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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戈
2010年12月7日晚,北京。曾经无比红火的五道口街头服装市场已不复存在,微软和搜狐公司高耸的大厦也终于与邻里的景致搭配起来。刚刚结束加班的中关村白领们在大风和城管的双重阻挠下失去了逛小摊的权利,只能缩着脑袋走进五道口地铁站返回自己狭窄而温暖的小窝。一向被各种面无表情的学生听众挤爆的D-22酒吧也在这个寒冷的北京冬日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大家都窝在家里看电视,谁会跑到这个四面漆黑的小酒吧看演出呢?况且还是四个吹萨克斯的疯子一起奏出的刺耳声响。
李铁桥站在舞台上,看了看台下零散的观众说:“大家好,人来的已经不少了。”
零碎而尴尬掌声和笑声。
“曲高和寡,”他接着说。“这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一样。”
说完,他拿起萨克斯开始演奏。与Courtney Pine这样依然有传统旋律做衬托的爵士音乐家相比,李铁桥的现场更加强调技术和肢体融合,他不停用大腿内侧摩擦萨克斯,时而发出尖声的嘶鸣,时而以中低音稳住情绪,激动时还给人要冲下台的感觉。“很多人搞不清jam和即兴的区别,”他解释道。“其实就是玩跟演奏的区别。有好多人跟我联系,问能不能一起 ‘玩’场演出,我却很难接受这种不假思索的请求。”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理智得从未在演奏时沉醉过。“曾经有一次,我在台上演奏,突然觉得听不见乐队的声音了,甚至连底下的观众说话鼓掌也听不见,但这个只发生过一次。”
1972年,李铁桥出生于湖南省株洲市的攸县,现居北京。在1995年离开之前,他一直在家乡做中学音乐教师,后来由于厌恶僵硬的教育体制,想当一名自由演奏音乐的乐手,来到北京在圆明园的画家村开始了自己的北漂生活。他第一次进入人们的视线,是作为当时还在做独立摇滚的美好药店乐队的乐手。“来北京后小演出很多,但是第一次公开的演出是2001年在北京语言文化大学附近的‘开心乐园’酒吧。”他回忆道。“和我们乐队一起演的还有木推瓜、废墟、舌头、痛苦的信仰等一起5个乐队,我们当时还做了一个行为艺术。”
据江湖传言,那场演出中出现了一些重口味的尖叫,排泄物,以及裸露的屁股蛋儿。后来我向当时的参与者之一小河问起这场演出,他说不记得了。“小河(美好药店乐队主唱)当时希望做一些很规矩的东西,”李铁桥回忆道。“我就想弄即兴,后来他跟我说,这样吧,我们演我们的,你在旁边随便吹吧。”于是,就这么诞生了《请给我放大一张表妹的照片》——中国摇滚史上最重要的专辑之一。伴随着小河神经质的唱腔,李铁桥尖声的萨克斯不断为这张本已荡气回肠的专辑带来递进的高潮。“你看小河现在,他自己玩即兴玩得不亦乐乎嘛!”李铁桥笑着说。
在美好药店期间,他的收获不仅仅是这张专辑和无数的演出,还认识了他后来的妻子Kathinka Furst。在和这个挪威姑娘结婚后,两人接触了很多来自北欧的音乐家。“当时有很多一起即兴的音乐人跟我说,铁桥,你这个技术应该去挪威教学生。所以我就在2005年移居奥斯陆,看到了许多之前没有见过的演出。那里有许多优秀的乐手,一天不练习就会被淘汰。”
两年的挪威生活不仅给他带来了技术上的完善,还带来了思想上的困惑。2007年回国之后,李铁桥立刻被国内狂热的奥运风暴吓到了。“当时人人言必奥运,跟疯子似的。”他找到老朋友小河,请他监制出版了个人演奏专辑《风啊,他们疯了!》。其中除了中次音萨克斯之外,还大量使用了效果器,从宏大叙事到个人回忆,和曾经发行的现场录音相比,李铁桥的野心明显变大了,他对民族和文化的思考也融入其中——而这种融入的出口具体在哪里,就是见仁见智了,连演奏者自己都无法提供答案。
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专辑在网上出现了免费下载。好多音乐人,尤其是国内音乐人,对此的态度都很释然,认为该买CD的还是要买,不想买的下载了听听也不错。
而李铁桥似乎还拧不过这根筋来。“我现在是没时间没心情,哪天我他妈一不高兴了就跟你没完,”他用平和的语调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现在的李铁桥住在香山,每星期固定排练三到四次,并在筹备自己的下一张专辑。在随刻准备与盗版死磕的同时,他还在与另一项不那么邪恶的行为做斗争。 “前两天我跟几个刚来中国的朋友去三里屯玩,他们看到街上卖的烟很便宜,就开始一包一包一条一条的买,买了还往包里口袋里使劲塞,当时我就突然觉得,操,我要戒烟了。”
果然是自由即兴,而且这股即兴劲居然坚持到了现在还没投降(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演出结束,李铁桥对大家说:“吧台处有我的CD,有兴趣的可以去购买。”
台下人还是一脸茫然。好多人默默走了出去,接着就传来阵阵议论声,夹杂着风声和演出造成的耳鸣声。看完了“非典型”演出不敢吱声,这在世界任何地方也都是一样。
“曲高和寡,这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一样”——艺...
2011-01-20 13:12:34
来自: 汪革的昵称(签名档有禁用的内容,请重新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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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高和寡,这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一样”——艺讯中国专访李铁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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