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集《天地间的游戏与目光》(圣·丹尼·加尔诺) (试发表)

诗歌 译作
圣•丹尼•加尔诺:加拿大法语诗人、画家,1912年生于加拿大。他的堂妹是作为小说家和诗人的安妮•埃贝尔。他的童年主要在家族魁北克的庄园中度过。13岁时,他便以一首《恐龙》获得省际散文竞赛一等奖。两年后他又以一首《秋天》获得加拿大作家协会颁发的奖项。1923年他随父母搬到蒙特利尔,并在那儿学习古典文学。1925年他在蒙特利尔学院学习绘画,获得绘画铜奖和二等奖。1934年,他的一些绘画作品在蒙特利尔美术馆展出。就在这一年,因心脏问题他不得不中断学业,之后致力于诗歌写作,绘画和音乐。年轻时期,他还和一些朋友一起创办了重要的法裔加拿大人文化月报《接班人》(La relève)。1937年,他的第一本诗集也是生前唯一一本诗集《天地间的游戏与目光》(Regards et jeux dans l'espace)出版,这本只有二十八首诗的诗集“描绘了他的乡村童年,怀恋之中唤起那不可挽回的魅力……,诗人的精神风景将痛苦和断续的狂喜转入杂草丛生的小径,远处的飞鸟,或森林之火,或被雪封闭的关闭的房屋,禁闭和有缺陷的安全的重要象征”。1943年,他在独自划独木舟的时候,因心脏病猝然死去。 加尔诺的诗歌“形式大胆,无韵,诗行长短不一,无标点,往往打破句法规则。他的诗歌主题也同样别具一格,疏离讽刺,描写诗人的心灵体验,艺术创造的本质和追求纯粹”,既饱含对宇宙间人生的爱与孤独的深沉思考,在他描写自然的诗歌中,又像一道最清澈的目光,流淌出最为恬静美好的风景。他的诗歌创作标志着魁北克诗歌历史的一个转折。他死后被誉为“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魁北克文艺复兴的先驱”,“魁北克第一位真正的现代诗人”。 《没有支撑》 坐在那张椅子里感觉一点儿也不舒服 最让我不舒服的就是一张用来歇息的扶手椅 我会不可避免地睡着,死在那儿 但是让我穿过岩石上的急流 小步地从这一块跳到那一块 并从那没有支撑的可以让我 歇息的地方中找到神秘的平衡 《游戏》 不要打扰我,我很忙 一个孩子忙着建造一座村庄 它是一座城,一个国家 谁知道呢 它偶尔也是宇宙。 他在玩 那些他移动的木楼是房屋 和城堡 那木板是波浪似的倾斜的屋顶 屋顶看起来不坏 知道卡片道路在何处拐弯不是 一件小事 那可能完全改变 河流的航道 因为桥的缘故,它是那片水中一个 如此美好的幻想 种一棵大树是件简单的事情 然后在它下面创造一座山 而人站在高处。 游戏的欢乐!自由的天堂! 首先不要涉足房间 你永远不知道那个角落可能有什么 或者你是否会压到最为纤美的 隐形的花朵 这是我的玩具箱 堆满词语,它们奇妙地 缠绕 结合 分离 合成 舞蹈的周期序列 深入笑声明亮的火花 它们曾被认为已经丢失 一次轻柔地弹跳 星星 粗心地摇摆着 在过于细小的光线末端 掉入水中,扬起波纹。 谁敢怀疑他爱的温柔呢 那并不是对现存秩序的些许尊重 出于礼貌或者古老的训诫 而是一种将使长辈愤慨的 无视和举止 他替你安排好话语,就好像它们是 简单的歌曲 从他眼中,你可以看到顽皮的快乐 看到在那话语之下,他改变着一切 他与山脉一同那样行动 就好像他拥有它们。 他将房间翻转过来 再无法辨认 好像愚弄人们是种乐趣。 然而当他的右眼大笑时,他的左眼中有着 另一个世界的引力,像一片叶子附着于 一棵树 就好像这一切可以很重要 可以在他的平衡中重如 发生在英国的 埃塞俄比亚的悲剧。 《我们不是会计师》 谁都可以看见一张绿色的纸币 但谁能看到它之外的东西呢 只有孩子能看见 像他一样的人能看到它之外的东西 毫无阻碍 越过一美元的所有障碍 它的极限 即使它的价值仅仅是一美元 因为在这商店的窗户里他看见数不清的 奇妙的玩具 他毫无从这些珍宝中挑选的欲望 他不想要也不需要 他的眼睛 不是已经足够大了,可以将一切攫入其中吗。 《舞蹈盛会》 孩子们你们跳得很糟糕 我必须补充说,在这里跳舞很困难 这里缺乏空气 缺乏空间,而空间是舞蹈的一切。 你不懂得如何与空间玩耍 然而你在那里玩耍 没有被锁住 可怜的孩子们不能玩耍 你怎能渴望去跳舞呢 我已经看见墙壁了 城邦在舞会初次登台时便中止那观望 在肩部砍去一臂之长的视线 甚至在第一个节奏弯曲之前 在它突然的急转和远去的停歇之前 它在视线之外的远处开花 在你的视线之花与天堂连结之前 你的视线与天堂结合 触及无限,撞击 奇迹。 舞蹈是第二种措施和第二次开始 它占据世界 在视线最初的 胜利之后 那目光在空间里不留痕迹 ——比飞翔的鸟翼 或一首歌无声的经过还要少 一种难以察觉的空气的微动—— 拥抱它,那无形的东西 距离那看不见的永恒最近 像风景中河流里的一个影像 没有人看见它掉入 然而舞蹈只是视线的释义 眼睛曾经丢失的小径在庄严的 阿拉伯花式乐曲的终点中重现,它们重建 它们包罗一切诱惑的源头。 《我眼睛的河流》 噢!黎明时分我的眼睛河流般宽广 噢!我眼睛的波浪准备映照一切 眼睑下的这洁净 令人惊异 包围每一个我看见的影像 像一条小溪点染着岛屿 也像流动的波浪 环绕那沐浴阳光的女孩 《我眼睛的河流》(translated by F. R. Scott) 噢!黎明时分我的眼睛河流般宽广 噢!眼睛洁净的表面打开,准备映照一切 在谁的眼睑下 这透明的新鲜 包围每一个精确的影像 如一条分叉的小溪点染着一座岛屿 或流动的水环绕 那个阳光下沐浴的女孩。 《孩子们》 孩子们 噢!小小的怪兽 他们从你头顶跳过 爬上颤抖的山杨 压弯它们 使它们倾斜 他们设下陷阱 用难以置信的坚韧 他们不会将你独自留下 直到你将他们赶开 那么他们就会离开你 叛逆的孩子们 抛弃你 跑开,大笑。 有一些孩子留下来 当其他孩子离开去玩耍 他们严肃的坐着。 有一些孩子离开了 一直走到漫长道路的尽头 他们的笑声中止 当他们回来 看你看着他们 懊丧又悔恨 但一切并没有失去 导火线重新被点燃,火箭 再次冲向天际 而他们全都再次 消失在漫长的路上。 《肖像》 他是一个可笑的孩子 他是一只鸟 他不再在那里了 要去找到他 寻找他 当他在那儿的时候 而不是去恐吓他 他是一只鸟 他是一只蜗牛 他只想吻你 否则 他不知道该怎样使用 他的双眼 将它们放在哪里 他像农民对待帽子那样使它们 瞎忙活 他一定是在走向你 当他停下 或者当他到达 他已经不再那儿了 因此当他来时你必须注视着 在他的旅途中爱他。 《树叶的声音》 树叶的声音 是一首歌 比窸窣作响的 长袍清澈 比最为透明的 颜色明亮。 《水彩画》 还有比为你歌唱更好的事情吗 原野 如此透明的树 你的树叶 展示即使是最微弱的光 使这幅水彩画明亮 一张鲜艳的蕾丝花边的面纱跃然纸上 《长笛》 所有的原野听到长笛都叹息 所有的原野隐藏于起伏的丘陵 在丘陵平和的呼吸中伸展绿色 所有原野的呼吸都听到 歌唱的绿色小溪奔腾 发现 那蓝绿色几乎是海军的嗓音 为着那永远美妙的长笛声 叹息。 《柳树(在水边)》 水边的柳树 倾斜着头 风梳理它们的长发 将它们在湖面抖开 而它们做白日梦 茫然高兴着 当阳光在它们冰冷的叶子间嬉戏 或当夜晚扰乱它们的流动。 《榆树》 田野里 纤细的阳伞 静默着,优雅恬静 榆树一棵棵,或小丛小丛的 为牛群和马群 平静地洒下树荫 中午时分,牛马簇拥着它们。 它们从不言语 我也从不曾听过它们歌唱。 它们简简单单 制造着柔软的树荫 真诚地 奉献给牲口群。 《高大的柳树》 高大的柳树 与天空一唱一和 它们的叶子是天空中 白色的水 风 将它们的树叶 在阳光下 变成银白 它闪烁 移动 流转 如同波浪 就好像柳树 在风中流动 而风 在柳树之中流动。 微风在蓝色的天空中盘旋 在树枝和树干周围 翻动树叶 光到处跳动着 一个 浑身闪亮的精灵 如蜂鸟的颤鸣一般 当她在流动的小溪上 舞蹈 带着她满脸的微笑和钻石。 《阳光下的松树》 阳光下它们的叶子如水一般 明亮之水的群岛 在阳光中的常青树的黑色阴影上 它们细细流淌 每一根羽毛和每一撮毛 每根枝桠的顶端有一座明亮之水的岛屿 每一根针闪耀出一丝明亮之水 每一片羽毛像冒泡的小溪一样滴落 然后流走 没有人知道流向哪里 当我看见这汪泉水,它们流淌着 柳树滴着水 整棵树 浑身闪着银白的光泽 闪耀着波动着 全都流出水道 像风一样变得可见 像是 液体 流过某个魔法的窗口。 《以天空为背景的双色水彩画》 生与死在两座山上 两座山有四个面 生与死在两朵野花上 在两片荒凉的阴影上。 太阳在南边直立 将他的快乐倾泻到双子峰上 用他的快乐涂染两个山坡 一直到山谷中的水里 (全然注视,却一无所见) 在山谷的水的天空里 在睡莲的天空里 它们长长的茎深入水中 阳光跟随它们的指尖 (跟随而毫无感受) 睡莲 在水上摇摆 睡莲 穿透水面 睡莲 刺入水面 被成百上千的茎托举着 踩踏着两座山的山脚 一个山脚开满野花 一个山脚被荒凉的阴影吞噬。 谁在那中心航行 因鱼在中心跳跃 (看起来几乎像一只苍蝇) 将它们的斜坡伸向最低端 投向那两座山 一座山阳光下鲜花盛放 天空下花朵数十载地盛开 一座山没有颜色或形状 没有知识和太阳 但荒凉的阴影遍地 由纯粹的缺席组成 遗忘的黑洞——天空平静在上。 《一具尸体请求一杯水》 一具尸体请求一杯水 曾以为存在的水并不在井中 但谁会告诉尸体 泉水说我的波浪不是为他 然而他所有的仆人都在行动 每一位都端着水罐每一位都走向水源 来解除她们主人的干渴 一具请求一杯水的尸体。 这一位在夜晚的花园里拾捡 湿润花朵的甜甜的花粉 在暮色四合时 残留的热度中 她在他的面前准备这肉体 但这尸体仍然干渴,他请求一杯水 那一位在原野银色的月光下拾捡 深夜寒冷中紧闭的花冠 她将它们扎成丰满的花束 一种柔软的沉重甜蜜着味觉 将它小心地送给她的主人 但这尸体仍然干渴,他请求一杯水 于是第三位,也是三姐妹中的大姐 到原野间忙碌 当黎明明亮的威胁 在东方萌芽 在她金色围裙的网中 她收集清晨闪烁的露珠 用它盛满杯子,送给她的主人 但他仍然干渴,他请求一杯水 这时,清晨展现它的灿烂 阳光像一场暴风雨一样倾泻在山谷上 尸体破碎了 被雾一般的光线刺穿 他蒸发,消失 即使他的记忆也离开地球。 《坏脾气》 啊!我们将进行怎样一场旅行啊 我的灵魂和我,多么漫长的旅途 我将看见怎样的土地啊 多么宽广的土地,厌倦之地。 啊!夜晚时如此疲倦 什么都无法看见 夜晚,我的死亡, 我的死亡和我们的厌倦。 《关闭的房屋》 我想起冬天的孤寂 度过那漫长的孤独 在一幢死亡之屋—— 因为当这房屋被关上,它死去—— 在一幢关闭的房屋,森林环绕 浓密的黑森林 严酷的风 在一幢被严寒压倒的房屋 在继续着的孤寂的冬天 只在大火炉边留着一小堆火 一点一点地 向它填充着干树枝 那会持续到 阻止火完全熄灭 与从不离开的厌倦相伴 它像一位生病的室友 想要占据房间 像烟从一个破火炉涌出 拙劣地飘向高处 当风撞击屋顶 将烟吹回房间 直到你在关闭的房屋中窒息 与厌倦为伴 颤抖,由悲伤到 突然袭来的恐慌 当寒冷猛咬地板上的钉子 风刮裂它的构架 长夜漫漫,阻挡着严寒 随后早晨的光到来 比夜晚更为冰冷。 要等待这般漫长的数月 这猛烈的冬天才会结束。 我想起冬天的孤寂 独自 在关闭的房屋。 《发烧》 火重新燃起 从灰烬之中 小心 在废墟之中 从不知道 小心 在废墟之中 太清楚了 最轻微的呼吸和火焰熄灭 在丛林深处 火重新隐匿地 燃起 更小,但更强烈 小心 火重新燃起 将吹过的风烧焦 火重新燃起 但去哪里呢 在废墟之中 一切都碎成 碎片 紧紧填压 热度燃烧 风燃烧 热度上升 灼烧天空 在暗灰色的光里 呆滞的热度 燃烧,使我屈服 热度燃烧着 没有明显的火焰 热度升高 减少它红色的旗帜 烧焦天空 撼动树木 将吹过的风烧焦。 风景 请求怜悯 每一头野兽眼里充满恐惧 鸟类发狂地曲折行进 穿过被高温灼黑的天空 风无法穿透 吹向大树,树木窒息 手臂去抓取 一丁点儿空气 风景请求怜悯 无法忍受的火的 热度持续 在废墟之中 没有哪怕些许中断 为着火焰 或为了空气。 《无尽的开始》 某个年龄的男人 几分年轻,几分苍老 暗淡的眼镜后面 有一双忧虑的眼睛 他坐在一面墙下 一面墙前的一面墙下 他说我要从一数到一百 数到一百我就数完了 一次 最后一次 我开始了 一二 等等 但到了七十三我忘记怎么数了 就像是数午夜的钟声 数到十一点 技巧突然中止 你试着用空间重建节奏 但你何时开始的呢 于是你等着下一个时辰 他说让我们行动吧,必须完成 让我们再次重新开始 最后一次 从一数到一百 一…… 《曾经》 曾经我制造诗歌 它们有全部的半径 从中心到圆周和外面 就好像没有圆周 只有一个中心 就好像我是太阳:一切都围绕我 无穷的空间 我将怎样获得动力 沿着半径发光呢 我将怎样培养惊人的飞驰速度呢 什么样集中的拉力能 阻止我的飞翔 什么样的边界的圆顶我无法冲破 当我拥有闯入那一边的动力。 但我们知道地球并不是平的 而是一个球体,它的中心不是在中央 而是在中心 我们发现半径是一条太经常 被选择的道路 很快我们知道地球的整个表面 全都被测量被检查被勘测过 熟悉的小径 很好地被踏平 这乏味的工作 将界限推向极限 希望在表面找到一道裂缝, 一个界限破裂的地点 让一些自由的空气和光流入。 有时候,哎,绝望 整个半径的动力减弱 到这表面的死点。 如同一个男人 走在一条过短的路上,走向他惧怕的终点 他缩短他的步伐来延迟抵达 我必须变得灵巧 无穷地分割这无穷小的距离 从层积到弧度 制造和那一边稍稍相似的空间 然后在里面寻找遗憾的替代物 为生活,为艺术。 《守夜》 我们决定在一颗不确定的星星下 度过夜晚 要是我们有权度过夜晚 世界上的夜晚和我们的心脏 在一星火花上 在辽阔的沙漠的天空中 闪耀 我们决定度过夜晚 为了它自身的缘故 释放世界上的夜晚 当我们了解了它是什么 它是怎样一头野兽 当我们知道了在它的遗迹中 我们的眼睛会找到怎样的沙漠 我们决定释放世界上的夜晚 当我们了解了它是什么 并在一颗还不确定的 星星上 经历孤独的守夜 它是否只是一颗流星 或者仅仅是错误的错觉的闪光 在我们贪婪而骄傲的 空空的洞穴之中。 《你曾认为一切平静》 你曾认为一切平静 万事和平 你曾认为死去容易 但不是的,你知道我曾恐惧 我不敢动一下 或去听什么 或去说什么 因为害怕彻底醒来 我固执地紧闭双眼 像失眠的人 我用枕头堵住耳朵 我颤抖着,唯恐睡眠离去 我已感到被召唤 一扇门在冬日里开着 让那微弱的热量散发 而将寒冷带进屋子 那寒冷让你从睡眠中发抖 它抽打你 将钢铁般锋利的清醒带回给你 现在 眼睛打开,睁得过大的肉眼 攻击着目光去逃离 眼睛嘴巴头发 这摇摆不定的光亮 用它的光线切割 秋日灰暗的天空 我的凝视疯狂地追逐着 这壮丽地离去 这明亮的逃离 它穿越时光的缝隙 秋天几乎赤裸着 移动森林的 黄金 此刻,这落日 正从地平线上滑落 使我发出痛苦地叫喊 所有的一切都从我身边被偷窃 我痛苦地听着渐弱的波浪 风的微光和各种声音 一曲已失去的交响乐已被融化 在空气的战栗中滑入昨天 双眼铭记,双手打开 双手在视线里展开手指 它们什么也握不住 因恐惧空无而 颤抖着 现在我被唤醒 就像在一个广阔的伸展之中 没有遮蔽 在极端严寒的风中 我的肉的心脏打开,如一个伤口 它从这里逃离欲望之激流 我的血液涌向四面的风。 《我们能做些什么》 我们能为我们的朋友做些什么 目前,在那里 在一臂之外 我们能为我们的朋友做些什么 他们忍受着无尽的疼痛 我们能为我们的心做些什么 它忧虑,悲哀 我们能为我们的心做些什么 它离开我们,独自前行 为什么,我们可以看着我们所在的地方 如一个在海上航行的孩子 我们站在悬崖顶上 如一个航行的孩子 像一艘驶向海中的船 一直航行到风的尽头 航行在燃烧的太阳之下 但海听起来已经堵住了 浪潮更为沉重地撞击下来 于是航行处在暴风雨之中 当整个海洋雷霆大作 风在绳索中呻吟 船只是一声呻吟 孩子只是一种痛苦 我们从悬崖上 眺望大海 我们双臂悬于两侧 如同无用的桨 我们苦楚的对大海的凝视 就像遗憾的大手 可怜的双手什么也没做 它们知道一切,但什么都不能做 我们可以为我们的心做些什么 孩子独自航行 当大海锯开我们的眼睛 《小启示》 噢!噢! 鸟儿 死去 鸟儿 鸽子 我们的双手 它们曾经拥有什么 而现在却不再认识 我过去看见它们 在灿烂的光亮中相遇 在空中保持平衡 伴随着那么多的快乐 那样意识到彼此的存在 那样平稳 它们现在拥有什么呢 四只手,而没有一首歌 那手在这里死去 被抛弃 我品尝了启示 你的脸孔看起来要融化了 在四只鸽子的沉寂面前 在这四只手的死亡面前 并排着 坠落 我不知道 在这丧失之中 什么样的绝密 怎样沉重的死亡的秘密 以怎样的阴影的亲密方式 我们看见,但却不想去看 死亡 已经吃掉鸟的生活 已经猎获那歌,瓦解 我们眼前的 四只鸽子的飞翔 它们现在是如此 没有脉动 没有光辉的灵魂 《问候》 我只想爱你 见你 渴望去见你 不和你说话 不交换谈话 这,保持着 我们之间的这些和解 只要懂得这样的你 并爱这样的你 我只想爱你 我问候你 没有我的陪伴,你独自行走 到达我崇敬的广阔的山谷 彻底的自由 上帝知道你将天真纯洁 被太阳环绕 全然地生长着 毫不伪善地 玩耍 你将孤独而美丽 像天空下的一朵花 毫无保留 不失你那高雅的谦逊 我独自绕着 山谷行走 密切注意着山丘 在山谷的四周 似你般优雅的瞪羚将会成长 怀着对空气的信赖,在空气的光亮中 独自环绕中我体会到快乐 在我眼前的 你完美的姿态 你完美的态度 你的孤独 上帝知道你将再一次离开 正如你来时那样 而我将不再会遇见你 我也许再也不会孤独 但那山谷将无人居住 谁又会对我说起你呢? 《鸟笼》 我是一只鸟笼 一只骨头做成的笼子 装着一只鸟 骨头笼子中的那只鸟 是死亡在建筑他的巢 当无事发生时 我听见它振动羽翼 当我大笑 如果我突然停止 我听见他咕咕叫着 在内心深处 像一个小铃铛 是一只鸟俘获了 我的骨头笼子中的死亡 它不想要飞走吗 是你让它停留吗 或者是我吗 我无法说出 它无法飞走,直到 他吃完 我的心脏 血液的源泉 生命的所在 它将在他的嘴上拥有我的灵魂。 《鸟笼》(translated by F. R. Scott) 我是一只鸟笼 一只骨头做成的笼子 装着一只鸟 骨头笼子中的那只鸟 是死亡在建筑他的巢 当无事发生时 你可以听见他振动羽翼 当有人大笑 如果这人突然停止 你可以听见他咕咕叫着 远远地 像一个小铃铛 是一只鸟俘获了 我的骨头笼子中的死亡 他不想要飞走吗 是你在阻止他吗 是我吗 是什么呢 他无法飞走 直到他吃完 我的心脏 血液的源泉 生命的所在 他将在他的嘴上拥有我的灵魂。 《同伴》 我伴着一种欢乐行走 一种不属于我的欢乐 一种属于我而我无法感受的欢乐 我伴着欢乐中的我行走 我听到自己欢快的脚步声在身边响起 但我无法在人行道上改变落脚之地 我无法将脚放在那些脚步上,然后说 看,我在那儿 现在我很高兴有这样的陪伴 但我秘密地谋划着一场交易 以各种方式,通过炼金术, 通过输血, 原子移除 通过平衡游戏 于是有一天,位置调换, 我也许会被那些欢快脚步的舞蹈吸引 而我自己的脚步声渐渐在身边消失 我自己迷失的脚步 在我左边 一个走在小道上的 陌生人的脚下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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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译作版权属于译者桑婪,并受法律保护。除非作品正文中另有声明,没有作者本人的书面许可任何人不得转载或使用整体或任何部分的内容。
最后更新 2018-11-15 18: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