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景盘 | 铜盘承太华 · 博山炉赏
倘若说盆景“藏天覆地于盈握间”,西汉的博山炉大概算是“缩地术”的鼻祖。
“博山炉”既是山峦香炉。“博山炉”之名出自汉代刘歆的《西京杂记》,据载:“长安巧工丁缓者,为常满灯,七龙五凤,杂以芙蓉莲藕为奇。又作卧褥香炉,一名被中香炉。本出房风,其法后绝,至缓始更为之。为机环,转运四周,而炉体常平。可置之被褥。故以为名,又作九层博山香炉。镂为奇兽怪禽,穷诸灵异,皆自然运动。”
“博山”的原型说法不一,一说是海山一仙山“博山”;一说为东海上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还有一说则指博山既是华山,源《韩非子》里记载秦昭王曾与天神在华山上博弈的传说。
林小娟在其文章《博山炉考》里则直接将“博山”等同于“博望山”,以骚体赋和骈赋中“博望”的含义相佐,特指对仙山的浏览和观望。博望进而变为一种对仙人仙山几近仪式的观法。
河北满城中山靖王刘胜墓出图的错金博山炉,高26厘米,器形似豆 |
博山炉典型的特征在于其山形的器盖,使用时候香料放于炉内烧灼,烟雾透过山形间镂空的气孔溢出,犹如仙山境界。汉代刘向有《熏炉铭》为证:“嘉此正器,崭岩若山,上贯太华,承以铜盘,中有兰绮,朱火青烟。”
《神仙传》里载:费长房学术于壶公,公问其所欲,曰:“欲观尽世界。”公与之缩地鞭,欲至其处,缩之即在目前。
既然秦王的仙山遥不可及,那么汉代人索性请来费长房以缩地之术收仙山境界于盈掌之间,以观尽仙人的世界。水做海状,山似岛形,瑞兽仙人出没其间。只须香料熏燃,顷刻间便可神游仙境。这种以缩地之术为器物赋形,以观想妙思之法卧游遥不可以及的山水仙境的思想为后世的盆里乾坤奠定了思想的基础。
河北满城中山靖王刘胜之妻窦绾墓出土骑兽人物博山炉。高32.4 |
迥异与后期中国园林或盆景里山石景致,博山炉其仙山海岛意象似乎与后世日本枯山水里的“大海样”更为接近,他们不仅共享了中国海山三仙山的神话源流,其“天地小型化”的缩制赋形也同佛教里“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锅中煮乾坤”的思想异曲同工。而就博山炉“博望”所带来的体验而言,可“观尽世界”的缩地术得到的更像一个鸟瞰的上帝视角——它既不同于《闲情记趣》里沈复“蹲其身,使与台齐,定神细视”,也不同于后世山水画以视角的压合所呈现山水体验。“双烟一气”的那一刻,泛起的缠绵遮罩便将彼时掌中的仙山推向缥缈的“深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陕西咸阳茂陵出土的鎏金银竹节高柄铜博山炉。 |
炉身上的文字表明,它曾被用于未央宫 |
炉体由三个拱形支持,蜷曲的龙盘绕在金色的炉体上。 |
西汉立雀博山炉,出土于江苏盱胎县,男子双手搭膝,倚于神兽之背 |
西汉早期博山炉。博山炉下有底座,遍体饰云气花纹,通体镶嵌有金 |
西汉降龙博香炉。炉座为一条身体盘曲的龙,两爪撑地,昂首吐舌。 |
隋绿釉博山炉,通高36.3厘米,隋丰宁公主与驸马韦圆照合葬墓 |
东汉龟驮陶博山炉 ,炉底作巨龟背负状,炉身不作孔洞,为陪葬明 |
汉代黄釉群兽博山炉,群兽攀附博山炉身,炉底作瑞兽盘亘。 |
汉青铜博山炉,炉身仙山纹理刻画细腻流畅。 |
汉青铜博山炉,山形趋向抽象,炉底祥云氤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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