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留学生到电影制片人，她愿做一颗激起涟漪的小石子

“那段时间找工作投了上千份简历还没结果，有一晚跟朋友坐在布鲁克林桥下那家靠着海边风景好得很的餐厅，望着海对面曼哈顿无数的高楼，无数亮着灯的写字楼，我就哭了，我跟我同学说，你看那里那么多的写字楼，怎么就没有我的位置呢？”
坐在咖啡厅里的Cathy特别淡定的说。
这才是无数人向往的美国留学生的真实生活，抛下海龟的光环和标签，是时候让大家迎接真实的世界了，这就是我们采访《我们留学生》制片人姜滢Cathy的初衷。
                
                
Share&Cheer：为什么会决定来美国？
说出来你别不信，我小时候老是会做一个梦，梦到很多西装革履的男人女人忙忙碌碌地走过来走过去，打着电话夹着文件。我站在人群中，感到充满了力量。所以我一直向往进入到这样的一个环境中：周围都是高楼大厦，都是精英。
毕业以后分别去了北上广，但因为方言的关系比较难融入，想来想去还是来了美国。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宁当凤尾，不做鸡头的人。所以来了美国，我真的有一种归属感，这种强烈的竞争，让我觉得这里才属于自己。
Share&Cheer：能谈一谈你刚来纽约的故事吗？
我是2010年秋天来的，其实我是收到了两个大学的OFFER，一个在纽约上州，比较偏远，但是有奖学金，另外一个学校就是位于纽约曼哈顿的fordham。
飞机是飞纽约的，当我下了飞机坐了地铁到曼哈顿，看到密集的人来人往，我觉得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于是当天决定立刻打电话取消了本来已经答应好的有奖学金的学校，决定来到fordham。
因为我这所学校录取通知书还在国内，我没法去学校报道，又联系了家人给我邮寄通知书。来的那天下飞机是周五，没地方去所以找了以前一个同学，应急打了地铺住在朋友宿舍里。过了周末两天，周一就出去找房子了，不过由于找房子太着急，没有慎重选择合租对象，所以才发生了我拍摄影片中那么狗血的故事。
Roommate 是个做大麻生意的妇女，抽大麻抽多了有时候会跟客户发生性交易。因为这个室友清醒的时候人还不错，还会给我做早饭、擦桌子，所以自己也没有太过在意。结果某天晚上室友带了陌生男人回家，抽大麻抽嗨了，那陌生男人半夜闯入了我的卧室！当时我整个人疯狂尖叫，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那种惊恐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天夜里流着眼泪收拾好行李，立刻就走了。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了，惊慌失措的我在曼哈顿的街上硬是走到了天亮。
                
                
Share&Cheer：美国到底是哪里吸引你？最喜欢纽约的什么地方？
我觉得在国内我们活在固定的价值观里，比如国内学画画大家觉得没用，毕业了很多家长就要孩子去国企、去做公务员。天哪！我一想到做公务员就头疼，最讨厌看报喝茶的单调生活。但是在这边每个人都enjoy自己的生活，无论做什么，大家都比较支持和尊敬，也没有人妨碍你。爱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竞争大，而且自由，可以做自己爱做的事情。
Share&Cheer：来这里最难的是什么？
套用一句别人的话“任何离开从小长大的环境到另外一个文化圈子里面去的人，都不太可能在新文化圈子里融入主流，哪怕这个人外语讲的再好。”，这个观点也是我影片中想要反馈的一个问题。
我在大学里一直是比较乐于和同学沟通交流的，加上我是学生会副主席，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习比别人都要积极和努力很多。但是在真正社交问题上，还是很难去融入。就好比我们在中国跟别人聊天，随口说一句“你以为你是小燕子呢”，因为大家每个人都看过《还珠格格》，每个人都知道小燕子是谁，所以这句话每个人都能够理解。
同样的问题摆在美国，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很多的背景你完全不了解，所以当别人在谈话聊天的时候，你常常会抓不住真正的核心，这个时候总会特别怅然若失。
Share&Cheer：你2012年 MBA FOLDHAM 金融 MBA 毕业，找工作花了多久，能否谈一谈找工作的经历？
找工作花了一年的时间，刚毕业的时候美国刚过经济危机（2012年），投了上千万份简历，甚至连小餐厅的店长都投过，忙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穿梭在各大公司间面试。但因为我作为留学生拿的是H1B工作签证，此类签证需要公司缴纳5000美金的律师费才能合法留下来。而当时因为经济危机，大部分的公司都不愿意承担这个费用，甚至有公司要我自己去缴纳这5000美金（这个是不合法的），而交了这个钱也不一定能留得下来。
那一段时间自己非常迷茫，当找工作投了上千份简历还没结果的时候，有一晚跟朋友坐在布鲁克林桥下那家靠着海边风景好得很的餐厅，望着海对面曼哈顿无数的高楼，无数亮着灯的写字楼，我就哭了。我跟我同学说，你看那里那么多的写字楼，怎么就没有我的位置呢？
有一份面试，到最后，所有的领导都特别喜欢我，唯独到了HR那边，死活不愿意聘用我这样没身份的留学生。所以我在美国成功找到工作整整花费了一年的时间。
                
                
Share&Cheer：为什么拍这部电影？
我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平凡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当年我决定来美国念书，其实也有很多亲戚对我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我本身是离异家庭，妈妈带着我很不容易，念书的钱基本上是妈妈全部积蓄了，我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本身就比较反感，直到后来2012年美国南加大出现开宝马的一男一女被枪杀在车里事件之后。我看到国内媒体一直在强调豪华轿车，以至于大家的关注点变成了对“富二代”的声讨和责骂，这么悲痛的事情非但没有引起大家惋惜和同情，竟然加重了对我们留学生的误解，我心里非常愤怒。不可否认，有一小部分留学生家庭条件的确比较好，但绝大部分都是在拼命学习，努力赢取奖学金，或者学习工作同时非常辛苦得进行，我自己就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就决定，我要说出我自己的故事，我要给大家看看我们漂洋过海的留学生的真实生活。
                
                
Share&Cheer：拍摄过程中你感悟最深的是什么，当时的心态又是怎么样的呢？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拍摄带队30个人，其中20个临时演员，10个工作人员。
我们电影就3场社交的戏，想要表达女主角为了融入国外的文化而一直努力的SOCIAL。那一场是人数最多的，我们拍摄的场地是一个酒店式公寓，顶楼有一个草坪可以使用。其实拍摄是需要拍摄许可的，但我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处理，所以事先已打探到那栋大楼的管理比较松散，只要演员陆续过去直接电梯上楼，不去前台check in就完全没问题。我还特地群发邮件给大家，结果还是有很多演员没有去看邮件，导致大家接二连三的在前台check in，最后起了比较严重的冲突。
快要打起来的时候他们给我打电话，当时我在16楼，在电梯里我就一直在想今天怎么办，还能不能拍。因为可能接下来就找不到这么多临时演员了，短短几分钟，或许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我就一直在计划要去哪里、要怎么办。虽然人很慌张但却一直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方方面面都要考虑。等我到了一楼跟大楼管理员沟通后，就在5分钟内组织全部工作人员撤离、转场，组织4个人打一辆车，然后转到了我们学校的场地去拍，最后顺利完成了拍摄。
当时最大的感触是，你在外面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你给自己做的就是随时随地都要准备plan B.
关于拍摄心态，其实按道理说，我是制片人，我是出钱的人，难道不应该让大家都听我的么？其实拍摄的时候我心态特别低，因为导演、演员都是朋友，我也完全不懂拍摄，连最基础的分镜头都要学习。所以那段时间我基本上身兼数职，抗机器、买水、买饭，连几个女演员喊冷我都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们，也没觉得怎么样，好像都是我应该做的，还是满怀感激。
                
                
Share&Cheer：拍这部电影花了多少钱？是自己的存款吗？
其实我很感激能陪我一起拍电影的所有人，因为我真的是非常业余。
刚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特别天真地想反正都是占用周末的空余时间，演员是朋友，导演也是朋友，就连机器都是免费的，花不了太多钱。可实际上呢，真的非常多用钱的地方啊！
电影拍了两个月，花了差不多5000多美金，主要费用是吃饭。而且拍摄过程中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需要花钱，比如我们机器是借来的，但是拍摄中被别人弄坏了，只能自己默默赔了1000多美金。
另外我们有一个在酒店的场景，关于留学生社交生活的。那个场景要用到一个酒店的酒吧作为背景，碰巧遇到一个朋友在酒店开生日派对，于是事先就说好可以借用场地。结果尴尬的是，因为那个朋友的派对人数实在太多，导致我们大部队人马到场之后酒店方不允许我们再进去。所以我们拍这场戏每个人都花了50美金的进场费，还有相关酒水费用。
这些钱都是我自己刷信用卡的，以至于到现在还在还这笔费用。
Share&Cheer：你把自己的大把时间、精力和金钱花在这个电影上，你想得到一些什么结论，或者什么样的反馈呢？
其实我知道我很业余，拍的电影也很一般，所以我所有的侧重点是希望大家能关注我要表达的内容，希望展现留学生真实的生活，希望得到一点思考。有人问我说，你这个主题太简单了，要是有爱奇艺啊、腾讯啊之类的想要做这个留学生系列，肯定比你专业，而且也非常容易。
对我而言，如果真的能得到这么大的关注，其实特别高兴。《我们留学生》就好比是一颗石子，哪怕是激起海面的一丝涟漪，我就很满足了。我恨不得所有人都在做反馈，优势不在于影片本身，而是在于给了这样的一个平台让更多的人来说故事，从而反馈出更多的真实的留学生生活。
我们现在FACEBOOK还有WEIBO有很多很多留学生给我们反馈，我真的非常高兴。
                
                
Share&Cheer：现阶段经济状况如何，拍电影是否需要用到很多的钱和精力，开源节流比较重要还是不顾一切坚持梦想来的好？
现阶段我是白天工作，晚上到了中国时间我就开始忙各自巡展，基本上每天只睡3个小时，业余所有时间都用来做这件事情了。
其实我目标和梦想都是比较职业性的，比如我一直的目标都是做个marketing方面的人，我也的确在朝着这个方向走。而电影是我一个很大的兴趣爱好，我没有想好把它变成职业，我一直都是用我的工资来做我业余爱好的事情。
我觉得人要不顾一切，但不一定是在经济上。比如你在选择A和B工作上，A钱比B 少，但是A你更感兴趣， 你就应该去做。那比如我的梦想需要1000万来投资，我就不会去做这个事情。我都是在根据自己的基础上去从事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算是自己的梦想投资吧。
Share&Cheer：很多人会说你已经快要30岁了，应该在纽约按部就班地过才能好好生活，拍电影的话，你现在才开始学已经太晚了。你怎么看？
我觉得从留学生到制片人，都是凭我一颗赤子之心在做。我现在已经成功拿到了融资，有了一个专业的电影团队，在去年7月的时候，在纽约首映了第二部电影《我们留学生2：追梦的兔子》。所以我觉得很多事情，从任何时候开始都为时不晚，就像兰蔻小黑瓶关于保养说的那句话：年轻无关年龄，爱上此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