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我想撑把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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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我想撑把油纸伞,独立湖边,看鱼,看风,看飞鸟,看落花。
下雨了,我想撑把油纸伞,一身轻衫,在烟雨江南曲曲折折的老巷里,静静地虚度时光。
印象中的油纸伞,总是精致柔婉,又淡淡惆怅。傣家的手工油纸伞,却是另一番气象。它们走过千百年的风风雨雨,依旧保留着最原始的味道,弥散着几分野气,几分率真。
在西双版纳见到坎温时,80岁的老人,正盘坐在自家院子的墙根下干得起劲。几年前他作为“傣族制伞传承人”被发现时,村里还有4人做伞,如今只剩1人。
坎温正在削伞骨,要把竹子一根根剖开,削薄,钻洞,极耗功力。他眼神锐利,身子精瘦,伴着削竹子的动作,小臂上的肌肉显得格外强健。
做伞骨的竹子取自粗壮老竹,留无节中筒,去竹青,浸入村旁湖水中。一个月后取出,这样竹子韧性更强,也不怕虫蛀。
山竹大小的空心木块,被切出若干个等距凹槽。不多不少,总是正好33个。坎温的定位很严格,多一根或少一根,都会全盘错误。
削好的伞骨,要一根根插入槽中。这样的木头,一把伞需要两块:一块做伞头,连接长伞骨;一块做伞抖,连接短伞骨。
用来固定长伞骨和短伞骨的,是一根细细的棉线。
坎温有严重的关节炎,单一坐姿劳作太久,腰疼得厉害。穿针引线的细致活儿,对他来说显然吃力。
老伴回来帮忙,坎温就静静地坐在老地方,点燃一支自己卷的土烟。
剩下的工序,坎温依旧亲自动手。他削出一个圆角梯形竹片,又在伞柄上凿出相应大小的凹槽,卡进,按起来比弹簧更有劲道。开关就这样做好,所用工具,小刀而已。
固定伞骨间距,坎温用尺子和棉线。我们的祖辈,总能用最简单的工具,完成最复杂的工作。
伞骨外沿,要缠棉线定型。普通纸伞,平面居多。坎温的伞,却有漂亮的弧度,棉线也因此受力极大。线崩了八次,每次都在受力最大的最后一格。断了,接上,断了,再接上……坎温就这样不见一丝气馁地重复着,直至绷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伞架搭好,该糊伞面了。伞面的原料,是以树皮制成的傣族纸。米黄的纸张被裁成许多小扇形。
它们被小心地贴到伞骨上,一片,再一片。糊伞的纸有些粗糙,透过光线,可以看到它并不均匀的纤维。坎温专注地调整伞骨间的宽度,确保下一片纸能与之严丝密合。
糊好的伞面,投着伞骨细细的影。伞裙多余的部分,被小心剪去。
为了防雨,这伞还得涂色上油。破旧的木桶里,是“秘制”的涂料。
涂料不过两种颜色:黑色,取自坎温家铁锅锅底,用来涂伞骨;黄色,取自一种青叶植物,捣碎,和入石灰,纸伞里外各涂一层。
抹上菜籽油,阳光下晒一晒,一把傣族手工伞终于做好。
临走前,我们买下坎温家中所有货存,共5把伞。包伞时,坎温的女儿用塑料布简单地包了包。他却从屋里找出一个编织袋,坚持要包得更结实些。伞,已经卖掉,但他依旧疼惜。
但愿这带着体温的手工油纸伞,不要随着制伞人坎温一同老去。
(文:朱璐瑶 丨 图:何思庚、张景 丨 编辑: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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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集的时候,莫名感动得流泪,看着这把油纸伞,好似看到了斑驳的树影,也看到了烟雨中的小巷,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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