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11 22:20:25
来自: 拥抱(松鼠,蘑菇,还有门前失落的小狗)
1949年春沈从文得精神病,割腕自杀未遂,后赴清华园疗养。
后“康复”。
其间写有和张兆和及数人的书信、院中日记等。
原因何在?
有人分析是郭沫若《斥反动文艺》等的张贴刺激沈,确实,但不足以解释40年代初中期写的散文中沈表露出来的“疯”的征兆。那时,他文章中就不少出现“要休息了”(休息即死)的表述。
所以,我认为沈还有更深层次的心理原因,内部原因。
是隐约意识到自己一直坚持和以为“工作”的文学不复能再写下去了吗?
是对政治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的不完全信任吗?
是凭借其天生的强大敏感力感到了49年之后的中国将是****(找不到形容词描述)吗?
是感到自己身心魂相系的中国传统农村将一去不复返吗?
是嗅到文明之将变,“古典”将不复存在,一切要被“现代”所吞噬吗?(我认为,“古典”是沈所爱所写所赖以确立自我的)
是对“自我”的认识受到了摧毁而暂无力重建吗?
……
特别希望听听大家的意见!^_^
我一直不认为沈从文对政治的判断比其他文人差,事实上他对政治走势判断很准确,也极敏感。想到沈从军的经历是其他文人很少有的。
自杀有郭沫若的因素,也有政治环境的元素,另外张兆和和家人对他的不理解。沈一开始觉得新中国大有希望,但是这个希望破灭。这也是以沈从文为代表的一帮文人知识分子的想法,不然他们也不会留在北京不去台湾也不去香港和海外。
综合加起来,一种无法开释的绝望感击败了他,沈自视文学创作为宗教般的一生信仰。被戛然终止的痛也许我们很难理解。
最终他又继续工作,我想还是他的性格决定的。
“就我性格的必然,应付任何困难,一贯是沉默接受,既不灰心丧气,也不呻吟哀叹,只是因此,真像奇迹一样,还是仍然活下来了。体质上虽然相当脆弱,性情上却随和中见板质,近于‘顽固不化’的无从驯服的斑马。”---沈从文
喜欢他是从语文卷来的,当时我就把那篇看了n遍,后头题都没做了。
沈是把自己和湘西的命运捆绑在一块的,湘军的覆没导致了他万念俱灰,然后政治的压力和家庭的不理解又让他最终疯去了。
唔,湘军的覆没……这个倒是没有想到~
《一个传奇的本事》那种不可言说的沉痛,以及解放后多次说陈玉鏊害了一乡年轻人成了炮灰。
您真是个痴人,哈哈哈
嗯,那你觉得他想的是什么问题呢?我是比较弱啦,对沈从文的文章看了很多,但根本说不上明白他。所以很想请教一下:)
嗯,很感谢你引述了这么多原文作为依据。
一个作家和自己身处环境之间的冲突,我认为是在各个作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体现的。你最初说沈从文20年代就开始彷徨,指的是这点吗?根据你的引文,我们是可以看到沈从文对周围环境的反思、披露以及自身理想追求的阐发,但作家的话并不能完全当真,他在文章中所说的对世俗人情的反驳,并不代表他真正在生活中是清高得不屑于去做的。或者说,对于一个年纪尚小的人来说,他更多感到的是湘西生活环境和大城市生活环境之间的冲突,自己对大城市生活的不适应从而怀念淳朴的乡情吧。这并不代表沈从文自己就真的看透、超脱了世俗凡世的一切,真正可以如他所说当一个“道士”,我认为一个人年纪较轻的时候,特别是一个天性敏感的作家,是不可能超脱这一切的。况且,沈从文文笔之下的挣扎更印证了这一点。
其次,继续针对你一开始所说的沈从文“根本不屑于去认识政治”这个说法,我想问题的关键可能在于我们对“政治”一词的理解不同。如果说“政治”是所谓人与人之间的无聊勾当,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沈从文显然志不在此。但这只能说沈从文不屑当一个“政治家”,而不代表沈从文不明白“政治”。试想,一个作家,连“政治”都看不清楚,何谈写作?政治就是人性,这么说偏激的话,起码不能否认它是人性中极为关键的一面,它可小可大,可抽象起来,无非也就那码子事儿。作家必需得看透政治,才可能写出真正伟大的作品,因为作家要写的是人,是人与人之间的一切,是人的最深的东西,即使你质疑难道政治就等于人的最深的东西吗,我也要说,即使像沈从文所描绘的那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桃花源乌托邦还是真实的人生,它们都是人的政治性的反面或者印证,也就是说,没有对人的政治性的深刻以及清醒的认识,沈从文就不可能写出笔下的翠翠、三三,笔下的百姓苍生的一切,无论背景是湘西还是大城市,也不可能有他笔下的反讽和孤独。
最后,你最初所说的沈从文认识了更深刻的东西,我其实还是不太明白这“更深刻的东西”是什么呢?
按照你后来的逻辑,是否可以判断为:一、对民间对人类的关照;二、对内心的探寻,对理想的追求和坚持?
PS:关于沈从文于1949年左右没有离开大陆去其他地方,我也同意Ming的看法。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我虽然接受的共产党意识形态教育不少,但在电视剧里真心没看过这茬。我原来在一个地方看到过文本依据,有时间找来给你。
好吧,那就算我没明白吧。摊手。各保留意见好了。
嗯,你的意思是说沈从文的世界是一个完全独立于城市生活(或者说他所讨厌的那个环境)之外的世界吗?所以和政治没有关系?
哎,你的观点我基本都同意。政治这个,可能是我说的太过偏激了。
你提供的看沈从文的视角很好。我无话可说。
等我再多“读懂”些沈从文的文章再来和你讨论吧。
多谢。
沈从文用“妩媚”来形容这些人,觉得他们更充满些血性,更贴近人性,特别是人一进都市性情变的猥琐缺乏生命力。
这是沈从文的一种对照。
卡巴内:您对政治有兴趣吗?
杜尚:不,一点也不,让我们别谈这个。我对此一无所知,我不明白政治方面的任何事情。并且,我得说那是一种很愚蠢的事,它最后是一无所获,不管那是共产主义、君主制、人民民主,在我看来,它们都完全是一回事。你会对我说,为了能在一个社会生活下去,人们需要政治。但没有什么办法能判断政治观念,正像没有办法判断艺术一样,然而,政治家却愿意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最了不得的。这倒有些像公证人,像我父亲干的那种事情。政治家的风格像公证人的风格。我记得我父亲的那些法律文件上的语言好笑得要死,美国的律师用的也是这种语言。我不过问政治。
沈从文对于政治的态度和杜尚比较像,至于他为什么留在大陆,搞得不太清楚。有人说明知会受中共压制却留下,他对台湾国民党没有好感,也许香港是个相对好些的地方,但也是殖民地,出国他外语也不通,本能的他对外国没好感。至于留在大陆原因,可能也不只是没有地方去的缘故。
留在大陆 他把自己比作沉船,想来他觉得台湾也是早晚的事情。他说把希望留给孩子们,说明虽然自己适应不来新环境,对今后还是满怀希望的,可实际上事与愿违,沈的两个孩子都没能从事文艺,而从事了更为实际的工作,即便如此,沈龙朱依然蹉跎半生。
沈从文自己也不很清楚,所以 只是空洞的“希望”。因为这是沈从文书信中的话。
后来的现实告诉我们“希望”破灭了。但对于他自己一生的践行来说,对中国文化史有重要的意义
49年的沈从文当然不明白等着他孩子命运的“希望”是什么
“留在大陆 自己是条沉船,把希望留给孩子们”这句原话我记不大清了,但大体意思不错,是沈从文自己说的。
我清不清楚不重要,显然你比我清楚,对吧?^_^
有人说 沈从文和鲁迅有很多共同点,我也赞同这个看法,鲁迅说过希望本是无所谓无,无所谓有的。沈从文在边城中表达的,那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也许明天回来,白塔重新建立的象征,某种意义上就是说希望尚存,但希望何时来去,那就是我们心底里自己的触碰了。
家人的不理解是最致命的因素。这也可以理解为托尔斯泰离家出走的原因。
连日常生活里最亲近的人都无法给他一根稻草,想想,这会让人多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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