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试发表)

作者:
张若愚
作品:
《驽马征途》 (戏剧 创作) 第1章 共17章
第一集 1. 荒野。日,外 字幕:宋朝初年,辽宋边境。 空旷的原野,茫茫的庄稼地,大路通天。 一辆马车在大路上缓慢的行驶着,年迈的车夫甩着鞭子,他面无表情就像一尊雕塑。 忽然一个人影从道旁的庄稼地里蹒跚的钻出,拦住了马车。 拦车的人衣衫褴褛,腹部有一道骇人的伤口。他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一块布,那上面隐约有些字。 伤者强忍着伤痛露出带刺青的半边脸:“别……别害怕……你是宋国人……我也是,我有要紧的事情,请载我去……” 车夫没有搭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伤者,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伤者从车夫的脸上仿佛读懂了什么,他猛地转身想要逃跑。 这时不知哪里射出一支黑色的短矢,噗的一声插在了伤者的右腿后脚跟上。 伤者应声倒地。 马车篷布揭开的声音解释了车夫的恐惧。车上跳下几个全副武装的辽军,张弓搭箭对准了伤者。 耶律宏亦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从士兵身后走出,同时将两颗圆滚滚的东西扔到上伤者面前。他斯斯文文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一个书生而不是将军,但他扔出来的物件却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伤者一看人头,倒抽了一口气,瘫了下来。 车夫吓得闭上了眼睛。 耶律宏亦悠闲的度着步子,一边踢着地上的石子一边若有所思:“若仅仅是想逃命,三个人一起走多半能活下来。可为什么?为什么分三路?” 伤者不语。 耶律宏亦从腰间拿出两块布,上面染有血迹,但字迹依稀可见,与伤者手中的完全一样。 他展开其中一张照着念了起来:“辽军恐将南下,望圣上……”。还没有念完布上的内容,耶律宏亦就从腰间掏出一柄小型的弩,对着伤者的左腿射出一矢。 黑色的矢应声插入伤者的大腿。 耶律宏亦轻松的表情仿佛他是在在射一个靶子而不是人。 伤者痛不欲生。 耶律宏亦走到伤者面前与其近距离的对视,他的眼神与他的清秀的外表十分不协调,让人觉得就像一头野兽,只不过披着人皮。 “告诉我,他是谁?他是谁!”野兽低吼着。 伤者的脸孔因痛苦而扭曲,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避开对方的视线。 耶律宏亦一脚踏在那支插入伤者腿部的矢上,令其一点一点的深入:“说出来,赐你速死……” 伤者痛苦的看了看地上的人头,努力抬起头与眼前的刽子手对视,与他相对的却是那只体积很小却致命的弩。 2. 牢房。日,内 狭小昏暗的牢房,一缕光线从天窗射入,从而能看得清牢内的景象。 屋内七张床,一个灶台,灶台里面火苗噼里啪啦的蚕食着着柴火,灶台上的瓦罐里则翻滚着不知名的中药。 一名衣衫褴褛,面容消瘦的囚徒(王郎中)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他看了看罐里的药汤,随即用一块破布包住瓦罐的一边,小心的端起瓦罐,然后将药汤倒进一旁的破碗里。 坐在屋子一角的一个发鬓斑白的老囚俘(罗西川)正在缝补着衣服,他说话带浓重陕西腔,语调悲伤地:“唉,郎中啊,你说说,这才几天的功夫,那边三个娃娃,人头已经挂在外边了,这一个又伤成这样……这不是人过的日子……” 郎中端着汤药走到屋角的床前,一名年轻俘虏(张毅)正躺安静的躺在那里。 年轻人的脸上有很多瘀伤,左眼肿的像个核桃,嘴角还有一点血迹。 郎中把药放在一边,等待它冷却。 他看着年迈的罗西川嘴里蹦出四个字:“怎么……搞的?” 罗西川:“好像是为了……什么手帕。” 张毅的梦境 3.大户人家的厅堂。日,内。 大宅院,正厅,八仙桌,太师椅。 太师椅上坐着岳父岳母,张毅拘谨的坐在一旁。 岳父自己喝着茶,岳母则把玩着一串珍珠项链。 岳父指责道:“做什么不好,非要开书馆。常言道,穷文富武,你见过有几个开书馆能赚钱的?再这样胡闹下去,你爹留下的家底非让你败光了不可,难道让我们家意如跟你要饭吗?” 张毅清了清嗓子:“开书馆是先父的遗愿。” 岳父气的把茶碗高高的举起,刚举起来,看那茶碗比较值钱,又轻轻的放下了。但还是用十分严厉的语气:“要不是看在我与你爹的交情上,断然不会将意如嫁给你的。” 岳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清了清嗓子,态度稍微缓和了些:“张兄的遗愿固然重要,可你也要看看现实,锅都快揭不开了,弄那些书能当饭吃吗?” 岳母:“毅儿,你爹他也是恨铁不成钢。你看这珍珠项链,是大姑爷前几天送来的,是皇上的赏赐。他随杨将军出征打了大胜仗,皇上重重的犒赏了杨家军。现在朝廷看重的是军功。” 岳父:“是啊,圣上日夜都想收复燕云十六州。毅儿,你爹活着的时候不是教过你契丹文和西夏文吗?我想办法找找军中的朋友给你弄个文差,你到了那边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张毅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摸着自己的左脸,那里现在还是白白净净的。 4.官道,日,外 大队的宋军排成整齐的队列行进着。 张毅穿着甲胄站在道边与意如告别。 这身穿着令他很尴尬,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奇怪的甲虫。 他的左脸已有一块刺青,这代表,从了军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意如虽然脸色苍白,双眼因哭泣而红肿,身上的布衣因洗得太多而泛白,但这些也难以掩盖她的美丽。 张毅看着意如,眼中充满了不舍:“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如果我……”话未出口他自己却感到喉头发紧,哽咽了起来。 张毅猛抽了一下鼻子,强压住泪水:“我是说,如果我回不来……就让你爹给你找个有出息的吧。” 意如默默不语,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是那种惹人怜爱的女子,从不会嚎啕大哭,但沉默和悲伤的眼神足以让人心碎。 看着妻子的样子,张毅后悔说出刚才的话。 意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傻瓜,你会回来的,”说罢把一个锦帕塞在张毅胸前的甲胄上。 意如抹了抹眼睛,笑的更好看了:“你一定会……凯旋而归的。你会成为……大英雄……” Os.张毅:“多少年来意如总是这样,她总会说出让人感到温暖的话。无论这话是否真的能实现,它还是让我心中有了信念,要做个大英雄。 张毅转身汇入这支钢铁洪流,他不敢回头去看,他努力挺直了身子希望留给意如一个自信,雄壮的背影。 张毅打开了那张锦帕,上面绣了一对鸳鸯。 泪光闪烁,锦帕模糊了,只有意如的声音回响: “你会成为……大英雄……” 现实 5.牢房,日,内 郎中端起碗吹了吹,自己抿了一口,然后点点头。 他扶起张毅,用手撬开年轻人的嘴,将药灌了进去。 灌完了药,他给年轻人把了把脉又摸了摸额头,嘴里再次蹦出两个字:“活了。” 话音未落,张毅已经睁开了眼睛。 罗西川用牙齿咬断了手里的线头,宣告着他的一套针线活已经大功告成。他也走到张毅的床前关切的看着这个遍体鳞伤的后生,赞叹的对郎中:“郎中啊,你真是……你真是神医啊。” 郎中摆摆手,嘴里又蹦出四个字:“他……不想死。” 张毅看着眼前的两个老家伙:“我这是在哪?” 罗西川:“还能在哪?龙台,牢房。” 张毅痛苦的闭上眼睛,眼角泪水滚落。 罗西川眼睛有点湿润:“不哭,咱不哭,咱不哭。哎呀,我说娃娃,你吃了郎中的药,过几天就好了,郎中的医术神着嘞。” 张毅听了这话表情更加痛苦。 罗西川:“郎中,你再给他把把脉,这肯定还是哪里有毛病。” 张毅忽然直起上半身抓起身边的稻草朝两个人狂仍:“你才有毛病,你个老不死的,还有你,死瘸子,我说我要你救了吗?我说了吗?我他妈就是想死,都这么难吗?” 罗西川:“呀呀呀,还发狂了,救你还救错了。娃娃啊,常言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张毅愤怒的:“好个屁……成天关在这里,吃着连猪都不吃东西,干的活比牛还多。你也说过,契丹人让我们在这干活,是因为要打仗了,他们要攻城,攻城需要木材,好造攻城车,所以让咱们在这里没命的砍木头。等砍足了木头,咱们就没用了,到时我们就是木头,一刀一个,外边挂的那三个脑袋就是咱们的下场。” 罗西川沉默了片刻,然后向愤怒的后生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静下来:“是,你说的不错,砍完了木头咱们就没有用了。但是,老天保佑咱们啊,这天旱的厉害,河道都快没水了,木头运不出去。只要木头运不出去,咱们就还能活着。外边那三个娃,是因为想逃命才送的命。” 罗西川的平静并没能感染张毅,这个年轻的后生还是愤怒的吼道:“我们这样跟待宰的牲口有什么区别?” 厨子赵千岁捧着一堆菜叶进来:“牲口?在哪?” 张毅看着赵千岁呆呆傻傻的样子倒没了脾气,也许是情绪发泄了出来,他突然平静了,小声说:“就在这,正捧着菜叶呢。” 赵千岁傻笑:“又拿我开涮。”说罢走到灶台边认认真真的做他的野菜粥。 Os.张毅:“他姓赵,是个火头军,真名没人记得,大伙都管他叫赵千岁,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爵位,而是因为打仗的时候他始终背着一口铁锅,活像个王八。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千岁’这个名字就代替了他的本名。不过那口铁锅也的确救了他的命,辽兵的箭就像长了眼,箭箭致命,他背上中好几箭,要不是铁锅他现在不会在这给我们做饭。” 赵千岁端起郎中的瓦罐,闻了一下,给药味熏得呲牙裂嘴。他小心的放好药罐,然后将铁锅放到了灶台上,乐呵呵的继续他的工作。 Os.张毅:“他是我见过最不知道愁的人,只要有吃的他就能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快乐,我经常想也许他真能活一千年。” 张毅:“千岁……你不觉得,我们就快要死了吗?就跟前几天睡在这三张床上的小五,小七和窝头一样。” 赵千岁:“嘿嘿,要死你死,我不死,我还要回去孝敬我娘。” 王郎中也破天荒的说了一整句话:“我也不死,我还要教儿子医术,他很聪明,一定能把我家的医术传下去……所谓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他只有提起儿子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 罗西川也来了精神:“我也要回去……” 没等他说完一个高大壮硕契丹人打开牢门走了进来。他是耶律虎都,辽军看守的头目。如果在宋国他应算个教头,除了管理守军也教他们武艺。 罗西川一见耶律虎都赶紧毕恭毕敬的过去,学着契丹人的姿势行了个礼,然后像献上什么宝物一般双手将一件缝补好衣服呈给耶律虎都。 耶律虎都拿起衣服仔细看了看,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将一个小包袱递给了罗西川。罗西川还是用恭敬的姿势接过包袱:“谢谢,谢谢。” 耶律虎都:“吃完了饭,干活。”说罢转身离去。 罗西川小心的打开那那个包袱,里面是一摞宣纸和几根蜡烛。 罗西川拿出几张宣纸递给了王郎中。 王郎中小心地将纸藏在床铺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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