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明白他,她

作者:
陶然
作品:
散落一地 (小说 创作) 第5章 共13章
发表于:
2008年2月 香港亚洲文化交流协会
第五章 我明白他,她 明白一个人的一句话用一瞬间,明白一个人做的一件事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年。谁真的明白谁? 1. “向南,我要回家一趟。”许则宇的语气很不情愿。 “嗯。”我点头。 “啊?就这样?”他斜眼看着我。 “你回家,难道我也要哭得死去活来的,不让你走?” “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要回去见你的美女妈妈?”我终于开了这个玩笑。 “最近我爷爷身体不大好,所以家里叫我回去看看。向南,都是因为爸爸,要不然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我明白。”我想我明白他,看着他脸上不情愿的表情,我猜他搬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吧。 “向南。”他走过来拉住我,把我揽入怀里,我的头倚在他的胸口,听他平静地说出来,像是在心底反复练习了很多遍一样,“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爱过一个人,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从来不做勉强自己的事情。爱你和你在一起是我自愿,是我真心喜欢的。” 我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是一种舒心的旋律,充满了我的耳朵。 “向南,我要走了,你这段时间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多学几道好吃的菜,等我回来。好想把你带给爷爷和爸爸看,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的。”他关门离开。 我还愣在那里,脸上还有他胸口的余温,心里回想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我醒过来跑到窗口:“许则宇。” 他停住脚步回头向我挥手。 我也努力摇起手臂,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原地转起圈来,转着转着自己跌在沙发里,看着那幅油画,然后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2. 假期里无聊的日子就是为了要让我们学会打发时间的。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想很多事情,既不浪费钱,也不累。 吃完简单的晚饭,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说姐姐要来家里,我随意答应着。可是妈妈似乎特别高兴似的。 “到底有什么事情?”我问。 “你姐姐带着他男朋友回来了。” “那怎么了?”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家可要结婚了。” “真的?”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结婚?听起来是那么遥远,姐姐就要结婚了吗? 妈妈喜悦着:“是啊,所以快回来准备参加你姐姐的婚礼吧。” “好,我明天回去。” 放下电话,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姐姐是我在家里唯一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人,我们将各自的秘密交换,我们把各自的思想推翻再建立成统一战线,一起抵抗大人们的斥责……现在想想,一切都已成昨天。为什么是姐姐?姐姐是一个特殊的名词对于我来说,因为妈妈是与我情感生活太遥远的人,而妹妹却是无法指引我前进在我心里总也不成熟的小孩的样子。我忽然有股悲伤,虽然上了大学之后很少和姐姐联系,但是想到以前两个人偷偷熬夜看日剧,或者同时端着漫画两眼发直的样子,就会有无限感慨。我已经迈过二十大关,而姐姐真的就急急跑进了那个我们都曾是小女孩时盼望的场景——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王子,身着雪白的婚纱,步入那个了殿堂。 我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许则宇,他说希望可以去参加。只是我心底希望的是什么呢?如果是那我的婚礼呢?放下电话的我,开始遐想的我,望着墙上的红没玫瑰,沉浸在一片兴奋中。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走到那个地方,幸福的地方。 趁着许则宇不在,我给林白洋写起信。终于可以安心的写出来了,那些堆积已久的内心的感受。我过得很好,不是吗? 3. 中午,我回到家。 “可回来了,想死你了。”妈妈迎上来,向屋子里喊,“南南回来了。” “爸爸。”我看着爸爸从屋子里走出来。 “怎么样?自己一个住。”爸爸看着我。 “看,不是挺好的。”我笑着说。 “是啊,好像还胖了点呢!”妈妈看着我。 父母的关心很多时候像花生、核桃一样字字句句都显得普普通通,但是从中却可以榨出如油似的香浓的爱护和关怀。正因为这样,像我这样的孩子们才可以尽情的叛逆、逞强、茁壮的成长、毅然决然的离开,然后真正拥有一片新的可以展翅的天地。 我和爸爸随便聊着的时候,妈妈走进厨房忙,我也赶忙跟着进去。 “你来干什么呀?”妈妈阻止我。 “我们的约定,我还记得。”我说完把妈妈推了出去,妈妈看着我愣愣地站在厨房门外。 如今三下五除二完成一大桌子菜的人变成了我,我知道父母看到这样的我,他们也是高兴的。我的变化是不断的,缓慢的。我知道,如果永远在父母身边我怎么才能成熟呢?我只能说此刻的开始慢慢我明白他们了,他们的用心,他们的艰辛。一瞬间可以想到的东西很多,一瞬间我们既可以苍老也可以长大,但成熟是必须经过历练和不断增多的阅历才能够到达的。 “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妈妈边吃边感叹,“你爸爸比我英明。” 爸爸满意地笑了笑:“教育有方说得就是我。” “爸爸不能只管往自己的身上揽功劳。”我抗议。 “这怎么说?”爸爸诧异道。 “妈妈的教育形式就是唠叨,潜移默化的。静静想想妈妈说的很多话可都是赤裸裸的。” “啊?”爸爸妈妈同时被吓到。 “我的意思是您说的很多话都是真理,真理都是赤裸裸的啊。” “哈哈,原来是这样。”爸爸笑起来,“比如呢?” “比如。”我想借这个机会把我和许则宇的事情告诉他们,“要想打动一个男生的心,先要打动他的胃。” 4. “啊?啊,哈哈。”爸爸又笑得合不拢嘴。 我不明白了:“怎么了?” “这‘古训’真是一代传一代啊。” 我还是不明白。 妈妈说:“这话是你姥姥告诉我的,你姥姥做饭那手艺,那才叫一个绝啊。” 爸爸接过妈妈的话:“是啊,是啊。我第一次去你妈妈家的时候,就是你姥姥和你妈妈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 妈妈笑道:“你爸爸当时那叫一个没出息,吃了个盆干碗净。” “什么呀,我不吃完,那么一大桌子要浪费了。而且第一次去你家,我不得好好表现表现呀。”爸爸争辩。 “那叫什么表现,能吃。宁肯撑着人,也不占着盘。” “停。”我比了个停止的动作,“我想说,我,我有男朋友了。” “啊?”这回惊讶的声音特别整齐。 “我就是用了妈妈那真理。”我话音刚落,他们就开始问这问那,我在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下回一定带到家里给他们看看。 晚上,我把今天的事情记录在随身带着本子上,这算是第一个值得纪念的有意义的事情。爸爸和妈妈,我们快乐的一家人,快乐的一天。 快乐其实很简单,一顿饭就可以做到。中国的家庭,最重要的是亲情,亲情的爱,多少电影和书都细细地描写和刻画出来,团圆的气氛,就要从饭桌上才能真真正正的体现出来。 每天都有早,中,晚三顿饭的时间,那么每天都可以有三次幸福快乐的时间。 5. 终于去参加了姐姐的婚礼。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隆重和华丽。我知道每一个女子都不会让自己的婚礼留下任何遗憾,一切需要的只是圆满,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我有点后悔了。”姐姐一手拖着婚纱,一手拉着我。 “啊?”我张大嘴巴,笑容僵在脸上。 姐姐坐回到镜子前:“看着你,我就怀念起我的青春。” “你也不老啊。” “不,许,用,‘老’这个字!”姐姐突然叫起来。 我赶快捂住嘴巴。 “羡慕我不?”姐姐看着我。 我使劲儿点点头。 在姐姐面前,我完全表现得是一副孩子的样子,因为姐姐孩童般的性格影响着我,所以如果和姐姐在一起的话,我有种回到童年的感觉,以前和将来都不必考虑,只活在当下。有时候羡慕姐姐这样的性格,因为有时候我是靠装出来,而她身上是真的镌刻着的。 “许则宇来了吗?”姐姐问我。 “他家里有重要的事,所以来不了了。不过礼物带到了哦。” “嗯,这还差不多。”姐姐满意的点点头。 我眯起眼睛:“姐姐就光惦记着礼物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她撅起嘴。 “不是,不是。”我陪着笑脸。 只听外面有人喊:“车来了,该走了。” 姐姐抓住我的手:“出了这门,我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她的表情有些形容不出来的僵硬。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看到她眼睛里有泪在打转。我不去看她,转向别处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别说这种话。高兴点,我真的羡慕死你啦!” 热闹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到家里。 “妈。你和爸爸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热闹吗?”我扑倒在沙发里。 “我们那时候没有现在豪华啊,我们都是靠走的。”妈妈也坐下来。 “啊?”我瞪大眼睛。 “你妈妈家当时就住在我家前面那栋楼里,近着呢。”爸爸搭话。 “想来也算是当时最豪华的婚礼了吧。”妈妈显然又回到那个时刻,“我穿的是红旗袍。那个时候我身材好得很,可不像现在。发福了。”说着妈妈走到镜子前照了起来。 “我那个时候,也没有这么胖。”爸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对,你爸那时候,瘦得跟猴子似的,小脸那么一点。可别说,追的人还挺多。” 我赶忙对妈妈发问:“那怎么最后选中的你呀?” “我这么优秀,他不选我选谁。” “哦,我知道了。”然后,我们三个异口同声,“要想打动一个男生的心,先要打动他的胃。” “哈哈哈。”停了一下,我们又一起笑了起来。 爸爸和妈妈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走到今天,着实是不容易。我觉得在爱情转化成亲情的过程中,还能保持着一种新鲜度也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大家都说相恋容易,相处难,如今我想到爱是心甘情愿地守护,真是这样的。 6. 早上刚进到属于我的小屋,手机就响起来。 “亲爱的向南。” 是陈雨和王佳,她们已经到香港了。 “妈呀!电话费,挂了。”我尖叫。 “你敢!” “我开玩笑的,怎么样,爽不爽?”我问。 “就是热啊!” “哈哈,高兴就好。” “应该叫你和许则宇一起来,太HIGH啦!” “我们有时间一定会去的,到时候你们再带上各自的那位,六个人一起去呀。” “你们没在一起?”她们惊讶。 “嗯,他家里有点事,就回去了。我也才参加完我姐姐的婚礼从那边回来。” “OK!你们好好在家甜蜜吧,我们玩去了。” “呵呵。玩得开心啊!” 也好久没和许则宇联系了。 “喂?我已经回来了。” “嗯,向南,我现在有事,晚上打给你。” “好。” 过一段时间,我接到许则宇的电话。 “向南。” “怎么了?”我感到许则宇语气沉重。 “我……爷爷……爷爷……他……” “什么?”该死的手机在这个时候没电!“什么?许则宇?” 我拿起家里的电话,追过去,打了很多次都没有人接,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 “学长。”我打给李爽,“你知道许则宇爸爸家在哪里吗?”我把事情讲给他,他说马上过来接我。 路上我焦急万分,双手握紧拳头,两眼直视前方。我一直不停地问学长是否到了。 到了之后,我跳下车,奔上楼,开门的是保姆:“请问,您找谁?” “许则宇去哪了?” “去医院了。” “什么时候走了。” “走了一会儿了。” “那家?” 保姆说了个医院的名字。我扭头就奔下楼。 赶去医院的路上,我紧咬着嘴唇,泪都要掉出来了,我把车窗降下来。 “不喜欢空调吗?” “不是,没什么。”其实,我只想让风把眼泪吹干。我又慢慢升起车窗。 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我仿佛又回到那个晚上。泪还是掉下来,李爽递来纸巾,我接过来擦着眼睛。 “你和许则宇到底是怎么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明,就到医院了。 7. “您好,这里有没有姓许的病人?” “这里有很多。您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吗?” “具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姓叫什么。” “呵呵。那有什么用,只知道姓,我们也没有办法帮你找。” “广播可以吗?”我灵机一动。 “你以为在超市吗?会打扰病人的。” “那我自己去找。” “喂,喂,您不能擅闯病房。” 我刚要跑走,李爽拉住了我,他向接待人员道了歉,然后低下头对我说:“跟我来。” 李爽把我带到眼科的病房。我们一间,一间病房地找起来。 “我太着急就忘了问具体的了。不过,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我听许则宇说他爷爷是画油画的,可能是用眼过度,所以总要到医院定期检查。我想,若是他爷爷得病,应该是眼疾吧。” 说着,我推开一扇门:“许则宇。” “向南!?”许则宇显然很吃惊。 他快步走出来,一下子抓住我的手。 “我的手机没电了,用家里电话给你打,你也不接。我都要急疯了。”说着我就抽泣起来。 “你瞧,我不是没事吗?”他装作很轻松,但是眼睛里满是血丝,样子很疲惫,“我出门一着急就把手机落在家里了。怪我,怪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回头找学长的时候,他已经离开。 “我,我聪明,所以就找来了。”我尽力掩饰着。 他怀疑地看着我:“说实话。” “我去你家里了,问了你家的保姆,她告诉我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里?” “我向南也不是吃干饭的呀。”我指指病房,“哦,你爷爷怎么样了?” “可能要做手术才能解决。”他保持镇定,向门里看了看。 我松开他的手,趴在门上,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安详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我将双手合十,心里默念:保佑这个慈祥的老人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切吧,因为这样,我的许则宇,才会快乐,才不会悲伤、劳累。 8. 出了医院的大门,雨停了。许则宇带我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他拉我坐下来:“阿姨,两碗冷面。” “好,马上。小伙子,你爷爷好点没有?”阿姨关心地问。 “嗯,可能要动手术。” “菩萨保佑啊。呦!这是你女朋友啊,长得真漂亮,不过比起我年轻的时候,也差不多啦,哈哈。你们真配,男的俊,女的漂亮。”说完,她就离开了。 “你脸红什么?”许则宇看着我。 “我?没有啊?我,我是热的。”我赶忙解释。 “真的吗?刚下过雨哦。” “假的,假的行了吧。”我岔开话题,“你怎么认识这家的阿姨?” 幸好他不知道那句“解释就是掩饰”我松了一口气。 “爷爷来看病时,总到这家吃。我陪爷爷来就熟了。” “哦。”我点点头。 面端上来了。 “看起来很好吃。”我看着面称赞。 “那我让阿姨教你,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在家吃啦!”专属于他的,久别的孩子似的笑有回到他的脸上。 我看着他:“你要是吃腻了怎么办?” “不会的,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会觉得腻。”他看着我。 “快吃吧。”我对他说。 他很机灵的伸了一下舌头,样子可爱极了。 吃完饭,我们站在街上。 “走走吧?”他说。 “你不用回去陪爷爷吗?” 他看看表:“没事,看护现在在那里。” “其实,我喜欢油画也是受了爷爷的影响。”他说,“小时候,妈妈不在了,爸爸又很忙,我就跟着爷爷。爷爷是个很可爱的小老头,他画油画,我就在他旁边捣乱。可是他都不生气,还是笑着,任我闹。” “男孩子都像你一样淘气。”我抬起头看着他。 “后来,稍大一点,我也认真学起来。可是爸爸却不同意,他说要努力完成学业,因为妈妈的离开,他觉得亏欠我,所以他坚持只要我能够考上大学。” “然后,你虽然每天都很努力的学习,暗地里还是在坚持画画?” “嗯。看起来很难,也熬过来了。”他舒了一口气。 “我很佩服你。”我由衷地说。 “嗯?” “我觉得要是我一定不能坚持的。” “可是,你搬出来的时候,表现得也很坚决啊。”他笑。 “那叫任性被放大,怎么能和你比。”我叹息。 “我喜欢,如果不是你任性,我们怎么可能会遇见呢?” 我们静静地走了一段。这场景让我回想起舞会那晚的情景,时间拉着我们向前,一样的散步,两个人却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我们都回不去了。我抬头一直看着星空,我想知道,那些离开得人都真的变作星星了吗?低下头的一瞬间,许则宇拉了我的手,我一向不相信天长地久,但在这一刻,我希望它可以在我身上发生。 9. 他把我送上车,我趴在车窗上向他招手,他比画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我笑着点点头。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我拿起从许则宇那里拿来的《解梦》,随手翻看了起来。 “梦到大喊的人,就是生活中有很大的压力。” “梦到作船在海上漂泊的人,就是有无法下决定的事情。” 还算准吧。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真的很迷茫。我拿起手边的日历,假期要结束了,打工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又担起心来。 手机响起的时候,以为是许则宇:“我已经到家了。” “嗯?”电话那头的人一副诧异的口气。 “哦,学长。那个,今天晚上,谢谢你。”说完,我觉得我欠了他很多次人情。有句话说,人情是永远还不完的,现在想来是很对的。 “没事,他的爷爷还好吗?” “不是很好,不过还在观察中。”我顿了顿,“今天你为什么要走?” “难道你希望他误会?”他语气中有些无奈。 “怎么会呢?我跟他讲,他会明白的。” “男生在疯狂地喜欢或者爱一个人的时候,他们的大脑都会缺少一样东西。” “什么?” “逻辑。” “学长已经知道了?” “我可没缺那样东西。好好珍惜彼此,我没见他这么喜欢一个人,即使他表面不向别人透漏,我们旁人都是看得出他的变化的。” “他变化了吗?” “当然,开朗了很多啊。你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什么意思?” “靠得太近,刚然就会看不清楚一个人了。不过太远也不行。” “学长,你说话的语气好像一个人。” “谁?” “呵呵,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今天晚上你也挺累的,早点休息吧。” “嗯,学长,还有一件事情。能不能介绍我去做个兼职?” “没问题。我面试通过了,这个假期一结束,我就正式工作了。” “好棒哦!你看,我说老天会眷顾你的吧。呵呵。” “谢谢你的吉言。我大三的时候就一直在那里做兼职,他们觉得我不错,就把我留下了。” “哦,原来面试也只是幌子。” “快休息吧。” “嗯,谢谢学长。” “不用。” 我完全没有发现,其实除了男生,女生也会在爱情中傻掉,看不出还有别人正为她的幸福默默地给予关怀。我们都隔着一层似有若无的纱,捅也捅不破,是注定的。不能把心刨出来给谁看,所以只好深藏。 10. 睡觉前,给许则宇发了短信:“好好守着爷爷,你也不要太累。” “嗯,你也早点睡,今天你也很辛苦。” 我想告诉他,我一点也不辛苦,我想告诉他为了他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这次的我终于明白了。爱一个人是为他担心,是联系不到他时的焦急,是时时刻刻的牵挂,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是不忍分离,是不间断的想念。 11. 陈雨和王佳从香港回来了。给我来了电话,看来两个人玩得不错。 “怎么?不会现在就要过来吧?”我一阵慌乱。 “不会,不会。我们不会过去打扰你和许则宇亲热的,跟你报个平安。” “去!我一个人在家呢。你们好好休息啊。” “是得好好休息,过几天再去看你。” “好的。” 我就知道她们没按好心。随后李爽就来了电话说要马上去面试,我更加手足无措了。换好衣服,奔到楼下看到了他,他向我招手。我坐上学长的车,他帮我关上车门。 “好准时。” “是啊,我这个假期一直都在忙着工作,不像你,可以有那么多闲暇的时间啊。”他开动车子。 “很辛苦吗?”我问。 “嗯,还好。如果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会觉得累。” “学长的生活很充实嘛。”我笑,“哦,对了。我去那里做什么?” “先收发东西,做个类似于打杂一样的工作。” “嗯。” “不会嫌弃吧?” “能找到我就很满足了,很多人都不会像我这么幸运的。” “那么你不是说,遇到我很幸运?” “是呀,很幸运地遇到学长。” “是撞到吧?” “嗯……” “那你岂不是撞到我,是撞到了大运。” “哈哈哈。” “笑什么?” “学长也很幽默呢。” “刚刚发现吗?我好失败啊。” 学长停下车:“到了。” “嗯。” 我们一起走进大楼的电梯。随着电梯的上升运动,我觉得自己也轻飘飘的浮起来。 12. 回到家才发现手机上有好多的未接来电。我赶忙打回给许则宇。 “今天去哪里了?怎么不接我电话?”他有些责备。 “我今天去面试了,所以没办法接电话啊。”我解释。 “面试?”他诧异。 “是啊,我找了一份兼职。”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个?”他不解。 “我要付房租啊。” “是什么工作?” “李爽学长帮我找到的,在他们报社里打杂。” “打杂?”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工作,不累的,我也算为将来积攒经验吧。” “将来?你将来就呆在家里就好了。” “那我吃什么,喝什么?” “有我呀。” “不。我要做新时代的女性,拒绝做全职太太。” “我说娶你了?” “许则宇!我就算不跟你结婚,我也不会改变。这是我的原则。”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有些不妥,赶忙转换了话题,“哦,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手术了。”我听出他的担心。 “过去陪你?” “不用了,你好好在家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努力安慰。 “向南?” “怎么?” “其实,很想见你。” “很快就会见到了。老天会眷顾善良的人,你的爷爷,你和我,都是要被老天眷顾的人。” 放下电话,心里突然空空的。听说姐姐去欧洲渡蜜月了,欧洲一直也是我想去的地方。多幸福啊,什么时候轮到我呢? 13. 隔天,陈雨和王佳破门而入,她们越过我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到桌子上。 “怎么样,我们从香港给你带回来的礼物不比你从云南带回来的少吧?” “嗯,嗯。”我一样一样看着她们给我带回来的礼物。 “许则宇呢?”陈雨问我。 “他爷爷住院了,他在医院陪着呢。” “真孝顺。”王佳说。 “那当然,男生要是孝顺,家人都很有福气的。”陈雨马上说。 我想到许则宇的家,心里微微一颤。 陈雨又接着说:“以后我也要生个男孩,有依有靠,衣食无忧啊。” “你靠李彦就行,人家为你也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对你是言听计从,你说一,他决不说二。”我笑着对她说。 “就是,就是。你还哪不满意呀?”王佳也和我一起攻击陈雨。 陈雨插起腰,瞪着眼睛抗议。 “哦,今天几号?”我问她们,“陈雨把你身后那日历拿给我。” “怎么了?”她把日历递过来。 “今天我该去看看林白洋了。”我语气黯淡下来。 “哦,我们也一起去吧?” “不用,我晚上一个人去就行了。” “真的?” “嗯。” “向南,那中午我们吃什么?” “原来惦记这个呢!?” 午饭依旧是我掌勺,新学的几个菜先给她们尝了尝鲜。 “怎么样,我新学的。” “向南,我发现你已经往贤妻良母那边发展了。”陈雨夹起一块排骨。 “没错,你是不是现在已经准备过门了?” “什么呀!你们就那么急着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虚伪!明明自己听见我们说‘过门’两个字的时候,嘴角都快跟眉毛接上了。” “哪有啊?” “还不承认呢!”王佳笑着说,“不过,你跟许则宇讲过林白洋的事情吗?” 我放下筷子,摇了摇头:“我想过,但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说了,也没什么意义。现在这样挺好的,对不?” “嗯,别说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再说过去这么久了,现在的你也有新的开始。我们都很高兴,我想林白洋也是这么希望的。”陈雨说完,放下碗,“我吃饱了。” 14. 她们在离开之前,终于发现了那幅画。一番品头论足之后,得出的结果是我们已经中了爱情的毒了,而且很深。我表面与她们唇枪舌战,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我彻底明白每一个在爱情里的男男女女都在中毒。 我把她们送出门。 我打开衣柜,那套黑色的正装,静静挂在角落里。我抚了抚它。换上一套淡雅的衣服出了门。关门的一瞬间,又看前那幅耀眼的玫瑰。当悲伤不经意碰上喜悦,还是被喜悦遮盖了,因为我发现自己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我深深吸了一口,晚上的空气也都充满湿气。 “向南来了。”一如往日,开门的是林白洋的妈妈。 “阿姨。”我抬头看见林白洋的爸爸,“叔叔。” “向南来啦。最近好不好?” “嗯。我挺好的。” “向南,来,喝水。” “谢谢阿姨。”我接过水杯,坐下来。 “还是那么客气啊。大学学习累不累?” “嗯,还好。叔叔,阿姨也好吧?” “我们过得很好。白洋去了一年了,我们也想开了。”阿姨说着,“我和你叔叔,现在已经做了决定,把给白洋存的钱,拿出来捐助给贫困的大学生,帮助他们完成学业。” “很好啊。”我点点头。 “白洋刚刚离开的时候,我们都接受不了。你阿姨天天哭,而你叔叔我呢,也有点自暴自弃。这个家像是要过不下去了。”叔叔有些哽咽,“但是,我和你阿姨还是坚持着。慢慢的我们也明白过来,人都要走的,只是早晚的事情。白洋是命不好,他走得太突然了。现在想想,他走了就走了,我们要好好活着,即使他没说,我们也知道,他一定是希望我们好好的。所以,我们想,就把对他的爱散给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吧,趁我们现在还有时间有能力。” “是啊,大家过得都很不容易。我们以白洋的名义帮助那些贫困的大学生,也算是为白洋积德行善吧,希望他在那边过得好一些。”阿姨说着泪就落下来了。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我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我对林白洋的父母说:“叔叔、阿姨。今后您们有什么事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我,给我打电话。”我留下了我的电话。 出门前,我又看向林白洋的黑白的照片。到了楼下,抑制不住的泪终于落下来。黑白是最简单的颜色。若黑色是夜,白色是昼,而这个世界,昼夜交替永远不停息。林白洋,你知道吗?你父母对你的爱也没有停息过。 突然间,我仿佛明白生离死别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放下我执与我爱,就可以迈进到新的世界。我也开始明白,爱的伟大和博大。夜空无尽的黑,都被爱照亮了。 15. 这个夏天,那个夏天,都是夏天。这一天,那一天,都要走过。 终于到报社报到了。工作并不像当初像的那样轻松,不过也不缺乏快乐。李爽依旧为我演示着他的李式幽默。脑子始终想着许则宇的我,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李爽努力逗我开心的表演对报社其他人都很受用。 日子,开始有些忽冷忽热起来,秋天悄悄的近了。 16. 我把做好的便当放进包里,出了门。我希望给许则宇带去一个惊喜。 我来到医院,到了他爷爷的病房外。我看向里面,床上没有人,屋子里也没有人,到处都干干净净的。我心一沉,难道,难道……我不敢往下想。 “请问,原来这件病房的病人呢?”我拉住一个护士。 “搬到加护病房了。” “谢谢。”我刚刚被抛到高空的心,忽然落下来。 我直奔加护病房。到了那里,我一手扶着墙,弯着腰,喘着粗气。 这时,我抬起头看见许则宇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两只眼睛呆呆地望向前方。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抚住他的肩。他忽然看到我,从死灰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惊喜。他什么话都没说,抱住我抽泣起来。我用双手轻轻环住他。这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止住哭泣,我坐到他旁边,帮他擦着泪。 “爷爷的手术,失败了。”这句话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我知道他不愿意相信。 他努力地扬着头,可是从他的眼底又缓缓渗出泪来:“他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黑色,以后,爷爷只能和这种颜色做伴了。” 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来安抚他,我也只是不住地流泪,原来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我依然只会不住的流泪。这一年,林白洋离开之后,我以为我可以,我可以勇敢的面对一切,可是,我错了,我完全错了。 此刻我明白他,我真的明白许则宇那种痛。只是,我要怎么告诉他? 17. 晚上,我们一起回了家。我把便当从包里取了出来,拿到厨房里重新热起来。许则宇呆坐在沙发上。 没有妈妈的日子里,爷爷是他心里无人能比的支柱,是他童年所有欢乐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是成长过程中他心灵的一个羁绊。爷爷还在,只是他再也不能从爷爷的眼睛里寻找到那永恒的温暖,再也不能从眼神中体味到那宽容的疼爱了。 我把热好的饭摆在桌子上。示意他可以吃饭了,他坐下来。一口一口用僵硬地动作往嘴里塞着饭菜。我转的脸,不去看憔悴的他。 “向南,我没事。”他停下手中的筷子。 听到这句话,我泪如雨下。倔强和坚强之间怎么可以画等号?此刻,我不知道,他是用倔强来掩饰他的悲伤,还是用假装的坚强来安慰哭泣的我。 我重复了他曾对我说过的话:“做自己,在我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 然后,我们一起流下了泪。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了。只是想哭,使劲儿地哭,昏天黑地地哭,用尽所有力气。不知道这算不算同甘共苦,我就想这样陪着他,直到永远。也许此时此刻的我太过贪婪,也许是老天想考验我的勇敢,所以终将不让我顺利的如愿。 18. 晚上,我们静静坐在沙发上。 “我想去看看你爷爷。”我说。 “好。我想把你介绍给他。”许则宇转过脸来。 “他会喜欢我吗?”我问。 “他说过,我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他说着用一只手捧住我的脸,轻轻摩挲起来。 我把头枕在他的手上,看着他。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人,眼睛里都会有一种失神地黯淡。我看到了,此时,在他眼睛里。 “一切都会好的。”我安慰他,我握住他的手。 “嗯。”他却紧紧抱住我。 我对着窗户的眼睛,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林白洋,你一定是变成了天使,请你保佑我们吧,像你在我身边保护我时一样。请帮我带话给上帝吧,一切平安就可以了,保佑我们所有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平安就好了。 19. 隔天早上,我向报社请了假。上午我准备了亲手做的饭菜,买好了鲜花,就和许则宇一起去了医院。 “爷爷。”许则宇推开病房的门。 “小宇来了。” “嗯。爷爷,我把苏向南带来了。”许则宇捏捏了我的手。 “啊?小南也来了。” 看着眼睛还缠着纱布的爷爷,我赶忙回答:“爷爷好,我是苏向南。” “快坐吧,快坐吧。”爷爷示意。 “爷爷,向南今天特地请了假来看您。” “小南没有上学了吗?” “哦,不是的。爷爷,我现在在外面做兼职。” “很辛苦吗?”爷爷关切地问。 “不辛苦,挺好的。”我说完,看许则宇把花插好了。 “爷爷,向南今天还给你亲手做了午饭,要您尝呢。” “是吗?”爷爷说着要坐起来。 许则宇扶起爷爷,让他靠在枕头上坐好。 我接过许则宇递来的饭盒,我拿起勺子:“爷爷,我喂您。” “好,好。”爷爷答应着张开嘴。 “爷爷好吃吗?” “好吃,好吃。”爷爷笑起来,是那种很幸福的笑,我能感觉到他的快乐。 吃完饭。爷爷又和我闲聊起来。这时许则宇出去接电话了。 “小南,我们小宇总向我提起你,唉,要不是我这眼睛,我就可以看见你了。” 我把脸凑到爷爷的手边,爷爷用手慢慢划着我的眼睛、鼻子、嘴。这种感觉是很微妙的,我能从手的动作感觉到一种平静、安详和欣喜。 “是个好看的孩子啊。”爷爷拍了拍我的头。 “小宇,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唉,他很不容易啊。他不爱说,可是我是他的亲爷爷,我知道,他不快乐。都是他爸爸不好,算了,不提了。以后,你们在一起,你就替我好好照顾他吧。” “嗯。”我点点头,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在说什么?”许则宇走进来。 “说你小时候有多淘气。”我笑着说。 “爷爷,真的呀?您怎么能出卖我呀?” 爷爷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小宇,你呀,以后好好对人家,我要等小南进咱们家,我还要等你们办喜事啊。” 我不好意思起来。 “爷爷,有人脸红了。”许则宇看着我笑道。 不再奢求,也不在眺望未来,不知道我现在这样想是对还是错,晕旋,一种晕旋的感觉。我明白爷爷,他希望许则宇的生活能不被上辈打扰,我想我可以做到。 20. 开学在即。一切又都要开始安排。新生进来,毕业的学生离开,一波又一波,是一个时间的轮回,过程的轮回,不间断的轮回。 秋天也到了,树叶争先恐后地落地。秋风起,天气凉,思家归家忙。 我捡起一片发黄的,满是小孔的树叶。我想我明白他,也明白她。而现在我明白它,这片叶子,也许它想告诉我是回忆也会随着时间从葱绿到枯黄,经过时间的洗刷,不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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