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的店
一
武汉·武汉人·武汉方言
1．最“市民化”的城市
佚名《城市的性格魅力》（《读者》1999.4，摘自因特网）：
“在全国走南闯北，涉足了中国主要大中城市，最后对17座城市作了这样的诠释：北京最大气。上海最奢华。大连最男性化。杭州最女性化。南京最伤感。苏州最精致。西安最古朴。厦门最温馨。香港最辛苦。台北最陌生。武汉最市民化（武汉人把那些冒充的次等的东西叫做水货，其实从很多方面看，他们是喜欢水货的；武汉扫不尽的地摊，透露了它的农民色彩，一个区域性的大集市本色）。成都最悠闲。重庆最火爆。拉萨最神秘。广州最说不清。深圳最有欲望。珠海最浪漫。”
市民——①指中世纪欧洲城市的居民。……包括手工业者和商人等。……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形成和发展，市场逐步分化为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无产阶级和城市贫民。②今泛指居住在城市的本国公民。（《辞海》1979）
小市民——①城市中占有少量生产资料或财产的居民，一般属小资产阶级。如手工业者、小商人等。②剧本，苏联高尔基作（1901）。……对自私、保守、鄙视劳动的小市民予以谴责，指出这种令人窒息的生活应当结束……。（《辞海》1999）
2．九头鸟（苍鸆、奇鸧、逆鸧、鸧鸆、渠逸鸟、鬼车、鬼鸟）
《汉口指南·成语汇编》：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
周密《齐东野语》：“鬼车，俗称九头鸟……世传此鸟背有十头，为犬噬其一，至今血滴人家，能为灾咎。故闻之者，必叱犬灭灯，以速其过。”
《正字通》：“苍鸆，妖鸟也，一名鬼车鸟，状如鸺鹠，大者翼广丈许，昼盲夜瞭，见火光辄堕。”
《本草纲目·鬼车鸟》：“鬼车，妖鸟也，取《周易》‘载鬼一车’之义。似鸧而异，故言奇鸧。”
《汉语大词典·九头鸟》：①传说中的不祥怪鸟。（略）常以比喻奸猾的人。白先勇《花桥荣记》：“这个湖北九头鸟，专爱探人阴私。”
《湖北文献》（台北）载有关九头鸟的文章7篇。
3．汉腔·汉碟子
汉腔——即汉口方言，是以汉阳话为基础，吸收周边迁入人群的母方言，逐渐融合而成，称为“汉腔”。而一些坚持母方言的人，则谑称之为“汉碟子”。
外地人对汉腔有不同的看法：
一方面，有人称赞，说是：“湖北的汉戏或楚戏均是悦耳动听，湖北的声音以汉口话最好听，尤其是年轻女性，那一声‘您家’，真令人浑身舒坦。”（赵雄《湖北人是九头鸟？》）
另一方面，有人厌恶，说是：“它发音低沉，喉咙嘴里像含了铁块，语气颇含要打架的味道，……挂在嘴边几句口头禅就听得人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文缘《戏说武汉话》）
二
文化·武汉文化
文化——①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特指精神财富，如文学、艺术、教育、科学等。②考古学用语，指同一个历史时期的不依分布地点为转移的遗迹、遗物的综合体。同样的工具、用具，同样的制造技术等，是同一种文化的特征，如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等。（《现代汉语词典》）
每个社会、集体都会表现出共同特征，反映在语言、思想、信仰、风俗习惯、禁忌、规矩等等方面。……人类文化可细分为非城市文化与现代城市文化以互相比较，也可细分为不同于现代工业社会的封建、农民或部落社会。（《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
武汉是一座文化悠久的城市，3500年来，商周文化、三国楚文化、宗教文化、近代中西方文化和现代都市文化都在这里生长繁衍。就在瑰丽的自然景观之间，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是这座城市激昂跳动的文化脉搏，千百年来，生生不息。泱泱大武汉，处两江四岸，三镇鼎立，九省通衢，物华天宝；为盘龙之城，黄鹤之乡，明清重镇，首义圣地，载录着大禹治水、屈子行吟、伯牙鼓琴、李白放歌、木兰从军的佳话；上演了北伐战争、二七罢工、八七会议、浴血抗日的史诗，武汉文化之大气，之厚重，历来为世人所瞩目。武汉上下几千年，依江而立，“敢立潮头”和“兼容并包”是城市精神的两大特色。（《武汉之旅》）
武汉地处楚文化圈。楚文化是古代楚人在楚地创立的地域文化，内容包括青铜冶炼工艺、丝织工艺以及刺绣、文学、美术和乐舞等。楚文化属华夏文明的南支，是与黄河文化并向璀璨的长江文化组成部分之一，影响较大的有汉剧、楚剧等地方剧种和湖北评书、湖北大鼓、湖北小曲、渔鼓等曲艺类目。（《武汉年鉴2010》）
2008年“中国武汉炎黄文化论坛”，2010年武汉、广州、西安、沈阳四市文史馆 “文化论坛”都只提到武汉的“道义文化”、“知音文化”、“东湖文化”、“大禹文化”、“企业文化”、“城市文化”等。
码头见证了武汉城市的发展与变迁，码头的兴盛诞生了码头文化。（涂文学，《长江商报》2009.3.18）
武汉的文化最鲜明的特色，是码头文化。武汉自古就是一个大码头。……（商代中期）盘龙城的主要功能便是军事、物资的中转。（春秋战国属楚），水陆交通十分发达。（汉代以来）是水陆交通之枢纽，商品集散之码头。（唐代）是一个繁华的商业闹市，一个水路码头。（清初）汉口跻身四大名镇。1858年汉口成为通商口岸。……武汉是一个开放的包容的城市，……它的文化无疑也是多元的，但文化的底色，我以为是码头文化的。（董宏猷《武汉的码头文化》）
冯骥才：天津的文化中，非常重要的就是码头文化。（引自董宏猷文）
有人称汉口的地方文化是码头文化，此言不无道理。因为老汉口的城区布局基本上是一种堤岸码头与商业贸易相结合的生态产物。开埠前，城区沿汉水的狭长地带自硚口向汉水入长江处建房，由河街而正街，由夹街而堤街，一条条……小巷……穿插沟通其间。因此老汉口是一个典型的因水而兴、因商而盛的码头城市。（1861年）汉口被辟为对外通商口岸，各国租界在汉口沿长江向下游狭长地带发展，……清末至民国从硚口到集家嘴的汉江码头大大小小20多处，洋码头从武汉一直延伸到丹水池、谌家矶一带共74个之多，老汉口成为“天下货物聚买第一大码头”。（刘晓航《码头文化与老汉口的歇后语》）
三
武汉方言与码头文化
1．码头文化
码头——①在江河沿岸及港湾内，供停船时装卸货物和乘客上下的建筑。（江河码头：宝庆、龙王庙、米厂、接驾嘴、武圣庙等；街巷码头：黄陂街、四官殿、花楼街、硚口、洪益巷、张美之巷、大董家巷等。）②〈方〉指交通便利的商业城市：水陆码头。
打码头（1947.1武昌码头，1948.5文昌门码头，两次械斗。2009.4，武汉揭露夜间出租车行业有“打码头”的潜规则。）
跑码头（跑生意、跑单帮）｜开/移码头｜拜/辞码头
好俏的码头｜搞错了码头｜码头做上岸，不卖油绞就讨饭｜扛包脚打战，难吃码头饭｜要做杠子砍木头，要做码头拜把头｜码头工人嘴巴热，不喊号子过不得
《荒煤短篇小说选》：《抛包》、《长江上》、《刘麻木》、《何拐子》等篇：扛包｜拐子｜点水｜水客｜起坡｜上坡｜抽跳｜起锚｜抛锚
熊维喜唱的号子：“嗨……呀嚯嗨，浑身是劲力无穷。公路铁路做扁担，长江当成搭肩用。一声号子哟仓谷满，两手一挥哟货仓空。”
扬铎：《武汉沿革考·汉口的码头和大排队、小排队、铁排队略述》。
葛亮筹建武汉首家码头文化博物馆。
车头/转弯/上岸（到达、结束）｜过坝
湾倒船折骂/扯皮/吵嘴｜搭船佬坐中舱｜船头间折骂，船尾间起和/赔礼｜破船多揽载｜同船过渡三世修｜船不辞港，客不辞路
2．江湖文化
江湖（hú）——旧时泛指四方各地：闯荡江湖｜流落江湖。
江湖（·hu）——旧时指各处流浪靠卖艺、卖药等生活的人，也泛指这种人所从事的行业。
江湖越走，胆子越小。（江湖越老越寒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有理，朝廷有法。｜江湖一把伞，只许吃不许攒。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在家不会迎宾客，出外方知少主人｜在家不打人，出外无人打
梁山的朋友越打越亲热/不打不成相识
人抬人高｜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敬我一丈，我把你举到头上｜人熟是个宝｜朋友不怕多，仇人只怕一个
吃点亏，在一堆｜光棍不吃眼前亏｜光棍怕痞子，痞子怕绵缠
玩把戏（杂技、百戏）｜猴子玩把戏｜猴子不上树，多打两遍锣
变把戏（戏法、幻术、魔术）｜把戏把戏，都是假的｜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
唱戏不认人，认人唱不成｜一末带十杂，烧火带引伢｜扛旗打伞（跑龙套）
告化子/花子｜讨饭的搁不得讨米的｜告化子顿不得隔夜食｜逞倒告化子剥眼屎｜告化子上街——“发财”｜告化子走夜路——穷忙｜告化子把得米压死了——自讨的｜讨饭莫得罪火头军
强徒/三只手/小偷｜强徒过了扎壁子（亡羊补牢）｜强徒好做不好赖｜强徒久做必犯｜只看倒强吃肉，冇看倒强徒挨打｜强徒遇倒打劫的｜歪戴帽，反穿衣，不做强徒就叉鸡｜叉鸡佬坐茶馆——充正经人
3．帮会文化
帮会——旧社会民间秘密组织（如青帮、洪帮、哥老会等）的总称。
青帮——最初参加的人多半以漕运为职业，在长江南北的大中城市里活动，后来由于组成成员复杂，为首的人勾结官府，变成反动统治阶级的爪牙。（其秘典名《通草》，又名《通漕》、《通抄》。）
洪帮——从天地会发展出来，流行于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一带。清末曾参加反清斗争，后来有些派别被反动势力所利用。（其秘典名《海底》，又名《金不换》、《衫仔》、《宝簿》。）
《海底》由李子峰编成于南京，1940年初版于沦陷区；1990年10月上海文艺出版社影印。其第四编（规律）第三章（隐语）：
摆河子/摆尾（鱼）｜叶子（衣服）｜亮子（灯）｜苗矛子（花枪）｜顺风（耳）｜柴吊子（牙）｜爪子/五爪龙（手）｜幌衁子（血）｜熟麦子（自己人）｜台炮（傻子）｜老门坎（行家）｜洽咯幌子（吐血）｜飘行（剃头业）｜对麦子（相识、见面）｜钩子（九）｜拐子（老大）｜来子（老二）｜匡吉子（周）｜喉齁巴（韩）｜古月子（胡）｜未撇子（朱）｜双口子（吕）｜甜头子（唐）｜对识（认识）｜看风（观形势）｜拜码头（拜客）｜抬杠子（吵嘴）｜带彩（受伤）｜出马（出手）｜边扁（打）｜流旺/晃子（流血）｜开码头（离此他去）｜黄的（虚假）
其他：矮倒（跪）｜夹磨（教训）｜熏条子（香烟）｜沙河里（周）｜识相（见事急转）｜吹灯（挖眼睛）｜开光（洗脸）｜找皮绊（生事）｜口条子（舌）
4．社团文化
社会各部门、行业之内有特殊的术语（行业语、行话）和隐语（武汉叫局子话），前者如铸造业的“倒”（浇铸）、“模子”（模型），医务界的“烧针”（体温计）、“打吊针”（输液），球赛的“丢司”（deuce打平）、“c噻了”（out side出界）；后者如米市以“由、中、人、工、大、王、主、井、羊、非”代从一到十的数目，首饰业以“幺、梅、昌、斯、瓦、劳、操、刀、弯、喜”代从一到十的数目。
武汉还流行过“缩脚语”、“刁话”、“翻话”等：花言巧（雨）｜黎山老（母）｜苍蝇生（纸）‖你莫做声（做生面贵了）｜哎呀（矮了c长c长些）｜你快一点（快了割手）‖（练）电（领）影（兰）蛮（老）好（烂）看｜（拉）他（料）要（离）吃（烂）饭
四
结语
1．武汉有重要的政治地位：中部地区中心城市，湖北省会。
2．武汉有众多的人口：835.55万（2009）。早在1899年，汉口即有18个省的人在此杂居。
3．武汉有光荣的历史：辛亥首义之地，抗日战争（初期）中心。
4．武汉有显著的文化地位：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城市文化是多元的。（码头文化为其中之一，但不是重点，也不是代表，更不是唯一。）
5．武汉久经沧桑：清朝和国民政府长期统治，1927年大屠杀，1938~1945年沦陷，青洪帮等控制，英俄法德日长期（90年）盘踞，黄毒赌公开为害，人民饱受苦难，众多人生活贫困，少数人沾染恶习；1949.5.16武汉解放，换了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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