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比略•克劳狄斯•德鲁苏斯•尼禄•日耳曼尼库斯•等等等等(在此无需赘述我的全副头衔),不久之前还被亲戚朋友称为“白痴克劳狄斯”,或是“那个叫克劳狄斯的”,或者“大结巴克劳狄斯”,抑或“克劳--克劳--克劳狄斯”,最客气的称呼也只是“可怜的克劳狄斯叔叔”。我将在此提笔书写我这一生的奇异公案;从我的幼年讲起,一年一年叙述下去,一直讲到大约八年前的那个决定性的重大变革时刻—那一年我51岁,突然就卷入了“黄金的窘境”,从那时起一直不曾得以脱身。
本书并非我的处女作:其实,在那个重大变革时降临之前35年多的时间里,写作,尤其是修史—我少年时代在罗马学习修史,接受了当时最优秀教师的指导—是我的唯一职业和兴趣。读者诸君看到我的文笔如此精湛,大可不必诧异。
(著述本书的的确是克劳狄斯本人,绝非他的笔吏,也不是那些个编年史官。公众人物惯于向这些史官追忆往昔,指望他们能够以优美的文笔勉强抵偿内容的空乏无味,抑或以谄媚致辞粉饰恶行。
我向诸神起誓,在本书中,我不过是自己的笔吏,自己的编年史官:写作的是不是别人,是我自己,何必阿谀自己、自欺欺人?我还要补充,这也绝非我写的第一部以自己的一生为母题的史书。我曾经写过另外一部这样的作品,共八卷,目的是为罗马城的档案馆增色。那部书颇为无趣,我对其也并不重视,之所以下笔,只是为了应允公众的要求。那部书是两年前写的,坦白地讲,当时我有诸事缠身,前四卷都是向我的一名希腊文笔吏口述的。我指示他在记录的时候务必做到原原本本,不得改动(当然,除非是为了平衡句子结构,或者去除矛盾或重复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