拿到呢。妈,我决定和林白洋他们一起去玩,可以吗?” “就你们俩个?”妈妈惊讶。 “还有陈雨和王佳。” “好吧,四个人,我还放点心。时间定好了都联系好了之后,一定要把详细的行程告诉我,我得随时保持和你联系的状态。” “知道啦。”说完我走回自己的房间。 若想使一个人相信你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善意的谎言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并不是我擅长,只是到了关键时刻总可以想出一些鬼点子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况且不是为了做坏事情。 下午,伴随着门铃声地响起,我突然兴奋了起来。我打心里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 “来了,来了,这是谁呀?跟催命的似的。”妈妈匆匆忙忙去开门,我给林白洋发了短信。 “我想我马上就可以去丽江了。” “恭喜你,如愿以偿。” “谢谢。” “成功了再谢我也不迟。” “提前谢吧,我这个人记性不好。” “怎么会?一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你第一个就会想到我。给我带来麻烦与困难。” “林白洋!”我有些生气。 “玩笑而已。”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再联系。” “嗯。” “宝贝女儿,到了,录取通知书到了!” 妈妈举着火红的快递来到我的面前,“好,好,你去玩吧,好好玩,痛痛快快地玩啊。我现在给你爸爸打电话啊。” “妈。” “什么事情?”妈拿起电话的手悬在半空中。 “没事。”我冲她笑了笑。 我把自己房间的门关上了,并没有急切地去看结果,这种不在乎是因为满足。站在窗前,来来往往的人,忙碌着自己的生活,这究竟是什么力量?我竟然泪如雨下。如愿以偿的我,却流泪了。流泪的我,是因为喜悦吗?前所未有的平静正慢慢地将我包围。空荡的房间里,我对着空气叹息,一块沉重的石头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6. 陈雨和王佳知道后,决定为我好好庆祝一下。我突然觉得挺没必要,不就是考上大学吗,可是再好好一想,生活在中国的孩子真辛苦,这几乎成为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为了犒劳自己,也为了大家能一起开心,最后我还是去了。 我们到PIZZA店的时候,已经开始排队了。我经常发现PIZZA店门口老有排队的现象,其实里面没有坐满人。我妈妈对这种现象感到十分不满,她会说,挣中国人的钱还要装洋相吗?果真是洋人开的饭店。这是属于我妈妈的想法,听起来还有些道理。 “你们知道,PIZZA店门口为什么总要排队吗?” 王佳和陈雨等着我的解释。 “是因为之前我没来,我来了就可以进去了。” “自恋!” 话音刚落,服务员就转过头问我:“您这里是三位吗?” “是。” “那三位现在可以进去了。”服务员推开门。 我冲她们两个骄傲地吐了涂舌头。 两人同时回敬我一句:“狗屎运。” 其实管它是什么运呢?只要是好运气,能碰上不就可以了吗?老天还是眷顾像我一样忠厚善良的人吧。命里有些东西是早就随着你的出生而定下来的了。懂得满足的人比较容易遇见命中注定的事情,因为他们不会去和命运抗争,也不会去反驳命运的安排,照着暗藏的生活线索闷着头一路走下去,这样一来看到的总是上天的给予,得到的都是满足。 吃完这顿饭,我们三个都感慨万千。 “我妈说这就是中国的大饼没盖盖。” “你妈真逗!”王佳笑。 “陈雨你没吃饱?”我越过王佳的脸看着陈雨。 “都吃撑了。”陈雨摇了摇手。 “也对,你别吃太多,以后当了空姐,飞机都载不动你!”我冲陈雨笑道。 “王佳,我告向南诽谤!”陈雨拉着王佳怒视我。 “她还不是法官呢,再说是不是还是个问号呢。” “现在不是,我未来会努力的。”王佳忽然地严肃把我们都逗笑了。 我,苏向南,光荣的进入了Y大的中文系。 陈雨,兴奋得决定去当个空姐,她将成为未来蓝天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而王佳,为了为国家的法律事业做出贡献,进了M大。 7. 林白洋来电话的时候,我刚刚回到我家楼下。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什么事?” “你考上哪里?” “Y大。你呢?” “H大。” “唔,恭喜你。” “可惜不在一个学校。” “是呀,早知道你一定可以上H大的,那么优秀的成绩是应该的。嗯?你找我就是这件事情?” “苏向南。嗯……做我女朋友吧?” 我握着手机半晌没有说话。 “难道我以前都不是吗?” “这次我是认真的。” “只是这次吗?” “……” “喂,你说话呀!” “……” “胆小鬼!” 随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忙音。 等到的这句话并没有使我满意,我从来没有逼着他向我表示,就算是暗示也是像开玩笑一样,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可是今天他竟然一反长态说出这样的话,我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但是我竟然突然感到厌恶,原来我一直认为的并不等于林白洋一直认为的,我有了一种挫败感。如果现在他在征求我的意见,以前的两小无猜又算是什么呢? 当雨落下的时候,我还是静静站在楼前。我知道我不是鱼,他也不是属于我的海洋。这次的决定是站在雨里撕心裂肺地哭一回,不让谁打扰到我的伤悲。 终于还是踏着沉重的脚步湿漉漉地回了家。 “没带伞吗?” “不知道会下雨。”我冷冷地回答着妈妈的话。 “快拿毛巾擦擦,去洗个热水澡。”妈妈把我推进浴室。 我对林白洋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也许只是一种习惯,习惯是对生活的妥协罢了。难道我在岁月的流逝中越来越习惯的事情,变成自己对自己的一种妥协。也许林白洋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那喜欢又是什么呢?相互关心?相互帮助?或者是形影不离?越来越多的疑问缠绕着我,我的脑子拧起了麻花,经过冰凉的雨水和热水的轮番洗礼。我终于不堪一击,晕倒在浴室里。 8. “烧到三十九度了。南南,咱们还是去医院吧。”妈妈用湿毛巾敷在我的头上。 我觉得嗓子里像着了火,干得快要爆炸。我对医院一向没有什么好印象,只要不去医院一切都好说。 “我不想去医院,我没事。”我为了使妈妈不在提起医院对她说,“妈,我想喝粥。” “好,我给你熬去。” 妈妈刚一离开,我的泪又流下来。我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我想我永远学不会坚强。常听人说,流泪只能给自己最亲近的人看见,可我总是将自己努力地保护起来。亲近的人,我以为会是林白洋,可惜他却从来没有看见过我的眼泪,亦如我没有见过他的。他那种镇定仿佛是经过训练的一样。即使他不说我也可以看得出他远比我想象得要强得多。他不是一个爱满足的人,而我知道我是。 “来,粥熬好了。”妈妈端着熬好的粥走进来,“吃了就好了,咱们吃了就好了啊。”她一边用勺子喂我吃粥,一边帮我擦脸。粥吃了一半,我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我只感觉脸颊烧得涨涨的,浑身上下没有力气,口干舌燥,头也疼起来。经过这样一夜,我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爸爸从电话里听到妈妈说了情况之后,赶忙从外地赶了回来。刚刚迈进家门的他就冲到我的房间:“病得这么严重,一定得去医院!” 到了医院,爸爸扶着我走进诊室,医生稍做检查之后就叫我去验血。等待化验结果的时候,我靠在爸爸的肩膀上,爸爸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此时此刻妈妈也在眼前忙碌着,我知道什么是幸福,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满足。 “只是伤风感冒,因为着凉引起的发烧?”妈妈看着医生地诊断。 “对。回去好好休息,好好按规定吃药就行了。”医生点点头。 “谢谢大夫。” “没事,没事。快带她回家休息吧。” 除了医生之外,很多人常常也会对别人说回家休息这样的话,我也不例外。家不管它是破落、温馨、残败、幸福……那都是要回去的地方。我们活着的时候为了创建一个家而努力,死了之后呢?我们的灵魂也不会是飘荡在空中的,一定是回到那里的,一切都是迟早的事情。 9. 我的病好了以后,父母终于松了口气,爸爸又赶回了外地。陈雨和王佳来看我的时候,我还依旧靠在床上。 “你呀,折腾吧。”陈雨用手点着我的脑袋。 “感冒发烧,天经地义。” “你还有理了。”王佳瞥了我一眼。 “你们生什么气啊?”我嘟着嘴。 “当然生气了,你这一病,丽江一事岂不是要吹?你要是去不成,我们都帮不了你,帮不了你,你就不能报答我们了。” “你们两个死没良心的,早就算计好了吧。” “没有,没有。” 我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她们:“真的?” “真的是因为我们很早就开始惦记了。” “说什么说得那么高兴?来,来,来。你们吃点水果吧。”妈妈走进来。 “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妈妈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今天呢,阿姨也有事情拜托你们,因为向南生病还有考学的事,我把公司的事情都给耽误了,所以公司要我马上到外地去开个重要的会议。你看她爸爸前几天也出差去了,所以我想我和她爸爸不在的时候,请你们照顾一下向南,她现在病还没有完全好。” “阿姨,您放心,这事简单。”王佳抢着说。 “对,包我们身上,准把她照顾的好好的。”陈雨神秘地对我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坏笑。 我大嚷:“妈,不要啊,我会死在她们手里的。” 她们两个同时往我的嘴里塞橘子,接着对我妈说:“阿姨,这橘子真甜。” 我妈满足地笑了笑,离开了我的房间。 “最近怎么没有林白洋的消息了?”陈雨咬着橘子。 我没好气地回答:“他死了。” “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死来死去,说点吉利的。最近不都挺好的吗?”王佳看着我。 “他好,我不好。”我依旧死气沉沉地回答着。 “什么他好,你不好的,听不懂。”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她们听,她们也为我打抱不平。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啊?”陈雨说。 “就是,你们是一对,一直是大家公认的啊。”王佳应和着。 “算了,也许他脑子有毛病。”我没好气地说。 “没错。不过我还是得问问他。”王佳拿出手机。 我一把抢了过来:“别问了,他不是随便说说的人,我想他会来跟我解释的。” “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解释就是掩饰!” “对!沉默就是默认!” 王佳和陈雨两个人一唱一和,着实让我感到更加头大,我把她们两个哄走了。我想自己静一静,我想真的是需要自己静一静了。 10.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自己静一静的结果就是心里更加烦乱,没头没尾的想了更多让人烦闷的事情。一件连着又一件,不知道人的大脑联想能力竟然是如此之好。虽然眼下可以下床活动了,可老是感觉身体没劲。最近都无所事事,陈雨和王佳也不来找我,还说什么照顾我,我晕过去了都没人知道。正想着陈雨来电话了,她约了王佳要我去酒吧见面。 “我不想去。”我握着电话。 “来吧,趁你现在自由,好好跟我们在一起玩玩,过段时间你就去丽江了,我们提前为你开欢送会。” 拗不过她,只好懒洋洋地换了衣服出了门。在去的路上忽然想起高三来,如果说告别高三预示着苦难的结束,我举双手双脚赞同。不过,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我还是挺怀念高三的。那个时候,忙碌的事情都是必须的,生活充实着,无限满足。 学习的重要性已经名存实亡,每天只盼着高考快点到来。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叫田思怡的女孩,她和我是同班同学,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是弥漫着各种餐饮的香气的。我们曾经把自己的愿望相互告诉对方,可是现在的我都快把高中时的豪言壮语忘得一干二净了。 望着窗外浓浓的夜,回忆一幕一幕闪过去,快得来不及回味。 11. 我赶到酒吧的时候,她们两个已经到了。我冲她们走过去,坐下来。 当然,酒是必不可少的,话说借酒消愁。人快乐的时候就想来点悲伤搀和着,而悲伤来了又骂天又骂地的,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莎士比亚说,万物的灵长,伟大的人类,也不过如此。 其实我不胜酒力,但那晚我心里烦乱的事情伴着嘈杂的音乐和喧闹的环境一起涌上心头,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任凭自己喝醉。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猛地灌下一口。 “还没和林白洋联系?”陈雨试探着问我。 “林白洋是谁?不认识。”我说完哈哈大笑。 “行了,你们别闹了,本来挺好的。”王佳拿过我手上的酒杯。 “挺好的,是挺好的啊。你们说,为什么事一要说明反而不好了?难道含糊着、模糊着就好吗?我傻吧,是不是我傻?我当时应该马上答应他。” “向南,你别老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观。”王佳试图劝我。 “行了,你别劝我了。”说完,我冲她摆摆手,拿起陈雨的酒杯喝了起来。 “那我们不说这个了。”陈雨想把话叉开。 可我自己又放不下:“我妈说听人劝吃饱饭,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我从包里掏出手机地手却在颤抖。 “都说不说这个了,喝吧。”陈雨邀我干杯。 我放下手机与陈雨干杯。那个时候我已经晕头转向了,自己也有点失控,心里有事的人喝酒总会醉,那天我想我是真的醉了。最后,我们喊着、叫着一起举起了酒杯。 “我先说吧,我希望我们以后都幸福!”陈雨喊道。 紧接着王佳举杯:“那我希望大家将来都找到一个好工作,都嫁个好人,一切顺利!” “知足吧你。”我说,我晃晃悠悠地举起酒杯,“朋友是一辈子的事情!” “对,朋友是一辈子的事情!”将酒一口气吞下肚子之后,我们都流泪了。我想到了何小心,这话让我想起了她。 在这个表面五光十色的夜里,在这个表面华丽绚烂的夜里,我们都把泪洒了出来,算是对过去的缅怀,同时也抱着对未来希望。不知道满足的人们,在争权夺利;而知道满足的人又被说成是不上进,茫茫世界,茫茫夜,何去何从? 我突然感到诗人的伟大也许在于他们的豪言壮语气吞山河,而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伟大在于他早就悟出千千万后人总会感受到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12. 自从和林白洋失去了联系,我也过了一段“无依无靠”的日子。本来生活中的,本是在身边经常出现的人,突然消失了,怎么也会觉得别扭。这是一个定理,我理解它为人性的定理,手边的不注意,不在反去找,时间一来掺和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第二天,借着昨天没消散完的酒劲儿,我终于决定要给林白洋打电话了。尽管我们之间的玩笑开过太多次,久而久之我都分不清真假了。但是这太不像他的风格了,这么多天没有理我,他难道连那天的话都是玩笑吗? 我将电话拨到他家,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人接,正准备挂掉,突然有人接起电话。我抢先说了话:“喂?林白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这么多天都不理我,难道你真生气了,一个大男生度量那么小,还想让我当你女朋友,没门!”我话一出口,心里忽然松快了很多。 “是向南吗?” “阿、阿姨?”我惊讶极了,“阿姨,您好。林白洋呢?”我赶忙装起正经。 电话里传出呜咽声,我百思不得其解:“阿姨,出什么事情了?” “向南,白洋他,他……” “他怎么了?”我着急起来。 “白洋他,他前几天出门…..被汽车……撞了……” 我的脑子被一阵轰鸣声充斥着。我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更加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放下电话,我冲出了家门。一路上我的脑子完全是空白一片,拨通陈雨和王佳的电话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的我,只是哭,一直哭。 到了林白洋家,我被阿姨搀扶着进了家门。家里安静得听得见我错乱的心跳,白洋的遗照赫然摆放在客厅的桌子上,黑白色彩充满了整个房间,无边的哭泣声在屋子里回荡着,一圈又一圈。 林白洋的爸爸给我倒了一杯水。我看到他颤抖着双手,他极力想保持平静,将杯子轻轻放在玻璃桌上时,还是碰出了清脆的响声。 “唉,事情太突然了,如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完,他转过脸去,拿起桌子上的录取通知书轻轻地摩挲着,哀痛地叹息声幽幽的传入我耳朵。 “阿姨,”我看着林白洋的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我家白洋是个多好的孩子,为什么老天却要把他收走了呢?那天晚上他说出去有事,就走了。很长时间都不见回来,我们给他打电话,当时他的电话在占线。过了一段时间再打就无法接通了。”她说到这里,又不住的抹泪,我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后来,警察就来了电话,说我家白洋出事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已经……”阿姨捂住嘴哭起来。 我听着她的叙述,突然抬头:“是哪天?” 日期,日历,数字。凡是与时间有关的东西总是搀杂着一些残酷的东西。因为当我们面对着永不停留的时光,被迫地说再见的感觉,是如此难过。难过得无以言表。无以言表。 13. 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任何一点光都显得那么刺眼。我靠在沙发上发呆,因为我吗?这应该怪我吗?为什么是在那个时候,我怎么会有那样的反应?那个雨夜,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事情使他突然改变了呢?我想不通。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不可以,请你回来吧。我在寂静的夜里,用泪水洗刷着自己的脸。我知道的,此刻的眼泪只是一种祭奠,不是别的什么。对林白洋,我有无限愧疚,原来那天他不说话是因为他出事了,原来他不理我是因为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竟然还会以为是他。 “林白洋!” “是我,陈雨。” 我的心一沉:“哦,我没事。” “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最近在忙学校的事情。不过你找我,一定马上赶到。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了,节哀。 我答应着,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的劝慰,伤悲一波一波涌上来。挂下陈雨的电话,电话铃声又响了。 “向南,我过去陪你?”是王佳。 “我想自己静一静。” “好,有事打给我吧。随叫随到。” 连使用语言的能力都跟着林白洋一样消失了吗?我望着窗外的星星,现在的天上应该又多了一颗闪亮的星星吧,林白洋,你看得见我吗?我从窗户探头出去,风把泪吹干了,轻柔地抚过我的脸。是你不要我哭了,对不对? 14. 在这个万紫千红的夏天,我的生命中失去了一个人,也失掉了一份未知的爱情。在失去的时候,却感到满足,这种对立的情感出现在我的脑子中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吧。看似美满的生活,看似快乐的心情下却隐藏着一个扭曲的心,全世界这样的人太多了,只是我发现自己是这样罢了。我想我要很认真的思考一下。面对这样一个无情冷酷的世界,沉默的大多数还没有学会咆哮。 许多天以后肇事一方根据法律做了赔偿,也判了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人已经不在,不在了,一切都归到零,我们的生命多么珍贵。转眼之间,却化为乌有。难道这些都是命定的吗?我的整个心都在绞痛,竟然是你——林白洋,先离开了我,你有什么权利选择?你说过永远都要听我的,我在叫你回来,你都不知道了吗?你听到了吗? 尽管警方已经证实大部分是肇事者的责任,可我却还是无法原谅自己。谁原谅我也没有用,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我。忽然发现我才是那个真正的肇事者,我在林白洋的心灵上留下了永远也无法抹去的印记,这印记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带着伤痛。或者就是林白洋,你要我永远记住你根本不用要这种方法,难道你不知道,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你吗?你当时在想什么?我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断的发问。你是要我满足吗?林白洋?你错了,我的满足不是要这样,不是为了让别人羡慕,不是为了炫耀,更不是为了满足而满足。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为什么总是努力去揣测我的心思而不是努力做自己呢? 爱或者太爱,不爱或者恨,继续或者停留,都是一种选择,而你却违背了自己的意愿选择了离开,我应该笑或者哭?就算我对着布满星星的夜空喊了一万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谁来牵我的手?谁来轻抚我的头?虚无飘渺的世界,我独自缅怀那些在我脑子里翻腾的过去,不是两个人一起,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回忆了。 15. 特地去买了一套黑色的正装,或早或晚我想总是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穿上它,镜子里的自己,一张少不经事的脸,一身沉重的黑色,配?不配? 泪又流下来,几天以来像是一种必行的仪式,不能逃过。我扯过手边的纸巾,轻轻将泪水擦拭干净。 门铃“叮咚”作响,打开门,母亲倏地愣在那里,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 我保持着沉默把她迎进来。 “好看吗?”我抬起头。 “怎么买这么重的颜色,上大学是应该有身正装。”妈妈一边疑惑地看着我,一边收拾东西。 “好看不好看?”我依旧平静地问。 “好看,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妈妈认真地点点头。 我忽然泪流满面:“这是穿给林白洋看的。” 妈妈已经明白了,她快步走过来抱住我:“没事,没事。南南,没事啊。” 我只是趴在妈妈怀里一直哭泣,哭得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中午妈妈做了我最喜欢吃的热汤面,我两只眼睛盯着面,却怎么也提不起食欲来。筷子被我拿起又放下,一次又一次。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个星期……”我向妈妈讲完大概的情况,埋头吃起面来。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妈妈叹息道,“世事难料啊。” “妈。我不想去玩了。”我低下头。 “你自己决定。你已经成年了,我和你爸爸都尊重你的意见。”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早就回来了,但是因为办公室事情特别忙,所以一直住在单位那边。” 这下真的不用再征求他们的意见,我自动放弃这次假期出游的机会。原来运气好只是有时,上帝眷顾的也不总是我。我猜这些都是命定的,对不对。 16. 还是没有办法平静的我,现在是一种呆滞的表情。在这个与往常一样平凡夏天里,迸发出一股突如其来的忧伤,使夏天在我的心里变了颜色。不再是灿烂耀眼,也不再是热烈辉煌,反衬出一种宁重和本不该有的肃静。 爸爸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去参加林白洋的葬礼了。 “也许出去走走到可以舒缓一下心情。”爸爸语重心长地说。 “爸,我真的没心情了。”我摇摇头。 爸爸把飞往云南的机票摆在我的桌子上:“现实是需要面对的,不是用来哀叹和折磨自己的。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总该有点责任感,我虽然和林白洋这个孩子不熟悉,但我能感到他的安静中藏着韧劲儿和不畏困难的毅力。你该一个人去闯闯,早先我的决定也许是错的,这次你自己决定吧。” 爸爸关上了我的房门,离开了。 我又趴到窗口看夜空。星星还是眨着眼睛,我多羡慕它们,高高在上,无忧无虑。我倏地想到那些日子,已经溜走的日子。以前林白洋就说我比一般女生坚强,我却不以为然。坚强有什么,怎么来证明呢?我的生活一直平平淡淡,平平淡淡的生活着的我,没有过分的悲伤,也没有过分的绝望,那里用得上坚强来抵挡?所以我的坚强到底在哪里给林白洋看出来的?但是,他曾说过,最好是自己。一个出去闯荡闯荡,那个时候是真正的一个人了,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都明白了,我们只是这个世界中一颗小小的尘埃,没有什么了不起,谁来谁去都是自己。 一直觉得他是很不一般的人,很多时候,我猜哪个才是真正的林白洋。反对我单独外出的他,还是帮助我如愿以偿的他,或者是时不时从嘴里蹦出一些真理的他呢? 林白洋,云南在高原上,那里应该更接近夜空。听说当人们离开了这个现实的世界就会变成星星一直看着地球上他要守护的人。你要等着我,不要变作流星飞走了。 我回到桌前,将机票紧紧攥在手中,暗暗给自己注入坚定的信心。我的坚强,原来每时每秒都在证明。 17. 最简单,最朴实的葬礼;最悲伤,最痛苦的表情;最凄惨,最放肆的哭声;都是因为对我们来说最珍贵的人离开了。 不记得从哪里看来的,在葬礼上哭得最凶的人就是被死者最惦记的人。我很希望那个人是我,所以我拼命地哭,不管不顾,用尽力气。陈雨和王佳也在默默地哀叹,简单的仪式举行完毕,我被她们扶了出来。 “向南,别哭了。”陈雨帮我擦着眼泪。 “他就这么走了。”我摊在王佳身上。 王佳搂着我:“林白洋在天上看着你,他一定希望你能坚强的面对一切。” “我不懂!我不会!让他来教我呀!”我任由自己歇斯底里。 坐车离开会场的时候,下雨了。那天的情景再次在脑海里出现,我从车上下来,在雨中,我对着天哭叫:“下吧,下吧。我就知道,你错了,是你错了!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把他收走,你哭也没用!你把他还给我!” “向南,你冷静点,快上车去。”陈雨跑过来拉我。 “我不走!”我指着天,“你回答我啊!” “别闹了。”王佳也来帮忙,我被拉上了车。 她们赶忙掏出纸巾给我擦雨水。我推开她们的手:“一命还一命?是我害了他,是不是?” “向南这跟你没有关系,肇事的人已经被判了刑。” “是我,都是因为我,他是在来找我的路上出的事故。你们说是不是赖我?”我语无伦次起来。 “向南,你睡一会儿吧,你太累了。”王佳把我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到家的时候,我难过极了,陈雨和王佳帮我换掉湿漉漉的衣服,然后把我扶上床,倒头就睡过去了。梦里,我听到自己不住的叫林白洋,他站在我面前却不理我,我就那么一声一声的叫着。可惜,无济于事。无济于事的怎么只在梦里……. 18. 醒来之后,我吃了很多东西。感觉好多了,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去丽江。 爸爸说得对,我不能在折磨自己了,我要出去走一走,这里到处都有林白洋留下的痕迹。去远一点吧,到远一点,管他是去寻找还是遗忘。我想我是要出去走一走。 爸妈开车送我到机场。机场里人很多,妈妈一直拉着我没放手。也许真的是自己一个人离开家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当时妈妈说得轻松,去玩吧,散散心。可真是要做起来,也不免有些舍不得。人不都是这样,嘴里叫着放手,却不自觉地紧紧拉着过去的记忆,像是要被谁剥夺了一般。其实谁也没能力做的,就是抢走别人的回忆。 直到我的手机响起来,妈妈才松开我的手。 我接起电话:“喂?” “向南,一路平安。”陈雨说。 “别忘了给我们带礼物回来。”王佳的声音也加进来。 “你们在一起?” “是呀。”王佳说,“还有别忘了随时联系啊,别到了那里就把我们给抛了。” “我是那种人吗?” “那可不一定。” “放心吧,我又不是青春。” “嗯?”她们两个同时诧异。 “一去不复返。”我说完,她们笑了起来。 “说认真的,好好玩,痛痛快快地玩。”陈雨说。 “对,过去了的就都过去了。”王佳应和。 “嗯。知道了。”我突然有些哽咽。 “下了飞机,马上告诉我们。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OK,挂了。”我努力压抑着激动的情感。 “还有一句话。” “什么?” “朋友是一辈子的事情!” 挂了电话,我的眼圈红了起来。 过了安检,我冲爸妈挥了挥手,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不知道未来的路却也还能前往,这样才算是一点一滴地积累着勇敢。勇敢着跨越到明天。 19. 在九千尺的高度,飞机平稳的前进。两个小时五十分钟,就可以抵达昆明机场。等待并不乏味,翻翻随身带的小说,看看周围人的一举一动,或者把脸紧紧贴在飞机的窗户上看窗外的层层叠叠的云,都好。只是,林白洋,你在天上吗?你在这里吗?此刻我也在天上。他们都说好人会上天堂,这里是天堂吗?我们会相遇吗? 我正在看着窗外,忽然有人拍了拍我,我赶忙转过头,投去疑问的目光。 “你是来旅游的?还是来上学的?” “旅游。”我答完,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原来是跟我年纪相仿的一个女孩,“你呢?” “上学。” “到这么远的地方?”我诧异。 “嗯。”她回答得坦然。 “家里人放心吗?” “那有什么不放心,你不也是一个人出来?” “可我是旅游呀,过不了几天就回去。” “我就当来这里长期旅游了。不过我有亲戚在这里的。哈哈。”她的笑很爽朗,让我感到她是拥有真正的快乐。 “那你这么早来做什么?”我问她。 “适应一下环境,顺便旅游。我爸妈这次也来了。”说着她用手指了指坐在我们斜后方的一对中年夫妇。 我点点头:“哦,我也是今年的考生。” 她瞪大眼睛:“是吗?你考到哪里?” “Y大。” “好棒啊。” “还好。” 我们又随便讨论了一下这次高考的题目,聊了一下各自喜欢的明星,仰慕的作家等等。同龄的女孩子总免不了讨论这样或这那样的话题,熟络起来也快。 20. 当我们从广播得知飞机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都兴奋了起来。 “终于到了。”她把头伸过来,看向窗外。 “嗯。”我也激动地点点头。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哦,我叫苏向南。” “我叫安原源。”说完她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你叫向南却留在原地了。而我却来到了最南边。”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笑呀?我老听别人说名字会引导一个人的生活方向,果真也只是说说而已,不准的。”我笑得心虚。 下了飞机,我们告别,相互留下了联络方式。 阳光灿烂的昆明,一股淡淡的清风,不冷不热。四季如春的地方,安原源是对的啊,来这里上学简直就是同旅游一样了。 转搭另一班飞机到达丽江的时候,天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我坐大巴来到丽江古城的门口。下了车马上向妈妈报了平安,然后又给陈雨打了电话。 “喂,陈雨,我到了,爽啊。” “很快嘛。” “还好,在下雨。我发现自从认识了你,我总遇到下雨。” “不就我名字里有个‘雨’字吗?” “好了,我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看看吃点什么。飞机上没吃饱,以后你当了空姐一定要建议飞机餐要好好改善改善。” “你家住海边吧?” “什么意思?” “管得还挺宽,我到是觉得你不像学中文的。” “那我像学什么的?” “居委会的。什么都管。” “我是关心乘客的切身利益啊。” “你满足吧,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饭呢。好了,你快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吧。” “好。” 望着眼前的景色,心旷神怡,心情也由阴转向了晴。 旅行,若让你沉重的心有了解脱,那么家就会在某个时刻被遗忘。如果连家都可以在某个时刻被遗忘,那么那些痛苦和悲伤也会如同命定的一般暂时消散,给予你巨大的满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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