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宅的短篇作品

K：Allo? A：Hello. 請問，是K嗎？ K：是我。你是哪位？ A：我想，你還記得我吧？ K：你是A？ A：是。看來還沒忘記我。接到電話，肯定很驚訝吧？ K：那還用說。不聽話的澳洲土著～ A：其實，我有收到你的郵件的，要是沒漏收的話，有兩封，都隔了好久了。 K：也沒見你速速歸隊。 A：嗯，知道你要怪我了。有原因的，確實，也許你現在不想聽我解釋吧？ K：知道你忙得很，永遠停不下來。 A：忙是的確，但是不是因為忙，再忙，也不是個充分的理由吧。 K：你要是哪天突然死了，我肯定猜你是忙死的。 A：你… 別這樣忿忿的，好嗎？ K：我沒，我不是一直這樣講話的麼？ A：嗯，只是我的感覺。你來法國一年多了吧，過得還好？ K：挺好。你呢，都在幹些什麽？ A：我也不錯。我給你掛電話，也是因為有事要打擾。 K：說。 A：我要來德國了，挺突然的決定。估計得出來好多年～ K：哦，出來讀什麼？ A：應該會讀文學批評，哲學的話恐怕功底太薄了。 K：我還以為你會讀經管之類的。文學批評，也不比哲學好對付吧。語言關，夠你受的。 A：我知道，我最近一直在補德語，雖然還不能和義大利語比，但也算差強人意了。我對自己的語言能力，始終是有信心的。 K：反正我的話，光法語已經夠嗆了。不知你還記得不… A：嗯？ K：當年，你來問我，應該學法語還是德語，我說法語和義大利語更像，你非聽別人的，去相信德語更接近。。。 A：記得來問過你，但是後來怎麼就決定學德語了，想不起了。不過，德語挺好的，我沒什麼好不滿的。 K：怎麼就留德了呢？為什麼不去新大陸？我覺得去荷蘭、比利時這樣的國家也挺好。 A：這麼說吧，這還是因為那個朋友。他在德國，知道我想出來，就拉我『入夥』。 K：嗯～怎麼，算是你男朋友？ A：不是，你錯會了。是個很特別的朋友，但不是男朋友。 K：這樣～好吧。 A：你也是我的一個很特別的朋友，雖然我們不聯系那麼久了。不過，你們是完全不同的類型。這，可以理解吧？ K：啊，反正，他的魅力夠大的。 A：你別這樣嘛。真的我也說了，我當初怎麼就學了德語，我也不記得了。很多事情，是不明不白中就開始了的，這有時候也讓我很沮喪。其實，嗯… 我應該剛才就和你說明我的情況的。我這次出來，具體來哪裏、讀什麼，還都其次的。其實是，我家裏出了點事，我沒的挑、沒的等了，只有馬上就出來，趕在明年春季學期開始前把申請辦了，然後再考慮別的。 K：出了什麼事情？ A：具體的就先不透露給你了，我自己也不想多去管了，完全就是個無底洞。要是我現在馬上決定，把出國的計劃和我爸說明，那我就能拿到一筆錢出來，再以後，就不行了。… 你別誤會了，不是那種『經濟問題』，不是那樣的事。 K：行吧，不管怎麼，先恭喜你，帶著一份『獎學金』出國深造～ A：唉，你又取笑我。 K：這不能算。到時候能一起玩的話，就用你的『公款』了。 A：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這個第一面給見了。 K：就看你敢不敢了。 A：這麼用上『敢』了？… 以前那幾次，來不來都是一閃念的事，就那樣連著錯過了。 K：行吧。該說說你想打擾我什麼了？ A：其實就是最一般的諮詢一下，因為我現在還兩眼漆黑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規劃。首先，你有什麼好的學校可以推薦的麼？在文學理論方面。 K：這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有那個德國的好朋友麼？他怎麼說？ A：他不懂這個的，他的專業是臨床醫學。 K：哦。 A：所以你明白了吧，我為什麼說你們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你看，我去德國讀書，還都跑來問你，到底是誰的魅力夠大～ K：這只能說明我給你看來是個靠譜、內行的人。不過我確實知之甚少。要是你不那麼急的話，我可以去問我的一個朋友，她在德國讀文學，她可是夠牛的。 A：沒事，那就拜託你代我去問問。我這邊也會自己打探消息。 K：就這件事麼？ A：就是了。呃… 其實吧，也是覺得太久不聯系你了，越久越是拖著，然後因為有這事～ K：你夠不老實的，還非要等到個由頭。這作風得改改。 A：誒，你比當年更貧嘴了。說起來，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三個電話，每次給你掛電話，都感到十分的忐忑。你知道麼，和你講話讓我挺有壓力的。 K：哦，以前還有一個朋友說過這樣的話，很久以前了。不過，我不是挺隨和的麼？ A：不是這方面的困擾。是你讓人覺得太聰明了，知道得又多… K：啊，原來是差不多的原因。 A：嗯，看吧。和你講話，會擔心自己講得不好，又擔心跟不上你的思路，不知道怎麼回應。 K：有麼？我覺得還好，其實，我們都沒怎麼談到需要爭論的東西。 A：但是是可以感覺出來的。你別一副鬱悶的口吻，這是在誇你，懂不？ K：哦！對了，上次電話時，你說我的聲音很像那個包養了你的人，這次還覺得麼？ A：其實還有的，不過，我已經忘記他了。當然了，還沒到把他聲音都忘掉的地步，那個是做不到的。不過這次，我已經不會把你和他的聲音去比較了。上一次，其實是因為對你的陌生感，所以會特別有要找一個熟悉的聲音來比較的慾望，所以，就在你的聲音裏『讀』他的。說起來連我也奇怪，現在這次，我反而感到熟悉你了，盡管我們已經這麼久沒聯系了。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我的聲音，這次鬆弛多了。 K：和我說說他吧。 A：不好，至少不是現在。 K：那麼問你，最近還有在寫文章麼？ A：嗯… 也有好久沒寫了，就是和你失去聯系的那段時間開始的。不過就在前天晚上，確切說是昨天淩晨，我把註銷的博客又開張了。 K：『CSYG』？ A：是。你知道，它承載了很多我的記憶，還有情感，但是因為那個人，不是那個包養我的，我感到只有結束這一切這個辦法了。 K：我知道的，那個人。它也承載了我的記憶呢。我到現在，還記得你寫那個An縣小孩的話。 A：這真讓我慚愧了，我沒有堅持下去，我讓他失望了。 K：你該堅持的，馬上就去聯系他吧。 A：也許吧，也許。不過這一切，都已經離我太遠了。要是你知道我都經歷了什麼，你也許會不再責怪我。當初，我算是倉皇失措了，那種痛苦逼得我寫下的字，倉惶得連我自己也看不下去了。但是奇怪的是，前幾天重新去看，卻覺得那文字平靜極了，雖然是在掙扎著，但又是沉著氣的，似乎不費力氣地就把那些痛苦的東西給舉了起來。但是現在，倒是現在的我感到了倉惶，好像它一路尾隨著我，只是我之前一直沒有回頭看它。倉惶的永遠是現在的我。 …… ｛待續；2012-10-31夜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