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选译 ^(试发表)

第三场选译 浮士德的书房 （当轻雾散去，魔菲斯特从火炉后面走上前来。他穿得像一个游方学者。） 魔菲斯特： 怎么这么吵闹？绅士的快乐何在？ 浮士德： 这就是那只狮子狗的原形！ 一个游方学者。这种事情真让人发笑。 魔菲斯特： 我向博学的绅士致敬； 你使我出了一身大汗。 浮士德： 你叫什么名字？ 魔菲斯特：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重要， 对于一个如此藐视言辞的人， 一个避开一切外在表象的人来说， 他总能抵达那最深的核心。 浮士德： 对于你们这一类人物， 一听名字就能知道本质， 这是完全透明的事情。 就像“苍蝇之神”、“破坏者”、“撒谎者”， 好了，你到底是谁？ 魔菲斯特： 那种力量的一部分， 总想作恶，却总是行善。 浮士德： 这个谜语是什么意思？ 魔菲斯特： 我是永远否定的精灵！ 这是如此正确！从虚空中发生的， 总要归于毁灭。 最好什么也不发生， 所以，你们所说的破坏、 罪行，总之，你们所说的恶， 就是我特有的元素。 浮士德： 你自称是一个部分，你如何对我呈现为整体？ 魔菲斯特： 让我告诉你最朴素的真理。 你们人类中的每一个成员——那愚蠢的小宇宙， 最喜欢把他自己当作全部—— 我是部分（它曾是一切）的一部分， 我是黑暗（它孕育出光）的一部分， 这骄傲的光，现在与黑暗之母 争夺地位和古老的权力； 它即使竭尽全力，也绝不会成功， 因为，它和物体粘附在一起。 物体四处奔跑，光使它们变得美丽， 但是物体总是挡住它的道路—— 因此，我希望，用不了多久， 所有的物体都一起毁灭。 浮士德： 现在我明白了你高贵的使命。 你不能破坏那更大的实体， 于是你就咬住那些更小的事物。 魔菲斯特： 一切所说所做的都无济于事。 和虚无对立的 这个拙劣的世界， 无论我怎么做， 我都无法得手。 在波涛、地震和火灾之后， 陆地和大海依然完好无缺， 所有这些该死的东西，这窝野兽和人类， 都顽强得无法动摇。 想想看，我埋葬了多少！ 但是依然有新鲜的血液在循环。 这样下去，真是让人心烦。 在空气、泥土和水中， 在一切干燥、潮湿、温暖、寒冷之地， 无数的种子一路向着生命挺进， 如果我没有为自己留下火焰， 我简直就将毫无专门的技能。 第四场选译 浮士德 不管穿什么衣服，我都注定要去感受 尘世间狭隘生活的痛苦， 对于最轻微的娱乐，我也已经太老， 但是要做到一无所求，我却又太年轻。 世界能带给我什么？ 你必须放弃！放弃你的希望！ 这是永无休止的连祷， 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 在漫长的一整天里， 在每一个时辰刺耳地敲着。 早晨，我带着恐惧醒来， 心里涌起痛苦的眼泪， 每天，我都看到：在这一天之内， 一个愿望也不会实现，一个也不会！ 任何快乐的暗示， 都被当时的挑剔粉碎， 生活中无数斜视的鬼脸， 挫败了我那热切的灵魂的创造， 当夜幕开始降临， 我在自己的小床上惶然躺下， 想要休息，却还是徒劳； 那些噩梦到来，令人恐惧。 居住在我胸中的神明， 能深深地搅动我最内在的中心， 凌驾在我那人类的力量之上， 却丝毫不能移动外在的事物。 因此，生存只是一个负担； 我的生命是可憎的，我渴望死去。 魔菲斯特： 但是死亡决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客人。 浮士德： 哦，有福了，那个在胜利的光辉里， 被死亡在额头绑上滴血桂冠的人， 以及在狂热的舞蹈结束之后， 那个躺在少女怀里的人， 哦，我宁愿在最后衰弱的呼吸里， 在精灵的支配下陷入狂喜！ 魔菲斯特： 但是我知道在那天夜里， 某人并没有喝下那杯深棕色的药剂。 浮士德： 看来偷窥是你的特长。 魔菲斯特： 我并非事事都知道，但也晓得很多。 浮士德： 自从有个甜蜜而熟悉的声音， 把我拔出可怕的泥沼， 又暗暗地诱引着我天真信仰的残余， 进入一个更加快乐的日子， 我诅咒一切用闪光的玩具、幻想、 现在诱惑着我的灵魂的事物， 它们用谄媚的哄骗和浮华的诱饵， 使它陷入痛苦的洞穴。 我诅咒傲慢的思想，尤其是 头脑用来欺骗自己的那种！ 我诅咒那徒具外表的眩目的光亮， 它们重压在我们的感官之上。 我诅咒我们最喜爱的幻梦所撒的谎， 诅咒它们所承诺的光荣和不朽声名！ 我诅咒像美好的财产一样取悦我们的 妻子和孩子，奴隶和犁具！ 我诅咒玛门财神以及他那刺激 我们从事大胆事业的黄金珍宝， 诅咒他所有的丝绸软垫， 它们使人在这高枕无忧的舒适里躺倒。 我诅咒葡萄的祷告！(the blessings of grape!) 我诅咒恋人们的最高的圆满！(lovers' highest consummation!) 我诅咒希望！我诅咒信仰， 我特别要诅咒忍耐！ “定约”选译 魔菲斯特： 这些都是我的小化身； 他们属于我的部族。 关于欢乐和行动， 他们所作的劝告多么早熟！ 他们引导你走向 敞开的世界， 离开痛苦的孤独 在那里，感官和活力都被堵住。 不要再玩弄你的痛苦， 它像秃鹰一样靠你的生命喂养。 最下贱的同伴也会在人群中 变得对你来说完全够格。 但是别害怕，我并不想把你 扔进这芸芸大众。 我并不觉得自己多么伟大， 但是如果你和我一起去旅行， 和我一起经历生活之路， 那么我将尽我所能 做你最需要的朋友， 做你的旅伴， 如果你喜欢我所做的事情， 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仆人和奴隶。 浮士德： 作为回报，你要我做什么？ 魔菲斯特： 至于这个，你还有足够的时间。 浮士德： 不，不！魔鬼是个自我主义者， 看在上帝的份上，绝不会轻易去做 对别人有利的事情。 请讲明你的条件， 一个像你这样的仆人时刻充满了危险。 魔菲斯特： 我发誓处处为你效劳； 一抬手一呼唤，我会服从你最轻微的暗示； 如果我们在来世再见， 你也要同样对我。 浮士德： 我绝不为来世而烦恼， 如果我们砸碎了这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就会产生，这都与我无关。 从这个大地涌出我所有的欢乐； 是这个太阳照耀着我的哀伤。 终有一天我要和它们分开， 什么会在其后到来，已毫不重要。 我不想再听到什么争论， 关于爱和恨是否会永存， 或者，在那些别的星球上， 是否到处都和我们一样。 魔菲斯特： 这就对了；大胆尝试一下。 把你托付给我，你很快 就会欣赏到一些我的技艺的示范， 我将带给你人所未见之事。 浮士德： 可怜的魔鬼，你能带来什么？ 作着崇高奋斗的人类的精神， 你们这一类魔鬼何尝能够理解？ 你带来不能吃饱的食物， 那摇摇欲坠的纯金， 像水银一样从人们的指缝里漏走。 你带来没有赢家的游戏， 那个在我怀里的女孩 也许已经用目光偷偷勾引别人， 世界授予人们的光荣， 像一颗流星般消失。 给我看看未摘先烂的水果， 以及每天长出焕新绿叶的树木！ 魔菲斯特： 这样的计划不会使我为难。 我知道我可以制造这样的珍宝。 但是，会有那么一个时刻，我的朋友， 让我们可以安享美餐。 浮士德： 一旦你发现我懒洋洋地靠在舒适的床上， 就让我立即完蛋！ 一旦你用谄媚的谎言将我诱骗， 使我对自己心满意足， 如果你用享乐将我迷住， 就让它成为我的末日！ 我和你打赌！ 魔菲斯特： 同意！ 浮士德： 让我们为此握手！ 一旦我对某个瞬间说： 哦，停住！你是如此美丽！ 那时你就把我套上枷锁， 我将向着毁灭微笑！ 丧钟将会为我敲响， 你也将获得自由，不再为我服务。 时钟将会停止，钟摆下垂， 时间走到了我的末日！ 魔菲斯特： 请你仔细权衡；我们不要有所遗漏。 浮士德： 你对此事享有十足的权力， 这并非卤莽轻率之举。 一旦那样，我就是一个奴隶—— 你的，别人的，都无关紧要。 魔菲斯特： 今天晚上，在学者的餐桌上， 作为你的仆人，我将机灵地履行自己的义务， 但是此外……为了以防万一， 我必须请你写下一行两行。 浮士德： 迂腐的学究想要法律文书！ 你是否从未见过一个信手诺言的人？ 我说过的话在我活着的时候 将永远有效，难道这还不够？ 世界难道不是在潮汐和河流中飞逝？ 我又为何要受一句诺言的束缚？ 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妄念， 我们不容易将它抛弃。 那个保持自我完整性的人有福了； 最大的牺牲也不会令他后悔！ 一块写好字、盖上正式印信的皮， 就像一个幽灵，让人害怕，最好躲开。 言辞在离笔之前就已经死去， 蜡和皮革统治着时日。 邪恶的精灵，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金属、大理石、羊皮，纸张？ 我要用铁针、凿子还是钢笔书写？ 你都可以任意选择。 魔菲斯特： 为什么你的讲话充满了狂热？ 你的雄辩如此兴奋过度？ 对我来手，一块废片就已足够， 只不过你要用你的一小滴血来签名。 浮士德： 如果这能让你完全满意， 没问题，让我们来玩玩这出闹剧。 魔菲斯特： 鲜血是一种特别的汁液。 浮士德： 别担心我会撕毁这张合约！ 我的奋斗的宗旨和本质， 正是我向你许诺的那件事情。 我已经变得太过浮夸， 实际上，我只是和你混在一起， 自从那伟大的精灵将我离弃， 大自然关上她的大门。 思想之线被扯得粉碎， 知识变得相互矛盾。 在狂暴的感官痛苦中， 就让火热的激情满足我的渴望！ 在从未揭开的魔术帷幕上， 让所有的奇迹显现！ 让我们投入往日时光的急流里， 投入境遇的滚滚大潮！ 就让悲哀和喜悦， 挫败和成功， 像意外一样轮流出现； 人的状态就该是行动不止。 魔菲斯特: 对于你，没有边界，没有限制， 只要你乐意，你可以尽你所能去抓取， 飞来飞去时，你可以看看自己可以得到什么， 我希望你的欢乐合乎你的胃口， 但是，请立即开始，不要畏缩！ 浮士德： 告诉你，我不关心欢乐， 我期盼腐蚀性的喜悦、放纵， 迷人的憎恨和令人兴奋的绝望。 我的心胸不再渴求知识， 它欢迎一切的悲伤和痛苦。 无论人类的命运如何， 我想在自我最深处将它品尝。 我想抓住那最高与最低的， 把它的悲哀和幸福堆在我的胸中， 从而把我的小我扩充得像巨人一样， 最后，和其他的一切同时坠落。 魔菲斯特： 请相信，你或是他，已经把这咬不动的 劣质食物咀嚼了几千年， 从摇篮到棺材， 没有人能够消化这块旧酵！ 请相信我们：这单一的整体 是为了上帝单独制造而成， 他住在永恒而灿烂的光明之中， 却把我们逐入黑暗； 你应该对昼和夜感到满意。 浮士德： 但是我决定了。 魔菲斯特： 真是豪言壮语！ 不过，我担心一件事情： 技艺长久而时间飞逝。 我想，也许你还需要学习。 与一位诗人建立结成联盟， 让那位先生考虑高深的思想， 让他把最高贵的品质 堆在你可敬的头上： 狮子的勇气、 雄鹿的速度、 意大利人的热血、 北方人的坚定。 让他找到秘密的泥灰， 把灵魂的高贵与诡诈结合在一起， 告诉你如何按照一个稳妥的计划， 以年轻的热情去恋爱。 我自己都想去见一见这样的人物， 我尊称他为小宇宙先生。 浮士德： 如果我毫无希望保住我人性的王冠 ——我所有的感官都瞄准着它， 那么，我又是谁？ 魔菲斯特： 整体而言，你就是你所是。 戴着无数小卷编成的假发， 踩着高跷踱来踱去， 你还是你所是，永远不能改变。 浮士德： 我知道，我徒劳地囤积了 所有的珍宝，那人类智慧的财富， 但是最后，当我坐在椅子里陷入沉思， 内心也涌不出一点新鲜的力量。 我比过去没有高出一丝一毫， 也完全没有和无限靠得更近。 魔菲斯特： 我的好先生，很明显，你看待这些事情 和一般人看待它们的样式完全一样； 我们需要找到一种高明的方法， 不要等到生活的欢乐消逝而去。 别去管它！一个人的手、脚和脚头， 一个人的头和屁股都属于他自己， 但是如果我抓住、感到了新的刺激， 它不是同样属于我吗？ 如果我为我的马厩买下六匹公马， 它们的力量不就为我所有？ 当我向前急驰时，我就是光辉的榜样， 仿佛那二十四条腿都是我的。 干起来！抛开你的沉思， 和我一起走向那丰富多彩的世界！ 在无意义的思索中浪费时间， 犹如一头野兽被邪恶的精灵驱赶着 在干旱的荒地里打转， 而周围全是美丽的青翠的原野。 浮士德： 我们怎样开始？ 魔菲斯特： 先让我们离开这里。 这个地方算是什么刑室？ 你过的算是什么生活—— 让自己烦扰，让你的学生们讨厌。 走吧，把那些留给隔壁的蠢人。 你何必自我折磨地打着麦杆？ 在你想去了解的事物里面，最好的， 是你无法向那些青年讲述的东西。 那边——我听到有人从过道上走来。 …… 魔菲斯特： 一旦你开始蔑视所有的科学和理性， 那存在于人类身上的最高力量， 一旦通过欺骗和魔法， 煽动不诚实的精灵， 我就可以无条件地将你抓住—— 命运已经赋予他一种精神， 不受控制地向前直冲， 热烈而极其轻率的干劲， 跳跃着一头跨过尘世的享乐， 我要拖着他穿过野性的生活， 穿过平庸无奇的荒地， 让他扭来扭去，越来越硬，涉过泥浆， 让酒食在他的唇边摇晃， 去引诱他那热烈而永不知足的欲望。 他将徒劳地恳求消除讥渴， 那时，即使他不归魔鬼所有， 也将悲惨地归于毁灭。 第十四场选译 浮士德（独自一人）： 崇高的精灵，你给了我万事万物， 给了我所祈求过的一切。你没有 白白向我显现你燃烧的面容。 你把壮丽的自然给我做了王国， 给了我感受它、欣赏它的力量。你不仅让我 作一次冷静、惊异的参观， 你还允许我凝视它无限的深处， 就像我凝视一个朋友的内心。 在我面前，你穿过那些活的造物的行列， 你又介绍我认识无声的灌木丛中、 高空中、水里的，我的那些兄弟。 当风咆哮而入，嘎嘎大叫， 当巨大的云杉断裂、倒下， 将它的邻居和阻挡它的树干压垮， 山冈报以内部的雷鸣—— 你将我领到那个受到庇护的岩洞， 你把我展现给我自己，然后向我 揭示出我胸中最深之处。 每当皎洁的月亮 在我眼前令人抚慰地升起， 过去时代的银色幻影， 就从岩壁和浸满露水的灌木上向我飘来， 使沉思那严峻的享受变得温和。 浮士德： 我现在深知，没有什么完美的东西 可以加给人类。所有天赐的幸福， 让我离神明越来越近， 你又给我送来那位同伴，我现在已经 再也少不了他，尽管他又冷漠又傲慢， 他使我在自己面前变得卑贱，轻轻吹一口气， 他就把你的恩赐化为乌有， 他忙碌地在我胸中煽起 一团渴求那光辉形象的烈火。 摇摇晃晃地，我从欲望走向享乐， 在享乐的剧痛里我又渴求着更多的欲望。 魔菲斯特： 难道你还没有过够这样的生活？ 你为什么可以对它喜欢得这么长久？ 尝尝它的味道，也好， 但是随后，快来尝试一点新鲜的东西！ 浮士德： 我希望你能去做一点别的事情， 不要老是跑来使我烦扰。 魔菲斯特： 好的好的；我很愿意让你放任自由， 只要你早一点说得怎么认真。 失去这样一个疯狂、充满敌意的同伴， 对我来说完全无足轻重； 我整日整夜地忙个不停； 从他的鼻子和举止完全看不出 什么让他高兴，什么让他反感。 浮士德： 这恰恰正是我该说的话！ 使我厌烦，却要求感激。 魔菲斯特： 可怜的凡人，如果没有我的帮助， 你会过着怎样的日子？ 我想，那一段时间，是我把你 从空幻的废话里救治出来。 要不是我，你大概已经 在不久之前离开了这个地球。 像猫头鹰一样蜷缩在开裂的岩石 和阴暗的山洞里，有何意义？ 你为什么要像癞蛤蟆一样 从潮湿的苔藓、渗水的石头汲取营养？ 真是一种可爱的消磨时间的办法！ 那个博士还住在你的胃里！ 浮士德： 你能想到我从这荒野生活里 吸取了什么新的至关重要的力量？ 如果你可以，我想，你会变得足够邪恶， 来嫉妒我的幸福。 魔菲斯特： 多么超自然的喜悦！ 在高山之上，躺在夜露之中， 一阵狂喜地环抱着大地和天空， 让自己的生命膨胀到一个神圣的境界， 在预感的煽动下，挖向那个核心， 胸中充满了上帝创世那六天的感受， 享受着不为我知的骄傲和力量， 把一切都淹没于爱的狂喜， 大地之子不复存在—— 崇高的直觉到来—— （做出一种猥亵的手势） 最后……好吧，我把它留给我自己。 “瓦尔普吉斯之夜”选译 魔菲斯特： 你想不想弄一把扫帚柄来运送自己？ 至于我，我喜欢最强壮的公山羊。 走这条路，我们的目的地还很遥远。 浮士德： 只要我的双腿还很振奋、有力， 这根有节的拐杖就已经足够。 我又何必要缩短路程？ 一路爬过这迷宫般的山谷， 然后攀越这兀然高耸的悬崖， 那飞溅湍急泉水的永恒源头—— 这些都是小路带来的乐趣和调剂！ 春天早已穿过这些桦树蜿蜒而来， 冷杉也被它抚过； 难道春天不会使我们的四肢同样恢复活力？ 魔菲斯特： 我看我自己身上毫无这些东西， 我只感觉到我胃里的冬天， 我希望我的小路上覆盖着雪霜， 那未满之月的圆盘，升起时发出 迟来的红光，多么令人悲伤， 它发出稀疏的光亮， 让人常常撞上树和石头。 请让我去召唤鬼火！ 我看见在那边有一团正烧得热烈。 嗨，那边！我的朋友！请到我们这边来！ 为何要把你摇曳的火焰虚掷？ 行行好，把你们的光从这里照上去！ 鬼火： 尊敬的阁下，我很想现在能够 控制住我轻浮的本性， 我们总是习惯于之字形的生活道路。 魔菲斯特： 好了好了！你们想要模仿人类。 现在，凭魔鬼的名义，请你直着走！ 否则我就吹灭你那飘摇的生命之光。 鬼火： 我知道你是这里的老爷和主人。 我将竭力使你满意。 但是记住，今天山像着了魔似地疯了， 既然你请我照路， 不要指望我会照得多么精准。 200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