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诗社复旦诗社“贰叁〇诗歌奖”匿名评诗会文本第五十三辑（活动时间2020.4.11）【持续更新中！】
复旦诗社 “贰叁零诗歌奖”
匿名评选文本第53辑
复旦诗社、贰叁零诗歌基金
2020.4.11
感谢荆磊、姚燕婷伉俪的资助
1. 挽歌
灰色的天空
什么时候停止啜泣呢
冷漠的窗弦
刺痛了灼热的眼
角落里枯萎了书页
诗篇里干涸了英雄的血
我摘下窗外的黄叶
将乏倦写满整个冬天
记忆中的麻雀
回到故事开始的田野
死去的淤泥
掩盖着失落的深渊
我伫立在田野的尽头
待乌云携挽歌飘远
雀儿扑棱着飞向远天
衔不回年少的誓言
可如若挽歌冲不散积雪
若午风仍在翻卷书页
若在被岁月遗忘的角落
曾飘过悠悠管弦
若被赋予过机会
哪怕只一次惊艳
若我仍是少年
泛痕岁月，勉为清绝
有生之年，何以晏晏
2. 追杀
有人追杀，
我气喘吁吁说道
他和黑夜不分伯仲，
手无寸铁，因此没有弱点
我强忍痉挛加速，
光明使他紧紧尾随
阴暗吞没他也吞没我
影子几乎威胁了每个人的生活！
我引起了哄堂大笑
人群中只有凶手默不作语
因为只有他
知道这是值得重视的
3. 午后、火车或其它
将一列火车揉进心脏，跳动的位置
绵密，大片的森林，你的眼光游走
宛若蛇尾。若有过错，必定在午后
阳光扑闪，蝴蝶的位置覆盖你双眼。
并无前因后果，断章如拓片，凹凸
载不动。靠近或后退，摇动如舞曲
僧尼路上行走，看这明媚，看一撇
过错。你说，四大皆空，众生皆苦。
何必。
一捺，拐弯处竹蜻蜓放飞。
4. 那一夜，雨落进亿万土地
十几颗枸杞，四分之一小包干菊花
掰开三只干酸枣，捻两撮不知名的须
接水要留一指有余
然后，坐在白炽灯光一角
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
听水咕噜咕噜地滚开——
杯口有一小圈茶渍，揩去
拎起壶，倒上半杯有余
杯盖朝上，飘来一串氤氲雾气
微凉的双手在杯边搓起
下唇边需一点点向下试探
直到被烫，弹起
从唇间吹两口夜里的风
数数窗外的灯星……
翻开手边一本两百页的书，合上
为未被邀请的晚风，关起纱窗
杯中两片菊叶跳一圈舞
搅动香气，镜片模糊
9点半，新闻联播间的广告
公交车起步，载上最后两班
屋檐上，窜过一只蹑脚的小猫
再端起茶杯，水已微凉~
总静不下心来，录一首歌
哼唱两句，装作很忙
等星儿也入睡了
再熄灯，沐浴一缕月光
你做一个五彩的梦，梦见
几万滴雨点落下
落进土里，发芽
于4月5日开花。
5. 情诗一首
我不愿你再作超人，伸臂摘下
脏红的不堪爱的披风，围在
踝上踩踏。作洗脚的毛巾
那样，我就能不断地嘲弄你
让我自负而忘形。
爱状似危险，婴儿避开它
而不爬出摇篮的边缘。它于你
是携着棉絮的春风。
我却如临大敌，戴钢头盔，
妆一丛驯良樱花。
我梦你，你却像宝莲上的神
从来无梦。我在失眠之夜
脆弱得像冬天的麦秆。你身边
的春日，我渴望，却并没有
因被选择而走进。
我先爱了，再用所有日夜
解释什么是爱。你大概
误以为我是风景，而我只是
窗上的彩绘玻璃纸。皱着，
拈住了你的袖口。
6. 折纸
一
为了玻片一闪而过的光点
决定就在今天出去。鞋柜边
磨蹭，抱起猫，爪印夹紧饥饿
匆忙中蹬两下。滚烫视野所见
灰色解冻的篮球场，等候着。
——
没有芽从水泥的围剿中破出
更远处的苍翠正垂涎于半剥落的
锈篮网：你鼓胀的暗房埋伏
在生活里，一双手细若柳枝
教人不禁想嘲弄。想踏一步裁断
二
一夜的雨枯竭在洼间
小电瓶收割杨柳树。鸥鸟吁出
短促的弦音，双足悬挂如镖。
妈妈说的白玉兰，我并未看见
只有青色重叠，角落里遗落下的
黄泥印与木棉花，层层翻折入
失焦的小径，少陵飘摇的城草。
——
怕是一场错误：竹节搅乱了幻影。双足
仍在树荫里划动。一个人探出头颅，
就得有另一个折返于暗涩的楼梯之间
与薄暮时分偷餐的老妇周旋。蝌蚪
在水面折断，一些无法名状的事物
把我击杀在觅求语意的当途，又鞭打我
命我在血管中架起新的榫梁。
7. 杂感
一
长恨此身非我有
我可能是一面红旗
是朱棣的护身符
我可能是一座信号塔
是打酒嗝的火箭
我绝不是禅房与古井
之间的不知名洞穴
我绝不是摘下头颅
假装太阳的大海
二
我穿过针眼的沉默
母亲举起屋檐的太阳
编织遥远的冬天
我的絮语自北方归来
叹息过三次，火劫后的麦穗
夏日的西瓜与油桃
三
抽离了疯狂和烟袋
叔叔侍弄的草莓还未成家
再没有一个人在铁笼里假装
爬上山坡，放声高歌
对于这句话包围的瞬间
铁簸箕的吆唤，想起了倒影里的南阳
脚步晃荡着，错失了初生的缸贴
咍！念念不忘是虚无的灯塔
四
我全都想过了
心的种子
我最喜欢你了
五
没有一份新的开始
不曾坠下餐桌
黄油的洞穴里，回避
最多的是地平线处
不可明状的
驾车的神祇频繁叹息
山太高，水太急
六
失去名字的树，作为樱花的近邻
舔舐着塌陷半边的城堡
球的东方，红色的城堡
青苔的胆气生长在猫的左眼
一夜做梦，前额的发离家出走
蹑手蹑脚揣着高利贷的野心
被黑狗儿吓破了一半的肝
七
唢呐穿过绣花针的眼睛
成长为
倒立而赤裸的情歌
麦田拾穗人跌倒在千禧年
红色蘑菇的盛世
死亡有四种颜色：
绿色
油菜花
八
有时悲伤，没有开端
我会想着未来。
没有悲伤
九
黑洞
宇航员
残留的背影
在无穷远者的眼中永恒
我的目光
你的目光
分享不同的结局
一个 心的洞
寂静的耳鸣，来自于造物者的退场
太阳一个剧烈的收腹
逃出一种新的虚无
十
感受到不到感受
在生活之中生活
青绿色的桌
呈上意义的缺席
延伸到奇点的烛火
照亮了笼中橘猫的生与死
盘膝而坐的酒神
饮不惯东方的月
三兄弟寻求填充茅屋的
最廉价可能。胜利的是秋风
我分不清
墙那边传来的
水泥灰
和黑色闪电的味道
古井的凉意
溯游而上。懂得压力的水泵
名为大草原的空调
我长不大的影子，永远
犯着缝纫机一般的错误
白玉盘
黄金柱
听说稻田里藏着前朝的宝藏
饮水机对沸腾的渴望
沿着
楼
梯
的
边
缘
受惊的大雁
薄荷叶出落成
一墙爬山虎
我藏身油菜花
圆润的立方体
溢出嘶吼——
谎言狂性大发
充电器一旦重获新生
8. 剪彩
2010年，她剪了短发
在窗台的水线上浮沉
陌生的像从新时代来的转校生。
那时，有一些步伐我们跟着。
一切都笼罩在好听的名字里
比如，花名册。幻想在那个春天
她脸上多是紫罗兰色的阴影。
或许寒假她悄悄生长，
每次她经过，我都故作痞态的
把难言的羞耻藏匿于膝盖暧昧的弯曲。
而在巨浪滔天的时候，欢腾的人群
在走廊里聚集，攀谈。
两两伪装成不经意的碰触。
海洋动物般的灵敏的颔首，
她的五官像寄居蟹缩在壳里
那样脆弱地享用着一种德不配位的担心。
没人读过叔本华，而晦涩的林奇
他干燥又引人焦虑的《内陆帝国》
我似懂非懂，把它和夺取锦旗的成果
错误地联系。
太多，展览馆里“请勿触摸”的警告
给我威权。评优和称号许一直是手臂上
熨贴的袖章，当我曾这样击打
多少年轻的手背？我也打过她的吗？
记忆中那一年里，所有人的责任都重一些。
直到五年后，大考前
2010年的我们被集体赦免。
没过膝盖的泥水被允许清洗。
眼见为实的时代都，失信于手。
隐约也听见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短暂显露出来她的眸眼和鼻尖。
我怀疑自己把什么看错了。
9. 柳
1
然后，路灯亮了
在氧气含量低的时候 她漫游
去河边看野鸭和天鹅
能看到绿色蓝色水里自己的倒影吗
她的秀发在风和雨滴里舞蹈
雨，将至未至时不是雨
是夏日里冰镇的矿泉水，一滴两滴
远处是汽车尾灯和闪烁着的霓虹，
近处是她模糊不清的背影
孤独的意义于她而言不过是空中楼阁
无法从中取乐
却注定要在低气压里存活，
在这个夜幕将至的时候
2
当她的视线从点点星光的银幕上游离开，
她的目光才直穿
浓雾遮掩的黎明
鸟鸣从荒野的那端传来，渺远得像
潮湿泥土里的根
她的躯干从此刻开始舒展、蔓延，
感知着
阳光透过她的四肢、头发，
她在这里出生，
纵然常常漫游到苍穹，
也未曾离开半步。
3
从启蒙开始 她看了六千多幕戏剧，
曲着手臂 支撑脑袋，伏在河边的栏杆上
瞳孔里闪着光亮，
伴着她的长发挥挥洒洒，
漫过她的身体、足尖
在地面上明灭，
远处的群山，在刺眼的阳光下
被看得清清楚楚，
山脚下是 神圣冰冷的水
然而，她的话与谁讲，
她的足何处挪？
4
阳光游移着位置，或明或暗
远山与湖水在目光所及处蔓延，
河边的栏杆不固定，
泥土特有的气息分子在跳跃，
汽车尾灯奔向远方 霓虹拉着雨滴的手起舞
漫步，漫步
我
从未曾见过任何的一个“她”，
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消失
然后，路灯亮了
10. 向死
“我的死，应当是在一处战场上。”
兴许是海战，因为那让人感到轻松
和真实。风声应当像是穿着过紧的靴子，
我会站在走廊或船舷上，挣扎于
尼龙和钢铁之间，身旁却有
无数的海洋穿梭。我应当是忙碌的，
陀螺般前进的人可能是医生，或是战士。
“那是突兀的死，无预兆的消亡。”
兴许是一颗子弹，一声轰鸣
来自地平线外。动量，冲击，
瞬间的阻滞，我会向后倒下，
皮肤接触到地板的大片冷硬。
血液的温度和海水大约并不不同
两者都具备分子层面的寒气
却透着丝丝暖意。液体总会在外裹紧
一具身躯，如初生时拥抱自己。
“与死相对的情绪是释然。”
这个过程有快也有慢，但即使只是
仰面倒下，也总得给人留下时间
播放走马灯。我这半生过得怎么样？
有人会因此伤心吗？我会因此亏欠吗？
不确切的回顾，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死亡全部的意义也就在于此。
“我总是在回忆死，为了修补自身。”
这份死亡在踏入战场的一刻就已经注定
像是某种箴言一样。而它不是悲剧
因为无意义的事物不会出现在舞台上。
战争的输赢从不重要，它只为了死－－
我的死。英雄总会落下最后一句忏悔
自我由此成为圆满。是的，一个梦碎的人，
每晚都会像这样被意义握在掌心辗转把玩。
11. 大连男孩
他属于野鸭，天性地圆着脖颈
会不停拨动河的胎土
做一床不停的藻
一座玉观音
但我只是半垂着软着长眉
在米酪子煮来的浅海边
抚平他—如一页《古兰经》
他说让钴云骑在大连腿上
我的偏见则藏在执意测量的我
和富士苹果和他和卷草
那些距离——
原来倒春寒的岸口上
男孩也可以喝很多酒
他错出几片指甲
啄着弗朗西斯的雁荡山
他坚信了
那是一柄如意
有时，当绿皮卡车偷去
一笼霜橘。他会灌起方言问道
“毗沙门也睡在复齿鼯鼠里吗？”
“不，那是母亲的皮与胛骨。”
“如此如此，谁去清峭《诗薮》呢？
谁又不可以不朽？”
“……不，那是你折起的廊牙。”
于是，我明了了——
关于蜡白的穴
牡蛎与老西塔琴
那就是他和椿树的故事
12. 春分
他回来
最后一次
望见村口的银杏
父母曾手挽手许下
誓言簌簌飘落
树下田只荒一半
剩下一半铺满油菜花
田的另一边
莎草已浸入庭院
他们正拆除篱笆
曾能从中钻过
玻璃倾倒时
溅起遍地金光
映亮每一户的瓦砾
都如春雪般消融
人们心中
也流淌着细响
领着他闯入墓园
儿时夏夜的亡语
也是一样细碎
那时磷火环着他
外婆树下摇扇
说起她的外婆
幽暗中摆置蓍草
此时风更大
松树比以往嘈杂
新来的一批墓碑
码在货车上
更轻更光洁
却传来金钟般
回响的凿刻声
是人们相约的暗号
他们纷纷聚拢在公社道别
之后便各自围在炉边
投入剩余的柴火
摆弄了半辈子的火钳
终于烫得发红了
离开火心的余烬
晦涩有如迷雾霜降
迷茫中天地更遥远了
世界微缩为一幅
精致的画像摆在眼前
他坐上轻轨射出的
两道金属之光
照亮乌黑的森林
钢铁仍像植物般破土
丰收后手里会捧着
更厚实的金币
代价是流言游如菌丝
沾湿人们黏连的呼吸
他惊醒
闻到雾水蛛网般拢住鸟鸣
脚尖刚触及清凉的地面
就想起田里已收拾干净
13. 野指针
森林的有序
是必要的吗
枝条指着
我四处鸣笛的
身体的春天
枝条在扩张 遍历了
栈帧 和还能流浪的地方
反问已无用
我也早就厌倦了
亮晶晶的春雨
总裹住我们
受阻的晚风 出轨
会带来什么
海螺 和它迷失的心
这些神秘主义
我几乎全都忘了
造物的核 其实
湿润且离散
它正在慢慢崩溃着
像一条开发中的
巨蟒 回到它
满是荆棘的体内
高楼 欲倾的
和内卷的笋
散点透视着对位
万物 都在
找它们的地址
14. 通河村
地铁口，我捡起金色冲浪板，
划向夏天的姿势渐次盛开。
约定是在正午。你关上门的时刻，
一个我描摹数遍的夜晚，
扎实地压紧在厨房的水纹中。
我们看太阳总过分鲜明。你的暗语，
尽管早已淌满奔驰的橙色风暴。
河道里疾驶，行人看我亦如隔岸观火。
在鱼的缝隙中求生，我不断地
滑出你疏松的网，像蛇急遽地消耗着外衣。
期待一种危险的响动，你预备挥起
耕耘太阳的铲。在倦态将我埋进
悔意弥漫的十二月之前，你会提前
让季候磨成桃花林中的墓碑。
刺骨的士兵赶来，列队逆迎着我，
我便总无法逃脱他们沉重的芬芳。
15. 咲いた無常の花をかざしてる
当雨声溶解在风里
星星落到枯树枝头
你在哪儿
吹散沉闷的叹息
倚靠上锁的门扉
你在哪儿
夜是无声的语言
诉说物哀般的朦胧
寂寞挂满了你的脸
非人情的缄默
绕不过人情的现实
折取葫芦花一朵
你在哪儿
你家的猫昏睡墙角
长良姑娘沉积海底
庸庸碌碌的人啊
在你的自由庭院中
来来往往
大多却訾詈无常
你又在哪
向阳处折花
无风天游湖
人情的你在哪
昼夜无声
渤澥桑田
你从默哀人世的夜里
随萤火回到人情中来
匆匆给世人留下箴言
转身告别
你在哪儿
想来应是
在非人情
在物哀
在静赏无常
不在此处
注释：
整首诗是在读完くさまくら（草枕）之后写的，由于原文是日语写作，翻译过来发现不尽如人意。
咲いた無常の花をかざしてる：簪上盛开的无常之花。
くさまくら（草枕）：夏目漱石写的散文体小说，主要讲述其逃离人情世界，去寻求他认为的真正的美，即非人情之美。
长良姑娘：长良姑娘被两位公子追求，但自己对两位公子都没有感情，故而选择了投河自尽。留下“大地秋光冷，野房迟未开。妾本花间露，此行不复来”的词句。
物哀：もののあわれ、日本文化内涵的一种根植于民族心里的特异感情，并非纯粹伤感，而是与物同化后，心头微颤的一种较为朦胧的感情。
16. Q，你为什么不回家？
11月，有山火，
碳粉飘到二十二点的公路上。
躺在你（和你女友）的床上；
你妈妈来电话：
Q，你为什么不回家？
划开 一道浪，一条白线，
满脚洗不掉的蜡；又或者
半身浸在城市内涝里，钓超市的鱼。
既然伐树、种树都会滑坡，
Q，你为什么不回家？
海流啊流，海流汇聚到喇叭口，
月亮逆流而上
沿着流域，红烧带鱼飘香。
Q，你的孤独像一碗波奇饭：
挖一大口，啐掉它的凉；
像
一种不助消化的解构主义、
一套以地事秦的投资组合。
你怀念当处子的时候吗，Q？
哪个曾侵略你、玩弄你，
哪个胆敢质疑你的共产理想？
鸟儿啄、你没有洒在地上的
一粒粒丁香。她们说
她们还记得。你为波奇饭
打的每个来回，（妹妹也饿了）
都意味着妈妈多工作一小时。
所以，Q为什么还不回家？
离阿塔瓦尔帕当年的家
不远处，住着Q。病菌隐匿
的cue。细胞因子Q的风暴里
低气压南边的Q、让女人抽泣的Q。
上个春天也没回家的Q。
17. 希腊剧场——记梦
你可以在抓娃娃机中拎起你要的头和身体，
这样你就是一个新的人了。
他们也许就不会知道你是个沉睡了上百年的腐物，
带着浑身的黏液
和快要掉的头颅
在黑色的水渠里蛰伏。
25点了，
孩子们的参观结束了。
他们很高兴来到这个剧场。
上面写着呢：
“AYPIO”
你在转角，
你看见墙上的阴影越爬越高越爬越高
快！
你得在孩子们来到这里前安上头和四肢。
不参评稿件
1. 返俗的国王
这个仪式是两百年来
这里唯一的发明。
黑金属降下诅咒，
回响鼠疫般的音乐。
在这失控的一天中，
我偶然地注意到
辞典上停着的鸟
它们让我想起
某种几何图形。
我想我已过于熟悉。
需要记诵，
需要与直觉对视，
需要锯下它那
有毒的牛角。
可我仍是一颗
找不到上帝的骰子
究竟是否存在
始终的密码。
我没有世俗的仇恨，
感激渗满我的骨肉。
我爱我的朋友，
我信任我的领门人，
我曾有机会雕刻
一座自己的金童像。
是日食让我混乱的。
在不可终日的固执里，
我的意识逐渐
勾略出一个男人。
他教条般矮小的身材
配合幽默、政治性的礼服
以及对高等教育的热爱
活像我们时代的谣言。
他递给我的纸条里写着：
我是一个流水账般的学生，
我是异教徒发明的理论，
我身上有被预见的罪过。
绝望就是巴别塔包围人类，
我不愿被困一生。
匿名评选文本第53辑
复旦诗社、贰叁零诗歌基金
2020.4.11
感谢荆磊、姚燕婷伉俪的资助
1. 挽歌
灰色的天空
什么时候停止啜泣呢
冷漠的窗弦
刺痛了灼热的眼
角落里枯萎了书页
诗篇里干涸了英雄的血
我摘下窗外的黄叶
将乏倦写满整个冬天
记忆中的麻雀
回到故事开始的田野
死去的淤泥
掩盖着失落的深渊
我伫立在田野的尽头
待乌云携挽歌飘远
雀儿扑棱着飞向远天
衔不回年少的誓言
可如若挽歌冲不散积雪
若午风仍在翻卷书页
若在被岁月遗忘的角落
曾飘过悠悠管弦
若被赋予过机会
哪怕只一次惊艳
若我仍是少年
泛痕岁月，勉为清绝
有生之年，何以晏晏
2. 追杀
有人追杀，
我气喘吁吁说道
他和黑夜不分伯仲，
手无寸铁，因此没有弱点
我强忍痉挛加速，
光明使他紧紧尾随
阴暗吞没他也吞没我
影子几乎威胁了每个人的生活！
我引起了哄堂大笑
人群中只有凶手默不作语
因为只有他
知道这是值得重视的
3. 午后、火车或其它
将一列火车揉进心脏，跳动的位置
绵密，大片的森林，你的眼光游走
宛若蛇尾。若有过错，必定在午后
阳光扑闪，蝴蝶的位置覆盖你双眼。
并无前因后果，断章如拓片，凹凸
载不动。靠近或后退，摇动如舞曲
僧尼路上行走，看这明媚，看一撇
过错。你说，四大皆空，众生皆苦。
何必。
一捺，拐弯处竹蜻蜓放飞。
4. 那一夜，雨落进亿万土地
十几颗枸杞，四分之一小包干菊花
掰开三只干酸枣，捻两撮不知名的须
接水要留一指有余
然后，坐在白炽灯光一角
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
听水咕噜咕噜地滚开——
杯口有一小圈茶渍，揩去
拎起壶，倒上半杯有余
杯盖朝上，飘来一串氤氲雾气
微凉的双手在杯边搓起
下唇边需一点点向下试探
直到被烫，弹起
从唇间吹两口夜里的风
数数窗外的灯星……
翻开手边一本两百页的书，合上
为未被邀请的晚风，关起纱窗
杯中两片菊叶跳一圈舞
搅动香气，镜片模糊
9点半，新闻联播间的广告
公交车起步，载上最后两班
屋檐上，窜过一只蹑脚的小猫
再端起茶杯，水已微凉~
总静不下心来，录一首歌
哼唱两句，装作很忙
等星儿也入睡了
再熄灯，沐浴一缕月光
你做一个五彩的梦，梦见
几万滴雨点落下
落进土里，发芽
于4月5日开花。
5. 情诗一首
我不愿你再作超人，伸臂摘下
脏红的不堪爱的披风，围在
踝上踩踏。作洗脚的毛巾
那样，我就能不断地嘲弄你
让我自负而忘形。
爱状似危险，婴儿避开它
而不爬出摇篮的边缘。它于你
是携着棉絮的春风。
我却如临大敌，戴钢头盔，
妆一丛驯良樱花。
我梦你，你却像宝莲上的神
从来无梦。我在失眠之夜
脆弱得像冬天的麦秆。你身边
的春日，我渴望，却并没有
因被选择而走进。
我先爱了，再用所有日夜
解释什么是爱。你大概
误以为我是风景，而我只是
窗上的彩绘玻璃纸。皱着，
拈住了你的袖口。
6. 折纸
一
为了玻片一闪而过的光点
决定就在今天出去。鞋柜边
磨蹭，抱起猫，爪印夹紧饥饿
匆忙中蹬两下。滚烫视野所见
灰色解冻的篮球场，等候着。
——
没有芽从水泥的围剿中破出
更远处的苍翠正垂涎于半剥落的
锈篮网：你鼓胀的暗房埋伏
在生活里，一双手细若柳枝
教人不禁想嘲弄。想踏一步裁断
二
一夜的雨枯竭在洼间
小电瓶收割杨柳树。鸥鸟吁出
短促的弦音，双足悬挂如镖。
妈妈说的白玉兰，我并未看见
只有青色重叠，角落里遗落下的
黄泥印与木棉花，层层翻折入
失焦的小径，少陵飘摇的城草。
——
怕是一场错误：竹节搅乱了幻影。双足
仍在树荫里划动。一个人探出头颅，
就得有另一个折返于暗涩的楼梯之间
与薄暮时分偷餐的老妇周旋。蝌蚪
在水面折断，一些无法名状的事物
把我击杀在觅求语意的当途，又鞭打我
命我在血管中架起新的榫梁。
7. 杂感
一
长恨此身非我有
我可能是一面红旗
是朱棣的护身符
我可能是一座信号塔
是打酒嗝的火箭
我绝不是禅房与古井
之间的不知名洞穴
我绝不是摘下头颅
假装太阳的大海
二
我穿过针眼的沉默
母亲举起屋檐的太阳
编织遥远的冬天
我的絮语自北方归来
叹息过三次，火劫后的麦穗
夏日的西瓜与油桃
三
抽离了疯狂和烟袋
叔叔侍弄的草莓还未成家
再没有一个人在铁笼里假装
爬上山坡，放声高歌
对于这句话包围的瞬间
铁簸箕的吆唤，想起了倒影里的南阳
脚步晃荡着，错失了初生的缸贴
咍！念念不忘是虚无的灯塔
四
我全都想过了
心的种子
我最喜欢你了
五
没有一份新的开始
不曾坠下餐桌
黄油的洞穴里，回避
最多的是地平线处
不可明状的
驾车的神祇频繁叹息
山太高，水太急
六
失去名字的树，作为樱花的近邻
舔舐着塌陷半边的城堡
球的东方，红色的城堡
青苔的胆气生长在猫的左眼
一夜做梦，前额的发离家出走
蹑手蹑脚揣着高利贷的野心
被黑狗儿吓破了一半的肝
七
唢呐穿过绣花针的眼睛
成长为
倒立而赤裸的情歌
麦田拾穗人跌倒在千禧年
红色蘑菇的盛世
死亡有四种颜色：
绿色
油菜花
八
有时悲伤，没有开端
我会想着未来。
没有悲伤
九
黑洞
宇航员
残留的背影
在无穷远者的眼中永恒
我的目光
你的目光
分享不同的结局
一个 心的洞
寂静的耳鸣，来自于造物者的退场
太阳一个剧烈的收腹
逃出一种新的虚无
十
感受到不到感受
在生活之中生活
青绿色的桌
呈上意义的缺席
延伸到奇点的烛火
照亮了笼中橘猫的生与死
盘膝而坐的酒神
饮不惯东方的月
三兄弟寻求填充茅屋的
最廉价可能。胜利的是秋风
我分不清
墙那边传来的
水泥灰
和黑色闪电的味道
古井的凉意
溯游而上。懂得压力的水泵
名为大草原的空调
我长不大的影子，永远
犯着缝纫机一般的错误
白玉盘
黄金柱
听说稻田里藏着前朝的宝藏
饮水机对沸腾的渴望
沿着
楼
梯
的
边
缘
受惊的大雁
薄荷叶出落成
一墙爬山虎
我藏身油菜花
圆润的立方体
溢出嘶吼——
谎言狂性大发
充电器一旦重获新生
8. 剪彩
2010年，她剪了短发
在窗台的水线上浮沉
陌生的像从新时代来的转校生。
那时，有一些步伐我们跟着。
一切都笼罩在好听的名字里
比如，花名册。幻想在那个春天
她脸上多是紫罗兰色的阴影。
或许寒假她悄悄生长，
每次她经过，我都故作痞态的
把难言的羞耻藏匿于膝盖暧昧的弯曲。
而在巨浪滔天的时候，欢腾的人群
在走廊里聚集，攀谈。
两两伪装成不经意的碰触。
海洋动物般的灵敏的颔首，
她的五官像寄居蟹缩在壳里
那样脆弱地享用着一种德不配位的担心。
没人读过叔本华，而晦涩的林奇
他干燥又引人焦虑的《内陆帝国》
我似懂非懂，把它和夺取锦旗的成果
错误地联系。
太多，展览馆里“请勿触摸”的警告
给我威权。评优和称号许一直是手臂上
熨贴的袖章，当我曾这样击打
多少年轻的手背？我也打过她的吗？
记忆中那一年里，所有人的责任都重一些。
直到五年后，大考前
2010年的我们被集体赦免。
没过膝盖的泥水被允许清洗。
眼见为实的时代都，失信于手。
隐约也听见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短暂显露出来她的眸眼和鼻尖。
我怀疑自己把什么看错了。
9. 柳
1
然后，路灯亮了
在氧气含量低的时候 她漫游
去河边看野鸭和天鹅
能看到绿色蓝色水里自己的倒影吗
她的秀发在风和雨滴里舞蹈
雨，将至未至时不是雨
是夏日里冰镇的矿泉水，一滴两滴
远处是汽车尾灯和闪烁着的霓虹，
近处是她模糊不清的背影
孤独的意义于她而言不过是空中楼阁
无法从中取乐
却注定要在低气压里存活，
在这个夜幕将至的时候
2
当她的视线从点点星光的银幕上游离开，
她的目光才直穿
浓雾遮掩的黎明
鸟鸣从荒野的那端传来，渺远得像
潮湿泥土里的根
她的躯干从此刻开始舒展、蔓延，
感知着
阳光透过她的四肢、头发，
她在这里出生，
纵然常常漫游到苍穹，
也未曾离开半步。
3
从启蒙开始 她看了六千多幕戏剧，
曲着手臂 支撑脑袋，伏在河边的栏杆上
瞳孔里闪着光亮，
伴着她的长发挥挥洒洒，
漫过她的身体、足尖
在地面上明灭，
远处的群山，在刺眼的阳光下
被看得清清楚楚，
山脚下是 神圣冰冷的水
然而，她的话与谁讲，
她的足何处挪？
4
阳光游移着位置，或明或暗
远山与湖水在目光所及处蔓延，
河边的栏杆不固定，
泥土特有的气息分子在跳跃，
汽车尾灯奔向远方 霓虹拉着雨滴的手起舞
漫步，漫步
我
从未曾见过任何的一个“她”，
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消失
然后，路灯亮了
10. 向死
“我的死，应当是在一处战场上。”
兴许是海战，因为那让人感到轻松
和真实。风声应当像是穿着过紧的靴子，
我会站在走廊或船舷上，挣扎于
尼龙和钢铁之间，身旁却有
无数的海洋穿梭。我应当是忙碌的，
陀螺般前进的人可能是医生，或是战士。
“那是突兀的死，无预兆的消亡。”
兴许是一颗子弹，一声轰鸣
来自地平线外。动量，冲击，
瞬间的阻滞，我会向后倒下，
皮肤接触到地板的大片冷硬。
血液的温度和海水大约并不不同
两者都具备分子层面的寒气
却透着丝丝暖意。液体总会在外裹紧
一具身躯，如初生时拥抱自己。
“与死相对的情绪是释然。”
这个过程有快也有慢，但即使只是
仰面倒下，也总得给人留下时间
播放走马灯。我这半生过得怎么样？
有人会因此伤心吗？我会因此亏欠吗？
不确切的回顾，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死亡全部的意义也就在于此。
“我总是在回忆死，为了修补自身。”
这份死亡在踏入战场的一刻就已经注定
像是某种箴言一样。而它不是悲剧
因为无意义的事物不会出现在舞台上。
战争的输赢从不重要，它只为了死－－
我的死。英雄总会落下最后一句忏悔
自我由此成为圆满。是的，一个梦碎的人，
每晚都会像这样被意义握在掌心辗转把玩。
11. 大连男孩
他属于野鸭，天性地圆着脖颈
会不停拨动河的胎土
做一床不停的藻
一座玉观音
但我只是半垂着软着长眉
在米酪子煮来的浅海边
抚平他—如一页《古兰经》
他说让钴云骑在大连腿上
我的偏见则藏在执意测量的我
和富士苹果和他和卷草
那些距离——
原来倒春寒的岸口上
男孩也可以喝很多酒
他错出几片指甲
啄着弗朗西斯的雁荡山
他坚信了
那是一柄如意
有时，当绿皮卡车偷去
一笼霜橘。他会灌起方言问道
“毗沙门也睡在复齿鼯鼠里吗？”
“不，那是母亲的皮与胛骨。”
“如此如此，谁去清峭《诗薮》呢？
谁又不可以不朽？”
“……不，那是你折起的廊牙。”
于是，我明了了——
关于蜡白的穴
牡蛎与老西塔琴
那就是他和椿树的故事
12. 春分
他回来
最后一次
望见村口的银杏
父母曾手挽手许下
誓言簌簌飘落
树下田只荒一半
剩下一半铺满油菜花
田的另一边
莎草已浸入庭院
他们正拆除篱笆
曾能从中钻过
玻璃倾倒时
溅起遍地金光
映亮每一户的瓦砾
都如春雪般消融
人们心中
也流淌着细响
领着他闯入墓园
儿时夏夜的亡语
也是一样细碎
那时磷火环着他
外婆树下摇扇
说起她的外婆
幽暗中摆置蓍草
此时风更大
松树比以往嘈杂
新来的一批墓碑
码在货车上
更轻更光洁
却传来金钟般
回响的凿刻声
是人们相约的暗号
他们纷纷聚拢在公社道别
之后便各自围在炉边
投入剩余的柴火
摆弄了半辈子的火钳
终于烫得发红了
离开火心的余烬
晦涩有如迷雾霜降
迷茫中天地更遥远了
世界微缩为一幅
精致的画像摆在眼前
他坐上轻轨射出的
两道金属之光
照亮乌黑的森林
钢铁仍像植物般破土
丰收后手里会捧着
更厚实的金币
代价是流言游如菌丝
沾湿人们黏连的呼吸
他惊醒
闻到雾水蛛网般拢住鸟鸣
脚尖刚触及清凉的地面
就想起田里已收拾干净
13. 野指针
森林的有序
是必要的吗
枝条指着
我四处鸣笛的
身体的春天
枝条在扩张 遍历了
栈帧 和还能流浪的地方
反问已无用
我也早就厌倦了
亮晶晶的春雨
总裹住我们
受阻的晚风 出轨
会带来什么
海螺 和它迷失的心
这些神秘主义
我几乎全都忘了
造物的核 其实
湿润且离散
它正在慢慢崩溃着
像一条开发中的
巨蟒 回到它
满是荆棘的体内
高楼 欲倾的
和内卷的笋
散点透视着对位
万物 都在
找它们的地址
14. 通河村
地铁口，我捡起金色冲浪板，
划向夏天的姿势渐次盛开。
约定是在正午。你关上门的时刻，
一个我描摹数遍的夜晚，
扎实地压紧在厨房的水纹中。
我们看太阳总过分鲜明。你的暗语，
尽管早已淌满奔驰的橙色风暴。
河道里疾驶，行人看我亦如隔岸观火。
在鱼的缝隙中求生，我不断地
滑出你疏松的网，像蛇急遽地消耗着外衣。
期待一种危险的响动，你预备挥起
耕耘太阳的铲。在倦态将我埋进
悔意弥漫的十二月之前，你会提前
让季候磨成桃花林中的墓碑。
刺骨的士兵赶来，列队逆迎着我，
我便总无法逃脱他们沉重的芬芳。
15. 咲いた無常の花をかざしてる
当雨声溶解在风里
星星落到枯树枝头
你在哪儿
吹散沉闷的叹息
倚靠上锁的门扉
你在哪儿
夜是无声的语言
诉说物哀般的朦胧
寂寞挂满了你的脸
非人情的缄默
绕不过人情的现实
折取葫芦花一朵
你在哪儿
你家的猫昏睡墙角
长良姑娘沉积海底
庸庸碌碌的人啊
在你的自由庭院中
来来往往
大多却訾詈无常
你又在哪
向阳处折花
无风天游湖
人情的你在哪
昼夜无声
渤澥桑田
你从默哀人世的夜里
随萤火回到人情中来
匆匆给世人留下箴言
转身告别
你在哪儿
想来应是
在非人情
在物哀
在静赏无常
不在此处
注释：
整首诗是在读完くさまくら（草枕）之后写的，由于原文是日语写作，翻译过来发现不尽如人意。
咲いた無常の花をかざしてる：簪上盛开的无常之花。
くさまくら（草枕）：夏目漱石写的散文体小说，主要讲述其逃离人情世界，去寻求他认为的真正的美，即非人情之美。
长良姑娘：长良姑娘被两位公子追求，但自己对两位公子都没有感情，故而选择了投河自尽。留下“大地秋光冷，野房迟未开。妾本花间露，此行不复来”的词句。
物哀：もののあわれ、日本文化内涵的一种根植于民族心里的特异感情，并非纯粹伤感，而是与物同化后，心头微颤的一种较为朦胧的感情。
16. Q，你为什么不回家？
11月，有山火，
碳粉飘到二十二点的公路上。
躺在你（和你女友）的床上；
你妈妈来电话：
Q，你为什么不回家？
划开 一道浪，一条白线，
满脚洗不掉的蜡；又或者
半身浸在城市内涝里，钓超市的鱼。
既然伐树、种树都会滑坡，
Q，你为什么不回家？
海流啊流，海流汇聚到喇叭口，
月亮逆流而上
沿着流域，红烧带鱼飘香。
Q，你的孤独像一碗波奇饭：
挖一大口，啐掉它的凉；
像
一种不助消化的解构主义、
一套以地事秦的投资组合。
你怀念当处子的时候吗，Q？
哪个曾侵略你、玩弄你，
哪个胆敢质疑你的共产理想？
鸟儿啄、你没有洒在地上的
一粒粒丁香。她们说
她们还记得。你为波奇饭
打的每个来回，（妹妹也饿了）
都意味着妈妈多工作一小时。
所以，Q为什么还不回家？
离阿塔瓦尔帕当年的家
不远处，住着Q。病菌隐匿
的cue。细胞因子Q的风暴里
低气压南边的Q、让女人抽泣的Q。
上个春天也没回家的Q。
17. 希腊剧场——记梦
你可以在抓娃娃机中拎起你要的头和身体，
这样你就是一个新的人了。
他们也许就不会知道你是个沉睡了上百年的腐物，
带着浑身的黏液
和快要掉的头颅
在黑色的水渠里蛰伏。
25点了，
孩子们的参观结束了。
他们很高兴来到这个剧场。
上面写着呢：
“AYPIO”
你在转角，
你看见墙上的阴影越爬越高越爬越高
快！
你得在孩子们来到这里前安上头和四肢。
不参评稿件
1. 返俗的国王
这个仪式是两百年来
这里唯一的发明。
黑金属降下诅咒，
回响鼠疫般的音乐。
在这失控的一天中，
我偶然地注意到
辞典上停着的鸟
它们让我想起
某种几何图形。
我想我已过于熟悉。
需要记诵，
需要与直觉对视，
需要锯下它那
有毒的牛角。
可我仍是一颗
找不到上帝的骰子
究竟是否存在
始终的密码。
我没有世俗的仇恨，
感激渗满我的骨肉。
我爱我的朋友，
我信任我的领门人，
我曾有机会雕刻
一座自己的金童像。
是日食让我混乱的。
在不可终日的固执里，
我的意识逐渐
勾略出一个男人。
他教条般矮小的身材
配合幽默、政治性的礼服
以及对高等教育的热爱
活像我们时代的谣言。
他递给我的纸条里写着：
我是一个流水账般的学生，
我是异教徒发明的理论，
我身上有被预见的罪过。
绝望就是巴别塔包围人类，
我不愿被困一生。
> 我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