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人(02/03, 2014) (试发表)

散文 创作
秃鹫人(02/03, 2014) 很想崩溃但是没有,很想也喝醉但翻了翻瓶子,又很顺从地放回去。性格里一旦有了韧性,好像除了把浑身倒刺当盔甲,一身戾气地发狠之外别无办法。 像天生具有纠错机制的机器,只要旁边还有一个人哭,就怎么也没办法继续掉泪,连纸巾都会在天亮前被清理干净。说“还行”和“没事”是因为心里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在绝望腐朽而生的人世里,担当起秃鹫一般的存在。 幸或者不幸,反正已经变成了这样一种人。 需要镇静的时候就会非常缓慢地匀速做一些事。 比如清晨漫无目的地走过半个小城,一心寻找死胡同,找到了就可以非常淡定地走回去。五年前。 一张又一张右键保存某场活动的图,从贴吧微博一路到推特脸书,等到不再出现新的图就打包成Zip文件上传分享出去,然后从电脑里删掉。四年前。 把电脑里的文件一层又一层文件夹嵌套着整理,拷到移动存储设备里去,再格掉整个硬盘。三年前。 找雪白的A4纸,给各小语种喜欢的歌填词,为了录出合唱效果拉一百多条音轨,熄灯之后抱着笔记本到走廊尽头的盥洗室。成品总是很多缺漏,但发现的时候原始WAV已经被覆盖完了。两年前。 立了桌子在床上做题,一旦焦躁就开始拿手顺自己的头发。它们总是打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总是打结。一年前。 现在。坐在客厅里,面对一瓶开得很漂亮的香水百合,把曾经有很多心理活动的事说得像是一次次行为艺术。呼吸也就慢慢平顺了。 审视自己的负面情绪说不上是好是坏,总归是不合常理的。可是一旦习惯了陈列成了文字,就突然找到了方式去把玩。 所有遭遇也都素材化了。不消一会儿就会因为矫情而生愧,可当下却觉得耳清目明——毕竟为数不多的脑细胞都贡献给了这种华而不实的游戏。 我们家对面有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又二十四小时都通亮的食杂铺,自我们搬来这里之后,我妈不止一次表示对此无法理解。 人们无法理解永不打烊的店,也自然不能指望他们理解防卫模式永远不关闭的人。 但是,就像常常出现死尸的荒漠上的秃鹫那样,总要有这样的人的。在失声痛哭的人身边翻找纸巾,给烂醉如泥的人冲苦到压过痛楚的茶,为神智不清的人摆一个第二天醒来不会难受的睡姿。 总要有这样的人的。 他们因为自身强大的“消化功能”,自行或者被选择地去吞噬悲伤。 城市里丛生的绝望,成为他们新陈代谢的组成。有一天被击垮了,也会成为同类的养分。
© 版权声明:
本作品版权属于作者涅蝶,并受法律保护。除非作品正文中另有声明,没有作者本人的书面许可任何人不得转载或使用整体或任何部分的内容。
最后更新 2014-02-14 11:3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