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壁山山谷
——从日出到日落的一天
越过两三座坝上特有的圆形山丘,整座山谷如一幅巨大的油画展现眼前。
这个地方,清早我们曾近在咫尺。当时爬到上一个山包,看见了这边大片的白桦林,因为要赶回去和大家一起吃早饭,所以只是远远看了一会儿。现在是阳光明亮的上午,我们推迟了闪电湖的行程,带上老婆孩子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从山脊走过来,为这片一下子豁然打开的辽阔山谷而感到巨大的欢乐和惊奇。枯黄的草覆盖着波澜起伏的大地,山坡上大片白桦林金黄绚烂,树干就像干透的石灰,白得耀眼。靠近山脚的白杨的叶子则显出一种更亮的明黄。再往下,是谷底一长条曲折蜿蜒、正处在由绿到黄的渐变而色彩斑斓的杂树林,藏身其中的那条小溪,在一处和小路相交的地方露出一段,正被几个骑手纵马飞奔而过。马蹄溅起水花,抖动的水底闪闪发亮。远处,摇篮一样的山谷包裹着砖红色的小村庄。
在上面流连了好久,后冲下去探寻那条小溪。从树棘中流出来,又钻进下一段荒草丛,溪水被四面来的风荡起的波纹搅动,几乎是看不见地在流着。水边很难穿行,所以我们直接走进了平坦的山谷。
一片寂静。几十头牛在安静地吃草,三五成群走过整个谷底仅有的几棵顶着绿色树冠的大杨树。开阔的莜麦田上,麦茬黄灿灿的,收割机压成方块的麦秸秆散落在畦垄间。走在上面唰唰的声音让人宁静,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云雀不时从脚边飞起来,像被抛上了天空似的急抖翅膀而去。
西面山坡上间杂着土黄色的荒草和暗红色的白桦林,看起来就像这些树在比赛爬山似的。不时有汽车从一条扬烟的公路慢慢穿过整片山谷,但不像外面公路边上到处都是招揽游客的牧民,少了喧杂的人声,连车开起来都显得极其缓慢安静。飞机拉着白线从极高处飞过,如同天体一样只是布景,和这里的生活无关。
虽然坝上草原,特别是在秋天这个时候景色比较单调,但在山谷中总觉得移步换景,每个细节都灼灼生辉。我们就那样一直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到了在山坡上看到的那个小村子。进村第一家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墙只有半人多高,坐在凉台上能看到整片山谷。正好这是全村唯一一家对外接待的农户,几个北京来骑马的游客正在往汽车里收拾马具。条件比公路边的差了不少,午饭也朴实很多,直接弄来地里种的土豆、南瓜、菜花、胡萝卜就开始准备午饭。而老师一家、辛鹏、刘冰和小溪都爬上了主人家的麦秸垛,干脆用上衣一盖就睡起觉来。当家的大姐说,这里叫影壁山,拍过一部电影。
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大概一小时后,吃了最好的一顿午饭,我们上了山谷另一侧的山包。先回去的廖老师、维卡还有刘冰、小溪几个人在莜麦田寥落的身影被强光照射显得特别小,无形间让山谷显得更加开阔巨大。剩下雷老师、辛鹏和我,按自己的心愿随意乱走,就像大海中的鱼儿任意遨游。我在想,如果能在这住上一两个月,每天只是这么走,该有多好。后来走累了,我们在南侧山坡上休息,一对夫妻在那收割胡麻,手扶拖拉机嘟嘟响着。我躺下,看见成群的小鸟飞过蓝色天空,雨丝一样的鸟鸣从空中落下来。睡了好一会儿,醒来时拖拉机还在轰响,巨大的河谷承载着的空气不起眼地加深着颜色。
我们看了一会儿两位干活的老乡,为他俩收割这么一大片地块惊奇,然后穿过一片金黄色的落叶松,走进座落在背风坡上面积最大的一片白桦林。向上爬的路是肥沃松软的泄水道,因为落叶堆积走起来特别舒服,能看出来夏天这里开满了野花。这片树林很大,能看到很多不同的植物。像在森林里常常发生的那样,我突然觉得看见了某棵树后闪过了一只小动物,于是一直有点期待也有点警惕地注视着灌木后面的阴影。
穿过树林是又一个山顶。每个山顶都是相连的,有一些上面还有吉普车轧出来的车辙。我们又坐下休息,看着树在风中摇摆。又起身走,不知过了几个山头,走到了最后太阳下山的时刻,在一处仍被照亮的地方坐下来,看层叠的山影如巨浪一样翻腾的远处,红色的太阳正摇摇欲坠。
这边是上下坝的必经之路,车仍然络绎不绝。修路的巨大的机械在它们挖开的山脚停下了,工人们肯定开始准备吃晚饭、休息了。太阳落下去很快,只要几分钟时间,而我们却好像在那坐了好久,一直盯着它,直到它完全没下去。天顶从东往西渐变成蓝灰、深灰色,最后山脊线上那一团扇面状的红光也熄灭了。等一切都暗下来,我们起身走下山坡,在看不清路的田野上大步往回走,快活得像三个逃学的孩子。牛粪的味道四处飘着,隐约有灶火的气息。
我们住的人家的灯依稀可辨,提前回来的老婆孩子在那儿等着我们。
越过两三座坝上特有的圆形山丘,整座山谷如一幅巨大的油画展现眼前。
这个地方,清早我们曾近在咫尺。当时爬到上一个山包,看见了这边大片的白桦林,因为要赶回去和大家一起吃早饭,所以只是远远看了一会儿。现在是阳光明亮的上午,我们推迟了闪电湖的行程,带上老婆孩子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从山脊走过来,为这片一下子豁然打开的辽阔山谷而感到巨大的欢乐和惊奇。枯黄的草覆盖着波澜起伏的大地,山坡上大片白桦林金黄绚烂,树干就像干透的石灰,白得耀眼。靠近山脚的白杨的叶子则显出一种更亮的明黄。再往下,是谷底一长条曲折蜿蜒、正处在由绿到黄的渐变而色彩斑斓的杂树林,藏身其中的那条小溪,在一处和小路相交的地方露出一段,正被几个骑手纵马飞奔而过。马蹄溅起水花,抖动的水底闪闪发亮。远处,摇篮一样的山谷包裹着砖红色的小村庄。
在上面流连了好久,后冲下去探寻那条小溪。从树棘中流出来,又钻进下一段荒草丛,溪水被四面来的风荡起的波纹搅动,几乎是看不见地在流着。水边很难穿行,所以我们直接走进了平坦的山谷。
一片寂静。几十头牛在安静地吃草,三五成群走过整个谷底仅有的几棵顶着绿色树冠的大杨树。开阔的莜麦田上,麦茬黄灿灿的,收割机压成方块的麦秸秆散落在畦垄间。走在上面唰唰的声音让人宁静,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云雀不时从脚边飞起来,像被抛上了天空似的急抖翅膀而去。
西面山坡上间杂着土黄色的荒草和暗红色的白桦林,看起来就像这些树在比赛爬山似的。不时有汽车从一条扬烟的公路慢慢穿过整片山谷,但不像外面公路边上到处都是招揽游客的牧民,少了喧杂的人声,连车开起来都显得极其缓慢安静。飞机拉着白线从极高处飞过,如同天体一样只是布景,和这里的生活无关。
虽然坝上草原,特别是在秋天这个时候景色比较单调,但在山谷中总觉得移步换景,每个细节都灼灼生辉。我们就那样一直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到了在山坡上看到的那个小村子。进村第一家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墙只有半人多高,坐在凉台上能看到整片山谷。正好这是全村唯一一家对外接待的农户,几个北京来骑马的游客正在往汽车里收拾马具。条件比公路边的差了不少,午饭也朴实很多,直接弄来地里种的土豆、南瓜、菜花、胡萝卜就开始准备午饭。而老师一家、辛鹏、刘冰和小溪都爬上了主人家的麦秸垛,干脆用上衣一盖就睡起觉来。当家的大姐说,这里叫影壁山,拍过一部电影。
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大概一小时后,吃了最好的一顿午饭,我们上了山谷另一侧的山包。先回去的廖老师、维卡还有刘冰、小溪几个人在莜麦田寥落的身影被强光照射显得特别小,无形间让山谷显得更加开阔巨大。剩下雷老师、辛鹏和我,按自己的心愿随意乱走,就像大海中的鱼儿任意遨游。我在想,如果能在这住上一两个月,每天只是这么走,该有多好。后来走累了,我们在南侧山坡上休息,一对夫妻在那收割胡麻,手扶拖拉机嘟嘟响着。我躺下,看见成群的小鸟飞过蓝色天空,雨丝一样的鸟鸣从空中落下来。睡了好一会儿,醒来时拖拉机还在轰响,巨大的河谷承载着的空气不起眼地加深着颜色。
我们看了一会儿两位干活的老乡,为他俩收割这么一大片地块惊奇,然后穿过一片金黄色的落叶松,走进座落在背风坡上面积最大的一片白桦林。向上爬的路是肥沃松软的泄水道,因为落叶堆积走起来特别舒服,能看出来夏天这里开满了野花。这片树林很大,能看到很多不同的植物。像在森林里常常发生的那样,我突然觉得看见了某棵树后闪过了一只小动物,于是一直有点期待也有点警惕地注视着灌木后面的阴影。
穿过树林是又一个山顶。每个山顶都是相连的,有一些上面还有吉普车轧出来的车辙。我们又坐下休息,看着树在风中摇摆。又起身走,不知过了几个山头,走到了最后太阳下山的时刻,在一处仍被照亮的地方坐下来,看层叠的山影如巨浪一样翻腾的远处,红色的太阳正摇摇欲坠。
这边是上下坝的必经之路,车仍然络绎不绝。修路的巨大的机械在它们挖开的山脚停下了,工人们肯定开始准备吃晚饭、休息了。太阳落下去很快,只要几分钟时间,而我们却好像在那坐了好久,一直盯着它,直到它完全没下去。天顶从东往西渐变成蓝灰、深灰色,最后山脊线上那一团扇面状的红光也熄灭了。等一切都暗下来,我们起身走下山坡,在看不清路的田野上大步往回走,快活得像三个逃学的孩子。牛粪的味道四处飘着,隐约有灶火的气息。
我们住的人家的灯依稀可辨,提前回来的老婆孩子在那儿等着我们。
一开始上来的山脊,远处是小村影壁山 |
南坡,汽车可以上山 |
往东的视角,山谷看不到头 |
小溪 |
牛群 |
方块状的麦秸秆 |
在麦垛上睡觉,一个人在捣乱。 |
田野 |
他们先回去了 |
干农活的夫妻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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