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上天记 (试发表)

小说 创作
海南是个好地方。光腚女人忒多。各种SIZE的女人从世界各个旮旯风风火火的赶往这里,看来只是为了合法的在公众场合光身子。这并不是指来海南的人都患有暴露癖,而是法律道德依旧同中世纪时一样死脑筋,强扭着胳膊大腿不放,对女人格外法不容情。我的大学欧洲史讲师在谈到禁欲的后果时,她总结出两点:一是色情达人会大面积滋长;第二会把人从高级灵长类动物直接降级为无性的单细胞生物,好多人因此忘掉自己的性别。即便男人和女人泡一个澡堂子,也很难发生有伤风化的事情。但市政人员不会就此把男女浴室之间的障碍打通,惰性是次要的,关键是他们从来就对放心由他们执政的人不放心。 照这个推理,假如没有海南,女人可能会分化成两大部落,公众场合暴露类和被窝里衣帽整齐类,当然,前者比后者有趣。但如果要从这两大阵营中选出一个做配偶,男人是要让女人伤透心的。 讲这些话时,我跟小宋正坐在他家院子里的一株椰树顶上。据说,这是海南最高的一株。假如去年整个六月你都在海南旅游,正巧对前面的话题产生兴趣,你不妨在当地人的帮助下,找到最高的椰树,在太阳光不是很强烈的时候,你抬起头来就会看见树梢盘坐着两个人。黄红色块的沙滩裤胸前挂着一架破望远镜的人是我,另外那个就是椰树爱好者小宋。欢迎你爬上来加入到我们的聊天中。如果你真的花费半个小时爬上树梢,小宋会免费馈赠大个头的椰子来给你解渴,我也会毫不吝啬的把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望远镜借给你,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军品,从它底部铭牌上“1941”的字样以及一溜儿德文就能确定这是正宗的二战军品,有时候我在想,在爱娃还不是希特勒情妇的时候,阿道夫.希特勒在夜间可能就藏在正对她家浴室窗户的法国梧桐上用这架望远镜有滋有味进行偷窥。良好的红外线夜视能力可以保证她在任何光线中都把身体的细节充分显示在他的视网膜上。同样,也可以保证我坐在椰树梢把下面五里外的海滩一览无余。万一我在描述海滩上的女人时,不能成功的把她们上升到哲学社会学的高度,小宋就会低下头摆弄椰树果实和树叶,随后滔滔不绝报道他对这种热带树木奥妙的最新研究成果。他只对这种植物有兴致, 或者说,只对飞行有兴趣。 我们来谈谈蜜蜂吧。小宋通常就用可恶的蜜蜂来打开话匣子。 好吧,你说吧,我听着呢。我将望远镜丢在一边,不然小宋会把我赶到树下的,他绝对不容忍别人在他谈正经事的时候心有旁骛。 你知道蜜蜂为什么会飞?小宋的眼神让我不能不动动嘴皮子。 它的身躯是由两个椭圆组合在一起的,很像是运输石油汽车的后部,里面囤积着比石油更有力的能量提供给飞行。这个答案本来是小宋告诉我的,当我了如指掌后,就跟小宋玩起了老师和学生的角色扮演游戏,不得不这样。 那鸟类的身体并不是椭圆的,为什么会飞呢?还有蜻蜓,身材修长,为什么会飞呢? 他们在还是卵的阶段已经积累了足够能量用来为毕生的飞行做准备。我实在很烦这种愚蠢的问答,为了眼睛能看到沙滩上的活泼乱蹦的女人,还是得让耳朵和嘴巴暂时受累。 哦,他认真的点点头,思索了一小阵子,按照你的卵能聚集飞行能量的逻辑,那蛇应该也会飞? 蛇本来就不是飞行的那块料。它的蛋里面是一包子脓血,没有飞行需要的东西,好像给飞机油箱里注的是咖啡可乐,而不是汽油一样。 有些道理。但似乎还有些不对头的地方。我想想,鸡为什么不会飞?它长着一对很大的翅膀,这证明应该是块飞行的料。小宋似乎要把我给问到噎住。他其实是在自问自答,每一个关于飞行的难题都是由他自己最后解答。 愚蠢的问题。当一个五岁的小孩问你奥特曼孙悟空和机器猫到底是谁更有本领?你会抚摸着他的脑袋,真可爱,你说。但当一个二十九岁的大男人问你为什么鸡不会飞,乌鸦麻雀却一步登天,你不会再觉得这个人可爱天真烂漫。但假如这个人是你的上司,或者说控制着你某一个嗜好的人,你会打心眼里烦他,但还是得耐心回答他。 鸡不会飞,因为它不用像鸟一样飞上天以便在更宽阔的地带找到吃的东西,公鸡只要每天打鸣,母鸡只要每天下蛋,就会有东西吃,还有主人垒起的房子住。所以就懒得飞了,时间长了,也飞不高了。 那人到底需要不需要飞呢?小宋问了个新鲜的问题。 我认为不需要,有航空公司呢。而且机票越来越便宜,再过几年,北方人为了买两只椰子几斤香蕉都会坐着飞机来海南的。我不加思索的回答他。 你的意思是,人类不会飞,是因为在原始社会就已经预知到若干年后会有飞机被造出来。 可能是这样吧。我摊开双手。我认为自己的答复非常幽默,得意地朝小宋撇撇嘴。他还是很严肃。 马的智商比人类低?对吗?他看着我。 是啊。不然就该是马来骑着人打仗了。我又为自己的幽默自豪。 那么说,马没有预知到将来会有飞机被发明,那它为什么不长翅膀呢? 马就是知道会有飞机也没用,哪个航空公司允许马来坐飞机。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我感觉到不对头,飞行的问题绝对不简单。跟每次这类谈话一样,小宋是满腹疑虑的结束话题。转而去摆弄椰子和树叶。 他把椰子和树叶进行过各种花样的组合。他用铁丝木片钢管绳头把它们联结起来,锤子敲,螺丝拧,斧头劈,还动用了吵得要命的切割机。他这样子瞎捣鼓已经有两个年头了,在我认识他之前,听邻居们说,他就常在下班后或者周末把自己关在在院子里或爬上树顶乒乒乓乓的敲打。他们说他是个怪人有毛病的人,不愿和他往来。我是小宋仅存的朋友。我和他交往首先是因为我们是同事,又住的比较近,上下班可以互相作个伴,不久我看中了他家院子里那株全省最高的椰树,在这里,借助我那宝贝疙瘩望远镜,甚至可发现了一处连当地人都不知情的隐蔽的地方,在每个周六晚上七点半,会有一帮天体爱好者准点穿过森天的树木抵达这里, 振奋人心的是,她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子。据我的观察,应该是从事模特行业的。这个原因很重要,它让我省去了托美国那边的朋友购买邮寄《花花公子》 《阁楼》等多本书刊的大笔花销。还有一点不可否认,小宋吸引了我,当然看情色杂志的男人对同性发生特殊癖好的几率几乎等于零。小宋吸引我的地方就是我认为 他最蠢的地方。他不像我的那帮同事在公司的电脑上关注自己投资的股票的走势,然后在卧室的电脑上编写着经理要求第二天测试的程序,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小宋的业余爱好就是捣鼓椰树的各部分器官,就像我的爱好就是举着望远镜欣赏陌生女人的身体器官。在这个念头,把生活打理的这样清洁一目了然的人大概只剩我们两个。小宋一定也是这样想。 一天,我的宝贝望远镜终于坠下树去碎成片了。与此同时,小宋得偿所愿飞上天。他是骑着长长的一串椰子果实从树顶倏然腾空的。此前几乎没有任何上天的征兆。他铆足了力气大喝一声,我终于搞明白飞行的秘密了。等我转过身,他已经不在树顶,我俯下身去望,当时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了,他肯定是失足摔下去了,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我有义务也有能力帮他去拨打急救电话。后来我的望远镜被我无意丢下树去,连同手机。因为我发现小宋就在我的头顶,骑着硕大的椰子在飞。 hello。他朝我挥挥手。脸上挂着令人着迷的笑。小宋的笑容原来这么魅力无穷。在吃惊之余,我平下心来,为他把自己最令女孩子着迷的一面掩藏至深扼腕叹息。 我去试飞啦。他把嘴巴用手放大朝我喊话,试飞,懂吗?然后他一掉头就朝闪亮的海滩方向俯冲去了。他在空中兜圈子,像是一个躁动的中学生在无人的操场上马拉松。没有人发现他。海滩上的男人都在盯着女人,所有的女人都在冰冷的享受着男人的目光。但还是有人发现了小宋和他还没有冠名的飞行器。这是个警察。 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一根全省最长的竹竿,噌噌地攀援到另一株椰子树顶,趁小宋不注意,使劲一捅,小宋和他的飞行器就鸡毛一样左摇右摆掉在沙滩上。他就被推上了警车。警车拉起了警报声,拐了几个弯,就看不见了。 我目睹了小宋从起飞到坠落的全过程。我也曾喊破了喉咙要他警惕防止警察捣蛋,但我跟他距离有些远,声波的传播速度赶不上竹竿的上升速度,另外,我估计小宋也看见了警察,他天真地认为是那是举着竹竿为他叫好。不管怎样,小宋在他飞上天的第36秒钟被竹竿捅了下来,那时,他在空中正飞到第三圈的45度的点上。 小宋以非法制造飞行物和无照飞行被告上法庭。我作为他的朋友出席了审判。几天不见,小宋看起来脸色红润,坐在被告席上侃侃而谈,对他来说,飞行远比法律有趣。 你为什么想要飞?秃头法官气喘吁吁的问。 每个人都想飞。你不想吗?小宋歪着脖子笑眯眯的。 我年轻时想过,还在自行车上装了一对木制的翅膀,最后被撞坏了。法官出人意料的诚实。小宋眼睛里忽的一亮,就像是谁偷偷钻进他的脑腔,在里面放了一把火。 但立刻就暗淡了。因为法官接着说,那个年代没有航空公司,现在我自己也不会再想上天去转悠,有时出差,坐飞机是最安全方便。你为什么不坐飞机呢? 不喜欢。小宋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呢?虽然坦白讲,这跟坐汽车没有区别,只是窗外的公路被换成云层。没有飞行的自由和快感。但那是被允许的合法的途径。法官看起来更像是小宋慈祥的祖父。 如果你在春天订了机票去杭州,而飞机一直延误到秋天才起飞,而在夏天,你工作在杭州的未婚妻和陌生男子在西湖边结婚了。她打心眼里还是爱着你的,但不能容忍你的春天结婚的承诺的失效。请问法官大人,以后你还会选择航空公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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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 2011-12-16 22:47: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