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的人 (试发表)

小说 创作

Eartha 1 她没有这些烦恼,不用目睹父母刻在分秒里的衰老。不用赤着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行走。不用一天不喝四壶正山小种就无法安心写字,也不用捡起掉在地板上的红围巾。即便是戒掉烟,也是没有用的。她的肩膀太硬了,颈椎已经出现了无法痊愈的毛病。因为长期跪坐,她的膝关节患了风湿,她浑身都是病,但是她可以熬过这个冬天,因为她还年轻。不,是还小。不至于因为这些不聚焦的小病而就此死去。 2 罗鲶鱼重新冲了一壶红茶从厨房走出来,然后又调头走了回去,一分钟后又走出来。她找不到一年前她自己用钩针织的杯垫,但是她已经不打算找了。卧房门口贴着的时间表上写着,今天晚上会有家庭教师来家里给她上课。趁着家里人都还没回来,罗鲶鱼给家庭教师打了电话说是今晚她有演出,要他换个时间再来上课。到了晚上,家人还没有回来,罗鲶鱼撑了把伞就出去了。外面下雨,空气具有让人鼻子发凉的功效。她极困,两天没有合眼睡过觉,她突然觉得冰凉是这样叫人需要。 罗鲶鱼走到徒里所居住的小区。在徒里的公寓里抱着枕头抱怨她最近变胖了,是不正常的那种发胖,虚虚的,容易发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到五分钟就会感觉头晕目眩。她不知道这该怎么办,如果说是生病,不会选择去医院治疗。她一边阐述自己身体的各种不适的状况一边骄傲地宣传自己的各种完美和精神上的满足感,这样的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罗鲶鱼说她饿了,问徒里家里有没小饼干之类可以用来充饥的小食品。徒里翻了个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盒洋葱口味的苏打饼干,罗鲶鱼接过饼干袋子,撕开包装袋取出一片,掰成一瓣瓣嚼着吃。这个时候她是很安静的,一句话也不说。徒里仰躺在床上翻阅杂志,整个屋子里没有其他声响。只有罗鲶鱼咀嚼饼干时发出的声音和徒里看书翻页的声音。 深夜两点,罗鲶鱼说她困了,徒里正坐在电脑跟前打游戏。徒里把游戏的音量调小,说你可以睡床上,我一会睡外面的沙发。罗鲶鱼没有回答,脱掉外套就钻进被褥里开始睡,又过了一会儿,罗鲶鱼问徒里,说她可不可以脱了衣服再睡。徒里转过头看她,说你等一会,等我打完游戏你再脱了衣服睡。 于是罗鲶鱼就等。 又过了半个小时,罗鲶鱼再次问了与之前同样的问题。徒里起身走去厨房里取出一盒雪糕,拿进来放在床头柜上,说,你先吃点东西,再等等。罗鲶鱼没有说话,从被窝里坐起来拿起那盒雪糕,她四下看了一遍,问徒里说,你有勺子吗。徒里面对着电脑屏幕,似乎打到了关键的一刻,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徒里没有看她,说你等下,我就快好了。 罗鲶鱼不知道他是否听清自己在说些什么,唯一确定的是他听到了自己在说话,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又问,有勺子吗。这次徒里听见了,因为他浑身的肢体动作都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短暂急促地停顿了一下,这让罗鲶鱼确信他是已经听见了的。 徒里说,“在厨房里,自己去拿。”甚至没有转过身来。 罗鲶鱼盯着徒里的背部好长一会时间,然后掀开被子下床,赤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开始穿外套。她把自己长长的头发从外套里捋出来,转头又看了一眼正在打游戏的徒里,在确信他真的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之后,罗鲶鱼觉得自己还是走开比较妥。她没有声息地走出卧室,客厅没有开灯。她摸索着走到门口,打开门,佝偻着身体慢腾腾地套上鞋子,然后下楼。走在楼道里罗鲶鱼才发现楼梯间没有灯。十六楼,她对电梯持有无法散去的恐惧于是一层层踱步走下来。走出楼道,罗鲶鱼发现雨停了,而她却把伞忘在了徒里的公寓里。 可她并不打算重新走上楼去取伞。她抬头看了一眼十六楼层上的窗户还亮着灯。看了一会之后她迈步走开。 她的身体在微弱的光线下一点点往前挪动。像一小颗被孩童往前踢着滚动的鹅软石。不痛不痒地往前滚动。 3 只有走进浴室罗鲶鱼才会想起挂在自己脖颈上的的项链。有两天没有洗澡了,头发开始变得油腻。 罗鲶鱼第一次见到这条项链是在香港时代广场的一家精品店里,她在挂满首饰的橱柜边不停搜寻,她跪在地板上用手翻看着挂在最底层的项链,她无法戴耳环,因为她没有耳洞。她不想伤害自己身体的任何一寸,因此打消了纹一只红色梅花鹿在肋骨上的念头。挂在底层的项链没有经过整理,成团交叠在一起,很难一根一根地整理出来,她很坚持,因为看到了它。这条现在就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坠子因为睡了一觉而转到了后面,和头发打结在一起。罗鲶鱼把手伸到后面,把坠子和头发一点点分开,挪到胸前,就在锁骨的上方,很小的一枚。她整理好,摊开双手,有一把纠缠在一起的头发躺在上面,蓬松蓬松的。像猫在梳理自己身体时用舌头刮下来的毛球。她把这团头发揉起来,丢进马桶,冲走。 4 自己几乎就要变成裸体主义者。她站在镜子前想,越是变得不再需要衣服,就越是不容易喜欢上镜子这一类的物品。它太自以为是了,变出一个人形的影像来告诉所有人它身体里反射出来的形象就是他们自己。她说自己可以摸到肋骨,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比双眼所看到要来得仔细,不需要眼睛进行这样多余又自私的判断。所以她打算找一个盲人做男友,一个只能凭靠触觉来感知自己存在的男人,不停的抚摸自己,用身体来确信自己伴随左右,即便是睁着双眼,这对罗鲶鱼来说实在是极具诱惑,她的身体被一个人的背脊给刺激了,她盯着徒里的背看了很久,最终咬牙忍住想伸手抚摸那两对蝴蝶骨的欲望,与他没有转过身或是跟一根住在厨房柜子里的勺子都没有关系,她并不需要他转过身来,她希望他就此固定一个姿态死去,这样她就可以毫无羞涩地走过去,用手或者用脸贴着他的背脊一点点享受他的光滑。如果那天晚上徒里是穿着衣服坐在那里打游戏,也有可能是自己记错了,罗鲶鱼想。但她当时几乎无法面对一个想着伸手去抚摸别人的自己。她没有胆怯,她觉得他若是因为她的抚摸而避开她,那么罗鲶鱼就无法回去取那把伞。也许一把伞就这样不受任何赠与地成为他人的所有物,自己会很不舒服的。罗鲶鱼说。 罗鲶鱼在浴帘后面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她从浴帘里面一件件把衣服丢出来,我站在浴帘外面接着,然后塞进衣篓里。浴帘里面响起水声,我把衣篓放到地板上,双手环着肩膀想出去之后该做些什么事情,突然罗鲶鱼从里面把文胸和内裤丢出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没有接到衣裤,落在了地上。我蹲下去去捡,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小浴室里给罗鲶鱼收拾衣裤。印象当中,我理当是坐在自己的家中,正在安装一只即将报废的打蛋器,有一只装着蛋清的碗放在桌子上,桌上则放有各种倒扣的碗碟和烂掉的水果。就像在准备足够两个人吃的晚餐。我似乎在厨房里翻找着什么,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也就是这么一瞬间,我竟然出现在罗鲶鱼的浴室里,并为她整理内衣裤。就在我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罗鲶鱼拉开浴帘从里面一丝不挂地走出来,“你怎么了?”她在问我,而我蹲在地上。 伴随着一无所知,“刚睡着了,没事。”我说,用手托着额头站起来。地板上有水蒸气慢慢堆积起来的雾水,拢聚在一起变成薄薄的一滩。我赤脚踩着水出去,靠上门,手上抱着衣篓。阳台在哪里,这是我走出浴室时所想的事情。我准备把罗鲶鱼换洗的衣服洗干净,洗干净就走,不去追究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罗鲶鱼的浴室里,而且赤身裸体。 “我没有相机。”罗鲶鱼说,她就站在身后,她出来了。身上除了项链和手上的棕红色玛瑙别无其他。她好瘦,胸前有一排排凸起的骨骼,可肚子上有清晰的赘肉,如果左右扭动腰部就会出现像拧毛巾一样交叠的肉层。这不是一具用情欲的眼光可以发现美的身体,她不具备让人产生肢体冲动,看到的人往往在看到这具身体的同时,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要将其拍摄下来的愿望。她替我说了那句话,我确实没有带相机。我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座公寓的,怎么可能带上一架相机。如果有,我倒希望这架相机能够拍摄下我来到这里的整个过程。 浴缸里的水满了。 罗鲶鱼站在浴室门口怔怔地看着我,我转过身准备走开,“徒里!”她大叫。我以为她叫错人了,或是公寓里出现了一个崭新的人,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裸替就这样轻易被人看到,便赶紧转头去看罗鲶鱼的脸,直觉告诉我,她的表情和眼睛的方向会告诉我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愿不会有错。 可是罗鲶鱼还是像刚才一样怔怔地看着我,像一把勺子,想把我身体里的五脏掏空。 你想干什么,我说。手上还抱着装有她内衣裤的衣篓。 你不想问我家里有相机吗?罗鲶鱼在说话。可我所看到的还是她身上的骨头。我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吸引到了她头上的骨头到脚趾上的骨头,奇形怪状的骨头和口腔里的白色舌苔。天哪,我在心里想,她的气味闻起来应该很不好受。我简直不想再盯着她看了,再看下去,眼睛会现行让我死掉,我以为自己的眼睛生了嗅觉,竟然可以隔着两米让我清楚地闻到一个人口腔里的气味。 “你今天早餐吃的什么,姜末泡奶吗。”我真的不想再看她。开始说话。 “你吃过饭了。”她说,然后抬起手用食指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闻得出来。”“你什么也没有吃,胃是空的,”她用擦了下鼻子的手指向我,“是你的胃气告诉我的。” 5 费了很长一段时间用来向罗鲶鱼解释,我不是徒里的这件事情。罗鲶鱼说她真的不相信,因为她的鼻子认得徒里身上的味道。而我身上就存有这种气味。她看不见任何事物,包括我。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伸出双手去摸它们,可是她并不是一个盲人。 现在,罗鲶鱼坐在我的床上,正在来回翻动一本杂志。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盛满融化掉的雪糕的塑料盒子。没有人吃它,因为没有勺子。罗鲶鱼没有眼睛,她叙述着自己的失明,我的一双眼睛被勺子挖去了,她说,用门牙啃咬自己的大拇指。她的手上有唾液的痕迹,我就坐在床铺旁的电脑桌边,背朝着电脑面朝着罗鲶鱼,我认真地看她吃手指,另外一只手则极不安分地到处翻动触碰东西。我一旦说,你去睡吧。她就会跟我生气,生气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说,她一点也不困,还没有到该睡觉的时候。非常理直气壮。 我对她说,你看得见时间吗。我是说,你看得见墙上的钟吗。 罗鲶鱼说,我当然看得见。是你看不见。我开始笑,说你有透视眼,能透过一片黑色的障碍看见很多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罗鲶鱼显得自豪,兴奋地双腿盘在一起,坐在被褥上同我说话。她看不见我,只是凭借听力,让自己的脸面朝着我发出声音的方向,手舞足蹈地一边说一边叫。半个钟头过后,慢慢露出倦意,于是脸朝着天花板躺倒下去,给自己盖上被子,就睡过去。 她只是不再说话,就睡过去。睡过去,就不再说话。她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无论是否意识清醒,假使她一言不发地坐在某一处,我也会当她正在沉睡,不肯扰醒她,就当她一直睡着,无论是否醒着,都当作她还在沉睡。 6 换了新居,租了一间阁楼。比先前租住的公寓要便宜很多,罗鲶鱼说,她想攒钱做些事情。我并不问她想攒钱做些什么事情,那是她的事情,重要的是,她告诉我她搬家了。 房东在楼下的贮存间里教训一头猫。那是她自己养的猫,从小到大。罗鲶鱼咬着被单说,那只猫被殴打全是因为她向房东告了密。她告诉房东,那只猫正在偷吃贮存间里的香肠。场景是在房东家楼下的杂货铺里,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嗓门大且难听,时常可以听见她咒骂自己丈夫的声音。她还有一个肥胖的儿子,无论是脑袋还是臀围,都肥硕无比,并且呆头呆脑,又爱耍弄心计。这真是再糟糕不过了,我希望罗鲶鱼能够搬离这里,尽管租金是这样低廉。相比起先前的公寓,那里舒适,整洁,并且僻静。是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梦寐自己一个人独居的好地方。可是罗鲶鱼就像是要定了一件玩具那样认定了这个破地方。她现在并不为自己的居室感到不适,她后悔无比,她告密了。那只猫也并不逃窜,她说它看起来要比其他的猫来得笨拙,就像房东的那个胖儿子,似乎已经连放抗的能力都失去了。她还说,她摸过它,它的身体非常柔软,像一团软绵绵的猪颈肉,没有脊柱和肋骨那样。 她还说,搬住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她收拾好换洗的衣服下楼寻找浴室,清晨刚拖着行李箱走进这栋屋子的时候,房东显得很疲倦且烦躁,开了门之后顺手指了下客厅左侧的过道,楼梯上去,走到顶。房东说,然后打了个哈欠就转个弯消失不见。中午的时候,罗鲶鱼从阁楼下来,那个呆头呆脑的胖儿子正在同一只狗说话,狗的嘴巴里有不停往下滴落的唾液。胖儿子扇了那只狗一个巴掌,狗被扇得头晕脑胀,身体旋转了半圈,可是没有哀嚎一声,仍旧端坐在那胖儿子的面前流着唾液。罗鲶鱼对我说,那胖儿子在那条狗的眼里应该很美味。他浑身上下散发着脂肪的香气,它想吃他,所以让他打。 她继续说。 那显得很愚蠢,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浴室在哪里。甚至连走廊里灯的开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她抹黑走,用手去抹墙壁,走一小段路就可以摸到门框和门的手把。可是她不能每一扇门都推进去看个清楚,她只能凭直觉寻找,就像她忽然闻到一阵刺鼻的铁锈味。 那确实是铁锈的味道。罗鲶鱼说,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动作让我感觉到,这似乎已经到了故事的一个高潮。我更加认真听她说: 我顺着那个味道一直往前走,眼睛里真的什么都看不见。过道里黑得看不见任何一样东西。但我能感觉身边没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是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行走被一双眼睛注视着。这并不像是一个圈套或陷阱。我笔直地往前走,右手摸着右侧的墙壁,仍旧是走一小段路就可以摸到一个门框。直到我的嗅觉告诉我,那种刺鼻的铁锈味正源源不断地从一扇门里弥漫渗透出来。我就站在那扇门前不再前进,正是这股难闻的味道让我有想推门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我被自己当时的举动给吓坏了,也正是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滴答滴答,听起来像是一条狗。也的确是一条狗,因为我听见了它满是唾液的喘气声。它朝我奔来,然后用嘴扯住我的裤脚,似乎想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我并不想走,我还没进去弄清楚这股难闻的味道到底是怎么散发出来的。而且,我突然认定了这里就是我想要找到的浴室。 狗的口水浸湿了我的裤脚。空气当中的铁锈味又参杂进了一股分泌液体的味道。我想作呕,罗鲶鱼说到这里,用双手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口鼻:我感觉自己像个顽固的小妇人,顽固的怀了孕的小妇人,在一条黑不见底的过道里,停在了一扇散发着恶臭的门跟前。 最后我还是伸出手拧动了那扇门的门把。门开了,它没有上锁。里面有暖和的光,以及潮湿的雾气。这并不像我之前所想的那样肮脏混乱,我提起裤子走进去,地上都是水,眼睛里都是雾。我很庆幸,因为总算看见了一点东西。虽然每一样东西都是这样陌生。我就这样走进去,一直走,和先前在走廊里不断摸索前进一样。在一个拐弯处,我看见里面有一间用浴帘挡住的浴室。热水和蒸汽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我的手里还抱着用来换洗的衣服。我往前走,看见浴帘下面有一摊零散开不断被水稀释掉的红色液体。然后我听见女房东的哼哼声,一支我从没听过的曲调。我再抬头起来看,浴帘里面有一个肥硕的女人身体在来回摆动,她仰着头,让水柱击打在自己的脸上,粗大的腿和胳膊,还有几近被肥肉淹没掉的大脖子,而她是这样轻松地在里面洗澡。有血液不断从她的身体里溢出来,顺着房东粗壮的大腿根部流下来,直到脚跟。再从脚跟开始不断被水稀释直没有颜色。 满地板都是没有颜色的血,这也许就是她今天清晨为什么那么疲倦的原因。罗鲶鱼说。她抱着一团衣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她的鼻子适应了这难闻的气味。 现在,那只经常被房东拳打脚踢的猫从窗户跳下去跑走了。她看着它跳下去,然后她蹑手蹑脚地跳过去把窗户关上。赶紧走吧,别再回来了。罗鲶鱼关上窗户之后又偷偷开了一条缝,她想偷看一下那只猫到底是不是跑远了。但无论如何,她是不希望它回来了。 她回到自己的阁楼,可是一直没有睡着。她想着那只猫的行踪和那扇窗户——她简直太容易忘记一件事情了。譬如她在浴室里不小心碰见正在淋浴的女房东。而且还见到了女房东的经血。这简直再糟糕不过了。作为倾听者,我本以为她会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但没想到她很快就又被一件事情所吸引,并对之前的女房东是为何疲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就连我也忘了对她说。忘了对她说,在她梦境当中出现的那个和勺子过不去的徒里,以及那个与狗说话的胖儿子,都是罗鲶鱼梦境当中的另一个我。她把我剖成了两块像肉一样的男人,吃下一块扔掉一块。 当我想起来要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却闭着眼睛,让我觉得她还在睡梦中,真的不忍心开口叫醒她。 How to contact Eartha. q: 524522290 e-mail: 524522290@qq.com blog: http://blog.sina.com.cn/sira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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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 2011-03-21 10:5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