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承、告别、流转 ——惊鸿一瞥 解读俄罗斯音乐
俄罗斯的历史起源于东欧草原上的东斯拉夫人,他们是后来的俄罗斯人、乌克兰人以及白俄罗斯人的共同祖先。基辅罗斯是东斯拉夫人建立的第一个国家。988年,东正教从拜占庭帝国传入基辅罗斯,由此拉开了拜占庭和斯拉夫文化的融合,并最终形成了占据未来700年时间的俄罗斯文化,同时也奠定了古俄罗斯音乐的宗教倾向。十八世纪末,在启蒙思潮的影响下,俄国作曲家学派形成,其创作共性是对俄国民间生活题材的关注,采用俄罗斯民歌素材,非宗教性质的音乐开始在俄罗斯大地上流行起来。
19世纪初,俄国音乐显示出浪漫主义的倾向。歌剧题材偏好童话和民间传说,追求豪华的舞台效果,音乐充满多愁善感的情调。作品有达维多夫的《列斯塔,第聂伯河的水仙女》(1805)、K.A.卡沃斯的《伊利亚勇士》(1806)等。30—40年代,格林卡的创作标志了俄国音乐古典主义传统的确立。格林卡吸取了欧洲古典和浪漫乐派的成果,钻研俄国的民族民间音乐,将专业的音乐技巧与质朴的俄国民间音乐结合,使俄国音乐文化提高到欧洲先进水平,奠定了俄国民族乐派的坚实基础。他的爱国主义的歌剧《伊万•苏萨宁》(原名《为沙皇献身》)和神话歌剧《鲁斯兰与柳德米拉》,管弦乐幻想曲《卡玛林斯卡雅》以及用A.C.普希金诗谱写的声乐浪漫曲《我记得那美妙的瞬间》、《夜晚的和风》等成为俄国音乐典范之作。19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随着社会运动和进步思潮的高涨,俄国音乐文化获得了更为广泛的发展。在音乐演出活动和专业音乐教育方面,鲁宾斯坦兄弟的出现终结了俄罗斯音乐教育荒芜的历史。
师承——鲁宾斯坦
作为俄罗斯音乐学院派的创立者,安东及尼古拉•鲁宾斯坦(Anton & Nikolai Rubinstein)兄弟强调西欧扎实的音乐训练,而作为伟大的音乐家,兄弟二人的音乐才华则让举世瞩目。
安东•鲁宾斯坦幼年即跟随他的母亲学习钢琴,之后在圣彼得堡随Alexaneler Villoing学习,九岁到莫斯科开始了第一次的公开演出,被誉为音乐神童。随后,魏洛因便将他带到巴黎,这段期间他很用心得模仿李斯特的一切。安东•鲁宾斯坦在当时的演奏会中已经开始了震人心魄的音量演出,经常弹奏得裂槌断弦。13岁时在柏林师事Siegpied Dehn,后转赴维也纳,开始了他的演奏生涯,并在世界各地打出了名气,孟德尔颂、肖邦、李斯特等音乐大家对安东•鲁宾斯坦给予了毫无保留的赞美。1872—1873年间,安东•鲁宾斯坦开启了一次非常成功的美国之行,继而被赞誉为继李斯特之后最伟大的钢琴家,而有些评论家甚至对他的评价高过了李斯特。
相比于兄长,尼古拉•鲁宾斯坦在音乐荣誉上要少得多,但是在音乐教育事业上的成就却可与兄长比肩。怀着振兴俄罗斯音乐教育的抱负,鲁宾斯坦兄弟俩先后回国。安东•鲁宾斯坦定居圣彼得堡,并说服著名的波兰钢琴教育大师莱谢蒂茨基(Theodor Leschetizky)与其一起于1862年创立了俄罗斯第一所音乐专科学院:圣彼得堡音乐学院。与此同时,尼古拉•鲁宾斯坦在莫斯科创办了莫斯科音乐学院(1866年),该学院后来称为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因为除了亲自教授钢琴外,尼古拉还聘请了自己的弟子柴可夫斯基来教作曲。此外,萨弗诺夫(Vasily Safonov)、西洛蒂(Alexander Siloti)等一批一流音乐家同样被尼古拉聘请教学,充实莫斯科音乐学院钢琴师资。
除了是柴可夫斯基的老师之外,尼古拉也是早年推广柴可夫斯基作品的重要人物之一。正是由于尼古拉•鲁宾斯坦的引荐,梅克夫人(Nadezhda Filaretovna von Meck)才答应帮助决定全力投入音乐工作的柴科夫斯基;柴可夫斯基曾告诉尼古拉•鲁宾斯坦:“如果俄罗斯没有你,我的作品就注定要受到曲解了。”
而对于安东•鲁宾斯坦,柴可夫斯基同样是满怀尊敬。在安东•鲁宾斯坦的葬礼上,梅克夫人问柴可夫斯基:“你觉得鲁宾斯坦这个人怎样?”柴可夫斯基叹口气说:“真是这个世界上一个独特的人才啊!” 梅克夫人又问道:“和你比起来如何呢?”柴可夫斯基回答说:“我怎么敢跟鲁宾斯坦比呢? 如果说我是萤火虫的微光,那鲁宾斯坦就是那皎洁明亮的月亮啊!”
告别——拉赫玛尼诺夫
随着尼古拉•鲁宾斯坦的不断努力,到了二十世纪初,莫斯科音乐学院钢琴系已有赶超圣彼得堡之势,培养出了斯克里亚宾(Alexander Scriabin)、梅德特纳(Nicolai Medtner)、列文夫妇(Josef & Rosina Lhevinne)、戈登维瑟(Alexander Goldenweisser)等一大批杰出的钢琴人才,而其中最富盛名的,当属谢尔盖•瓦西里耶维奇•拉赫玛尼诺夫(Sergei Vassilievitch Rachmaninoff)。
1873年4月1日,拉赫玛尼诺夫诞生于俄国的谢苗诺沃,家境富裕,出身地主的家庭,父母皆为业余钢琴演奏家,其母充当他的第一位钢琴教师。拉赫玛尼诺夫从四岁开始习琴,然而最初并无突出的表现。1885年拜师尼古拉•兹韦列夫(Nikolai Zverev)门下,接受严格的钢琴训练。1892年,拉赫玛尼诺夫编写了著名的《升c小调钢琴前奏曲》,成为他于乐坛上的代表作;同年于莫斯科音乐学院第一荣誉毕业,并开始作曲生涯,完成了他的《第一钢琴协奏曲》。
1897年,由于《第一交响曲》的首演失败,拉赫玛尼诺夫陷入了重大的人生低谷。此后数年时间,一直无法振作,期间,两度与列夫•托尔斯泰会面,托尔斯泰告诉他:“你是音乐家,你必须创作才行,这是你的责任”,但拉赫玛尼诺夫在激动不已之余,依旧写不出一个音符来。直至得到心理治疗师尼可莱•达尔的医治,才重拾自信。1900年,拉赫玛尼诺夫完成了他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并以此献给尼可莱•达尔,他更亲自于首演中担任钢琴独奏。该次演出为大众所接纳,令《第二钢琴协奏曲》成为大众喜爱的作品。
拉赫玛尼诺夫除却作曲家、钢琴家之外,还是一位杰出的指挥家,在俄国,他被誉为最杰出的歌剧指挥。1906年,由于俄国政治动荡,拉赫玛尼诺夫举家离开俄国,暂居意大利,后来再迁往德国德累斯顿,期间他编写了著名的《第二交响乐》,并于欧洲多国巡回指挥。
1909年,拉赫玛尼诺夫第一次往美国表演,他为表演更编写了被誉为最困难的《第三钢琴协奏曲》,令他在美国大受欢迎。回到俄国后,拉赫玛尼诺夫担任莫斯科爱乐交响乐团的指挥,成为当地乐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随着俄国政治环境动荡的加剧,不少剧院为免受暴民破坏而关闭。最初,拉赫玛尼诺夫并无离开祖国之意,然而随着政治气候骤变,他曾经的地主出身越发被关注,拉赫玛尼诺夫开始意识到周围的危险。1917年,拉赫玛尼诺夫获邀到瑞典演出,他乘此良机举家离开俄国,最终于1918年移居美国。为谋生计,拉赫玛尼诺夫开始其钢琴演奏生涯,在他人生余下的二十多年里,于美国及欧洲各地演奏,但却再无踏足祖国的机会。
1931年,拉赫玛尼诺夫于瑞士卢塞恩湖边置业,出于对故乡的怀念,一切按照旧居的模样布置,并编写了以钢琴及交响乐演奏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这首钢琴与乐队的作品是拉氏晚年最著名的音乐,以帕格尼尼著名的随想曲中的“愤怒之日”为主题,展开24段变奏,其中第18变奏《如歌的行板》后来更是凭借电影《时光倒流七十年》而闻名遐迩。
拉赫玛尼诺夫曾经说过:“我感到我工作时比闲散时更强,所以我祈求上帝让我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天。”上帝应允了他的祈祷,七十岁时,拉赫玛尼诺夫仍不停四处演出,直至1943年2月才因身体不适被逼停止下来,然而不久却诊断出患了癌症,而这些演出的收入一部分都捐给了他正在饱受战争蹂躏的祖国。同年3月,拉赫玛尼诺夫病情恶化致无法进食,到了3月26日更陷入昏迷状态。一群音乐家联名以电报预祝他的七十大寿,可惜他却无缘庆祝自己的诞辰,最终于1943年3月28日辞世。
在拉赫玛尼诺夫离开俄国前,曾编写弥撒曲《Vesper Mass》,这亦是他为自己丧礼编写的作品,当中一句歌词(英译版本)如下:"Lord, now lettest Thou Thy servant depart in peace."(“主,现在就让你的仆人在平安中离去。”)
流转——帕斯捷尔纳克
鲍利斯•列奥尼多维奇•帕斯捷尔纳克(Борис Леонидович Пастернек)(1890 - 1960),苏联作家、诗人。主要作品有诗集《云雾中的双子座星》、《生活是我的姐妹》等。他因长篇小说作品《日瓦戈医生》,于195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作为一位被誉为“俄罗斯文学的良心”的伟大文学家,帕斯捷尔纳克的人格魅力与艺术造诣,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做是俄罗斯音乐血统的流转。
帕斯捷尔纳克成长于艺术氛围浓厚的家庭,父亲列昂尼德•奥西波维奇•帕斯捷尔纳克是莫斯科美术,雕塑、建筑学院教授,著名画家,曾为托尔斯泰作品画过插图。母亲是著名钢琴家,同时也是鲁宾斯坦的学生。与父母过从甚密的奥地利诗人里尔克,启发了他对诗歌的爱好,是他一生喜爱的诗人。
童年时代的帕斯捷尔纳克受到邻居、俄国著名作曲家斯克里亚宾的影响,立志当音乐家,在音乐学院教授指导下学习音乐理论和作曲。1909年,帕斯捷尔纳克入莫斯科大学法律系,后转入历史哲学系,暂停了在作曲方面的研究。音乐道路看似有段中断,但他始终处在艺术气氛很强的环境里。他时常参加音乐聚会,结识了勃留索夫、别雷、勃洛克等老一辈的诗人。他是一位活跃分子,在聚会上常常从事诗歌朗诵、乐曲演奏等活动。这些诗歌活动总是与音乐交缠在一起,这条敞开的综合艺术长廊,使得帕斯捷尔纳克将来的诗歌道路上埋下了深深的根蒂。1912年夏,帕斯捷尔纳克赴德国马尔堡大学,在科恩教授指导下攻读德国哲学,研究新康德主义学说。在学习之余,帕斯捷尔纳克开始了诗歌创作,音乐内化为一种艺术力量,帮助他实现在世界诗坛的迅跑。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帕斯捷尔纳克回到祖国,因健康原因未服兵役,在乌拉尔一家工厂当办事员。十月革命后他从乌拉尔返回莫斯科,任教育人民部图书馆职员。1913年,帕斯捷尔纳克开始同未来派诗人交往,在他们发行的杂志《抒情诗刊》上发表诗作,并结识了勒布洛夫和马雅可夫斯基,其后的创作受到未来派的影响。1914年,帕斯捷尔纳克的第一部诗集《云雾中的双子星座》问世,1916年,出版第二部诗集《在街垒之上》,步入诗坛。
帕斯捷尔纳克不但能熟练演练吉他、小提琴,还喜欢键盘音乐,包括钢琴、管风琴等。但是,帕斯捷尔纳克不喜欢弦乐,他说:“我觉得大钢琴的声音是音乐本身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而弦乐的声音,特别是室内演奏时的组合,对我来说十分刺耳,弄得心神不宁,仿佛真的从通风窗口传来了呼救的声音和送来的噩耗一般”。音乐对于帕斯捷尔纳克来说是人类精神宝库的最重要元素。把音乐注入现实,也就把心灵注入了现实。苏联钢琴乐派的创始人之一涅高兹称赞帕斯捷尔纳克的音乐美:“如果可以把诗歌的音乐元素凝结于人的面貌当中,如果设想我们生活的这些美妙的自发现象被压缩成球体、晶体,那么产生这样一种集聚作用的就是鲍•列•帕斯捷尔纳克。” 帕斯捷尔纳克挖掘了音乐方面的才华,赋予他的诗歌创作一种独特的韵味。帕斯捷尔纳克的诗歌的基本主题集中在自然和爱情上,在逼真细致地描绘景物的同时,善于将音乐的思绪灌注于浓郁细腻的抒情,揭示出内在心灵的复杂世界。
1922年至1932年的10年中,帕斯捷尔纳克陆续出版了诗集《生活啊,我的姐妹》(1922)、《主题和变调》(1923)、叙事诗《施密特中尉》(1926)、《一九〇五年》(1927),还发表了中短篇小说《柳威尔斯的童年》(1922)、《空中路》(1924)、自传体散文《安全证书》(1931)。随着苏联国内政治气候的肃杀转变,帕斯捷尔纳克因其所秉持的审美观和价值观与十月革命后从工农兵当中涌现出来的作家们的格格不入,开始受到拉普(俄罗斯无产阶级作家联合会)攻击,很难发表作品。于是帕斯捷尔纳克转而翻译外国文学作品,许多西欧古典文学名著,如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罗密欧与朱丽叶》、《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麦克白》、《奥赛罗》、《亨利四世》、《李尔王》,歌德的《浮士德》,席勒的《玛丽亚•斯图亚特》等作品均是在这一阶段翻译创作的。
1934年,在苏联第一次作家代表大会上,布哈林将帕斯捷尔纳克树立为诗人的样板,以他取代马雅可夫斯基和别德内。但很快,布哈林在政治上失势,斯大林全面铲除异己,用死了五年的马雅可夫斯基再次代替帕斯捷尔纳克。1938年布哈林被处决后,帕斯捷尔纳克在作家圈子里便完全孤立。
卫国战争之后,帕斯捷尔纳克从1948年开始,用了八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一部体现他对历史的深沉思考的长篇小说——这便是《日瓦戈医生》。帕斯捷尔纳克把这本书的手稿寄给《新世界》杂志编辑部,希望在国内发表。但是《新世界》编辑部把手稿退还给他,还附上一封严厉谴责的信:“您的小说精神是仇恨社会主义……小说中表明作者的一系列反动观点,即对我国的看法,首先是对十月革命之后头十年的看法,说明十月革命是个错误,支持十月革命的那部分知识分子参加革命是一场无可挽回的灾难,而以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罪恶。”1956年6月,帕斯捷尔纳克把手稿交给意大利出版商、意共党员费尔特里特内利,希望在西方出版,但9月又打电报向费里特里内利索回手稿。与此同时,意共领导人和苏联驻意大利使馆都向费尔特里内利施加压力,要求他不要出版这本书。但费尔特里内利顶住了压力,并请人以最快的速度译成意大利文,当年11月就在米兰出版了。接着,他又出版了法译本和英译本——西方世界轰动了。
1958年10月23日,瑞典科学院宣布将1958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帕斯捷尔纳克,以表彰他“在当代抒情诗和伟大的俄罗斯叙事文学传统领域所取得的重大成就”。帕斯捷尔纳克也向瑞曲科学院发了电报表示感谢:“无比感激。激动。光荣。惶恐。羞愧。”西方掀起的这股“日瓦戈热”激怒了苏联当局,苏联报刊立即进行猛烈的反击。10月26日,《新世界》主编特瓦尔多夫斯基和七位编委联名给《文学报》写信,谴责帕斯捷尔纳克把手稿交给外国出版商的行为“玷污了苏联作家和公民的起码荣誉和良心,”并要求《文学报》发表《新世界》杂志1956年的退稿信。同一天,苏联评论家萨拉夫斯基在《真理报》上发表了题为《围绕一株毒草的反革命叫嚣》的文章,指出“反动的资产阶级用诺贝尔奖金奖赏的不是诗人帕斯捷尔纳克,也不是作家帕斯捷尔纳克,而是社会主义革命的诬蔑者和苏联人民的诽谤者帕斯捷尔纳克”。苏联作家协会宣布开除帕斯捷尔纳克会籍,莫斯科作家协会要求政府褫夺帕斯捷尔纳克的苏联公民权,高尔基文学院的学生集队到作家住宅前闹事,投掷石块,击毁门窗,使作家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共青团第一书记谢米纳克在庆祝共青团成立四十一周年的大会上说,既然帕斯捷尔纳克对苏联如此不满,尽可以离开苏联到“资本主义乐园”去。11月4日塔斯社受权发表声明,如果帕斯捷尔纳克到瑞典领奖后不再回国,苏联政府决不追究。在这种形势下,帕斯捷尔纳克于12月29日宣布拒绝接受诺贝尔文学奖,并致电瑞典科学院:“鉴于我所从属的社会对这种荣誉的用意所作的解释,我必须拒绝这份已经决定授予我的、不应获得的奖金。希勿因我自愿拒绝而不快。”他还给赫鲁晓夫写信,恳求不要对他采取驱逐出境的“极端措施”。
苏联对帕斯捷尔纳克的围攻,引起西方各界人士的不满,不少有声望的社会活动家、学者名流以至政府首脑向苏联政府提出抗议。苏联在世界舆论的压力下,没有对帕斯捷尔纳克采取驱除出境的极端措施。帕斯捷尔纳克在莫斯科郊外作家村里又孤独地生活了两年。1960年5月30日,一代天才作家,在贫寒中悄然病逝。
一个民族的艺术史,所折射出的内容不仅仅是美感,还有时代的变迁、政治的幻化,以及人民大众的热爱与昏庸。在俄罗斯漫长的音乐史上,曾有过伟大的师承,这师承正式地为俄罗斯开启了艺术大门;曾有过伤怀的告别,这告别是一个又一个的个体面对无法扭转的错误时代的无奈之举;曾有过流转,这流转是历史惊喜地发现音乐艺术的种子竟可以指引着一个人去实现他在音乐领域之外的崇高使命。师承、告别、流转,这只是我们对于俄罗斯音乐的惊鸿一瞥,而对于她本身,对于那宏大的历史叙事,我们又能够理解多少呢?
19世纪初,俄国音乐显示出浪漫主义的倾向。歌剧题材偏好童话和民间传说,追求豪华的舞台效果,音乐充满多愁善感的情调。作品有达维多夫的《列斯塔,第聂伯河的水仙女》(1805)、K.A.卡沃斯的《伊利亚勇士》(1806)等。30—40年代,格林卡的创作标志了俄国音乐古典主义传统的确立。格林卡吸取了欧洲古典和浪漫乐派的成果,钻研俄国的民族民间音乐,将专业的音乐技巧与质朴的俄国民间音乐结合,使俄国音乐文化提高到欧洲先进水平,奠定了俄国民族乐派的坚实基础。他的爱国主义的歌剧《伊万•苏萨宁》(原名《为沙皇献身》)和神话歌剧《鲁斯兰与柳德米拉》,管弦乐幻想曲《卡玛林斯卡雅》以及用A.C.普希金诗谱写的声乐浪漫曲《我记得那美妙的瞬间》、《夜晚的和风》等成为俄国音乐典范之作。19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随着社会运动和进步思潮的高涨,俄国音乐文化获得了更为广泛的发展。在音乐演出活动和专业音乐教育方面,鲁宾斯坦兄弟的出现终结了俄罗斯音乐教育荒芜的历史。
师承——鲁宾斯坦
作为俄罗斯音乐学院派的创立者,安东及尼古拉•鲁宾斯坦(Anton & Nikolai Rubinstein)兄弟强调西欧扎实的音乐训练,而作为伟大的音乐家,兄弟二人的音乐才华则让举世瞩目。
安东•鲁宾斯坦幼年即跟随他的母亲学习钢琴,之后在圣彼得堡随Alexaneler Villoing学习,九岁到莫斯科开始了第一次的公开演出,被誉为音乐神童。随后,魏洛因便将他带到巴黎,这段期间他很用心得模仿李斯特的一切。安东•鲁宾斯坦在当时的演奏会中已经开始了震人心魄的音量演出,经常弹奏得裂槌断弦。13岁时在柏林师事Siegpied Dehn,后转赴维也纳,开始了他的演奏生涯,并在世界各地打出了名气,孟德尔颂、肖邦、李斯特等音乐大家对安东•鲁宾斯坦给予了毫无保留的赞美。1872—1873年间,安东•鲁宾斯坦开启了一次非常成功的美国之行,继而被赞誉为继李斯特之后最伟大的钢琴家,而有些评论家甚至对他的评价高过了李斯特。
相比于兄长,尼古拉•鲁宾斯坦在音乐荣誉上要少得多,但是在音乐教育事业上的成就却可与兄长比肩。怀着振兴俄罗斯音乐教育的抱负,鲁宾斯坦兄弟俩先后回国。安东•鲁宾斯坦定居圣彼得堡,并说服著名的波兰钢琴教育大师莱谢蒂茨基(Theodor Leschetizky)与其一起于1862年创立了俄罗斯第一所音乐专科学院:圣彼得堡音乐学院。与此同时,尼古拉•鲁宾斯坦在莫斯科创办了莫斯科音乐学院(1866年),该学院后来称为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因为除了亲自教授钢琴外,尼古拉还聘请了自己的弟子柴可夫斯基来教作曲。此外,萨弗诺夫(Vasily Safonov)、西洛蒂(Alexander Siloti)等一批一流音乐家同样被尼古拉聘请教学,充实莫斯科音乐学院钢琴师资。
除了是柴可夫斯基的老师之外,尼古拉也是早年推广柴可夫斯基作品的重要人物之一。正是由于尼古拉•鲁宾斯坦的引荐,梅克夫人(Nadezhda Filaretovna von Meck)才答应帮助决定全力投入音乐工作的柴科夫斯基;柴可夫斯基曾告诉尼古拉•鲁宾斯坦:“如果俄罗斯没有你,我的作品就注定要受到曲解了。”
而对于安东•鲁宾斯坦,柴可夫斯基同样是满怀尊敬。在安东•鲁宾斯坦的葬礼上,梅克夫人问柴可夫斯基:“你觉得鲁宾斯坦这个人怎样?”柴可夫斯基叹口气说:“真是这个世界上一个独特的人才啊!” 梅克夫人又问道:“和你比起来如何呢?”柴可夫斯基回答说:“我怎么敢跟鲁宾斯坦比呢? 如果说我是萤火虫的微光,那鲁宾斯坦就是那皎洁明亮的月亮啊!”
告别——拉赫玛尼诺夫
随着尼古拉•鲁宾斯坦的不断努力,到了二十世纪初,莫斯科音乐学院钢琴系已有赶超圣彼得堡之势,培养出了斯克里亚宾(Alexander Scriabin)、梅德特纳(Nicolai Medtner)、列文夫妇(Josef & Rosina Lhevinne)、戈登维瑟(Alexander Goldenweisser)等一大批杰出的钢琴人才,而其中最富盛名的,当属谢尔盖•瓦西里耶维奇•拉赫玛尼诺夫(Sergei Vassilievitch Rachmaninoff)。
1873年4月1日,拉赫玛尼诺夫诞生于俄国的谢苗诺沃,家境富裕,出身地主的家庭,父母皆为业余钢琴演奏家,其母充当他的第一位钢琴教师。拉赫玛尼诺夫从四岁开始习琴,然而最初并无突出的表现。1885年拜师尼古拉•兹韦列夫(Nikolai Zverev)门下,接受严格的钢琴训练。1892年,拉赫玛尼诺夫编写了著名的《升c小调钢琴前奏曲》,成为他于乐坛上的代表作;同年于莫斯科音乐学院第一荣誉毕业,并开始作曲生涯,完成了他的《第一钢琴协奏曲》。
1897年,由于《第一交响曲》的首演失败,拉赫玛尼诺夫陷入了重大的人生低谷。此后数年时间,一直无法振作,期间,两度与列夫•托尔斯泰会面,托尔斯泰告诉他:“你是音乐家,你必须创作才行,这是你的责任”,但拉赫玛尼诺夫在激动不已之余,依旧写不出一个音符来。直至得到心理治疗师尼可莱•达尔的医治,才重拾自信。1900年,拉赫玛尼诺夫完成了他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并以此献给尼可莱•达尔,他更亲自于首演中担任钢琴独奏。该次演出为大众所接纳,令《第二钢琴协奏曲》成为大众喜爱的作品。
拉赫玛尼诺夫除却作曲家、钢琴家之外,还是一位杰出的指挥家,在俄国,他被誉为最杰出的歌剧指挥。1906年,由于俄国政治动荡,拉赫玛尼诺夫举家离开俄国,暂居意大利,后来再迁往德国德累斯顿,期间他编写了著名的《第二交响乐》,并于欧洲多国巡回指挥。
1909年,拉赫玛尼诺夫第一次往美国表演,他为表演更编写了被誉为最困难的《第三钢琴协奏曲》,令他在美国大受欢迎。回到俄国后,拉赫玛尼诺夫担任莫斯科爱乐交响乐团的指挥,成为当地乐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随着俄国政治环境动荡的加剧,不少剧院为免受暴民破坏而关闭。最初,拉赫玛尼诺夫并无离开祖国之意,然而随着政治气候骤变,他曾经的地主出身越发被关注,拉赫玛尼诺夫开始意识到周围的危险。1917年,拉赫玛尼诺夫获邀到瑞典演出,他乘此良机举家离开俄国,最终于1918年移居美国。为谋生计,拉赫玛尼诺夫开始其钢琴演奏生涯,在他人生余下的二十多年里,于美国及欧洲各地演奏,但却再无踏足祖国的机会。
1931年,拉赫玛尼诺夫于瑞士卢塞恩湖边置业,出于对故乡的怀念,一切按照旧居的模样布置,并编写了以钢琴及交响乐演奏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这首钢琴与乐队的作品是拉氏晚年最著名的音乐,以帕格尼尼著名的随想曲中的“愤怒之日”为主题,展开24段变奏,其中第18变奏《如歌的行板》后来更是凭借电影《时光倒流七十年》而闻名遐迩。
拉赫玛尼诺夫曾经说过:“我感到我工作时比闲散时更强,所以我祈求上帝让我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天。”上帝应允了他的祈祷,七十岁时,拉赫玛尼诺夫仍不停四处演出,直至1943年2月才因身体不适被逼停止下来,然而不久却诊断出患了癌症,而这些演出的收入一部分都捐给了他正在饱受战争蹂躏的祖国。同年3月,拉赫玛尼诺夫病情恶化致无法进食,到了3月26日更陷入昏迷状态。一群音乐家联名以电报预祝他的七十大寿,可惜他却无缘庆祝自己的诞辰,最终于1943年3月28日辞世。
在拉赫玛尼诺夫离开俄国前,曾编写弥撒曲《Vesper Mass》,这亦是他为自己丧礼编写的作品,当中一句歌词(英译版本)如下:"Lord, now lettest Thou Thy servant depart in peace."(“主,现在就让你的仆人在平安中离去。”)
流转——帕斯捷尔纳克
鲍利斯•列奥尼多维奇•帕斯捷尔纳克(Борис Леонидович Пастернек)(1890 - 1960),苏联作家、诗人。主要作品有诗集《云雾中的双子座星》、《生活是我的姐妹》等。他因长篇小说作品《日瓦戈医生》,于195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作为一位被誉为“俄罗斯文学的良心”的伟大文学家,帕斯捷尔纳克的人格魅力与艺术造诣,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做是俄罗斯音乐血统的流转。
帕斯捷尔纳克成长于艺术氛围浓厚的家庭,父亲列昂尼德•奥西波维奇•帕斯捷尔纳克是莫斯科美术,雕塑、建筑学院教授,著名画家,曾为托尔斯泰作品画过插图。母亲是著名钢琴家,同时也是鲁宾斯坦的学生。与父母过从甚密的奥地利诗人里尔克,启发了他对诗歌的爱好,是他一生喜爱的诗人。
童年时代的帕斯捷尔纳克受到邻居、俄国著名作曲家斯克里亚宾的影响,立志当音乐家,在音乐学院教授指导下学习音乐理论和作曲。1909年,帕斯捷尔纳克入莫斯科大学法律系,后转入历史哲学系,暂停了在作曲方面的研究。音乐道路看似有段中断,但他始终处在艺术气氛很强的环境里。他时常参加音乐聚会,结识了勃留索夫、别雷、勃洛克等老一辈的诗人。他是一位活跃分子,在聚会上常常从事诗歌朗诵、乐曲演奏等活动。这些诗歌活动总是与音乐交缠在一起,这条敞开的综合艺术长廊,使得帕斯捷尔纳克将来的诗歌道路上埋下了深深的根蒂。1912年夏,帕斯捷尔纳克赴德国马尔堡大学,在科恩教授指导下攻读德国哲学,研究新康德主义学说。在学习之余,帕斯捷尔纳克开始了诗歌创作,音乐内化为一种艺术力量,帮助他实现在世界诗坛的迅跑。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帕斯捷尔纳克回到祖国,因健康原因未服兵役,在乌拉尔一家工厂当办事员。十月革命后他从乌拉尔返回莫斯科,任教育人民部图书馆职员。1913年,帕斯捷尔纳克开始同未来派诗人交往,在他们发行的杂志《抒情诗刊》上发表诗作,并结识了勒布洛夫和马雅可夫斯基,其后的创作受到未来派的影响。1914年,帕斯捷尔纳克的第一部诗集《云雾中的双子星座》问世,1916年,出版第二部诗集《在街垒之上》,步入诗坛。
帕斯捷尔纳克不但能熟练演练吉他、小提琴,还喜欢键盘音乐,包括钢琴、管风琴等。但是,帕斯捷尔纳克不喜欢弦乐,他说:“我觉得大钢琴的声音是音乐本身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而弦乐的声音,特别是室内演奏时的组合,对我来说十分刺耳,弄得心神不宁,仿佛真的从通风窗口传来了呼救的声音和送来的噩耗一般”。音乐对于帕斯捷尔纳克来说是人类精神宝库的最重要元素。把音乐注入现实,也就把心灵注入了现实。苏联钢琴乐派的创始人之一涅高兹称赞帕斯捷尔纳克的音乐美:“如果可以把诗歌的音乐元素凝结于人的面貌当中,如果设想我们生活的这些美妙的自发现象被压缩成球体、晶体,那么产生这样一种集聚作用的就是鲍•列•帕斯捷尔纳克。” 帕斯捷尔纳克挖掘了音乐方面的才华,赋予他的诗歌创作一种独特的韵味。帕斯捷尔纳克的诗歌的基本主题集中在自然和爱情上,在逼真细致地描绘景物的同时,善于将音乐的思绪灌注于浓郁细腻的抒情,揭示出内在心灵的复杂世界。
1922年至1932年的10年中,帕斯捷尔纳克陆续出版了诗集《生活啊,我的姐妹》(1922)、《主题和变调》(1923)、叙事诗《施密特中尉》(1926)、《一九〇五年》(1927),还发表了中短篇小说《柳威尔斯的童年》(1922)、《空中路》(1924)、自传体散文《安全证书》(1931)。随着苏联国内政治气候的肃杀转变,帕斯捷尔纳克因其所秉持的审美观和价值观与十月革命后从工农兵当中涌现出来的作家们的格格不入,开始受到拉普(俄罗斯无产阶级作家联合会)攻击,很难发表作品。于是帕斯捷尔纳克转而翻译外国文学作品,许多西欧古典文学名著,如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罗密欧与朱丽叶》、《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麦克白》、《奥赛罗》、《亨利四世》、《李尔王》,歌德的《浮士德》,席勒的《玛丽亚•斯图亚特》等作品均是在这一阶段翻译创作的。
1934年,在苏联第一次作家代表大会上,布哈林将帕斯捷尔纳克树立为诗人的样板,以他取代马雅可夫斯基和别德内。但很快,布哈林在政治上失势,斯大林全面铲除异己,用死了五年的马雅可夫斯基再次代替帕斯捷尔纳克。1938年布哈林被处决后,帕斯捷尔纳克在作家圈子里便完全孤立。
卫国战争之后,帕斯捷尔纳克从1948年开始,用了八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一部体现他对历史的深沉思考的长篇小说——这便是《日瓦戈医生》。帕斯捷尔纳克把这本书的手稿寄给《新世界》杂志编辑部,希望在国内发表。但是《新世界》编辑部把手稿退还给他,还附上一封严厉谴责的信:“您的小说精神是仇恨社会主义……小说中表明作者的一系列反动观点,即对我国的看法,首先是对十月革命之后头十年的看法,说明十月革命是个错误,支持十月革命的那部分知识分子参加革命是一场无可挽回的灾难,而以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罪恶。”1956年6月,帕斯捷尔纳克把手稿交给意大利出版商、意共党员费尔特里特内利,希望在西方出版,但9月又打电报向费里特里内利索回手稿。与此同时,意共领导人和苏联驻意大利使馆都向费尔特里内利施加压力,要求他不要出版这本书。但费尔特里内利顶住了压力,并请人以最快的速度译成意大利文,当年11月就在米兰出版了。接着,他又出版了法译本和英译本——西方世界轰动了。
1958年10月23日,瑞典科学院宣布将1958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帕斯捷尔纳克,以表彰他“在当代抒情诗和伟大的俄罗斯叙事文学传统领域所取得的重大成就”。帕斯捷尔纳克也向瑞曲科学院发了电报表示感谢:“无比感激。激动。光荣。惶恐。羞愧。”西方掀起的这股“日瓦戈热”激怒了苏联当局,苏联报刊立即进行猛烈的反击。10月26日,《新世界》主编特瓦尔多夫斯基和七位编委联名给《文学报》写信,谴责帕斯捷尔纳克把手稿交给外国出版商的行为“玷污了苏联作家和公民的起码荣誉和良心,”并要求《文学报》发表《新世界》杂志1956年的退稿信。同一天,苏联评论家萨拉夫斯基在《真理报》上发表了题为《围绕一株毒草的反革命叫嚣》的文章,指出“反动的资产阶级用诺贝尔奖金奖赏的不是诗人帕斯捷尔纳克,也不是作家帕斯捷尔纳克,而是社会主义革命的诬蔑者和苏联人民的诽谤者帕斯捷尔纳克”。苏联作家协会宣布开除帕斯捷尔纳克会籍,莫斯科作家协会要求政府褫夺帕斯捷尔纳克的苏联公民权,高尔基文学院的学生集队到作家住宅前闹事,投掷石块,击毁门窗,使作家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共青团第一书记谢米纳克在庆祝共青团成立四十一周年的大会上说,既然帕斯捷尔纳克对苏联如此不满,尽可以离开苏联到“资本主义乐园”去。11月4日塔斯社受权发表声明,如果帕斯捷尔纳克到瑞典领奖后不再回国,苏联政府决不追究。在这种形势下,帕斯捷尔纳克于12月29日宣布拒绝接受诺贝尔文学奖,并致电瑞典科学院:“鉴于我所从属的社会对这种荣誉的用意所作的解释,我必须拒绝这份已经决定授予我的、不应获得的奖金。希勿因我自愿拒绝而不快。”他还给赫鲁晓夫写信,恳求不要对他采取驱逐出境的“极端措施”。
苏联对帕斯捷尔纳克的围攻,引起西方各界人士的不满,不少有声望的社会活动家、学者名流以至政府首脑向苏联政府提出抗议。苏联在世界舆论的压力下,没有对帕斯捷尔纳克采取驱除出境的极端措施。帕斯捷尔纳克在莫斯科郊外作家村里又孤独地生活了两年。1960年5月30日,一代天才作家,在贫寒中悄然病逝。
一个民族的艺术史,所折射出的内容不仅仅是美感,还有时代的变迁、政治的幻化,以及人民大众的热爱与昏庸。在俄罗斯漫长的音乐史上,曾有过伟大的师承,这师承正式地为俄罗斯开启了艺术大门;曾有过伤怀的告别,这告别是一个又一个的个体面对无法扭转的错误时代的无奈之举;曾有过流转,这流转是历史惊喜地发现音乐艺术的种子竟可以指引着一个人去实现他在音乐领域之外的崇高使命。师承、告别、流转,这只是我们对于俄罗斯音乐的惊鸿一瞥,而对于她本身,对于那宏大的历史叙事,我们又能够理解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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