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丹青:了解对方必须要“在”,在这里才能了解日本
2月23日晚上,旅日华人作家毛丹青携新书《在日本:自由北海道》做客光的空间·新华书店,与本次活动的嘉宾主持上海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和《旅游天地》杂志社社长、主编杨婷一起,以“细节日本:北海道与风物”为主题,与读者们分享了其几年来做书的经验、游走于中日两国之间的种种经历等。
左:杨婷,右:毛丹青 |
一、 为什么要做《在日本》?
杨婷: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今天有幸请到毛丹青老师。给大家介绍一下毛丹青,毛老师是日本神户国际大学教授,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中日文化交流,从1999年开始用中文和日文双语写作,作为中国人,用日文写作的文章多次入选日本中学生的高考试卷的阅读理解。今天有幸请到毛老师和我们分享一下这本新书《自由北海道》,这套丛书叫《在日本》;另外请毛老师分享一下多年在中日文化交流的感受。首先欢迎毛老师。请毛老师跟我们分享一下为什么策划出版这样一套丛书?
从左至右:《在日本》日语版、《在日本》第一期和第二期 |
毛丹青:非常高兴有机会和大家一起分享我个人做书的一些经历。《在日本》的“在”字主要来源于,我在2011年和北京的一些年轻人做的杂志书《知日》,我们当时讲是知道的“知”,主笔5年。“知道”是从世界外部去了解,发现会有一定的限度,我觉得应该从外边走到里边,于是走到“在”字。“在”是零距离的概念,我在日本已经30多年,与对方的文化接触时发现,进入和不进入会有很大的区别,这就是我们做《在日本》最原始的一个想法。到现在已经做了六、七本,最大的一个特点是实地采风,都是真的,做的都是干货。
最新一期杂志书《知日·好吃不过拉面》(至今已出版53期) |
杨婷:《在日本》的“在”字非常贴切,旅行或者观察是看别人的生活,看到很多是在表面或者走马观花,“在”有一种介入的意思,介入到别人日常生活中间。《自由北海道》这本书里面,个人觉得非常有意思,不是讲的是名人,很多都是普通的日本北海道的居民。请毛老师讲一讲为什么选北海道?
毛丹青:北海道题材来源于十多年前,应该是2004年的时候,和杨老师所在的上海文艺出版社也有很深的渊源。当时有一位很好的作家朋友莫言在20多年前认识的时候,他跟我说过特别想去北海道,一直在找机会,正好在2004年有这样一个机会,组织了一个采风团,后来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一本《莫言·北海道走笔》。
莫言·北海道走笔 作者:莫言 等编著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
在这次旅途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我们去一个叫摩周湖的地方,冬天零下14度,我们坐的是大巴,外面在下雪,我和莫言两个人在聊天,他说起狐狸,20世纪80年代有一部北海道电影叫《狐狸的故事》,讲小狐狸长大离开父母闯天下。他说,狐狸是美女的象征,漂亮的姑娘长得都像狐狸。说着、说着,我们就到了,从车上下来,这一瞬间真的有一只狐狸冲他奔过来,随团的所有摄影师都抓到这个镜头,它直奔莫言而来,看着他,好像不太理解这是哪里来的人。这个事情过后,在晚上有一个谈话,这本书主要根据和他的四次谈话构成。在谈话过程中,他说了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话,原来他觉得北海道非常神秘,但是看到这个狐狸觉得不再神秘,变得非常亲近。
这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时隔十多年以后,我们组织这次去北海道,想起他为我们写的一篇文章最后一句话,“在整个旅途当中,我们可能所见到的人今后再也见不到了,但是对于他们的记忆会永远留在人的一生当中。”这句话说得特别好,日语里有一句话叫“一期一会”,每一个人都在瞬间里面来找,促成这次去北海道的状态。我们并不是为了去看风景,不是为体验零下14度,而是去看这些人物,这些人带给我们的一种关怀。这也是我做这本书的初衷。
二、《在日本》有什么特别之处?
杨婷:我个人觉得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故事,在北海道一个寿司店,很小的寿司店老板和高仓健先生的友谊。高仓健先生的很多电影都是在北海道拍的,和北海道很有渊源,据说这个寿司店老板还会在高仓健电影里边客串。您在采访过程中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高仓健 |
毛丹青:这次团队里有一个北京交通台的DJ,他是一个吃货,他和老板偶然间谈出一个段子,说他怎么做寿司。寿司是日本料理里边最具有代表风格的一品,寿司就是一把刀,因为他是用手去做,米团放在手上用温度温湿,上面放生鱼片、辣根,都需要速度,时间一长就会坍掉,让每颗米挺起来,都有一定的说法。寿司的样子就是一把没有经过精加工的刀。
老板和他说起这件事情,就说起高仓健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寿司店,他是一个很孤独的人,吃寿司的时候不愿意说话,吃完寿司后愿意说很多话。这个话题原本是说寿司,结果变成说高仓健电影、北海道风景,高仓健是九州人,他演过很多侠客电影,话题展开了。这个细节告诉我们,你去这家店时是为了一个寿司,为了一个料理,实际上展开的话题充满文化的意味。如果没有进去这个小店,就不会有这种感受。
杨婷:这是毛老师书的特点,和一般旅行者不一样,《在日本》的“在”字非常贴切。里边还有一个特点是镜头感,北海道有一个监狱博物馆,一个19世纪的老监狱。首先这个点选得很有意思,进入监狱博物馆,一步步走进去,最后推到特写是监狱套餐,套餐里一碟腌萝卜,特写到日本当地北海道风情的腌萝卜。毛老师的采访和写作着眼点是非常有趣的。
毛丹青:这和个人经历有很大关联,这个关联非常有趣。我和杨老师曾经一起到日本去采风,也是十多年以前,也是和莫言一起去。当时我们一起去的行程里面是完成他的另外一个愿望,寻访川端康成的旧居,我们看到他的一个远亲是一位老太太,她把文稿拿出来。走在路上,边走边说,川端康成的身世很悲惨,他在日本文学史上是最妨人的人,谁跟他一起生活就死的快,他的父母、祖父祖母全部死掉了,就好像瘟疫一样。他小时候家境很惨,近乎家破人亡要离开家里老房子的时候,看到门外一个老太太在对他微笑,这个老太太是他们家的保姆,所有亲人都离开了,一个保姆在墙外一棵树下对他微笑,感到人间最大的幸福。这是非常小的细节,我们去的时候,走过田间一条小路,她是在哪个墙后边,很仔细地去看,那边还有树,这些都是没有改变的情景。
川端康成 |
这个时候,我得到一个文学是怎么诞生的领悟,文学的诞生是一种现场主义。读文学就两个渠道,一个是读作品,一个是了解作品经历,没有第三个渠道。这两个渠道拼在一起,文学发生点一定是在非常细节的部分,这是在做采风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我和杨老师、莫言一起去采风,有两个很好的摄影师,有一个摄影师动作非常快,谁一闪光就马上拍。在做每一个动作的时候,要预先知道会出现一个什么场面,这一分一秒会是什么场面,根据这个来设计画面。
在整个采风当中用“在”字,了解对方必须要“在”,在这里才能了解日本。在过去,达不到这样的状态,过去了解对方文化通过书籍、传闻、别人告诉你的点点滴滴事情,现在人去了很多。现在一年去日本的外国游客大概3000万,其中中国游客1000万左右,1000万人到日本旅游,这个在历史上从来没有。我们对日本的了解已经不单纯是书本上的东西,而是进入很深的地方,甚至连日本人不知道的地方,我们都可以跟他们讲他们的段子,这是在整个创意当中的一个骨骼。
我自己曾经去日本花很长时间采风,都是我一个人在做,现在有团队,有很多优秀年轻人,如记者、摄影师等。每次开会都要去抓细节,非常私心地说,《在日本》这套书是我们的干货。
三、文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婷:几年前和毛老师聊的时候,他的一个观点我非常赞同,他看日本文化的着眼点,叫作“虫眼”看日本。昆虫可以看到很多面,昆虫的姿态是低的,可以看到很多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从毛老师的一系列作品中间可以感受到这样一个鲜明特质。
毛老师30多年一直在做中日文化的交流,分享一下莫言先生和大江健三郎先生之间的友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之间很有渊源的友谊,毛老师也组织过一次非常有意思的文化对谈活动,请毛老师分享一下。
毛丹青:这件事情发生在2002年,大江健三郎先生在1994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那时中国国籍作家还没有拿到诺奖,是有一个非常偶然的契机。我自己出的日语书的编辑,正好也是大江先生的编辑。很偶然的机会,我去编辑部开会的时候,说晚上和大江有一个约。她告诉我,大江先生非常欣赏一位中国作家莫言,我说莫言是我的朋友。我随便这么一说,她和大江讲了,大江通过这个编辑问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非常奇妙。他说,读过莫言的第一个短篇小说是《秋水》。他是一个日本人,读《秋水》是用英文读的。《秋水》里写了一个场面,在老家老房子的背后有一条河,洪水爆发的时候,河水如马头一样奔涌而来。大江问,河水像马头是什么意思?像马头之高还是马头之多?我说,你想了解这个答案,一起跟我到莫言家乡去。他说,非常好,非常愿意去。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文学和文学之间的接触点,一定是来源于看上去非常荒诞的一个现场主义。我开始策划这件事情,带一个团队做一部纪录片,大江真的就到了山东高密。在莫言带领下,到了他的旧居,据说现在他的旧居很火,我们当时去的时候还很荒凉。莫言跟他说,什么都没有,都是干枯的石头,根本没有他在小说里描写的那个东西。大江站在那里非常感慨,说文学的诞生原来是这样的。
莫言(左)、大江健三郎(右)于莫言家乡 |
人的记忆可以在少年、中年、老年搭两座桥,少年到中年是一座桥,中年到老年是一座桥,可以自由来往,这是文学的机制。人越大,离少年的桥越远,离中年的桥越近,但是文学家可以把这个距离打乱。现在我已经不关心马头之高、还是马头之多,我只是关心看到文学的原始风景。
最神奇的是,离开高密以后,从青岛飞到北京,再从北京飞到东京,我和大江先生一直在一起。他跟我说:我看到文学原始风景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文学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觉得是真的,而且我敢断定他可以在十年之后拿到诺贝尔文学奖。这是在2002年发生的事情,果然在十年以后,2012年莫言拿到诺贝尔文学奖。
这段经历非常真实,可以看到一位文学家和另一位文学家之间的神往。莫言先生在他的小说《蛙》里面,一开始就写了给日本某某人的一封信,这个信就是按照大江健三郎的影子写的。大江在认识莫言后出的一部长篇小说《空翻》,小说里边写的一帮中国土匪就是山东高密人,也是通过作品对所尊敬的作家的一种观望。文学与文学之间的触电才是真正的文学,而不是为了一个政治事件、社会事件,有一种相互之间的灵魂来往,这是非常珍贵的事情。
杨婷:很多时候语言未必相同,但是,对文学、对生活、对人性的理解是相通的。除了莫言先生以外,毛老师还把很多中国作家、中国作品介绍给读者,比如余华等,做了一个中日文化交流,同时把日本的文化介绍到中国。中国和日本两个国家距离非常近,文化上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但同时有比较鲜明的不同。毛老师在做中日文化交流过程中,中日文化因为不同或者理解不同或者观念不同是否产生一些冲突?
毛丹青:我自己作为日语作家出道到今年整整20年,在20年当中,为中国读者描写我所理解的日本文化,为日本读者推介中国小说。中国很多优秀作家第一次到日本,一个最重要目的是借他们的眼光来弥补我已经习惯的眼光。过去我看的很惊奇的事情已经不再惊奇,这是我的一个不好的状态,让中国作家第一次到日本,他们有很多好奇。
比如,余华第一次到日本是跟我一起去的,我们在东京的一个酒店,这个酒店很高,旁边也是很高的楼。楼与楼之间距离非常窄,大概只有一两米左右,居然在这么窄的地方会长起一棵树。他觉得很奇特,为什么他们不搞园林规划。后来我和他讲了我认识的一个日本工匠,这个工匠的职业叫空师。空师是专门砍树的,楼与楼之间有一棵非常大的树,长的很高,树枝开始震慑,枝头可能是无规则乱长,快要碰到一个大楼的窗户上面,机器进不去,就有空师的职业。
余华 |
空师作业一般是三个人,一个师傅绑着很多麻绳开始往上爬,开始锯,徒弟会等他的指令,他上去的时候带一瓶酒,把酒撒到树枝上,向它合十,允许我接受你生命之重,然后把它砍下来。砍下来有一个角度,不能让树枝打在窗户上,他的徒弟会拿绳子拴住树枝,下来的时候非常安全。整个工作全部完成的时候,他们会在树根周围,三个人手拉手围在一起,对着这棵树说:请允许我50年之后再来,变成一种仪式。
这是我和余华看到树在很狭小的空间生存下来,一下激发了我过去对日本的细节观察,然后变成我们的一个话题。我对对方国家文化来源都是来源现场主义。
最近我发现一个问题,日本在吃饭之前会说一句话:我要开动了。原来我以为是佛教用语,但是我发现并不是佛语,在明治时期,尤其在战争时期诞生的,对于小学生的一种教育。在日本的过去,江户时代以前,日本人吃饭以前是什么话都不说的。我对日本这个点的惊奇变得很荒诞,原来以为是为了感谢食品带来健康的财富,其实是作为一个教育。
很多对对方国家的了解是表面的东西,却没有深入到背后的东西,这是最近我发现的一件事情。我这个月底到北大会讲明治维新这一段,查了很多当时在国家变革的时候产生文化因素的变化,让我感受到原来我认识到的日本和现在通过学识所了解的日本,这中间的一个差异。
读者:怎么丰富日本年轻人对中国的了解?他们可能对中国的认识还是停留在以前,对现在的中国不太了解,很多日本人对中国的印象还是没有很大的改变,这方面您怎么看?
毛丹青:这个也是我现在致力做的一件事情,中国年轻人对日本的了解远远大于日本年轻人对中国的了解,相互之间是不平衡的。知道的“知”是一个很大的力量,只有知道别人,才能够强大自己。我现在做的工作,从很小的事情来做,我每年带日本学生到上海研修就是这个目的。通过到中国来,带日本学生去日资企业,很多大企业的高管本身都是日本人,他们对我、对日本学生的教育和在日本看到的中国印象是不一样,在中国日资企业工作的企业家有很多情感因素,用这些情感因素让我的学生有能够直面中国的机会。
日本在“知道”这个领域里边已经吃了很大亏,举个简单例子,像索尼公司,公司真正创立是从“知道”开始,创始人之一叫盛田昭夫,这个人的爸妈都是做日本酒的。他年轻的时候到美国留学,有一天站在纽约角落里,在下雨天观察一件事情,观察美国人在什么时候听收音机,他得出一个结论,开展了一个革命性的思想变化,做出一个东西叫随身听。那个东西是录音机,他非常大胆地把录音功能全部消灭掉,不去录音,只让它放音。这个东西是在纽约那场大雨中得到的经验,这个东西在世界上爆卖,索尼是从这里开始起来的。他的创意感动了另外一个巨人乔布斯,乔布斯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能不能有一个东西可以在手心里全部解决,这个就是iphone发源的地方。
盛田昭夫 |
过去二三十年,日本失去了经济动力,他们经常感叹一件事情,为什么像乔布斯这种伟大的IT巨人不能产生在日本?最重要的原因是知道的力量薄弱,你不想到外边看,所以没有这么大的机会。像索尼、本田这种老一代企业家都是到外面看,从外面得到一种智慧,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一种状态。
我用这种方法教育很多日本学生,让他们改变对中国的看法。我现在非常自豪的是,在日本做首脑会谈的翻译的人是我的日本学生。他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达到这个巨大的场面,因为他酷爱中国相声,我就让他看很多郭德纲的相声,结果一路考上了顶级。抛弃所有政治因素,就是个人爱好,进去,然后打通,这样的事情成为一个典型,能够帮助日本人了解中国。
读者:为什么日本文化在西方国家会得到比较高的认可?前一阵子看到一篇文章,提到李光耀描述日本是一个独特的国家,和西方资本主义的结合,岛国强烈的学习精神成就了现在日本社会的文化。您怎么看?
毛丹青:这个问题很好,我也在考虑。在整个世界文化里,日本的软文化做得比我们强,这是必须要承认的。举个简单例子,比如这个书店里面有很多日本小说,在日本书店有多少中国小说?基本都是《三国演义》《封神榜》这样的。这个原因非常复杂,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不是说日本岛国特征,而是因为他们在世界的舞台上,日本在战后二三十年里迅速发展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的同时,文化诞生也非常震慑,在吸取外国文化时的这种智慧有一定的魔力。日本在战后被美国人控管,等于美国完全控制这个国家,美国带给日本很重要的文化,一个是棒球,一个是爵士乐,或者咖啡、或者树上春树等等。为什么这个国家、为什么对于制衡它的强势国家文化这么热心地吸取?可能和民族气质有原因。
最近有一个颜真卿的书法展在东京非常火爆,很多日本观众在看中国文化的时候,那种肃静、敬仰让人很感动,对大文化的追求是超出我们的想象。日本对文化的输出和文化的进入的心态是完全一致的,输出的时候并不是很张扬,接受的时候那种崇敬的心态,和放出去的崇敬心态是等值的,在进入的时候很谦卑地对待文化,出去的时候也是很谦卑。在日本接受一种文化的时候,完全是视觉化、可视化的东西展现在面前,这就是在接受外来文化的态度。相信他们在输出文化也是同样的态度。
读者:毛老师,刚才您说了一个词,好奇心。我觉得这个词对于现在很多年轻人非常重要,是大家所缺失的东西。我个人在工作时间里,随着工作时间增加,随着日复一日的工作,好奇心会被不断消磨,并且认为自己了解很多东西的自大,使得好奇心逐渐下降。您怎么看待好奇心?并且如何持续保持好奇心?
毛丹青:我自己也是这样,人生一半以上是在日本度过的,原来的好奇心现在已经不好奇,原来的惊奇现在不惊奇了。需要通过周围的环境补偿你所缺陷的地方,我自己跟国内作家、艺术家一起走日本的时候,经常看他们,来帮助自己。这个东西是瞬间性的。
曾经有这样一个经历,我原来在日本是做鱼虾生意的,在东京坐地铁的时候都是人,冬天时列车满员,身体一下被挤到列车门窗边,脸贴在门窗上,车开始行走。我当时被挤得面目狰狞,正好从对面来了一辆车,在那个一瞬间,我看到那列车上有个跟我一模一样脸贴在门窗上、被挤得面目狰狞的人,我们两个人的眼神还斜着对在一起。我当时就觉得,好像对于日本生活的辛苦了解很深刻,自从那以后不敢再去挤车。
不要让你的好奇心凉了,尽量去发现。很多事情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应该自己去发现的。我现在做《在日本》杂志书系列,非常幸运的是,和年轻学生、同事们一起做事情,我经常会观察他们,他们告诉我的东西,可以维持我的好奇心。
读者:对于现在越来越多年轻人去日本留学有什么建议?
毛丹青:现在留学一定要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日本一开始目的准,就可以走近路。很多去留学的学生一开始没有目的,不知道你在学什么,比如你对体育有兴趣、对服装有兴趣,这是非常重要。
日本有一个叫偏差值,最重要是你所处的环境,你了解的日本社会有多大的扩散力,你所生活的社区对你的影响有多大。我最近正在做一个尝试,有一个研究班用日语、中文、英语三重语言交流,要求学生基本会这三种语言,首先要过语言关才能进来,我的课是讲日本文化。在这个课上,可以用最想用的语言来说明一件事情,现在很火爆。
我就是想提高学生的目的性,会三种语言不是简单的事情,要设立门槛。关键原因是,学生在学习之前的目的性太弱了,哪怕一个假的目的都可以,中间可以变化,就怕那种无目的的,将来要干什么,你也不知道干什么,那就不太好。去留学的学生一定要有很强的目的,任何一个目的都可以,但是一定要有一个具体目的,这个目的可能会帮助你完成事业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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