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梦——三、四

（三）
天犹未光。埕咧的路灯已经禁熄啰。无月，窗仔外口暗摸摸。妹仔面向倒手爿坦欹身倒咧。乌白枋规仙侬mi做一下。心脏诚疼！疼到连振动一下都毋敢。沓沓仔沓沓仔，疼一丝丝仔退落去。妹仔正手轻轻仔揤咧心脏的所在，匀匀仔翻身倒正来。
“妹仔，三姑过身啰！”
“阮母仔昨日天光六点去的。困困去的。”
“阮爸仔若伫咧都七十五岁啰。按呢三姑嘛八十外岁啰乎？”
“嗯。八十一岁啰。”
“今仔天光强仔敽嫂仔来了则收的。”
“嗯。听姊仔说啰。”
“都说着等外家厝的侬来咧，则会做收。 昨日临当时揣无强仔侬，无法通收！到今仔天光则揣着……”
“是啊，阿兄伫咧的时阵，计伊咧敽恁抄盘，恁也但留伊的电话尔。伊际无啰，自然恁就揣无侬啰。”
纸厝的彩灯烁袂停，案前祀两块交椅，计幔一身衫裤，三姑的侬头像摆伫正手爿的交椅里，倒手爿交椅摆一张诚缘投的后生家的像。 妹仔看即张乌殕乌殕的像，一时戆去，感觉头壳有丝仔眩。酵哪揭乌肉兄的像摆咧迄位啊？乌肉兄毋是则徛咧外口敽师公说话？
“恁来乎！坐坐哦。”
“哦……汝是？”
“我是序大查某仔乌肚啦！”
“歹势歹势，阿姊啊！煞袂认得！头先随来看着，想说三姑哪坐咧迄位耳……”
“敽阮母仔诚仝乎？”
“嗯。诚仝哦！“
“唉，老啰，做引嬷做几偌年啰！”
“是啊，时间过了诚紧。看着汝的时阵汝则嫁出去无偌久尔。越头汝煞做引嬷啰！”
“阮歪仔都做引公啰，何妨我。”
“三姑按呢也算解脱啰！”
“酵？”
“秀锦敽歪仔说三姑病若便起，就衫裤褪了了，四界走，任掠也掠袂牢。一摆仔位路咧拄着伊，偌远就叫甲大母细声。那说那吼，说谁仔谁仔咧苦毒伊……路尾，揭钱传伊，叫伊倩车斡倒来。”
“嗯。兄仔伫咧的时阵嘛说捌拄着伊。说是行毋知路通倒去厝内，坐咧路边吼。”
“唉……”
 
（四）
“闇查某孙啊，来哦，来点心一下！”三姑从灶骹捀一大碗白水猪骹面干鸡卵，祀咧弓伫巷廊的八仙桌顶。“趁烧食！桌无拙早开，先点心一下则袂枵。”妹仔看三姑翻头去灶骹无闲，蹑骹尖双手抓咧敽家已差不多悬的桌墘看迄碗贮甲tsui-tsui的猪骹面干：“即碗若食落去，等咧煞免食桌？！”妹仔将八仙椅tshau5较近桌，抓起去跪咧椅条顶骹。猪骹诚肥，妹仔毋敢食。规碗计料数，诚洘无啥汤通啉。鸡卵甲卜噎死，妹仔第毋爱食的。妹仔位碗里料数相一下，拣一块较精的猪骹肉，肥的nauh捒呸咧桌顶，精的哺哺吞落去，佫凊采夹两条面干起来食，头覆落去吮碗里的汤。喙拭一下，跳落塗骹。碗墘犹佫诚烧，妹仔捀无法。伊前相后相。大侬逐个咧无闲嘁嘁，袂顾得伊，伊偂行去巷廊头前的厅里。拄千壶仔位埕咧行入来，看着妹仔掠伊金金相，假死目睭佯大蕊一下，说：“咧酵？”妹仔无做声，越头行去巷廊，指桌顶迄碗面干，叫表阿兄捀去灶骹传三姑。“母仔，妹仔毋食啰。”“食即丝仔煞毋食啰？”妹仔头厾厾。“鸡仔胿啊，食迄丝仔……”
“家已夹起来食哦！免客气哦。”妹仔举头，原来是缘投仔兄壶仔。两个对看笑一下。“二姑厝内的有来无？”“有看着四仔、臭仔敽粗皮天光来。”“臭仔诚久无看着啰。”“臭仔艰苦哦！听说去福州手术几偌摆啰。”“是酵？”“听说是淋巴癌。顶个月嘛则去福州化疗耳。遗传的！”“好的毋遗传，专专遗传一下种个歹物……”“唉，臭仔则敽我平岁尔！”
“一代亲，两代表，三代煞了了！”
“囡仔逐个计拙大汉啰。若是位路咧拄着，起冤家都毋相捌哦！”
“是啊！计毋捌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