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与我的两年

                
                
一个声音与我的两年
2011-12-31 23:03:17 来自: 沅度植树(immerse your soul in love)
隐约记得那大概是去年一月份的事了，某个工作日的中午，跟阿鹏第一次约了吃午饭。先跟他去公司对面的花店订了一束花，是为下午要采的萧亚轩。那天他穿一件深蓝色的，可以盖住膝盖的长风衣，我穿一件裹得很紧的黑皮衣，没拉拉链，双手缩在胸前，瑟瑟走着。
那是我们第一次聊起桒惪这样一个节目，而这个节目的表现形式只与我们同样热爱的声音有关，于是，它成为了一种情绪，一种渴望描述或记录生活的方式。
次日，去中关村买了那台出现在节目封面中的录音机。北京冬天的太阳，总是晒不透，但是那混合着浓烟的阳光却出奇明亮，地上的积雪被手脚麻利的环卫工人清扫到道路两边，一坨一坨混合着污泥的黑色结晶上面，扔满了路人丢弃的烟头和一次性塑封杯。跟每个人一样，每一片雪在干干净净的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变得越来越脏，直到最后看不清自己。那种景象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那段日子之中，持续的大雪让人觉得北京格外的冷。就好像科萨笔下那场旷日持久的高速堵车一样，大家都在谈论着看似毫无尽头的糟糕天气，这天气不经意间消磨着大家对于温暖的信心。于是1月17号的创刊号——阿鹏选择了《我们会被冻死么》作为主题。
那是一个让人有些忐忑的夜晚，没人知道，会有多少人来听。大家又会说些什么呢？
早期节目在最后介绍工作人员的时候，我的名字前面总会加上两个英文字母——SD，这是英文声音设计的缩写。所以说，最早的分工，本来是由我负责把声音拼在一起，但是大概有前4-5期的时间里，我们在声音节奏上的选择都有很大分歧，这就导致每期节目都做了两遍，我先做，他觉得不好，然后再拿去改，于是，就有了那几期次次都迟到上线的桒惪。
或许是我们过于的杞人忧天，随着白昼的延长，天气还是日渐温暖了起来，但是对于气候的变化而言，朝九晚五的日常工作显然更容易消磨掉每个人对于生活的勇气，长期坐办公室的压抑让假期或者没有工作的回忆变得弥足珍贵，于是二三期有关于旅行与流浪的节目顺理成章的应运而生，那可以算作是一期暂时性游离于自己工作外的走神，或者是意淫么？
2月21号的《旧居寻访记》是第一次做实地录音采样的节目，必须说那是日后桒惪寻声类型节目的雏形，而且这个度，阿鹏要把握的更好一些。同一人，时过境迁，故地重游，会有什么样的感慨。不管怎样，那种心情应该是真实的无法隐匿于内心的一种感动。
2月28号——《该死的文艺青年》。那几天中好像有个什么节日，我们身边都没有亲人朋友。于是自己庆祝，唱了一晚上的歌，被全程录了下来，不加修饰的放在了节目里。阿鹏则拿着一个8开本子，画满有关于妄想的主题。我想，这种伤春悲秋的矫情，应该算作该死吧。
《唯有死者永远27岁》——那段时间重读村上，恰巧也是柯本忌日。故事取自4位英年早逝，同样死于27岁的摇滚青年，配乐大量来自于《stoned》这部电影。当然不久前27俱乐部又加入了一位大耍青年——Amy Winehouse。唏嘘同时，谁又能说清楚青春的莽撞与日常枯燥的生活之间，一个生来丰富自由的生命该去怎样平衡呢。那天是4月5号。
之后阿鹏真的履行了他的诺言，辞去工作云游南亚。中间带班三期，我第一次笨拙怯懦地发声。
或许是友谊过于深厚，也或许是公司内除了他再无人可以聊天。于是阿鹏走入我的梦境之中，在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靠窗而坐的他面对玻璃之外的世界淡淡微笑。
我记得《1984》中，温斯顿也屡次梦见过奥博良，梦见一个幽深的隧道深处，要员奥博良经过他，想跟他说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最后温斯顿确定那句话是——我们将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
《写给自己的一封信》是我成长经历的真实写照，人越活越没有自信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头看看岁月中那个无比坚定的少年，希望自己还可以是高晓松笔下所歌唱的不带伞的少年。
暂别三期的阿鹏回归之后带给我们的是在斯里兰卡海边完成的《天使之国的声音碎片》。
第二次带班从《迁居上海八十年》到《中国式女人》。读字《迁居》分享的是陈丹青《荒废集》中《鲁迅迁居上海八十年》的文字节选。感慨于陈丹青先生对于鲁迅当年所生活的上海人文生态环境的生动描述，而跨越国界，欣赏自己的艺术家或者文学家，强调一个城市与文化符号的共生共存，更是之前的阅读中从未有体会到的。
《中国式女人》来自于母亲的故事。可以说社会中每一个典型小人物的成长史也是对于中国这个变化最快速的社会的真实记录。从大跃进到文革再到改革开放甚至是朱镕基上台后的市场经济推行，每一次政策的变化都关乎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命运的改变，而在吞没一切的变革洪流面前，个体的心理反应和反抗能力又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作为一个从小孤独生长起来的偏远地区女孩来讲，妈妈的成长故事在她们那一代人中间也是具有代表性的。这个社会究竟要以一种怎样的方式接纳或者淘汰一个弱小者，不谙世事者，这不仅是当事者的无奈，也是社会单方面发展后对于个体以及人情味漠视的悲哀。
2010年底，已完成49期的桒惪推出自己的纪念册，算是每一个参与者对于自己的总结或者认可。
11年的第一期节目以寻声的形式开启，新的封面设计映衬着雍和大殿的香火，阿鹏从门庭若市的祭拜场所拐入一墙之隔的僻静胡同之中，用手中机器记录下这段声音的起伏和情绪的变化落差。这一期的名字最好听，叫《雍和沉香》。
之后的第二期——《毒》是桒惪历来节目中，与阿鹏之间争论最激烈的一期，出于媒体传播的责任感，阿鹏觉得我写的文字内容，对于毒品的危害过于遮掩与暧昧，相反，应该标记出明确的界限以及发出足够的警示。我更主张大家通过自己的判断和智慧来决定自己该做什么（这也更符合节目中奥修所提到得lsd与静心的奥义），而不是明确的社会规范和行为准则。为此你来我往争论了一个下午，最后他选择尊重我的原文内容进行播出，前提当然是下不为例。
史铁生先生的去世要算是今年目前为止，最令我难过的消息之一了。《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分三期将史先生《我与地坛》这篇拯救过无数苦闷心灵的名篇进行了朗读。记得高中时一边反复读着这些文字，一边将CD机里RADIOHEAD中的碟片设置成循环播放。我总觉得它们二者是每一位抑郁少年的心灵解药。
再次听见扩音器中那个温暖的声音所读出的富于思考性的文字时，正值我高烧卧床在家，耀眼的正午阳光，香火以及声音将我带回到那个草木繁茂的院落之中，停留许久。
《上海寻声》是五月在阔别十年之后的一次上海游记，路过不少新发现和老相识，新发现当然就是早就在那，但十年前却并不知道的老街道；老相识则是十年之前第一次游览上海的老住所与停留地。当看到网上有人喜欢在同一地点不同时间留下影像的时候，不禁很羡慕以这种方式记录自己生活变化的人们。城市变化中，每一个人都是见证者，而对于阔别时间更长的城市过客，他们的印象应该会更加清晰深刻。
最近一期节目《我们该怎样的为父亲活着》故事内容取自星巴克创始人舒尔茨真实的成长经历。同样是坎坷的父子关系，题目与23期《我们应该为怎样的父亲活着》进行了呼应。
节目播出后，看到许多关于节目内容的留言，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舒尔茨的故事唤起了他们对于父子关系重新的思考，我想这正是一个节目最应当受到重视的地方，同时也让我再一次意识到节目选题与内涵的重要性。我毫不避讳的承认，之前一直认为桒惪的听众多关心于阿鹏的声音而疏于对节目内容的思考。算是为了纠正这个或许是错误的观点，我记录下了一年多来桒惪多个选题台前幕后的故事，其中隐去不提的部分只有阿鹏自己知道。而我希望在此时，拿出来分享属于我的声音与思考的一部分。
相信每个有知觉，不麻木的听众也会对每一期的节目有自己的感慨与想法。不知道此两页短短内容可否抛砖引玉，引出更多人对于节目的批评与表达，我谨一厢情愿地相信更多朋友是有这个表达愿望的，是为此篇。
2011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翻篇了，那些带走的，带不走的真的就只能留在昨天了。新的一年，希望你好。
植树@阿鹏家
2011.12.31 2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