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世界杯计划&改革者克林斯曼和他的足球老师
译者:nonofish
本篇是Christoph Bausenwein的《勒夫和他的完美比赛之梦》的第五章。
原文标题:Der WM-Sieg als Projekt
oder: Der Revolutionär Klinsmann und sein Fußball-Lehr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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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水平有限,欢迎指正。
2004年夏天,欧洲杯小组赛即遭淘汰后,人民的英雄沃勒尔辞去主教练一职,德国足球跌入谷底。过去发生的一切让人失望,现况的分析则更加沮丧,而美好未来的畅想一点也不现实。回顾过去:五年来德国队与足球大国之间的交手再无胜绩:英格兰、法国、意大利、巴西、阿根廷还有荷兰。分析现状:小组赛里对其他国家的失利已经让德国丧失了体能优异的好名声,国家队球员的技术粗犷,只有一个巴拉克称得上世界级球员,而在战术方面更是处处受限。展望未来更是白搭:几乎没有天才冒尖,因为这些年轻的球员很少能够在德甲比赛中上场,他们也只是从2001年推行的后备人才培养计划中刚刚成长起来,甚至都还没有转为职业。这是一个糟糕的夏天,由足协设立的“寻帅委员会”令人感到迷惑,而他们甚至也尝试了多次,才找到了下一位国家队主帅。
在这个2004年的夏日,万物萎靡,混乱笼罩着德国足协,曾经的国家队主教练贝蒂-福格茨做客前国家队前锋尤尔根-克林斯曼南加州的家中,向他提出了执教国家队的话题。“你就不能想象一下,自己成为国家队主帅吗?”,福格茨问道。而根据克林斯曼的描述,他是这样回答这次历史性的相逢的:“当然可以想象。但那样的话我必须大刀阔斧的改革。”福格茨转呈了这个建议,而克林斯曼也同Warren Mersereau和三年前建立了体育经销公司“Soccer solutions”的Mick Hoban制定了一份要求目录。最终,他与时任德国足协主席的迈耶尔-沃尔费尔德以及秘书长霍尔斯特-R.施密德在纽约碰了面。“这两位人物都觉得”,克林斯曼说,“我为这次会谈做了充分详细的准备。我转交给他们的理念,可以很好的介绍我大致的想法。薪金完全是次要的,我们在一个小时内就完成了这方面的讨论。直奔主题,依在于球队竞争力,我必须得到保证能够召集所需要的人员。”如果我们不能达成共识,那我肯定不会接下这份工作。不过他们两人还是略感惊奇的,但同时对克林斯曼的要求持完全开放的态度。他们也很高兴,终于找到了一位拿得出手的候选人;至少,是一位充满激情和感染力的候选人。
2004年7月28日,星期三,法兰克福,在鲁迪-沃勒尔隐退35天,恰巧是克林斯曼生日的前一天,尤尔根-克林斯曼作为新一任国家队主帅被隆重推出了。他的目标,他向大吃一惊的媒体代表们解释,是要在两年后本土举办的世界杯上夺冠。“这是一个符合逻辑的目标”,他之后开始解释这个活力的表达。其实每一个建队理念都是这样,要在一开始提出自己的设想。而克林斯曼的任务就是,必须引进崭新的措施,而精于此道的新加利福尼亚人则必须准备好相应的信息以供使用。我们必须,他说,清除德国足协的结痂,使其在崭新的体制下运转。“原则上”,他尖锐的表示,“必须更新整个后台。”在他看来,足协长久以来处于瘫痪的状态下,并很可能被这种不平衡且僵硬的体制闷死。弃旧迎新,这就是他的对策,如果想要完成这个伟大的目标,一场新陈代谢,一场革命势在必行。
其实这位欧洲杯世界杯双料冠军也对自己有所怀疑。他在斯图加特开始球员生涯,之后便在异国漂泊(国际米兰、摩纳哥和托特纳姆热刺),之后同他的妻子黛比和两个孩子移居洛杉矶南部。他认为自己“完全能够胜任”这个任务,他信赖年轻球员们的需求,并且能够很好的同他们相处,他有着明确的计划,除此以外还有各个领域的专家支持,比如体能和弹跳力,而这些在米兰、巴塞罗那或是切尔西这些大俱乐部早已引入并实行的。
而有一位“专家”他是直接就带来的:奥利弗-比埃尔霍夫。他是克林斯曼在1996年欧洲杯夺冠时的队友,不仅直接取代了当时的组织主管Bernd Pfaff,还同时一股脑的配备了更大的权限。他拥有一间独立于德国足协的办公室,不仅负责组织和市场工作,还充当了国家队与媒体与德甲的联系人。这样的职位是DFB从未有过的。而任命比埃尔霍夫也就清楚地意味着,克林斯曼麾下的这支德国队似乎将独立于足协工作。未来足协将不再以软弱上司的角色管理国家队,而国家队将最大限度的自主运转。
接下来的几周,球队领队比埃尔霍夫将一步一步的架构起“克林斯曼体系”,他在组织的本职工作之外,还得尽力解除主帅的后顾之忧以及扮演主帅和舆论批评之间的缓冲器。而第二个重要的职位,克林斯曼也必须找到最正确的那个人,便是助理教练。因为他还并不拥有执教一支球队的经验,因此他需要一个不仅忠诚且适应力强,以及有能力独自接管全部训练内容的人。贝肯鲍尔推荐的候选人霍尔格-奥西克声称自己不能适应这样的合作。新国家队的管理层则给出了拉尔夫-兰尼克、阿斯盖尔-西古尔文松以及尤阿西姆-勒夫作为候选者。而克林斯曼当时并没有明示,其实他自己已经提前作出了决定。他几天前便意识到:当年Hennef的四后卫战术讲解者,将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绝非帽檐上的装饰品
于是在一个周三的下午——就在法兰克福的记者招待会后不久,他也在这里提出了可能的候选人的名字——克林斯曼拨通了勒夫的手机,而那时勒夫正在家乡慢跑健身。克林斯曼问道,他是否可以设想一下,成为自己的助教。他当然可以。在得到这个好消息后,勒夫急速赶回家中打包行李,赶往了意大利科莫。克林斯曼留在那里和他单独见了面,在没有好奇的目光或是媒体的干扰下,和他的新助教就合作的最后细节进行了完善。
“我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克林斯曼在周五的新闻发布会上作出了解释,并介绍了这段四后卫的历史。“对我来说Jogi绝不是什么帽檐上的装饰品。我会交给他许多的任务,而且我十分相信,它们被交到了正确的人的手中。”勒夫将全权负责训练内容和指导,而由克林斯曼来平衡他在球队领导和控制上的不足。在涉及到比赛哲学和组织创新的细节上,显然他们完全处于同一个波长。除此以外克林斯曼强调,勒夫在国外的执教经验同样大有裨益。他已经认识了不同的系统,并将带来令人兴奋的建议。
周六出刊的《图片报》写道:“完美的面疙瘩组合”。因为实际上是挺令人惊讶的:所有的主演——德国足协主席迈耶尔-沃尔费尔德,国家队主教练尤尔根-克林斯曼,助理教练尤阿西姆-勒夫——都曾是或依旧是斯图加特的人。肯定要被提及的是:“MV”和勒夫——尤其是当年的主帅被斯图加特主席以不那么光彩的方式赶下台后,这两人还合得来么?他与MV之间完全没有问题,勒夫的回答短小精悍,他没有兴趣再去重温当年的这些事情了。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多谈一些关于现任教练和他这个新职位的事。“我不是以装饰品的身份来的”,他复述了克林斯曼的话。“这次任命对我个人来说是一项极大的荣耀。尤尔根和我在攻势和攻击性足球上有着相同的哲学。”在内容上完全一致,但克林斯曼“特别”强调,他是“这个位置的不二人选。”他可以“完全辨明”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并且作为助教有着“极其正直的品格”。而他也不吝赞美自己的新上司。他有着丰富的大赛经验,这是一笔“无法估量的财富”;同时他们一起从教练班毕业,他“完美攻克了所有的问题”。克林斯曼有着非凡的“正面能量和活力”,这份主教练的工作简直就是他命中注定的。而他作为助教,将会在这份工作中融入他所获取的全部经验和知识:“我很清楚,该怎么工作。”
于是就这样,这名失业且长期被公众遗忘的训练教师,终于被提拔成为了国家队主帅的助理教练。不确定性在当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1999年勒夫就在克林斯曼在斯图加特的告别赛中相识,但决定性的相逢却是Hennef的特别教练课程。于是人们就会想:如果他按照计划结束了自己的教练培训,他就不可能有机会,以专家的身份向日后的国家队主教练推荐自己。“我不认为,这一切纯属意外”,如今勒夫是这样评价这段历史的。最终,他让克林斯曼“在教练课程中彻底为其信服”。而如此得到一个机会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意外之喜。新助教将将会毫不犹豫的利用这次机会,尽管他面对着确凿的质疑浪潮。
比赛哲学、足球文化以及各种各样的最高级
“那时我们的基本理念是,我们需要另外一种足球文化”,勒夫在2010年回忆2004年那场“克林斯曼革命”。“我们意识到,我们应该主动地给对手施加压力,而不是被动做出反应。”德国队的球员们需要尝试一种在这块土地久未出现的足球:具有攻击性和速度的足球。用侵略性取代不痛不痒的比赛。不再龟缩在己方半场,而是用年轻的前锋们一起压迫对方使其臣服——这就是使命。“德国足球必须重返世界顶尖水平”,克林斯曼要求。而这条路必须贯彻一条比赛哲学,“快速、向前并全情投入”。只依赖拼抢和忙乱带来的胜利无法再使人提高。而球迷,“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我们的顾客”,也希望“看到富有牺牲精神的攻势足球比赛”。
当人们面对这个伟大的目标时,克林斯曼表示,就必须把典型的德国悲观主义精神抛在脑后。“美利坚精神让我不再恐惧失败”,他如此解释并暗自希望,他的听众也能立刻仿效自己。人们当然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他承认,但这样的机会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呆若木鸡。他的信条:“试试看才知道。”将勇敢的打造“侵略性的、主动求变且准备好迎接任何危险”的力量足球,他通告大家,自己将千方百计的求胜——而这,就是2006计划的起点。“我们必须开始了”,他相信,“就算不知道结果如何。但这个哲学是比教练位置更重要的。”
克林斯曼的足球哲学就是他自己闪闪发亮的身份证明。球员们在比赛中将以另一个崭新的德国形象赢得胜利。不再是抑郁低沉的德国,而是勇敢快乐的德国;不再错误的依靠老去的被低估的一代,而是开放更具宽容心的一代。通过这一届世界杯,克林斯曼说,“德国将有机会重新被定义;一种标识,甚至是一种印记。”这其中当然包括,奥沃莫耶拉、阿萨莫阿和诺伊维尔这样的德国球员所承担的。他说,人们将会为之静静地骄傲。“德国人可以平静的向外国人展示这份自豪。”
克林斯曼的改造走出了纯足球的范畴。国家队的革命最终延伸到了文化革命的境界。国家队主帅在加利福尼亚的生存意识成为了一种形式上的辅助,而这种意识是目前为止任何一位足协职员所未经历过的。评价自己这个使命的进展时,情绪鼓动专家克林斯曼在表达正面最高级上是从不敷衍的。他不断地称赞球员“超级的”“绝对的”优秀,不断的说他对取得的进步“十分十分的”满意,每当革新奏效,他便“非常、非常”振奋。
那么勒夫呢?他参与了一切事务并且时不时充当起了克林斯曼的回声角色。他清楚的知晓任务的庞大,却也毫不动摇的相信,自己能够支撑住这个伟大的计划。人们能够在如下的言语中感受到在进入克林斯曼时代一个月后他的变化:压力自然是“无比巨大”,但球员们对他们的任务却“十分、十分”坚定,他们在训练中“非常、非常”投入。他自己当然“完全”适应这个角色,他也为这个新任务“非常”激动,对各项后备支持工作他也“完全满意”,当然在战术方面依旧有“许多、许多”细节需要润色。克林斯曼发现自己这位勤奋的助教实在是非常出色,太出色了,以至于几乎天天在公众面前表扬他。对于克林斯曼来说,尽管他是一名绝对优秀的球员,却缺乏站在场边阅读比赛和设计战术的经验。但他百分百的信任勒夫。“做主教练时他就有了战术方面的心得体会,也比我考虑得深入”,他总是不断在强调。“在这方面我每天都在向他学习。”
战术基础速成班
勒夫知道,克林斯曼埋下了三个目标:“成为世界冠军”,赋予德国队甚至德国“积极正面的形象”,最后是,“改善德国足球”。前两个目标实际上都依赖于第三个。一方面来看,第三个目标需要长期规划,而这涉及到各家俱乐部和德国足协在青训培养政策上的根本改动;另一方面,却又必须尽快吸收转化以便完成第一个目标。但站在第一线负责实现首要目标的人却不是先行者克林斯曼,而是实践者勒夫。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摆在他面前,他必须通过速成课程在训练细节中将这些主旨精神添加进去。但是该如何顺利进行呢?在两年时间内,他该如何把鲁迪手下这支在2004年欧洲杯备受指责的废铜烂铁打造成一支具有夺冠实力的队伍呢?由于德国是这次世界杯的东道主,自动晋级决赛圈,所以也就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挑战——那又该如何在友谊赛里检验这支队伍通向大赛的竞技水平呢?8月18日在维也纳3:1战胜奥地利是教练组合克林斯曼/勒夫的第一场比赛,结果很有说服力,但一切仍旧很不明朗。
事实是:球队需要新鲜的、年轻的、身体强壮且头脑明晰的队员;同时也需要一份明确的比赛哲学指南,足球学校的学员们能通过它确定自己的方向。“大部分都是很新鲜的,无论是身体素质方面的工作,还是加强战术训练方面。对大多数队员来说都是块新大陆”,勒夫回忆起自己助教生涯的第一个月。当克林斯曼向公众解释这条新路线时,他在幕后接过了艰苦的工作。总得来说,毕竟助教的理念和上司基本是相同的。1996年勒夫在接过斯图加特教鞭时便展现了自己对攻势足球的喜爱,并用“比赛文化”,“创造性”和“乐于冒险”这几个言简意赅的名词诠释了自己的想法。而对他来说,“速度”,“准确”和“纪律”也占据了主旨意义。他拒绝大而化之的战术指标,用“自发性”和“灵活性”取而代之。他在伊斯坦布尔就强烈反对,打造一个所谓“绝对正确”的阵型。因为“不是阵型而是足够数量的优秀球员综合决定了队伍是否处在国际顶尖水平。”但是,在国家队里除了巴拉克,没有人能达到他的要求。而高水平人才的缺乏却只有通过调整系统来弥补。勒夫发现自己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先要将最基础的东西训练精熟,再调整各个组合元素时期尽量形成最优搭配。他说,单一过程肯定很协调,但创造性才是居于首位的,然后我们才可以有所作为。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队员们才真正认识了这位毫不留情的战术教师。他站在磁性战术板前,向这群大牌补习生传授四后卫战术等基本知识。“我们不能被对手牵着鼻子走,而是要注意自己的队友在哪里。我们要像链条一样共同进退。”默特萨克、拉姆、弗里德里希,你们都明白了吗?“共同进退!”兴趣浓厚的公众也逐渐认识了这位克林斯曼助教战术教师的本质,他讲授者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很多人最多只是道听途说略有耳闻。他喜欢自己专家的身份,也喜欢使用各种坚决的手势作为点缀:握拳或是摊平手掌;右手的食指和拇指配合也很熟练;张开所有的手指伸向空中。“队伍的成绩是许由多不同的部分组成的”,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强壮的体格是实现所有战术的前提;而必须的战术素养保证了传球的准确和合理。因此一项明确的战术标准是目前我们球队最重要的。”基本上可以确定:打斗、格斗和猛兽狩猎般的战斗精神不再那么有效了,松散布局下经典中场核心的横穿和回传将被否决;而面对任何对手时展现自己的沉着和清晰才是最优先的目标。而当务之急就是,决定一个合适的阵型,它能承载总战略并且能够嵌入不同的战术元素。
勒夫特别决定了4-4-2阵型作为基础构造。他信任队伍的这个菱形中场。究其原因:这个阵型容易理解,且给每名球员都分配了明确的任务和位置,没有什么误差。在四后卫链前有一名防守型中场,所谓的“六号球员”(因为这个位置的球员通常都穿六号),他作为“清道夫”保障了防守,同时也是抢下球发起进攻的第一站。这个位置同样也是快速攻防转换的枢纽。而在这个菱形尖是一名进攻型中场,“十号球员”他将不时扮演起传统古典中场核心的角色,他站在两名前锋的身后,送出助攻。而另外两名中场则站在了半号位置上参与比赛(这意味着球员站在中场和边线之间)。在这个阵型里名义上有五名球员主攻。但还该算上两名边后卫,他们通过边路走廊能更多地参与进攻,也能加强中场的传球的机会。他们还可以带球突破到前场,开启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这个阵型注定是为快速短传的比赛而设,同时也极具攻击性。但在由攻转守时却有着重大的缺陷:中场球员之间距离太远,无法快速形成后卫身前的第二条四人防守链;而边后卫太过于突前,导致边路防守空虚。
勒夫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深入的研究了这些战术思想。但公众却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因为德国球员在身体素质方面的不足,外国专家被请到了这里。
改良过程以及橡皮绳
2004年九月柏林,在与巴西的比赛前,克林斯曼首次为球队引入了来自美国的体能教练。而这颇为失礼的行动意味着,世界杯前对于球员能力的诊断要求他们取得各项身体素质的最大化。耐力、速度和力量是熟知的三个决定性的关键词。而另外一些措施,已经在一些顶尖球队成为了常态——身体机能诊断,生物力学奔跑分析,协调性以及稳定性训练——它们是真正新事物的特色。而这些陌生的理论也在当时的德国足球圈引发了争论。
当然国家队也拥有自己的专家很久了——队医穆勒-沃尔法特博士,理疗师克劳斯-埃德尔和厨师Salviero Pugliese——,但美国专家的到来却只是这次重建后勤团队的序曲,将会有更多的各领域精英加入这个团队。这支美国小队的领导是仿若美军军士的马克-菲尔斯特根,他是著名机构“运动员表现”的老板,许多项目的顶尖运动员找到这里,寻求改善自己的身体素质或在伤愈后重新找回状态。菲尔斯特根这家坐落在亚利桑那的公司签约了25名经验丰富的各个项目专家,司职不同的专业领域(耐久力、速度和营养学)。而在柏林,他和同事Shad Forsythe和Craig Friedman一起负责了全新的训练内容。而在不久之后,所谓的“橡皮绳”,也就是套在球员们大腿之间使他们不得不蹒跚行走的橡胶带,成为了国家队使用的崭新训练方法的标志之一。
许多观察家有些气恼的摇着头。但克林斯曼很清楚的知道他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这些最棒的专家在不同的领域做到最好,逼出这些运动员体内最后一丁点儿可能的潜力。“我如果有针对性的训练了中锋的弹跳力,也许他每年就能多进两三个头球”,他说,“其中有一个可能就是在世界杯里。”而他拿自己举了例子:“如果我在20岁时没有跟着短跑教练做一项特别的速度训练的话,那我的一百米成绩可能永远都是12秒而不是11秒了。”勒夫也体验过针对性训练的重要性。如果当年有这些健身教练的帮助,他自己也许就不再是一个还不错的德乙球员了。那么这些美国专家远道而来又妨碍到了谁呢?德甲联赛里的负责部门的确开始嘟囔了。美国人的出现其实是一种无声的指责,球员在身体素质上有重大的缺陷,他们真的在自己的俱乐部里接受了正确的训练吗?批评声不仅针对体能教练的出现,还涉及到那个强制参加的体能测试,有时候安排的时间点确实是不太凑巧——比如2005年十月在测试赛输给土耳其的前几天(当然是批评者们的理论)——,而这样的质疑声在世界杯前是不会停止的。
然而克林斯曼和勒夫十分清楚,他们的球队只有在一种非凡的身体状态下才有机会获得世界杯冠军。但这也不是全部的理由,因为人们本来就应该高标准严要求的。考虑的中心更多的集中于如何在获得球权后快速发动进攻上。“如何在对手还没有展开应对时,快速地完成射门?”——勒夫认为这个问题是决定性的。我们必须尽快到达对方的危险地带。横传的话太耽误时间,他确定,况且那时对手就又重新布置好防线了。现代的、纵深足球的榜样则是何塞-穆里尼奥麾下的切尔西。他们“抢下球后只需要两秒钟便冲入对方禁区”。如果对手一开始就把十名球员布置在本方半场,那么即便是打拉脱维亚这种对手也没什么办法的。越多的球员在本方获得球权后参与进攻,并且相关的正确的无球跑动越不起眼,那么就有更大的机会,以多打少快速渗入对方禁区,也能更好地利用空隙。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在获得皮球后立刻转入进攻,速度,速度,再一次强调速度,如同英超联赛一样,这就是最根本的教义!因此,体能和速度在这里很重要,极端的重要。
和心理学家一起的亚洲之行
2004年十二月,德国队踏上了一趟三段式的亚洲之旅。这趟旅程中随行的有新任守门员教练安迪-科普克,他在十月底按照克林斯曼的意思取代了卡恩力挺的塞普-迈耶尔;另一位随行成员是体育心理专家汉斯-迪特尔-赫尔曼。这位总是笑眯眯的观察家有点像是招摇撞骗的江湖医生。但事实上,在国外已经有真正的球队信任心理学家的帮助了。赫尔曼将会和每一位球员面谈,并为处理他们的个人问题提供建议。有些时候还涉及到体育方面的问题,比如开赛前过于紧张,或是由于在比赛里踢得很差劲而产生的不安全感。狭义上的治疗其实并不是必须的,重要的是,比如说介绍真正的放松神经的办法。勒夫在这方面有着很好的体验。“我在做球员那会儿就领略过这种对未知的恐惧。而通过这样的自然训练可以很好的缓解负面情绪。”
但不仅仅是如此。体育心理,赫尔曼认为,是一项特别需要重视的训练。“为大脑设计的头脑锻炼——能够将成果最大化。”首先是认知能力的锻炼。“将注意力集中于一点,重新评估现况并快速调整,这还涉及到犯错之后的自信、压力水平和自我动力。”除此之外,教练们也可以好好利用心理专家的服务。比如赫尔曼的小贴士指出了与球员交流的正确方式。“"比如不要太经常用‘不’这个词”,勒夫说,“更好的办法是,用积极的方式指出目标和要求。”当然还有对团队精神的要求。比如用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方式“我们是一个整体”唤起球员间的凝聚力,而这样的仪式就是赫尔曼提供给体能教练马克-菲尔斯特根的建议。
在这趟被克林斯曼称作“学习步骤”的冬季亚洲行对赫尔曼来说更像一次介绍,他也没有贡献出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心理建议既没有在3:0战胜日本的比赛里起到积极作用,也没有在1:3负于韩国,克林斯曼时代的第一场败仗里有什么负面影响。在首尔球员们踢得很糟,运气也很差——韩国人只尝试了三脚射门,结果三脚都进了,而德国人射了19次才进了一个。“我们说过了,我们想要发展攻势足球。而球队在15分钟后便展现了向前施压的能力”,助教勒夫认为没有理由妄自菲薄。在泰国的时候,他讲述了一则当年跟随FC Winterhur越南之行的八卦,这则消息让球员们目瞪口呆。他说,那里的服务员端给他了一小杯新鲜的眼镜蛇血:“血还是温热的,就像茉莉茶。”但5:1的赛果表明泰国球员并没有得到这些兴奋剂的帮助。
队伍终于表现出了对外宣传的攻势足球哲学,而在这趟旅行后对此的置疑也渐渐停歇。尽管比赛结果不是那么具有说服力。当然之前那些比赛(1:1在柏林战平巴西,在德黑兰3:0战胜Iran,3:0在莱比锡战平喀麦隆),和之后的那些(2:2战平阿根廷和俄罗斯,1:0战胜斯洛文尼亚,4:1战胜北爱尔兰)也是一样。改头换面的德国队真正的起点应该是在联合会杯,这是在2005年六月在德国举办的世界杯彩排。不能失败,而另外一个人也在此时踏上了这条船,这是勒夫在教练课程阶段就已经认识的人:乌尔斯-齐根塔勒。瑞士人是受助教的推荐并与主帅经过数度商谈后被确定为首席球探的,他需要洞悉对手的战术布置,剖析他们的长处和短处,然后改进己方的战略,以求能够顺利击败对手。
齐根塔勒的任务:就像是医生一样他要准确的发现对手的病灶,而这也就是引领球队获胜之匙。对此他需要观察许多关键点,然后在比赛备战期全部打包,再将其简明扼要的总结后交给球队。球员无法消化过多的信息,这也会影响他们的集中力。“他有一种天赋,他带来许多许多讯息,却只将其中最重要的部分交给我们”,勒夫点明了齐根塔勒的能力。对手的一两项关键不足,一两项长处——于是我们就能多加注意并将此引入比赛。
首席球探参与的联合会杯
“谁想要赢得世界杯冠军”,足协主席泰奥-茨旺齐格点明了这届困难的联合会杯的存在意义,“就必须先赢得这一次的奖杯。”德国队在迷你世界杯的小组赛迎战的第一个对手便是大洋洲冠军澳大利亚。“开门红对整个大赛的进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勒夫并不害怕。“我们已经明确定义了我们得比赛哲学,我们向前看”,克林斯曼说,但联系实际则必须意识到,实际上联合会杯的压力也十分巨大。对澳大利亚的比赛过程着实有些坎坷,但德国最终还是以4:3获胜。无力,至少是防守面的无力是异常清晰的,但克林斯曼却不吝自己的美言,他表示对被媒体狠批的年轻后卫罗伯特-胡特“非常、非常满意”。但实际上是这样的,一旦球队表现的太过于犹豫踌躇,克林斯曼肯定还是会批评他们的,比埃尔霍夫如此解释克林斯曼的行为。“但他现在觉得,需要在外界批评面前保护这些孩子。”
小组赛第二轮对兔尼斯,齐根塔勒首次为球队陈述了自己的见解。他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之前他只观察过为数不多的兔尼斯的比赛。这有违他的习惯,因此他无法提供特别中肯的判断,而只是一些初步印象。而他的建议是:失去球权后一定要紧追不舍;他们在调整后卫间的空隙上并不是特别优异,而这里恰是突破和产生机会的地方;最后的意外就是,北非人都严格遵守战术纪律,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就是了。比赛以3:0结束,而齐根塔勒非常高兴,特别是第一个进球。“这比赛里最美妙的一点就是,一些球员从更衣室门口向我走来,边和我击掌边说:‘空隙’、‘紧追不舍’——这两点就是产生第一个进球的根本。尤其是90分钟比赛后他们对您这么说的时候”,这时候他一点也不谦虚地说,“您的工作简直做得太棒了!”
下一场对阵前世界冠军阿根廷,而他也在赛前向队员指出了必须注意的高乔人习惯的比赛方式。而他们的比赛系统——比如压缩防守,比如由守转攻——却是很多年来都保持着明显一致的特征。德国队再一次做足了功课并获得了2:2这个普遍赞赏的平局。“我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差”,勒夫固执的评价。“我们也没有许多人觉得的那么好就是了。”罗伯特-胡特虽然在对澳大利亚时出现了失误,但这是因为中场没有给予他足够支持;而现在球队更紧密了,漏洞也被填好了,所以胡特的表现也好了很多。
“进攻线的无球跑动,前锋们的快速移动是赢得比赛的重要的一环”,勒夫在半决赛对巴西前说出了他最深刻的印象。下一个对手在对日本的比赛里为德国队做了一场最好的观察练习。样板就是罗纳尔迪尼奥助攻罗比尼奥的那个进球。“这样的跑动路线完全是谙熟于心的”,助教羡慕地说,而巴西人超强的个人能力也就注定了对手的无计可施。他其实非常希望在自己的队员身上也能看到这一点。首席球探齐根塔勒再一次给出了自己的指示:中场和前锋应该加强在中线附近对巴西人的逼抢,然后展开快速反击。实际比赛里德国球员倒是总能抢到球。但这些机会既没有变成快速的最后一击,也没有放慢比赛的节奏。比如有一次凯文-库兰伊干脆选择回传,另外一次里托尔斯滕-弗林斯则耽误良机,他本应在传球后快速向前奔跑接球的。赛果:德国队表现得比较起伏,2:3输掉了比赛。现在只能和墨西哥争夺第三名了。这是两支同样热爱进攻却都后防孱弱的球队之间的对决。德国队通过加时赛4:3获胜。
批评和反批评
联合会杯的表现还过得去。但球队真的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好吗?球迷为球队展现出的进攻精神和朝气欢欣鼓舞。革新奏效了,至少球探这方面是成功的。为了支持他的工作,杜塞尔多夫的比赛分析供应商Mastercoach也加入了球探团队。分析师克里斯托佛-克莱门斯成为了齐根塔勒的的左膀右臂,主要负责专业数据加工。而“科隆团队”接过了基础性的工作,这是一个由足球教师尤尔根-布施曼带领的学生小组,为德国队收集了所有对手的相关数据。
一切进展顺利。但这也无法改变批评家们的执念。在人员、结构和内容上的改变从一开始就招致了大量的不满——无论是在足协内部,甚至在德甲俱乐部还有各方专家。其实也可以理解,这些德高望重的专家们,这辈子都在做和足球相关的工作,却被新来的西装革履的国家队高层给排挤了,他们过敏似的跳起来:突然间从美国飞来了这么个,连教练都还没好好做过的人,就跑来告诉我们,足球应该这么这么踢——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除此以外还有各项费用的飞涨(星级酒店取代体育学校,包机,还有专家们的酬金)以及所谓的“居住地争论”一直讨论不休。赫内斯、贝肯鲍尔和许多人至今仍旧在指责克林斯曼,因为他总是只在德国停留一小会儿,然后便回到他的住处加利福尼亚的亨廷顿海滩。而克林斯曼辩解说,因为这样的距离存在——他不在德国的时候可以不受干扰的更好地工作,这是一个优势,况且还有勒夫等人一场不落的现场观看德甲。
这位依旧处于舆论避风面的助教一直同克林斯曼齐心合力。比较典型的言论就是在联合会杯半决赛对巴西之前:“我们十分尊敬所有的前国脚和专家们:但我们只能针对这样来自远处的质疑一笑置之。我们真诚邀请他们到我们这儿来看看。布莱特纳指责我们说是在培养田径运动员的话是非常荒谬的。我们在做的肯定不是这个。当人们问,美国人(健身教练)和瑞士人(首席球探)到底能做什么,其实是很轻蔑失礼的。我们德国人不应这样自傲。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成功的国家,觉得自己的视线压根不需要越过国境——这实在是太狂妄了。”
而他们自身的风格越明显,克林斯曼和勒夫的苦头似乎就越大了。尽管一开始他就表现谦虚,并不断强调,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以及将加强与俱乐部的联系,还将尝试与俱乐部教练交换意见。但批评声还是占了绝大多数。首先依旧是针对德国球员体能缺乏和训练失当是俱乐部的责任的批评。其他的一些就比如乌利-赫内斯所说:“本来呢,在这个世界杯计划里我是很愿意听到‘我们’这个词的。我们——当然也包括了联赛。每一位教练都被这样的气氛和感受所传染,这应该是此项目的一部分。但是,如果一个教练听到说,他的一位国家队球员的机能维持指标才不过百分之二三十,那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被打了一拳,而且是被勒夫先生,可他在自己的职业生涯里都还没赢过呢。”似乎就这么盖棺定论了。只有国家队取得好成绩才可以扭转这样的浪潮了。但真是很难真正的停下来。联合会杯后,截止十月国家队的战绩是:可敬的2:2战平荷兰,然后0:2负于斯洛伐克,4:2战胜南非,沮丧的1:2负于土耳其。只能说是马马虎虎。在汉堡1:0战胜中国后,克林斯曼和勒夫在2005年最后一场国家队比赛,也就是11月12日在巴黎对法国的比赛中做了战术调整。队长巴拉克名义上仍站在前锋身后——如同一贯的菱形中场——,但他从一开始就后撤加强防守并试图促进比赛了。结果:大多数时候德国人是在自家后卫线前的六号球员位置占优势的,防守显得很稳固,因此没有失球;但与此同时攻击线也没有什么办法,因此也没有攻入进球。0:0,两边都没有什么机会——从一方面来看还行,但是另一方面明显还做得不够。
设置技术总监的建议
2006年二月,国家队的最后一个人事问题的讨论也尘埃落定了。目前为止,克林斯曼的团队由尤阿西姆-勒夫(助理教练),奥利弗-比埃尔霍夫(领队),乌尔斯-齐根塔勒(首席球探),安迪-科普克(守门员教练),汉斯-迪特尔-赫尔曼(心理专家)以及健身教练和理疗师组成。还缺一个技术总监。克林斯曼在上任后不久便提议设置这一新职位,负责比赛哲学以及后备青训的长期和基础管理。起初贝蒂-福格茨是首选,然后是橄榄球国家队教练贝恩哈德-佩特斯。足协同意这个新职位,但却选择了其他的人,他可不是克林斯曼的意中人:马提亚斯-萨默尔。
他是如何展望技术总监的未来的呢,克林斯曼的助教勒夫提到了阿根廷的佩克尔曼学校。他是后来的阿根廷国家队主教练,在1982-2004年间为阿根廷足协大力改革发展青训。在他的时代里阿根廷总共获得了三次世青赛冠军。几乎所有的国家队球员都受到他战术风格的熏陶。“这样的话,他在U17的时候就会知道自己到了U20时,教练对自己有什么战术要求”,勒夫说。“这可是从下至上直到成年国家队保持一致的思想。”这也就是德国需要的。但这肯定也不是立竿见影的。而且接下来的几年会证明,作为国家队根基的青训工作实际包括了相关的权力分配和人事问题,而这也为以后的斗争埋下了导火索。
意中人佩特斯没有能得到这个职位,这让克林斯曼相当的气恼。因为佩特斯不但是组织管理专家,他本来还可以利用自己的经验和学识为国家队注入“感性领导”和“人格塑造”这些课题的。对顶尖运动员的建议和照顾,按照佩特斯的理论,应该照顾到这个人的性格。职业球员应当得到不间断的、全方位的,不仅仅是在优化体育竞技方面,也应帮助发展才智,然后才能更好地推动他们的职业生涯,使其能够独立负责。
其实即便没有佩特斯国家队还是能开展这些开拓眼界或是“基本支架和ipod”此类性格塑造的活动的。在伊斯坦布尔坐车游览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在德黑兰时前往了巴列维皇宫;为了增强艺术鉴赏力他们参观了柏林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展品。球员们完成各领域专家指导的训练后,了解了解对手国家的文化,或是听取来自公司顾问或登山运动员的有意思的报告——克林斯曼希望这种形式成为常态,并能带来不一样的学习效果。这样的附加项目不仅仅是消遣。决定性在于:球员们自己也愿意学习这些,他们希望把握好自己的职业生涯。
克林斯曼称之为一个“全新的思考进程”,因为这是由他开创的,并且希望最终能拥有一批成熟的、自立的德甲球员。对今天的职业球员的要求总是很高的——身体条件更好,技术也要更优秀,同时还要能适应更复杂的战术——,所以相应的训练需求实际转换成了自己的责任。按照勒夫的话说:“球员们得问自己:我如何每天让自己变得更强呢?”这就不仅仅只涉及到身体、技术和战术了。国家队球员们同样不能在身体恢复、营养学和生活方式上有所松懈,他们必须稳定严格的要求自己。精简一下:这种自控能力成为了职业运动员的义务之一,这是国家队成员应拥有的素质。同样的,只有满足了这些要求的球员,才有可能得到国家队的征召。
但是,以2006世界杯为前提强制参加的体能测试与国家队对球员的信任颇有些矛盾,部分球员们应该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严格要求自己并提升身体状态的。“感谢这次体能测试,我们得到了泾渭分明的结果”,勒夫点评说。“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谁提高了。”而言下之意其实完全相反:谁没有提高,他便不是成熟的职业球员。如果他以为,在测试或是在“球探”观察下的俱乐部训练里偶尔努力一两回,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话。那只能说,的确还有这么一群笨蛋存在。
意大利灾难和克林斯曼的问题
国家队的领导小组在各个层面都非常努力,因此他们相信,成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只要在揭幕战成功亮相后我们就可以看到整个国家对我们的支持了”,勒夫在2006年二月表示。而这,偏偏就是在佛罗伦萨1:4输给意大利的灾难前几天说的。这场尴尬的失利也表明了直到那时这群男孩到底做到了什么。莱曼担任门将,四后卫一字排开分别是弗里德里希、默特萨克、胡特和拉姆,两名防守型中场弗林斯(主守)和巴拉克(主攻),边前卫是代斯勒和施耐德,克洛泽和波多尔斯基担任双前锋。在更换了两名球员——施魏因施泰格替下施耐德,梅策尔德替下默特萨克——这也成为了世界杯的首发阵容,已经是当时所能排出的最强阵容了。可是然后呢:德国队显得既没有动力也很无序,特别是在回防的时候。后卫们像是一群小鸡崽;中场缺乏控制力,轻易就把球丢了;前锋也毫无作为。在开赛仅仅七分钟后,这些德甲经验还谈不上丰富的球员(默特萨克,胡特,梅策尔德,代斯勒和施魏因施泰格)就已0:2落后了,之后也再无机会扭转局势。
克林斯曼和他的助教压力陡增。批评家门振振有词的说,这支球队太年轻也缺乏经验,克林斯曼的年轻化政策实在是太冒险,况且球队在比赛里也太冒进了。就在这场失利的第二天,克林斯曼在法兰克福足协总部对记者们表示,在勒夫的辅助下,他们能够完成这个任务。肯定要对这场失利好好总结,国家队主教练说,但他仍旧信任球队,原定计划也不会做任何更改,希望能在下一场比赛里看到更好的表现。
战术方面的表现实再让人感到后背发凉的,德国后卫们在意大利前锋面前漏洞百出。但这个改动其实是来源于勒夫在对法国后总结经验提出的建议,中场不再设置为菱形,而是以“两个六号球员”应对。在基本阵型里巴拉克也不是直接站在前锋身后,而只是比弗林斯站得略微靠前一些。阵型的本意实际上是加强防守。但天不遂人愿。“第二个失球是来自代斯勒的传球失误”,勒夫分析。“那时他不被允许这么随意的,我们那时已经0:1落后了。一名意大利球员拿球直奔球门。身边却没有一名我们的球员。这就是给四名后卫的信号,应该立即排好防线。但我们却一直在靠近中线的位置呆着。”有险情或对手无阻碍传球的时候,后卫们就该立即后撤。“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他说,战术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防守动作和创造性地打开局面仍需好好训练,而整体比赛的概念也应更下意识。
“说实在的:我们那时的比赛是挺惨的”,勒夫现今直截了当的表示。“我们想得太简单,没有一个系统的组织。”但我们面对错误,并在世界杯前及时作出了调整。“我们之前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进攻上,在这场失利后我们决定,必须加强防守。”球队必须保持平衡,要在由攻转守上好好的下功夫。首先就是要求前锋和中场积极回防,填补漏洞。就像在进攻时全力压上一样,失去球权后场上的是个人必须立刻回防。这就意味着:快速的、有意识的转换,尽量保持紧密相邻,寻求机会再次由守转攻。
在这场惨败后,克林斯曼的反对声愈发强烈。特别是他缺席了FIFA在杜塞尔多夫举办的世界杯工作会议,而这又是在超过20名世界杯球队的主帅都参与了的情况下,原本沉寂已久的争论又再度甚嚣直上。“他应该到这儿来,而不能总是在加利福尼亚和这里之间跑来跑去,丢给我们一堆烂摊子!”拜仁经理乌利-赫内斯怒火冲冠的说。他可能觉得,国家队主帅的工作居然留给他助教代着做了,是个侮辱。但克林斯曼却选择克制而赢得了一个更好的名声。他可以很好的处理对意大利后竞技方面的批评,他开始重新为自己发言,而他的助教则退居了幕后。“我没有压力,每晚也睡得很好。我始终觉得,这届世界杯最刺激的任务就是带领球队在自己的国家夺冠。”他如此盘算着希望着,加强训练细节,改善防守,同时也不忘优化进攻。平衡防守两端的确是一个重大的任务。但这是他的目标,他解释,在世界杯开始前架构好他的系统——也就是在剩下的三个月之内——继续完善,到最后会如同“一双旧鞋那么合脚”。然而在至今的比赛中,球员们会觉得这双鞋似乎有些地方太大了。而真相就在场上——他实在是太需要每一名球员在这一天达到自己的极限。
调整自然是必须的。3月22日德国队在多特蒙德令人信服的以4:1战胜美国,终于使批评家们闭上了嘴。如果失利了,克林斯曼自己解释说,他就会告诉自己做的“够好了”,然后在世界杯前摆脱这个阴影。但情绪是不可能彻底冷静的。这支“国家队”在克林斯曼、勒夫和比埃尔霍夫三雄执政的情况下,历经五周备战后踏上了穿越整个德国的“信誉之旅”,他们得再一次用好成绩向媒体、向公众展示自己的能力。
END.
本篇是Christoph Bausenwein的《勒夫和他的完美比赛之梦》的第五章。
原文标题:Der WM-Sieg als Projekt
oder: Der Revolutionär Klinsmann und sein Fußball-Lehr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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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6月29日 德国 vs. 墨西哥 |
2004年夏天,欧洲杯小组赛即遭淘汰后,人民的英雄沃勒尔辞去主教练一职,德国足球跌入谷底。过去发生的一切让人失望,现况的分析则更加沮丧,而美好未来的畅想一点也不现实。回顾过去:五年来德国队与足球大国之间的交手再无胜绩:英格兰、法国、意大利、巴西、阿根廷还有荷兰。分析现状:小组赛里对其他国家的失利已经让德国丧失了体能优异的好名声,国家队球员的技术粗犷,只有一个巴拉克称得上世界级球员,而在战术方面更是处处受限。展望未来更是白搭:几乎没有天才冒尖,因为这些年轻的球员很少能够在德甲比赛中上场,他们也只是从2001年推行的后备人才培养计划中刚刚成长起来,甚至都还没有转为职业。这是一个糟糕的夏天,由足协设立的“寻帅委员会”令人感到迷惑,而他们甚至也尝试了多次,才找到了下一位国家队主帅。
在这个2004年的夏日,万物萎靡,混乱笼罩着德国足协,曾经的国家队主教练贝蒂-福格茨做客前国家队前锋尤尔根-克林斯曼南加州的家中,向他提出了执教国家队的话题。“你就不能想象一下,自己成为国家队主帅吗?”,福格茨问道。而根据克林斯曼的描述,他是这样回答这次历史性的相逢的:“当然可以想象。但那样的话我必须大刀阔斧的改革。”福格茨转呈了这个建议,而克林斯曼也同Warren Mersereau和三年前建立了体育经销公司“Soccer solutions”的Mick Hoban制定了一份要求目录。最终,他与时任德国足协主席的迈耶尔-沃尔费尔德以及秘书长霍尔斯特-R.施密德在纽约碰了面。“这两位人物都觉得”,克林斯曼说,“我为这次会谈做了充分详细的准备。我转交给他们的理念,可以很好的介绍我大致的想法。薪金完全是次要的,我们在一个小时内就完成了这方面的讨论。直奔主题,依在于球队竞争力,我必须得到保证能够召集所需要的人员。”如果我们不能达成共识,那我肯定不会接下这份工作。不过他们两人还是略感惊奇的,但同时对克林斯曼的要求持完全开放的态度。他们也很高兴,终于找到了一位拿得出手的候选人;至少,是一位充满激情和感染力的候选人。
2004年7月28日,星期三,法兰克福,在鲁迪-沃勒尔隐退35天,恰巧是克林斯曼生日的前一天,尤尔根-克林斯曼作为新一任国家队主帅被隆重推出了。他的目标,他向大吃一惊的媒体代表们解释,是要在两年后本土举办的世界杯上夺冠。“这是一个符合逻辑的目标”,他之后开始解释这个活力的表达。其实每一个建队理念都是这样,要在一开始提出自己的设想。而克林斯曼的任务就是,必须引进崭新的措施,而精于此道的新加利福尼亚人则必须准备好相应的信息以供使用。我们必须,他说,清除德国足协的结痂,使其在崭新的体制下运转。“原则上”,他尖锐的表示,“必须更新整个后台。”在他看来,足协长久以来处于瘫痪的状态下,并很可能被这种不平衡且僵硬的体制闷死。弃旧迎新,这就是他的对策,如果想要完成这个伟大的目标,一场新陈代谢,一场革命势在必行。
其实这位欧洲杯世界杯双料冠军也对自己有所怀疑。他在斯图加特开始球员生涯,之后便在异国漂泊(国际米兰、摩纳哥和托特纳姆热刺),之后同他的妻子黛比和两个孩子移居洛杉矶南部。他认为自己“完全能够胜任”这个任务,他信赖年轻球员们的需求,并且能够很好的同他们相处,他有着明确的计划,除此以外还有各个领域的专家支持,比如体能和弹跳力,而这些在米兰、巴塞罗那或是切尔西这些大俱乐部早已引入并实行的。
而有一位“专家”他是直接就带来的:奥利弗-比埃尔霍夫。他是克林斯曼在1996年欧洲杯夺冠时的队友,不仅直接取代了当时的组织主管Bernd Pfaff,还同时一股脑的配备了更大的权限。他拥有一间独立于德国足协的办公室,不仅负责组织和市场工作,还充当了国家队与媒体与德甲的联系人。这样的职位是DFB从未有过的。而任命比埃尔霍夫也就清楚地意味着,克林斯曼麾下的这支德国队似乎将独立于足协工作。未来足协将不再以软弱上司的角色管理国家队,而国家队将最大限度的自主运转。
接下来的几周,球队领队比埃尔霍夫将一步一步的架构起“克林斯曼体系”,他在组织的本职工作之外,还得尽力解除主帅的后顾之忧以及扮演主帅和舆论批评之间的缓冲器。而第二个重要的职位,克林斯曼也必须找到最正确的那个人,便是助理教练。因为他还并不拥有执教一支球队的经验,因此他需要一个不仅忠诚且适应力强,以及有能力独自接管全部训练内容的人。贝肯鲍尔推荐的候选人霍尔格-奥西克声称自己不能适应这样的合作。新国家队的管理层则给出了拉尔夫-兰尼克、阿斯盖尔-西古尔文松以及尤阿西姆-勒夫作为候选者。而克林斯曼当时并没有明示,其实他自己已经提前作出了决定。他几天前便意识到:当年Hennef的四后卫战术讲解者,将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绝非帽檐上的装饰品
2004年8月6日,Jogi出任助理教练的新闻发布会。 |
于是在一个周三的下午——就在法兰克福的记者招待会后不久,他也在这里提出了可能的候选人的名字——克林斯曼拨通了勒夫的手机,而那时勒夫正在家乡慢跑健身。克林斯曼问道,他是否可以设想一下,成为自己的助教。他当然可以。在得到这个好消息后,勒夫急速赶回家中打包行李,赶往了意大利科莫。克林斯曼留在那里和他单独见了面,在没有好奇的目光或是媒体的干扰下,和他的新助教就合作的最后细节进行了完善。
“我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克林斯曼在周五的新闻发布会上作出了解释,并介绍了这段四后卫的历史。“对我来说Jogi绝不是什么帽檐上的装饰品。我会交给他许多的任务,而且我十分相信,它们被交到了正确的人的手中。”勒夫将全权负责训练内容和指导,而由克林斯曼来平衡他在球队领导和控制上的不足。在涉及到比赛哲学和组织创新的细节上,显然他们完全处于同一个波长。除此以外克林斯曼强调,勒夫在国外的执教经验同样大有裨益。他已经认识了不同的系统,并将带来令人兴奋的建议。
周六出刊的《图片报》写道:“完美的面疙瘩组合”。因为实际上是挺令人惊讶的:所有的主演——德国足协主席迈耶尔-沃尔费尔德,国家队主教练尤尔根-克林斯曼,助理教练尤阿西姆-勒夫——都曾是或依旧是斯图加特的人。肯定要被提及的是:“MV”和勒夫——尤其是当年的主帅被斯图加特主席以不那么光彩的方式赶下台后,这两人还合得来么?他与MV之间完全没有问题,勒夫的回答短小精悍,他没有兴趣再去重温当年的这些事情了。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多谈一些关于现任教练和他这个新职位的事。“我不是以装饰品的身份来的”,他复述了克林斯曼的话。“这次任命对我个人来说是一项极大的荣耀。尤尔根和我在攻势和攻击性足球上有着相同的哲学。”在内容上完全一致,但克林斯曼“特别”强调,他是“这个位置的不二人选。”他可以“完全辨明”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并且作为助教有着“极其正直的品格”。而他也不吝赞美自己的新上司。他有着丰富的大赛经验,这是一笔“无法估量的财富”;同时他们一起从教练班毕业,他“完美攻克了所有的问题”。克林斯曼有着非凡的“正面能量和活力”,这份主教练的工作简直就是他命中注定的。而他作为助教,将会在这份工作中融入他所获取的全部经验和知识:“我很清楚,该怎么工作。”
于是就这样,这名失业且长期被公众遗忘的训练教师,终于被提拔成为了国家队主帅的助理教练。不确定性在当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1999年勒夫就在克林斯曼在斯图加特的告别赛中相识,但决定性的相逢却是Hennef的特别教练课程。于是人们就会想:如果他按照计划结束了自己的教练培训,他就不可能有机会,以专家的身份向日后的国家队主教练推荐自己。“我不认为,这一切纯属意外”,如今勒夫是这样评价这段历史的。最终,他让克林斯曼“在教练课程中彻底为其信服”。而如此得到一个机会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意外之喜。新助教将将会毫不犹豫的利用这次机会,尽管他面对着确凿的质疑浪潮。
比赛哲学、足球文化以及各种各样的最高级
“那时我们的基本理念是,我们需要另外一种足球文化”,勒夫在2010年回忆2004年那场“克林斯曼革命”。“我们意识到,我们应该主动地给对手施加压力,而不是被动做出反应。”德国队的球员们需要尝试一种在这块土地久未出现的足球:具有攻击性和速度的足球。用侵略性取代不痛不痒的比赛。不再龟缩在己方半场,而是用年轻的前锋们一起压迫对方使其臣服——这就是使命。“德国足球必须重返世界顶尖水平”,克林斯曼要求。而这条路必须贯彻一条比赛哲学,“快速、向前并全情投入”。只依赖拼抢和忙乱带来的胜利无法再使人提高。而球迷,“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我们的顾客”,也希望“看到富有牺牲精神的攻势足球比赛”。
当人们面对这个伟大的目标时,克林斯曼表示,就必须把典型的德国悲观主义精神抛在脑后。“美利坚精神让我不再恐惧失败”,他如此解释并暗自希望,他的听众也能立刻仿效自己。人们当然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他承认,但这样的机会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呆若木鸡。他的信条:“试试看才知道。”将勇敢的打造“侵略性的、主动求变且准备好迎接任何危险”的力量足球,他通告大家,自己将千方百计的求胜——而这,就是2006计划的起点。“我们必须开始了”,他相信,“就算不知道结果如何。但这个哲学是比教练位置更重要的。”
克林斯曼的足球哲学就是他自己闪闪发亮的身份证明。球员们在比赛中将以另一个崭新的德国形象赢得胜利。不再是抑郁低沉的德国,而是勇敢快乐的德国;不再错误的依靠老去的被低估的一代,而是开放更具宽容心的一代。通过这一届世界杯,克林斯曼说,“德国将有机会重新被定义;一种标识,甚至是一种印记。”这其中当然包括,奥沃莫耶拉、阿萨莫阿和诺伊维尔这样的德国球员所承担的。他说,人们将会为之静静地骄傲。“德国人可以平静的向外国人展示这份自豪。”
克林斯曼的改造走出了纯足球的范畴。国家队的革命最终延伸到了文化革命的境界。国家队主帅在加利福尼亚的生存意识成为了一种形式上的辅助,而这种意识是目前为止任何一位足协职员所未经历过的。评价自己这个使命的进展时,情绪鼓动专家克林斯曼在表达正面最高级上是从不敷衍的。他不断地称赞球员“超级的”“绝对的”优秀,不断的说他对取得的进步“十分十分的”满意,每当革新奏效,他便“非常、非常”振奋。
那么勒夫呢?他参与了一切事务并且时不时充当起了克林斯曼的回声角色。他清楚的知晓任务的庞大,却也毫不动摇的相信,自己能够支撑住这个伟大的计划。人们能够在如下的言语中感受到在进入克林斯曼时代一个月后他的变化:压力自然是“无比巨大”,但球员们对他们的任务却“十分、十分”坚定,他们在训练中“非常、非常”投入。他自己当然“完全”适应这个角色,他也为这个新任务“非常”激动,对各项后备支持工作他也“完全满意”,当然在战术方面依旧有“许多、许多”细节需要润色。克林斯曼发现自己这位勤奋的助教实在是非常出色,太出色了,以至于几乎天天在公众面前表扬他。对于克林斯曼来说,尽管他是一名绝对优秀的球员,却缺乏站在场边阅读比赛和设计战术的经验。但他百分百的信任勒夫。“做主教练时他就有了战术方面的心得体会,也比我考虑得深入”,他总是不断在强调。“在这方面我每天都在向他学习。”
战术基础速成班
2005年6月4日 德国 vs. 北爱尔兰 |
勒夫知道,克林斯曼埋下了三个目标:“成为世界冠军”,赋予德国队甚至德国“积极正面的形象”,最后是,“改善德国足球”。前两个目标实际上都依赖于第三个。一方面来看,第三个目标需要长期规划,而这涉及到各家俱乐部和德国足协在青训培养政策上的根本改动;另一方面,却又必须尽快吸收转化以便完成第一个目标。但站在第一线负责实现首要目标的人却不是先行者克林斯曼,而是实践者勒夫。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摆在他面前,他必须通过速成课程在训练细节中将这些主旨精神添加进去。但是该如何顺利进行呢?在两年时间内,他该如何把鲁迪手下这支在2004年欧洲杯备受指责的废铜烂铁打造成一支具有夺冠实力的队伍呢?由于德国是这次世界杯的东道主,自动晋级决赛圈,所以也就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挑战——那又该如何在友谊赛里检验这支队伍通向大赛的竞技水平呢?8月18日在维也纳3:1战胜奥地利是教练组合克林斯曼/勒夫的第一场比赛,结果很有说服力,但一切仍旧很不明朗。
事实是:球队需要新鲜的、年轻的、身体强壮且头脑明晰的队员;同时也需要一份明确的比赛哲学指南,足球学校的学员们能通过它确定自己的方向。“大部分都是很新鲜的,无论是身体素质方面的工作,还是加强战术训练方面。对大多数队员来说都是块新大陆”,勒夫回忆起自己助教生涯的第一个月。当克林斯曼向公众解释这条新路线时,他在幕后接过了艰苦的工作。总得来说,毕竟助教的理念和上司基本是相同的。1996年勒夫在接过斯图加特教鞭时便展现了自己对攻势足球的喜爱,并用“比赛文化”,“创造性”和“乐于冒险”这几个言简意赅的名词诠释了自己的想法。而对他来说,“速度”,“准确”和“纪律”也占据了主旨意义。他拒绝大而化之的战术指标,用“自发性”和“灵活性”取而代之。他在伊斯坦布尔就强烈反对,打造一个所谓“绝对正确”的阵型。因为“不是阵型而是足够数量的优秀球员综合决定了队伍是否处在国际顶尖水平。”但是,在国家队里除了巴拉克,没有人能达到他的要求。而高水平人才的缺乏却只有通过调整系统来弥补。勒夫发现自己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先要将最基础的东西训练精熟,再调整各个组合元素时期尽量形成最优搭配。他说,单一过程肯定很协调,但创造性才是居于首位的,然后我们才可以有所作为。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队员们才真正认识了这位毫不留情的战术教师。他站在磁性战术板前,向这群大牌补习生传授四后卫战术等基本知识。“我们不能被对手牵着鼻子走,而是要注意自己的队友在哪里。我们要像链条一样共同进退。”默特萨克、拉姆、弗里德里希,你们都明白了吗?“共同进退!”兴趣浓厚的公众也逐渐认识了这位克林斯曼助教战术教师的本质,他讲授者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很多人最多只是道听途说略有耳闻。他喜欢自己专家的身份,也喜欢使用各种坚决的手势作为点缀:握拳或是摊平手掌;右手的食指和拇指配合也很熟练;张开所有的手指伸向空中。“队伍的成绩是许由多不同的部分组成的”,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强壮的体格是实现所有战术的前提;而必须的战术素养保证了传球的准确和合理。因此一项明确的战术标准是目前我们球队最重要的。”基本上可以确定:打斗、格斗和猛兽狩猎般的战斗精神不再那么有效了,松散布局下经典中场核心的横穿和回传将被否决;而面对任何对手时展现自己的沉着和清晰才是最优先的目标。而当务之急就是,决定一个合适的阵型,它能承载总战略并且能够嵌入不同的战术元素。
勒夫特别决定了4-4-2阵型作为基础构造。他信任队伍的这个菱形中场。究其原因:这个阵型容易理解,且给每名球员都分配了明确的任务和位置,没有什么误差。在四后卫链前有一名防守型中场,所谓的“六号球员”(因为这个位置的球员通常都穿六号),他作为“清道夫”保障了防守,同时也是抢下球发起进攻的第一站。这个位置同样也是快速攻防转换的枢纽。而在这个菱形尖是一名进攻型中场,“十号球员”他将不时扮演起传统古典中场核心的角色,他站在两名前锋的身后,送出助攻。而另外两名中场则站在了半号位置上参与比赛(这意味着球员站在中场和边线之间)。在这个阵型里名义上有五名球员主攻。但还该算上两名边后卫,他们通过边路走廊能更多地参与进攻,也能加强中场的传球的机会。他们还可以带球突破到前场,开启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这个阵型注定是为快速短传的比赛而设,同时也极具攻击性。但在由攻转守时却有着重大的缺陷:中场球员之间距离太远,无法快速形成后卫身前的第二条四人防守链;而边后卫太过于突前,导致边路防守空虚。
勒夫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深入的研究了这些战术思想。但公众却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因为德国球员在身体素质方面的不足,外国专家被请到了这里。
改良过程以及橡皮绳
2004年九月柏林,在与巴西的比赛前,克林斯曼首次为球队引入了来自美国的体能教练。而这颇为失礼的行动意味着,世界杯前对于球员能力的诊断要求他们取得各项身体素质的最大化。耐力、速度和力量是熟知的三个决定性的关键词。而另外一些措施,已经在一些顶尖球队成为了常态——身体机能诊断,生物力学奔跑分析,协调性以及稳定性训练——它们是真正新事物的特色。而这些陌生的理论也在当时的德国足球圈引发了争论。
当然国家队也拥有自己的专家很久了——队医穆勒-沃尔法特博士,理疗师克劳斯-埃德尔和厨师Salviero Pugliese——,但美国专家的到来却只是这次重建后勤团队的序曲,将会有更多的各领域精英加入这个团队。这支美国小队的领导是仿若美军军士的马克-菲尔斯特根,他是著名机构“运动员表现”的老板,许多项目的顶尖运动员找到这里,寻求改善自己的身体素质或在伤愈后重新找回状态。菲尔斯特根这家坐落在亚利桑那的公司签约了25名经验丰富的各个项目专家,司职不同的专业领域(耐久力、速度和营养学)。而在柏林,他和同事Shad Forsythe和Craig Friedman一起负责了全新的训练内容。而在不久之后,所谓的“橡皮绳”,也就是套在球员们大腿之间使他们不得不蹒跚行走的橡胶带,成为了国家队使用的崭新训练方法的标志之一。
许多观察家有些气恼的摇着头。但克林斯曼很清楚的知道他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这些最棒的专家在不同的领域做到最好,逼出这些运动员体内最后一丁点儿可能的潜力。“我如果有针对性的训练了中锋的弹跳力,也许他每年就能多进两三个头球”,他说,“其中有一个可能就是在世界杯里。”而他拿自己举了例子:“如果我在20岁时没有跟着短跑教练做一项特别的速度训练的话,那我的一百米成绩可能永远都是12秒而不是11秒了。”勒夫也体验过针对性训练的重要性。如果当年有这些健身教练的帮助,他自己也许就不再是一个还不错的德乙球员了。那么这些美国专家远道而来又妨碍到了谁呢?德甲联赛里的负责部门的确开始嘟囔了。美国人的出现其实是一种无声的指责,球员在身体素质上有重大的缺陷,他们真的在自己的俱乐部里接受了正确的训练吗?批评声不仅针对体能教练的出现,还涉及到那个强制参加的体能测试,有时候安排的时间点确实是不太凑巧——比如2005年十月在测试赛输给土耳其的前几天(当然是批评者们的理论)——,而这样的质疑声在世界杯前是不会停止的。
然而克林斯曼和勒夫十分清楚,他们的球队只有在一种非凡的身体状态下才有机会获得世界杯冠军。但这也不是全部的理由,因为人们本来就应该高标准严要求的。考虑的中心更多的集中于如何在获得球权后快速发动进攻上。“如何在对手还没有展开应对时,快速地完成射门?”——勒夫认为这个问题是决定性的。我们必须尽快到达对方的危险地带。横传的话太耽误时间,他确定,况且那时对手就又重新布置好防线了。现代的、纵深足球的榜样则是何塞-穆里尼奥麾下的切尔西。他们“抢下球后只需要两秒钟便冲入对方禁区”。如果对手一开始就把十名球员布置在本方半场,那么即便是打拉脱维亚这种对手也没什么办法的。越多的球员在本方获得球权后参与进攻,并且相关的正确的无球跑动越不起眼,那么就有更大的机会,以多打少快速渗入对方禁区,也能更好地利用空隙。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在获得皮球后立刻转入进攻,速度,速度,再一次强调速度,如同英超联赛一样,这就是最根本的教义!因此,体能和速度在这里很重要,极端的重要。
和心理学家一起的亚洲之行
2004年十二月,德国队踏上了一趟三段式的亚洲之旅。这趟旅程中随行的有新任守门员教练安迪-科普克,他在十月底按照克林斯曼的意思取代了卡恩力挺的塞普-迈耶尔;另一位随行成员是体育心理专家汉斯-迪特尔-赫尔曼。这位总是笑眯眯的观察家有点像是招摇撞骗的江湖医生。但事实上,在国外已经有真正的球队信任心理学家的帮助了。赫尔曼将会和每一位球员面谈,并为处理他们的个人问题提供建议。有些时候还涉及到体育方面的问题,比如开赛前过于紧张,或是由于在比赛里踢得很差劲而产生的不安全感。狭义上的治疗其实并不是必须的,重要的是,比如说介绍真正的放松神经的办法。勒夫在这方面有着很好的体验。“我在做球员那会儿就领略过这种对未知的恐惧。而通过这样的自然训练可以很好的缓解负面情绪。”
但不仅仅是如此。体育心理,赫尔曼认为,是一项特别需要重视的训练。“为大脑设计的头脑锻炼——能够将成果最大化。”首先是认知能力的锻炼。“将注意力集中于一点,重新评估现况并快速调整,这还涉及到犯错之后的自信、压力水平和自我动力。”除此之外,教练们也可以好好利用心理专家的服务。比如赫尔曼的小贴士指出了与球员交流的正确方式。“"比如不要太经常用‘不’这个词”,勒夫说,“更好的办法是,用积极的方式指出目标和要求。”当然还有对团队精神的要求。比如用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方式“我们是一个整体”唤起球员间的凝聚力,而这样的仪式就是赫尔曼提供给体能教练马克-菲尔斯特根的建议。
在这趟被克林斯曼称作“学习步骤”的冬季亚洲行对赫尔曼来说更像一次介绍,他也没有贡献出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心理建议既没有在3:0战胜日本的比赛里起到积极作用,也没有在1:3负于韩国,克林斯曼时代的第一场败仗里有什么负面影响。在首尔球员们踢得很糟,运气也很差——韩国人只尝试了三脚射门,结果三脚都进了,而德国人射了19次才进了一个。“我们说过了,我们想要发展攻势足球。而球队在15分钟后便展现了向前施压的能力”,助教勒夫认为没有理由妄自菲薄。在泰国的时候,他讲述了一则当年跟随FC Winterhur越南之行的八卦,这则消息让球员们目瞪口呆。他说,那里的服务员端给他了一小杯新鲜的眼镜蛇血:“血还是温热的,就像茉莉茶。”但5:1的赛果表明泰国球员并没有得到这些兴奋剂的帮助。
2004年11月21日 泰国 vs. 德国 |
队伍终于表现出了对外宣传的攻势足球哲学,而在这趟旅行后对此的置疑也渐渐停歇。尽管比赛结果不是那么具有说服力。当然之前那些比赛(1:1在柏林战平巴西,在德黑兰3:0战胜Iran,3:0在莱比锡战平喀麦隆),和之后的那些(2:2战平阿根廷和俄罗斯,1:0战胜斯洛文尼亚,4:1战胜北爱尔兰)也是一样。改头换面的德国队真正的起点应该是在联合会杯,这是在2005年六月在德国举办的世界杯彩排。不能失败,而另外一个人也在此时踏上了这条船,这是勒夫在教练课程阶段就已经认识的人:乌尔斯-齐根塔勒。瑞士人是受助教的推荐并与主帅经过数度商谈后被确定为首席球探的,他需要洞悉对手的战术布置,剖析他们的长处和短处,然后改进己方的战略,以求能够顺利击败对手。
齐根塔勒的任务:就像是医生一样他要准确的发现对手的病灶,而这也就是引领球队获胜之匙。对此他需要观察许多关键点,然后在比赛备战期全部打包,再将其简明扼要的总结后交给球队。球员无法消化过多的信息,这也会影响他们的集中力。“他有一种天赋,他带来许多许多讯息,却只将其中最重要的部分交给我们”,勒夫点明了齐根塔勒的能力。对手的一两项关键不足,一两项长处——于是我们就能多加注意并将此引入比赛。
首席球探参与的联合会杯
“谁想要赢得世界杯冠军”,足协主席泰奥-茨旺齐格点明了这届困难的联合会杯的存在意义,“就必须先赢得这一次的奖杯。”德国队在迷你世界杯的小组赛迎战的第一个对手便是大洋洲冠军澳大利亚。“开门红对整个大赛的进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勒夫并不害怕。“我们已经明确定义了我们得比赛哲学,我们向前看”,克林斯曼说,但联系实际则必须意识到,实际上联合会杯的压力也十分巨大。对澳大利亚的比赛过程着实有些坎坷,但德国最终还是以4:3获胜。无力,至少是防守面的无力是异常清晰的,但克林斯曼却不吝自己的美言,他表示对被媒体狠批的年轻后卫罗伯特-胡特“非常、非常满意”。但实际上是这样的,一旦球队表现的太过于犹豫踌躇,克林斯曼肯定还是会批评他们的,比埃尔霍夫如此解释克林斯曼的行为。“但他现在觉得,需要在外界批评面前保护这些孩子。”
2005年6月18日 Tunisien vs. 德国 |
小组赛第二轮对兔尼斯,齐根塔勒首次为球队陈述了自己的见解。他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之前他只观察过为数不多的兔尼斯的比赛。这有违他的习惯,因此他无法提供特别中肯的判断,而只是一些初步印象。而他的建议是:失去球权后一定要紧追不舍;他们在调整后卫间的空隙上并不是特别优异,而这里恰是突破和产生机会的地方;最后的意外就是,北非人都严格遵守战术纪律,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就是了。比赛以3:0结束,而齐根塔勒非常高兴,特别是第一个进球。“这比赛里最美妙的一点就是,一些球员从更衣室门口向我走来,边和我击掌边说:‘空隙’、‘紧追不舍’——这两点就是产生第一个进球的根本。尤其是90分钟比赛后他们对您这么说的时候”,这时候他一点也不谦虚地说,“您的工作简直做得太棒了!”
下一场对阵前世界冠军阿根廷,而他也在赛前向队员指出了必须注意的高乔人习惯的比赛方式。而他们的比赛系统——比如压缩防守,比如由守转攻——却是很多年来都保持着明显一致的特征。德国队再一次做足了功课并获得了2:2这个普遍赞赏的平局。“我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差”,勒夫固执的评价。“我们也没有许多人觉得的那么好就是了。”罗伯特-胡特虽然在对澳大利亚时出现了失误,但这是因为中场没有给予他足够支持;而现在球队更紧密了,漏洞也被填好了,所以胡特的表现也好了很多。
“进攻线的无球跑动,前锋们的快速移动是赢得比赛的重要的一环”,勒夫在半决赛对巴西前说出了他最深刻的印象。下一个对手在对日本的比赛里为德国队做了一场最好的观察练习。样板就是罗纳尔迪尼奥助攻罗比尼奥的那个进球。“这样的跑动路线完全是谙熟于心的”,助教羡慕地说,而巴西人超强的个人能力也就注定了对手的无计可施。他其实非常希望在自己的队员身上也能看到这一点。首席球探齐根塔勒再一次给出了自己的指示:中场和前锋应该加强在中线附近对巴西人的逼抢,然后展开快速反击。实际比赛里德国球员倒是总能抢到球。但这些机会既没有变成快速的最后一击,也没有放慢比赛的节奏。比如有一次凯文-库兰伊干脆选择回传,另外一次里托尔斯滕-弗林斯则耽误良机,他本应在传球后快速向前奔跑接球的。赛果:德国队表现得比较起伏,2:3输掉了比赛。现在只能和墨西哥争夺第三名了。这是两支同样热爱进攻却都后防孱弱的球队之间的对决。德国队通过加时赛4:3获胜。
批评和反批评
联合会杯的表现还过得去。但球队真的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好吗?球迷为球队展现出的进攻精神和朝气欢欣鼓舞。革新奏效了,至少球探这方面是成功的。为了支持他的工作,杜塞尔多夫的比赛分析供应商Mastercoach也加入了球探团队。分析师克里斯托佛-克莱门斯成为了齐根塔勒的的左膀右臂,主要负责专业数据加工。而“科隆团队”接过了基础性的工作,这是一个由足球教师尤尔根-布施曼带领的学生小组,为德国队收集了所有对手的相关数据。
2006年5月23日 教练组拜访科隆大学 |
一切进展顺利。但这也无法改变批评家们的执念。在人员、结构和内容上的改变从一开始就招致了大量的不满——无论是在足协内部,甚至在德甲俱乐部还有各方专家。其实也可以理解,这些德高望重的专家们,这辈子都在做和足球相关的工作,却被新来的西装革履的国家队高层给排挤了,他们过敏似的跳起来:突然间从美国飞来了这么个,连教练都还没好好做过的人,就跑来告诉我们,足球应该这么这么踢——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除此以外还有各项费用的飞涨(星级酒店取代体育学校,包机,还有专家们的酬金)以及所谓的“居住地争论”一直讨论不休。赫内斯、贝肯鲍尔和许多人至今仍旧在指责克林斯曼,因为他总是只在德国停留一小会儿,然后便回到他的住处加利福尼亚的亨廷顿海滩。而克林斯曼辩解说,因为这样的距离存在——他不在德国的时候可以不受干扰的更好地工作,这是一个优势,况且还有勒夫等人一场不落的现场观看德甲。
这位依旧处于舆论避风面的助教一直同克林斯曼齐心合力。比较典型的言论就是在联合会杯半决赛对巴西之前:“我们十分尊敬所有的前国脚和专家们:但我们只能针对这样来自远处的质疑一笑置之。我们真诚邀请他们到我们这儿来看看。布莱特纳指责我们说是在培养田径运动员的话是非常荒谬的。我们在做的肯定不是这个。当人们问,美国人(健身教练)和瑞士人(首席球探)到底能做什么,其实是很轻蔑失礼的。我们德国人不应这样自傲。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成功的国家,觉得自己的视线压根不需要越过国境——这实在是太狂妄了。”
2005年10月8日 土耳其 vs. 德国 |
而他们自身的风格越明显,克林斯曼和勒夫的苦头似乎就越大了。尽管一开始他就表现谦虚,并不断强调,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以及将加强与俱乐部的联系,还将尝试与俱乐部教练交换意见。但批评声还是占了绝大多数。首先依旧是针对德国球员体能缺乏和训练失当是俱乐部的责任的批评。其他的一些就比如乌利-赫内斯所说:“本来呢,在这个世界杯计划里我是很愿意听到‘我们’这个词的。我们——当然也包括了联赛。每一位教练都被这样的气氛和感受所传染,这应该是此项目的一部分。但是,如果一个教练听到说,他的一位国家队球员的机能维持指标才不过百分之二三十,那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被打了一拳,而且是被勒夫先生,可他在自己的职业生涯里都还没赢过呢。”似乎就这么盖棺定论了。只有国家队取得好成绩才可以扭转这样的浪潮了。但真是很难真正的停下来。联合会杯后,截止十月国家队的战绩是:可敬的2:2战平荷兰,然后0:2负于斯洛伐克,4:2战胜南非,沮丧的1:2负于土耳其。只能说是马马虎虎。在汉堡1:0战胜中国后,克林斯曼和勒夫在2005年最后一场国家队比赛,也就是11月12日在巴黎对法国的比赛中做了战术调整。队长巴拉克名义上仍站在前锋身后——如同一贯的菱形中场——,但他从一开始就后撤加强防守并试图促进比赛了。结果:大多数时候德国人是在自家后卫线前的六号球员位置占优势的,防守显得很稳固,因此没有失球;但与此同时攻击线也没有什么办法,因此也没有攻入进球。0:0,两边都没有什么机会——从一方面来看还行,但是另一方面明显还做得不够。
设置技术总监的建议
2006年二月,国家队的最后一个人事问题的讨论也尘埃落定了。目前为止,克林斯曼的团队由尤阿西姆-勒夫(助理教练),奥利弗-比埃尔霍夫(领队),乌尔斯-齐根塔勒(首席球探),安迪-科普克(守门员教练),汉斯-迪特尔-赫尔曼(心理专家)以及健身教练和理疗师组成。还缺一个技术总监。克林斯曼在上任后不久便提议设置这一新职位,负责比赛哲学以及后备青训的长期和基础管理。起初贝蒂-福格茨是首选,然后是橄榄球国家队教练贝恩哈德-佩特斯。足协同意这个新职位,但却选择了其他的人,他可不是克林斯曼的意中人:马提亚斯-萨默尔。
他是如何展望技术总监的未来的呢,克林斯曼的助教勒夫提到了阿根廷的佩克尔曼学校。他是后来的阿根廷国家队主教练,在1982-2004年间为阿根廷足协大力改革发展青训。在他的时代里阿根廷总共获得了三次世青赛冠军。几乎所有的国家队球员都受到他战术风格的熏陶。“这样的话,他在U17的时候就会知道自己到了U20时,教练对自己有什么战术要求”,勒夫说。“这可是从下至上直到成年国家队保持一致的思想。”这也就是德国需要的。但这肯定也不是立竿见影的。而且接下来的几年会证明,作为国家队根基的青训工作实际包括了相关的权力分配和人事问题,而这也为以后的斗争埋下了导火索。
意中人佩特斯没有能得到这个职位,这让克林斯曼相当的气恼。因为佩特斯不但是组织管理专家,他本来还可以利用自己的经验和学识为国家队注入“感性领导”和“人格塑造”这些课题的。对顶尖运动员的建议和照顾,按照佩特斯的理论,应该照顾到这个人的性格。职业球员应当得到不间断的、全方位的,不仅仅是在优化体育竞技方面,也应帮助发展才智,然后才能更好地推动他们的职业生涯,使其能够独立负责。
其实即便没有佩特斯国家队还是能开展这些开拓眼界或是“基本支架和ipod”此类性格塑造的活动的。在伊斯坦布尔坐车游览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在德黑兰时前往了巴列维皇宫;为了增强艺术鉴赏力他们参观了柏林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展品。球员们完成各领域专家指导的训练后,了解了解对手国家的文化,或是听取来自公司顾问或登山运动员的有意思的报告——克林斯曼希望这种形式成为常态,并能带来不一样的学习效果。这样的附加项目不仅仅是消遣。决定性在于:球员们自己也愿意学习这些,他们希望把握好自己的职业生涯。
克林斯曼称之为一个“全新的思考进程”,因为这是由他开创的,并且希望最终能拥有一批成熟的、自立的德甲球员。对今天的职业球员的要求总是很高的——身体条件更好,技术也要更优秀,同时还要能适应更复杂的战术——,所以相应的训练需求实际转换成了自己的责任。按照勒夫的话说:“球员们得问自己:我如何每天让自己变得更强呢?”这就不仅仅只涉及到身体、技术和战术了。国家队球员们同样不能在身体恢复、营养学和生活方式上有所松懈,他们必须稳定严格的要求自己。精简一下:这种自控能力成为了职业运动员的义务之一,这是国家队成员应拥有的素质。同样的,只有满足了这些要求的球员,才有可能得到国家队的征召。
但是,以2006世界杯为前提强制参加的体能测试与国家队对球员的信任颇有些矛盾,部分球员们应该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严格要求自己并提升身体状态的。“感谢这次体能测试,我们得到了泾渭分明的结果”,勒夫点评说。“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谁提高了。”而言下之意其实完全相反:谁没有提高,他便不是成熟的职业球员。如果他以为,在测试或是在“球探”观察下的俱乐部训练里偶尔努力一两回,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话。那只能说,的确还有这么一群笨蛋存在。
意大利灾难和克林斯曼的问题
国家队的领导小组在各个层面都非常努力,因此他们相信,成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只要在揭幕战成功亮相后我们就可以看到整个国家对我们的支持了”,勒夫在2006年二月表示。而这,偏偏就是在佛罗伦萨1:4输给意大利的灾难前几天说的。这场尴尬的失利也表明了直到那时这群男孩到底做到了什么。莱曼担任门将,四后卫一字排开分别是弗里德里希、默特萨克、胡特和拉姆,两名防守型中场弗林斯(主守)和巴拉克(主攻),边前卫是代斯勒和施耐德,克洛泽和波多尔斯基担任双前锋。在更换了两名球员——施魏因施泰格替下施耐德,梅策尔德替下默特萨克——这也成为了世界杯的首发阵容,已经是当时所能排出的最强阵容了。可是然后呢:德国队显得既没有动力也很无序,特别是在回防的时候。后卫们像是一群小鸡崽;中场缺乏控制力,轻易就把球丢了;前锋也毫无作为。在开赛仅仅七分钟后,这些德甲经验还谈不上丰富的球员(默特萨克,胡特,梅策尔德,代斯勒和施魏因施泰格)就已0:2落后了,之后也再无机会扭转局势。
2006年5月2日 新闻发布会 |
克林斯曼和他的助教压力陡增。批评家门振振有词的说,这支球队太年轻也缺乏经验,克林斯曼的年轻化政策实在是太冒险,况且球队在比赛里也太冒进了。就在这场失利的第二天,克林斯曼在法兰克福足协总部对记者们表示,在勒夫的辅助下,他们能够完成这个任务。肯定要对这场失利好好总结,国家队主教练说,但他仍旧信任球队,原定计划也不会做任何更改,希望能在下一场比赛里看到更好的表现。
战术方面的表现实再让人感到后背发凉的,德国后卫们在意大利前锋面前漏洞百出。但这个改动其实是来源于勒夫在对法国后总结经验提出的建议,中场不再设置为菱形,而是以“两个六号球员”应对。在基本阵型里巴拉克也不是直接站在前锋身后,而只是比弗林斯站得略微靠前一些。阵型的本意实际上是加强防守。但天不遂人愿。“第二个失球是来自代斯勒的传球失误”,勒夫分析。“那时他不被允许这么随意的,我们那时已经0:1落后了。一名意大利球员拿球直奔球门。身边却没有一名我们的球员。这就是给四名后卫的信号,应该立即排好防线。但我们却一直在靠近中线的位置呆着。”有险情或对手无阻碍传球的时候,后卫们就该立即后撤。“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他说,战术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防守动作和创造性地打开局面仍需好好训练,而整体比赛的概念也应更下意识。
“说实在的:我们那时的比赛是挺惨的”,勒夫现今直截了当的表示。“我们想得太简单,没有一个系统的组织。”但我们面对错误,并在世界杯前及时作出了调整。“我们之前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进攻上,在这场失利后我们决定,必须加强防守。”球队必须保持平衡,要在由攻转守上好好的下功夫。首先就是要求前锋和中场积极回防,填补漏洞。就像在进攻时全力压上一样,失去球权后场上的是个人必须立刻回防。这就意味着:快速的、有意识的转换,尽量保持紧密相邻,寻求机会再次由守转攻。
2006年5月6日 FIFA世界杯工作会议 |
在这场惨败后,克林斯曼的反对声愈发强烈。特别是他缺席了FIFA在杜塞尔多夫举办的世界杯工作会议,而这又是在超过20名世界杯球队的主帅都参与了的情况下,原本沉寂已久的争论又再度甚嚣直上。“他应该到这儿来,而不能总是在加利福尼亚和这里之间跑来跑去,丢给我们一堆烂摊子!”拜仁经理乌利-赫内斯怒火冲冠的说。他可能觉得,国家队主帅的工作居然留给他助教代着做了,是个侮辱。但克林斯曼却选择克制而赢得了一个更好的名声。他可以很好的处理对意大利后竞技方面的批评,他开始重新为自己发言,而他的助教则退居了幕后。“我没有压力,每晚也睡得很好。我始终觉得,这届世界杯最刺激的任务就是带领球队在自己的国家夺冠。”他如此盘算着希望着,加强训练细节,改善防守,同时也不忘优化进攻。平衡防守两端的确是一个重大的任务。但这是他的目标,他解释,在世界杯开始前架构好他的系统——也就是在剩下的三个月之内——继续完善,到最后会如同“一双旧鞋那么合脚”。然而在至今的比赛中,球员们会觉得这双鞋似乎有些地方太大了。而真相就在场上——他实在是太需要每一名球员在这一天达到自己的极限。
调整自然是必须的。3月22日德国队在多特蒙德令人信服的以4:1战胜美国,终于使批评家们闭上了嘴。如果失利了,克林斯曼自己解释说,他就会告诉自己做的“够好了”,然后在世界杯前摆脱这个阴影。但情绪是不可能彻底冷静的。这支“国家队”在克林斯曼、勒夫和比埃尔霍夫三雄执政的情况下,历经五周备战后踏上了穿越整个德国的“信誉之旅”,他们得再一次用好成绩向媒体、向公众展示自己的能力。
END.
终于看完了 能把这章长篇大论的战术讨论翻译出来真是太伟大太专业了!
(同时内牛满面看到有所有赛事的赛果……早点看到当年就不用那么辛苦翻旧新闻了
回顾当初他们和联赛教练的关系非常有趣 还有球探和心理医生的选择 和对媒体的反应等 可以看出这个团队组队的决心 除去jq 这是这段历史最吸引我的部分
总之感谢翻译:)
其实应该赞的是学术真爱粉儿大人,他收集资料的能力真是太强太强了。
不过翻战术真的很头大,我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表达清楚了没⋯⋯不过这里也没人会把这个当战术参考吧。
我会继续努力滴:)
这次选的图都太美啦>//////<于是下一章是关于世界杯的么兴奋脸!!!果然是意志坚定的克林西无法阻挡,不过我想如果当初选择的实践者不是Jogi的话,我们真的未必能看到06年的童话。当然高帅富所做的一切幕后工作也值得大!力!赞扬!!!Jogi和Klinsi真的是成就了彼此,当初那一通电话对两人来说都是幸运的吧> <
认认真真读完,战术部分确实比较头疼,辛苦了,加油!期待下一章!
非常美妙的一段历史!楼主翻译的超棒的!各种赞停不下来了~~~
对了楼主,这个是德语版翻译的吗?不知道有没有原文呢嘻嘻
这是根据出版的那本书《Joachim Löw und sein Traum vom perfekten Spiel》翻译的。应该是木有电子版给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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