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作者:
夜先生
作品:
畜人蛊 (小说 创作) 第2章 共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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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已经上市
(二) 那怀孕女人的脚步又一点点走近,她端着一个壶,给我空空的酒杯中倒满;我再次端起那杯子,婴儿的哭泣声似乎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细微的呢喃,好像婴儿吃饱奶水后心满意足的哼唧声。 屋子里的熏香之气似乎渐进浓重,这么熟悉的香气一定在哪里嗅过,我轻轻地嗅着,又在心里暗暗地否定:“不是,神相似但韵不同,那会是什么呢?” 讲故事的人突然猛咳了几声,手中的念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不禁感慨了一句:“老啦,老啦,一经风,这身子骨就顶不住了。” 我赶紧端起酒杯掩饰一下,没顾上搭腔;那酒杯中的味道,说茶不茶,说酒不酒;对于奇怪的东西,我一向很难接受,但或许他此刻的眼睛正盯着我,这杯东西我是定要品一口的。 在浅浅地啜了一下之后,讲故事的人心满意足地说道:“既然说到老,我就给你讲一个关于衰老的故事吧。” 故事发生在接近一百年前,江浙普陀山南坡脚下有一座专供行人休憩的宅院,这间宅院很特别,免费为路人供茶水,好似在佛庙之下特地行善好施为了积德求福,院里所有服侍茶水的侍女身材都很婀娜,但脸上全都罩着白纱斗笠,白纱长长地垂到肩膀,把整个脸都遮挡起来,而且从来没人听见她们开口说过一句话。 附近镇上的男子,不管单身的还是有妻室的,每次去庙中上香,不惜绕路也要来宅院里歇息片刻,就为了看侍女们的身姿;据说曾有胆大好事之徒悄悄掀起过一个侍女的面纱,但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人的踪影,也没有任何侍女长相的消息流传开来。 有一年的农历四月初九,一个年轻书生正满怀懵懂的春心荡漾,昨日四月初八是佛祖生日,他去山中庙宇烧香求取功名吉签时,路过那座宅院,顺道进去喝了碗淡茶,在他出门之时,无意间瞥见宅角一座二层阁楼的窗栏打开着,里面有个年轻女子的侧脸,那女子似是在低头绣着什么东西,脸颊红润,发髻蓬松地梳在脑后。 书生自从看了那女子一眼,便已魂不守舍,他发现自己读了那么多经史子集,却找不出一句话一个词能形容这女子的美丽;回到家中,书生搜肠刮肚了半天,想吟诗赋词一首,却连一个字都没写出来,他的脑子中只剩下那个侧脸,魂牵梦绕,夜不能寐。 所有人都不信他曾在宅院里看见过女人的脸,因为从来不曾有人在那里见过宅院的女主人或者侍女的脸,书生结结巴巴地与众人理论,却无法描述出确切的脸,反而落得一身耻笑,于是他专程前去拜访,求与那女子一见。 初九已非吉日,宅院大门紧闭,门口也无半个脚印,到处冷冷清清。书生毕恭毕敬地敲击宅门,半晌,却毫无动静;书生悻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不似普通的香气,那香气仿佛细雨,直接浸入肌肤,让你闻到就想看到,看到就想触摸。 这是何等奇妙无比的香气。书生感慨着,转身再度敲击宅门,未果,一股强烈的念头支持着他绕到宅院的后面小门,那小门虚掩着,上了一把锁,但不知何故,锁没有扣死。 书生将锁摘下,轻轻地推开小门,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直接沁入书生的面门,他惊喜地发现,这座宅院竟然暗藏玄机,在众多绿树植草环绕之间,有一座小小的阁楼,那正是香气的渊源;书生走到阁楼跟前,再次文雅地敲敲门,依然无人应答,他壮着胆子推门进去,里面的熏香之气像烟雾一般袅绕盘旋,只站一时,顿觉全身毛孔舒张,血液加速流淌,脸上的皮肤裸露在香气之中,有一种暖洋洋的滋润感。 他从未觉得如此舒适,以至于连身后的小门悄悄关闭都没听到,等到发觉时,发现那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而此时,房间的一面壁墙之后,似乎不断有扇风产煤劈柴的声音,书生好奇地趴过去,在壁墙间的空隙中朝那儿望去,只看了几眼,就突然晕厥了过去。 “你猜他看到了什么?”讲故事的人手中的念珠突然停下,向我问道。 我摇摇头,心里依然在盘算着这屋子里的香气,究竟是何物,难道就是这故事中的香气? 他看到壁墙里面,几个身材壮硕的男子正在辛勤地扇风劈柴,他们一声不吭,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可是这几个男子的脸几乎都是一样的容貌,深深的血红色褶皱布满整张脸皮,眼窝深陷,高耸的鼻梁上露着白色的骨头,两颊像两个血馒头一样肿胀着;那里的小门突然一开,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进门送饭,这两个女子没带白纱斗笠,脸上是一样的血腥恐怖,那一道道血红色的褶皱像把表皮硬硬从脸上撕下一般,两颊原本丰润圆滑的皮肉都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血红的肉丝,沥沥拉拉着从皮肤里浸出的汗水。 你看他们的身体,无论男女,都是青壮年的身材,但那一张张脸,就算全是健康的肉色,也苍老得如同百岁老人,他们细嫩光洁的皮肤哪儿去了? 书生沉沉地睡去了,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四周的熏香依然沁人心脾,只是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奇怪,皮肤松弛得好像随时可以流淌似的,而且有种轻微的瘙痒。 他歪头看向窗边,一张同样的床上,正躺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只能看到一个侧脸,却是极致的美丽,虽然与自己在窗口见过的不是同一女子,看一眼却也值了,而那女子身边,正坐着一个面目丑陋的老太太,那老太太皮肤灰暗,褶子遍布,至少也有七八十的年纪,但只是普通的苍老,没有血腥恐怖。 书生好奇地看着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支奇怪的画笔,在那标致的女子脸上勾画几笔,又对着镜子在自己脸上勾画几笔,如此反复。 这时,一个年迈的老头拿着同样的画笔坐到自己身边,书生想动,却挣扎不得,他突然感到一丝恐怖,那老头的画笔已经轻轻落到自己脸上,那一刻,瘙痒感突然变成一种清凉的爽快,可当画笔离开自己脸皮时,清凉的爽快又立刻变成一种火辣辣的疼痛! 书生眼睁睁看着老头的画笔从自己脸颊上离开,将一点新鲜光滑的肉皮,涂抹到他自己那张皱纹遍布的老脸上,那画笔轻而细致地勾画片刻,那点肉皮竟然就真真实实地生长在了老头自己的脸上,与周围的褶皱完全格格不入,而这时,老头的画笔又再次朝自己的脸庞伸来。 书生赶紧歪头,希望能躲过,窗边丑陋的老太突然转过头,把整个面孔朝向他;书生脑海中还有知觉的最后一幅画面,就是那样一张脸:左脸美得无法形容,右脸丑得活脱脱一粗糙老妪,而新鲜的肉皮正在鼻子上熠熠生辉。 几天之后,又是一个吉日,宅院再次开门,头带白纱斗笠的侍女们依然在,只是据说有人在二楼的窗户上看到一对年轻男女的脸庞,美得让人嫉妒至死! 听到这里,我不禁心里一寒,赶紧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 讲故事的人清咳了两声:“直到十几年后,宅院里的恐怖才真相大白——” 原来这个宅子里住着一对老迈的夫妻,他们为了防止自己皮肤衰老,竟学会了一种蛊术,香薰画骨手。 用一种特殊的熏香将年轻男女的皮肤松弛,再用特殊的画笔将那些新鲜的皮肤贴到自己脸上,只可惜,这些皮肤只能新鲜几年,所以他们每隔几年都要残害新的年轻男女;而那些已经被残害的男女皆无法接受自己脸面的模样,只能忍受老夫妻的淫威,在这个宅院里待下去,做些杂役,等待着老夫妻还他们真实的面目。 所以这个宅院,既是老夫妻掩盖自己手段的场所,又是选择新目标的场所。 而这香薰画骨手的绝妙之处在于,它不仅仅能让皮肤变得青春靓丽,更能随着画手自己的心意,画成任意的相貌。 听到这里,我再次仔细嗅了嗅屋子里的香气。 讲故事的人捻动着手里的念珠,不无伤感地感叹道:“可惜苍老终究是苍老,再遮掩修饰的青春也无法抵挡苍老变成死亡,老迈夫妻的生命终于结束,他们的脸是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但那香薰与画笔构成的香薰画骨手,却神秘地流传了下来。” “莫非这屋子里的香气……”我轻声地念道。 “哈哈,先生多虑了,我倒真想学会这门绝学,不过,就我这岁数,咳咳,恐怕也没几年活头了,咳咳咳。” 我听着这咳嗽声,心里终于有了定数,香气中比起香薰画骨手的香薰来,少了三味中药,多了两种香剂,味道终究差了一点;不过,虽然如此,为什么我的脸皮上依然有一种同样的瘙痒感?我的鬓角处正在流下来的东西,究竟是汗水,还是肉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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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然
2010-09-16 11:18:06 飒然

这本上市了没?想买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