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超厉害的笨蛋阿公种苹果的故事

                
                
      松饼按：
      我是一个经常质疑自己的人，质疑自己做过的决定，质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我一直问自己「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吗？」、「我想通过这件事实现什么？」——真是活得很累。但是对我来说，先要说服自己，才能建立坚持下去的决心，所以我不是一个行动力满分的人，因为我一直在「找自己」。
      前段时间，我又经历了一次「找自己」的过程。我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找到了目前能令我平静下来的答案，但我不打算在这期分享它，因为我还在试图梳理出一个系统。这期要讲的这个坚持无农药栽培苹果的木村阿公的故事，我在《salt盐巴》第三期已经介绍过，今天再拿出来分享，是因为我总是非常羡慕这种像傻瓜一样认定了一件事便只会往前冲的人。对我而言，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也可算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个行动力世界的打气。
      对了，想起来一件事：「一旦为一件事疯狂，总有一天，可以从中找到答案。」这句话其实出自这本书。
                
                
真是个笨蛋
      《这一生，至少当一次傻瓜》，当我初看完这本书时，便迫不及待想介绍给身边的人：
      「喂，你知道吗，我最近看了一本超厉害的阿伯的书。是个种苹果的阿伯，坚持自然农法栽种苹果十年，一度走投无路到想自杀，却终于在山上发现了大自然的奥秘。」
      「嗯……我也很想可以吃到一颗他种的苹果。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本来自然存在的东西变得这样珍贵难求呢？」
……
      木村阿伯种的苹果被称作「奇迹的苹果」，切开放着两年也不会腐烂，只会慢慢干枯成有甜蜜香味的苹果干。他的苹果园，不喷农药也不施肥，就只是在苹果树下种植大豆，以此丰富土壤中的微量元素与养分，竟真的将被现代农业耕作方式伤害的土壤恢复到自然状态。苹果树树根在此获得足够的养分，努力地生长，根基牢固的果树，能够抵御得了病虫害，而别的果树则会衰败枯萎，这是自然的淘汰法则。
      木村秋则年轻的时候本是信仰科技的人，因为着迷耕耘机，欣然入赘妻子家，拥有先进的农耕机器，令他觉得生命美妙无比。这样的人，信仰先进的技术，以主流的价值为目标，通常就守本分地种出光鲜亮丽的苹果，不好不坏地务农一生，但有些人的人生偏不愿被这样安排……机缘巧合下，木村读到一本叫《自然农法》的书，书里介绍了一种「什么都不做，也不使用农药和肥料的农业生活」，便鬼迷心窍地埋头实践，自此开始了一段长达十年惨不忍睹的生活。
      一九七八年前后，他在果园里停止使用任何农药和肥料，害虫开始肆虐整个果园，境况一年糟过一年，木村一家的生活也每况愈下。他发动家人终日在果园里徒手抓虫，实践各种灵机一动的灭虫方法，结果一点帮助也没有。为了生计，木村不得不在务农的间隙外出打工，做些一般人不愿意做的工作。女儿在作文里写道「我从来没有吃过我家地里长出的果实」，邻里更不齿于他，没有人在乎他的梦想，所有人只知道他把事情搞砸了。
      终于他走投无路了。如果不是他天真地要坚持无农药种植，果园不会荒废至此，家人的生计也不会无所依托，木村感到愧疚；但无农药种植已成为他的信仰，放弃这件事，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他准备到山上结束失败的一生，却在月光下看见了一株生机勃勃的橡树。郊野中没有人来照料这棵树，不会有人为它洒农药，也不会有人为它施肥，可是它长得那样健壮，他仔细观察，发现原来奥秘在土壤！野外的土壤与果园的土壤很有不同，不论松软度、温度、味道都不一样，这是大自然孕育出的土壤，没有任何人为的干涉，它有足以让生命自然生长、抵御病虫的力量，而他每日照料着苹果树本身，却对它生长的土壤完全忽略。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花了这么久才弄明白！橡树的启发，给木村先生带来莫大的希望。他回去以后着手改良土壤，最终成功种出了无农药苹果，并且美味无比。NHK关于木村的报道被要求重播了上百次，想轻生的青年看完节目，打消了自杀的想法：“像木村大叔这样都可以活下去，我也没有了死的理由”；东京的黑道大哥差手下驱车来到他家门前，只为请他听一下电话：“如果有机会，希望可以同你喝一杯”……订单雪片般涌来，而木村这个笨蛋坚持以平价出售他的奇迹苹果，因为只有让大众都消费得起，这样的种植方法才能得到推广。
                
                
      这大概就是生命厚待笨蛋的方式。一个人能够傻到把无足轻重的理念当作信仰，把一条看似无路的路走到底，使我从中不断得到借鉴、鼓励和反省。他的坚持，他告诉我们的自然的道理，令我想到还是会动容。在这个逐利的时代，或许只有这种踏实又执着的笨蛋，才有办法给我们这样深厚的感动吧。
（本文选自《salt盐巴》第三期）
p.s
      你看到的照片里的黑发人并不是木村秋则本人，这是2013年由阿部隆史和菅野美穗主演的、改编自木村秋则真实故事的电影《奇迹的苹果》，趁周末也许可以找出来看看。
文/刘小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