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智正的短篇作品

《CBD英豪大战外星怪兽》 梗概 地球当局接到银河系街道办通知，K-PAX星球大使将来地球玩两天，地球当局表示强烈欢迎，要举办一个欢迎仪式。东胜神州傲来国某公关公司免费接下来这个业务，谁知该大使到达地球后，水土不服食物中毒，变成了吃人的大怪兽，地球快被吃光了。地球当局表示他们没空管这事，谁把大使欢迎来的谁负责把大使欢送走。英豪先生义不容辞地担任起这个任务，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上天入地超凡入圣金刚不坏战无不胜的泡面侠，先后想了造巴别塔、把大气层抽空、从月球上放钓竿下等种种办法想把外星怪物送回宇宙，都没有成功…… 剧本(草) 1 外 日 空中一只大喇叭：地球公民们，地球公民们，您们吃了吗？昨晚睡得可好？天气凉了有没有多穿件衣服？昨天晚上，我都快要睡了，银河系街道办跟我视频，说K-PAX大使要到地球来玩，你们看谁接待一下啊，啊？喝啤酒可以报销。 2 写字楼办公室 内 日 （镜头在宇宙中穿行，经过很多星系，经过银河系，剪切影视资料，《星河战舰》《星球大战》《Discovery》等等现存素材，用Google Earth朝地球快速推镜，穿墙入室，对准CBD某幢高级写字楼一个正在会议桌上吃泡面的中年胖子） 胖子像林雪，吃得满头大汗，大喇叭的声音大得像打雷。胖子终于听到，把泡面碗往会议桌上一掀，目光炯炯地看着镜头。 胖子：我接。 （定格，字幕：CBD英豪。音乐，重金属狂喊） 3 外/内 日 空中大喇叭侧耳倾听。 大喇叭破窗而入，冲到英豪耳边。 大喇叭(轻声)：我听见了。 大喇叭回到空中。 大喇叭：好了公民们，K-PAX大使有人接了，东胜神州傲来国有朋自远方来公关公司董事长英豪先生说他去接，呵呵，那我们就让他去接，他不接我们打死他，呵呵。 4 办公室 内 日 英豪站在会议桌旁边玻璃墙后面，迎着夕阳，一个巨大的剪影。 英豪打电话。 英豪：老婆，我接了一笔大单，宇宙活。小豪睡了吗？哦，你叫他去死。叫他和他的变态袋鼠去死。 5 办公室 内 日 一个中年阿姨把泼洒会议桌上的泡面吃掉，把嘴凑在桌沿，手拨，把桌面上的汤喝掉，然后从胸口抽出一块抹布，抹干净会议桌。 6 办公室 内 日 会议桌旁边角落里，一个大美女在像打键盘一样打算盘，算珠动一下，她眼珠动一下，算珠动飞快，眼珠动飞快。 7 办公室厕所 内 日 一个小美女会议桌旁边透明厕所里，在马桶盖上跳健美操。 8 办公室 内 日 英豪，中年阿姨，大美女，小美女端坐会议桌旁边。 英豪：噼里啪啦。（音频快放。） 英豪：就是这样，大家去准备。把生意做到全宇宙。 阿姨，大美女，小美女站起来严肃地跳三人齐舞。 9 办公室 内 日 英豪坐在会议桌前，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英豪掏出手机，打电话。 英豪（极度温柔和克制地）：老婆，小豪睡了吗，算了，就让他把袋鼠当睡袋吧。 10武汉长江码头 外 日 红纸铺地，气球，英豪，阿姨，大美女，小美女两两对立，阿姨、大美女 小美女涂着夸张的腮红。 小美女：大使会从什么地方来啊。 大美女：闭嘴啦，问这么多干嘛？ 江水中涌起一座巨大华丽的飞船。 小美女：呀，大使不是外星人吗，他怎么从水里来啊，水里也属于地球啊。 大美女：闭嘴啦…… 英豪：小美女，你说地球上陆地大还是海洋大？ 小美女：海洋大。 英豪：那你月球上扔一个苹果，它更可能掉在海里还是掉在陆地上？ 小美女：海里更。 英豪：海里更那就是了。 小美女：长江又不是海。 大美女（无奈）：闭嘴啦…… 英豪：你想想，试着想想，长江和海通着，苹果就可以……从海里游到长江里…… 飞船还在缓缓地水里上升起来。 小美女：它要上升到什么时候。 阿姨和英豪对视一眼。阿姨从胸口掏出抹布，堵住了小美女的嘴。 飞船船门慢慢打开，巨大的门口走出一个特别瘦小的年轻人，红头发铁链子，农村非主流打扮。 （定格，字幕：外星怪兽。出现大红叉，把“外星怪兽”四字叉去，重出字幕：K-PAX星球大使） 大使很活泼地七跳八跳跳到大家面前，走到小美女面前。 大使：我这身打扮怎么样，像你们地球人吗？入乡随俗嘛，呵呵。 小美女缓缓从口中拉掉抹布，一甩，四人排成一队，跳舞。 四人大喊（齐声）：球地开离你送欢！ 11 办公室 内 日 会议桌旁。阿姨端方便面给大使，英豪坐在旁边满脸笑容，大美女和小美女在桌前歌舞。 英豪：吃，吃，很好吃。 大使：好吃你吃。 英豪：白吃你吃。 大使：我吃。 大使吃方便面。大使肚疼。大使去厕所。大家等动静。 阿姨：好闷，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阿姨：从前有一只兔子，它喜欢吃狗，有一天狗吃完了，它想，那吃猪吧，有一天猪也吃完了，它想那就吃牛吧，它发现牛不好吃，就说，啊，牛真是猪狗不如啊。 其他三人好像没听见，继续等。 阿姨：从前有一头牛，它不断地吃啊吃啊吃草，他要把草都吃光，饿死兔子。 厕所撑破，伸出披满鳞甲的手爪、脚爪，一只巨大的怪兽，一手拿着卫生纸。（定格，字幕：外星怪兽。） 小美女（惊恐）：呀，它吃大使了！ 大美女（不屑）：闭嘴啦，你才吃屎了。 英豪：为什么你们不尖叫。 大小美女：为什么要叫？ 阿姨（尖叫）：呀！ 怪兽看着大家，愣了会儿，破楼飞出。 12 外 日 空中大喇叭：据最新报告，北美洲白人已经被吃完了，它为什么不从亚洲吃起呢，这是一个谜，也许它走到美洲饿了才开始吃东西的，现在该怪兽正在朝南美洲进发，它会不会一只走到南极洲呢，它知不知道，如果它站在南极极点，那么，它身边四个方向都是北啊，哈哈哈，太有趣了，它想得到吗，它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吧，不知道它喜不喜欢吃企鹅呢，它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吃完企鹅呢，这是一个谜，我们等待谜底揭晓的那一天。 13 办公室 内 日 英豪在吃方便面。 大美女在打算盘。算珠动一下，她眼珠动一下，算珠动飞快，眼珠动飞快。 小美女躲在厕所里，在马桶盖上跳健美操。 阿姨在讲笑话给自己听。 14 外 日 空中大喇叭：听说怪兽已经吃空南极洲了，正在澳大利亚吃，快要吃光我的听众了，马上要吃回亚洲了，妈逼的，快想办法啊，那谁，谁把怪兽欢迎来的，赶紧把它欢送走！ 15 办公室 内 日 英豪在会议桌前吃泡面。 16 办公室 内 日 英豪和英豪老婆通电话。 英豪老婆：有心事？ 英豪：嗯。 英豪老婆：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英豪：不会。 英豪老婆：嗯。 英豪老婆：吃点泡面吧。 英豪：嗯。 英豪：小豪呢？ 英豪老婆：昨天我听邻居说，小豪死了。 英豪：怎么死的。 英豪老婆：我们家袋鼠跑到澳大利亚去玩，被怪兽吃了，听说那时候，小豪还在袋鼠口袋里睡觉。 英豪：嗯。 英豪老婆：那我泡面去了。 英豪：嗯。 英豪：给小豪也泡一碗。 英豪老婆：他死了哎，会不会浪费。 英豪：我回来吃。 英豪老婆：嗯。 17写字楼天台 外 日 阿姨用抹布兜着砖，大美女用算盘搬砖，小美女扭着健美操搬砖。英豪站在砖堆上指挥。 英豪：我们建好巴别塔，把地球和K-PAX连起来，这样，怪兽在地球上，实际上也就是已经回到K-PAX上，大喇叭拿我没话说。 阿姨（尖叫）：怪兽来了。 英豪：吵什么…… 怪兽从空中跳下到阳台上，朝英豪扑来。 阿姨：英豪不要怕。 阿姨挡在怪兽和英豪之间。怪兽拿爪子拨拉阿姨头发。 阿姨：别薅了，唉呀，别薅了。 怪兽薅下阿姨头发，原来阿姨是个中年男人。怪兽大笑 大小美女：以后再也不跟你一块儿洗桑拿了。 阿姨：哼，谁稀罕。 英豪：以后再也不跟你一块儿洗桑拿了。 阿姨尖叫一声，跳楼自尽。 18 办公室 内 日 会议桌 英豪：去买、去捡、去抢塑料袋，我们把大气层抽空。 小美女：何解？ 大美女（无奈）：闭嘴啦。 英豪：解释。 大美女：怪兽吸氧量比我们大啊，我们憋死它。 19 写字楼天台 外 日 大美女小美女拿塑料袋装空气，系紧。 怪兽飞来，踩气球般把塑料袋踩破。 大美女和小美女跳扭屁股舞。怪兽来了 怪兽跟着跳。 小美女做转身动作 大美女：别转！ 怪兽跟着转，大尾巴把大美女和小美女扫出了地球！ 英豪含泪躲着看着这一切在自己眼前发生！ 20 月球 外 日 英豪坐在月球桂树上垂钓。吴刚在底下砍树。 英豪：兀那吴刚，别砍了！ 嫦娥抱着兔子经过。 英豪：娥，我们荡秋千。 嫦娥：哦好呀，小兔兔别怕哦。 21 地球CBD 外 日 嫦娥抱着兔子坐在钓钩上荡秋千，在CBD写字楼间晃荡。 怪兽看到，一把扯住钓绳，把英豪扯回地球，把嫦娥咬了两口，吐了，把兔子吃了。 怪兽咬英豪，嘎，崩了牙。又咬，又崩了。 英豪吓得半死，惊觉自己金刚不坏，拿手一砸地，把地砸出一窟窿。 英豪拉开架势。怪兽拉开架势。 （定格，字幕：CBD英豪大战外星怪兽。） 英豪：你才吃了几顿泡面，你的泡面还是我给的。 狂战5分钟，大战中途，英豪不断吃泡面。请动作导演设计激动场面，参考奥特曼啥的。 22 外 日 英豪一脚踢怪兽屁股，把怪兽踢出大气层。 倒放开头欢迎仪式。 大家喊：欢迎你离开地球！ 23 外 日 怪兽在空中飞，定格。 怪兽（酷酷地）：I`ll be back! 说完这句台词继续飞。 24 外 日 大喇叭：呵呵，刚才我看到怪兽从我身边飞过去了，好大的风啊，呵呵，从此地球安宁了，我们一块儿来感谢泡面侠！我很高兴，地球公民里多了一个泡面侠，我需要泡面侠，人民需要泡面侠…… 25 外 日 英豪到处找找找，石块不要，破鞋不要，躲过一个乞丐手中泡面，朝大喇叭掷去，击落喇叭。 大喇叭：哎呀！ 英豪目光炯炯看着镜头，突然眨了下眼，做了个俏皮的神情。 字幕：下集预告：英豪战胜了外星怪兽，但是失去了亲爱的儿子小豪，还有他的三个亲密战友，觉得生活万分孤独，为了救回他们，他决定跟死神战斗。大字幕：CBD英豪！泡面侠大战死神！ 下下集预告：英豪没想到的是，他们可能已经变成了僵尸！大字幕：CBD英豪！泡面侠大战僵尸！ ——THE END——

《论雨》 ——我引用死你们。 柏拉图说，把爱雨的青年都逐出城邦。大概他觉得他们是坏种，被雨沤坏了正直的心灵。在亚比诺部落里，淋过雨的女人被认为不贞洁——幸好那里长年干旱，另外还有一个补救的办法，被淫雨淋过的女子，裸身在烈日下暴晒三日既可复贞（由父兄看守）。这种奇怪的风俗，或许维吉尔可以解释（曹雪芹刚好是他隔代异地的知己）—— 女人是水的一部分，雨水引起身体奇妙的韵律。 谷崎润一郎喜欢赤身蹲在雨中拉野屎，当雨滴落在裸露的脊背上，他颤抖着，幸福得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巨型蛤蟆。福建南部部分山区居民，他们不喝泉水、河水、溪水和井水，认为只有从天上落下来的水（"天落水"）才清洁。顾城有诗说，雨是枝丫戳破天壳漏进的光。郁达夫却用檐落水洗歌伎的屁股。摩摩徐志摩在给林徽因的信里说，那日他见雨水流入窨井，虽早就见过多次，但独独那次竟掩泣（有学者考证，此信其实徐写给凌叔华的，甚至是写给梁实秋的）。古龙说，泪水流过舞女新妆的脸，就像雨水淌下白墙。这样的句子已经非常西化了，金庸认为关于雨最美的短语是"雨霖铃"，他曾说，温瑞安的小说不错，就是里面的人死得太快了。当然这跟雨无关。 汉尼拔在翻越阿尔卑斯山时吟了首诗，或者他只是随口感叹一下，但随从官记成了诗，诗境似乎恰好可以跟曹植的—— 太谷何寥廓，山树郁苍苍。 霖雨泥我涂，流潦浩纵横。 ——对照。汉尼拔还说，他倒受得了士兵滑落山崖时此起彼伏的惨叫，但几乎受不了自己被雨水沤烂的腋窝的气味。维特根斯坦在二战的战场上，似乎对死非常漠然，但他不能忍受雨水灌进靴筒，在法国北部的圣奥默尔小镇，他想砍掉自己的双脚。凯撒在塔普苏斯(Thapsus)战役中面对一个山谷中的战场，突然满怀感伤地说，我真愿意等上两个月，等一场雨水把"这个"淹没。据说在非常遥远的过去，天空一直下雨，下来七七四十九天，所有的人畜都淹死了，除了一对壮族兄妹，因为仙人给了他们一粒葫芦籽，葫芦长得像船一样大，大水来临时，他们剖开葫芦，一人一瓢浮游于江海之上，等大水退去，天地之间只剩他们两人，他们觉得这实在太寂寞了，就乱了下伦，从此万物又孳生起来。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弃用了大雨常年不绝的点子，用到一个短篇里，在那个短篇里，地球的轴生锈了，需要雨水润滑。博尔赫斯在一篇叫《下楼梯的镜子》中，略提了提雨滴是击碎的镜的球面。瑞典建筑大师埃舍尔建造的城堡，无高低上下左右前后之分，雨水落在墙顶的沟渠里循环往回，这像好像《暴雨将至》里的时间一般，始卒如环。 赫西俄德说，风让麦苗强健，雨是地里的油。"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德谟克利特说，被风吹圆的雨滴就是原子的样子。韩作黎编的新华词典说，雨是水蒸气升到空中遇冷凝成云，云里的小水滴增大到不能浮悬在空中时，就下降成雨。这句话听上不仅不美，而且逻辑似乎也有问题。屈原认为雨神是个丰肌微骨的绰约少女，"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啊，美得像灵魂，鲁迅说，雪是雨的精魂。就是说雨，死了后会化成那么洁白的样子。 培根的遗物中，人们发现一把雨伞，伞尖上刻着：雨水让我清醒。这行格言直直地竖立着，好像刺向雨幕和天空的短剑，但其实是一句废话，就像"雨水会弄湿大地"。伞柄上也有字，不过已被手掌磨得依稀难辨，似乎是：宁溺于水，毋溺于人。雨经常被想当然的认为是祸水。有好事者统计，《资治通鉴》294卷300多万字，提到雨216次，大多为国乱君危之时，"雨无正"，如淖齿弑湣王前曰："天雨血沾衣者，天以告也......而王不知诫焉，何得无诛！"然《诗经》305篇3万8千多字，提到雨83次，多为赋自然景象比兴情感，如"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毛诗序》对《诗经》过度的政治解读，是腐儒的"无他，止增笑耳"。） 南韩诗人金成洙说，他听到小女儿的笑声，好像雨珠落在瓷碗上，这大概受到司马青衫"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启发。紫式部写源氏公子喜欢雨天临轩，帘外雨潺潺，令情人轻举其脚，使轩木反溅起起的雨雾濡湿第一根和第二根脚趾的布袜。不知道是真是假，雨不仅仅是细弱的。《黑客帝国》里，史密斯和尼奥的雨中大战，雨珠如银亮的子弹。不过我不知道，沃卓斯基兄弟俩有咩看过《中华英雄》里，吴镇宇和黄秋生的雨中决战，吴后来还很不厚道地砍下了自由女神的一根荆刺。据说，亚历克斯·普罗亚斯在《乌鸦》里本来想让细雨像黑血一样一直飘洒在沉沉黑夜般的都市上空，让鸦翅硬如刀片，终因超支放弃。只有在文字里和自然里，雨才是不花钱的取用不竭的无尽藏。拜伦说，雨是天上倒下来的冲过筛子的河。莎士比亚说，一场雨的每一滴雨刚好落在这代人的每一个人的头上。荷马也这么说过，不过他说的是树叶而已。马格利特的画里，宁静的戴帽绅士像雨滴一样从天空落下。著名的星相学家格利高里·布隆姆教授（美意混血）声称，所有的星球都是微尘，唯独我们蓝色的地球是一粒水滴，过去的几十亿年刚好是它下落中悬停的某一刻，你们都知道"飞矢不动"的道理吧。有人反驳他说，你为什么不干脆说现在的宇宙是个空气泡。布隆姆教授耸耸肩膀（还扬了扬眉毛）说，这就有点过了，凡事都有界线，真理也不例外。 2008.8.28

《火柴》 “他用橡皮筋缠紧了我的鸡鸡，一截一截的，叫我撸，还帮我撸了几下，鸡鸡硬起来，橡皮筋完全嵌进肉里，都看不见了，其实也不痛，跟缠手指一样，前面都憋紫了，我就是很害怕，不痛，怕把鸡鸡勒坏了，这时他拿出半截筷子，我操，捏开前面那个口子，一下子都捅了进去，我痛得快晕过去，他们也吓坏了，血滋一下飙出来，飙尿似的。” “我去找医生，就跟他说晚上对着篱笆撒尿，不小心戳了一下，他也不管我，就看了我几眼，叫我撸直了，他往口里送一些黄色的小药粉，那根小汤匙小极了，可能银子做的，我看捅进去都没问题。” （“像挖耳勺那么小？”） “这样我一直过了十来天，一撒尿就疼得翻天覆地，那药后来我就自己抹，装在一个白纸袋里，碾碎了，粘在手指肚上一点点往里倒，倒完了我就在龟头上包一层纸。” “我没去上学，这怎么上，也没告诉家里人究竟怎么回事，我就说不去上学了，我坚持不去，他们也没办法，等好了之后我就转学到另外一个学校了，那里，我的姨夫在当教导主任，有一天我特别冲动，都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K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特别感伤地叹了口气。 小Queen趴在他的胸口上听（K的心跳），等了一下问：“完了？” “嗯，”他点点头，“当时我特别担心以后能不能用，事实证明还挺能用。” K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转身把她压在身下，中间他们采用了一个五年来从来没试过的姿势。 小queen流下了满意的眼泪，靠在他的手臂上。 K重新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把烟吐出去：“前几天我看到他了？” “谁？” “拿筷子捅我的人啊，难道我姨夫？” 小Queen笑了下。 坐在绿化区的椅子里，他们俩一块儿吸一个杯子里的奶茶，球棒横搁在屁股后面。 等了两三天，有一天天快黑了，一个留着平头和胡子的人从他们前面走过去，中间隔着一个花坛和一张乒乓球台。 “就是他，张德松。”K说。 他们放下奶茶，穿过花坛，绕过球台，K把球棒反背在背脊缝里，小Queen挽着他的手臂。 K没把球棒抡多高，只是举过头顶，直直地抡了下去，他们一直担心他会不倒，或者直接死掉。现在张德松恰当地晕倒了。 K抬着他的上身，小Queen托着他的脚，腋下还要夹一根球棒。走了几步，K叫她把球棒搁在他的肚子上。 路上看到的人都发出惊叹声：“呦，这是怎么了？” 小Queen说：“被人打了。” “那赶紧送医院啊！” 小Queen不搭理，说：“让让，让让。”摆出一副“这不正在送医院吗”这样的架势。 把张放在后座上，小Queen开车，K把他手脚捆牢了，强行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网球，给他带上一顶帽子，往他身上撒了半瓶白酒。 一路上，K不断提醒小Queen开得稳一点。车停在郊外一条荒路上，张还没有醒。K把他拖到地上，张扭曲着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 K扇他耳光，扇了两三个。还没醒。 “手疼，”K说。 小Queen说：“我来。” 她拨正张，准备往他裤裆来一脚。 K拉住她，看着她。 小Queen明白了，扭捏了一番，最终分腿站在张的头颅上方，内裤和长裤一块儿褪下（显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慢慢蹲下去，注意对准位置，瞟了K一眼，过了会儿，第一注尿射出来，没有准准地射到脸上，尿截停了，小Queen的屁股挪了挪，尿重新射出来，滋在张的脸上，塞在张嘴里的草绿色网球染成了酱色，小Queen一边撒一边瞟了K几眼，咬着下嘴唇。 他的脸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她拉起裤子，呼一下跳开。他的嘴巴快胀裂了，眼皮扑闪着，睫毛上顶着尿珠。她噗一声笑了，拿出一张纸巾在他眼睛上按了按。 K把脸凑到张眼睛前说：“张德松，是我，我是K。” 张的脸上没有表情。K不能确定张（他的帽子浸透了血）是否认出了他。 K勉强把张的裤子褪下来，示意小Queen过来，小Queen摇头说：“我不要。” K说：“那你扶着。”K把张的撸硬了，下意识地闻了闻虎口，没有明显的气味。 小Queen掏出一张纸巾，隔着纸巾，用两根手指捏着。 K掏出一包火柴，拿出一根。 小Queen无辜地看着他，张已经软倒了。 K重新撸，把一根火柴放进去，张扭起了身体。K大声说：“攥紧！” 小Queen也不管纸巾不纸巾，下两手死攥着。K把四根火柴并在一起塞了进去，火柴头红红地露在外面，不管张怎么扭，火柴粘住了不会掉出来。 K点了一个火柴，又点了一根火柴，点了三四根，终于把那五根点着了。 “我以后再也不吃烤肠了。” 在车里，小Queen生气地说。 但被爱又那么舒服。 2009.4.29

37.鸟兽草木 好像《草木鱼虫》更恰当些。阳台上养着一条惊弓之鸟的和神经质的鱼。每次到阳台上收收衣服，或者经过它看看玻璃窗外面，或者去拉开衣柜的门，它都很害怕，乱蹿，搅起不算小的波涛。据说，鱼的眼睛很大，所以（我不知道这个逻辑是怎么来的）它是个瞎子，看不见其实自己生活在一个鱼缸里。这种鱼橙黄色，就是街边最普通的两三块一条的那种。另外一条在好多天前死了，根据经验，要把鱼养死，就给它东西吃不给换水，它就会被自己的粪便脏死，鱼类多么愚蠢。 它这么胆小，我都没法把它放在电脑桌上。 北边阳台的拖把，如果不是我看见了把它拿到那边的阳台上尽量倒挂起来，像疯子的头发一样往垃圾桶里沥水。它基本上是不会干的。有一天我动了动，发现从布条里爬出些像蜈蚣一样的虫子，它们爬得不够快，很容易碾死。看来它们，很喜欢生活在潮湿腐烂的环境里。它们是怎么产生的。在这一瞬间，我变成了一个生物学家和哲学家，生物是怎么在某个瞬间突然产生的，现在地球还有新物种在默默诞生吗，是有到有，还是无到有，如果是无到有，既然是无，怎么又会到有。唉。 还有蟑螂，我记得刚搬进来是没有的，现在有了，甚至还看见一只裤夹那么大的，拍死在墙壁上了。有时蟑螂会凝固装死，我被骗过一次。被蟑螂骗到的感觉不太好。 我们不是擅于保持卫生的人吗。阳台外面那株巨大的白杨树，树下没有一点太阳，只有太阳的阴影。四个老太太在搓麻将，有时三个老太太和一个老头，下楼吃饭经过时看见她们搓的是玉石颜色的麻将，手指皮皱巴巴的，不过动作利落，看上去不像六七十岁老太太的身手。麻将消灭了老年痴呆。她们赌钱的，什么赢不赢的，说不定明天就死了。楼道口永远地坐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看着她们搓。比起以前，我也老了。 就是说，比起以后，现在还算年轻。 有一天回家，看见桌子上插着一朵红色的玫瑰一样的东西，这株东西过几天就萎死了。还有一束紫得像假的花，下午发现茎干成了枯梗，去灌了一花瓶的水回来。卫生间里还有一把拖把在腐烂。2008.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