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金斯基的灵魂
转自 上海壹周
1919年1月19日,下午5点,瑞士圣莫里茨小城萨福莱塔旅馆舞厅,尼金斯基最后的公演。他的妻子记录了这个过程:他站着不动,凝视观众近半个钟头,观众就像被催眠了。最后,他告诉观众:“我要为你们舞出战争,舞出战争带来的痛苦和死亡……”观众像是被弄呆了,尼金斯基就像一头难以驯服又无人能阻挡的猛兽。德国四大舞团之一的汉堡芭蕾舞团将于2月10日和11日在上海大剧院上演的芭蕾舞剧《尼金斯基》就从这一幕开始。舞剧由汉堡芭蕾舞团艺术总监约翰·诺伊梅尔改编,首演于2000年,以纪念尼金斯基逝世50周年,他强调:“《尼金斯基》并非传记性芭蕾,它基本是灵魂的传记、情感和感觉的传记,有历史也有想象。”
一颗敏锐心灵的离弃
尼金斯基的传奇可以被抽象为一组数据:1900年,10岁的尼金斯基报考皇家戏剧学院,笨重粗野的四肢高高跃起,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才轻轻落下,惊世骇俗的技巧震撼了考官。
“你为什么非要立刻落下来呢?在空中停留一会儿,为什么不呢?”这就是天才的尼金斯基。后来,尼金斯基的空中双腿打击可达到12次之多,被命名为“安特拉沙”,至今都是男舞者追求的极限。他像“挣脱了地心引力”,羽毛般轻缓柔慢,这一点在《玫瑰精灵》中被发挥到极致——由盘膝而坐不加任何辅助动作直接从前场跃入后场道具窗内。一次,尼金斯基在美国演出不慎受伤,外科大夫给他拍X光片子,发现他的脚骨非常接近鸟类的构造。于是,他被挑剔的欧洲人誉为自18世纪的维斯特里斯以来新的“舞蹈之神”。
可以说,尼金斯基把芭蕾舞里面浪漫主义的痕迹一扫而空。《牧神的午后》上演的时候,他在纱巾上自慰的动作,让包厢里的观众因为争议而打了起来,连罗丹也气冲冲地喊:“这不是艺术,这是半兽性。”尼金斯基则淡淡地回应道:“你们不能理解,仅仅是因为这与你们熟悉的东西并不相似。”卓别林看到《天方夜谭》里神情恍惚的尼金斯基穿着吊带抹胸和灯笼裤与哈里发的爱妃一番云雨,便忧虑起来,他认为尼金斯基对他实施催眠,把他的心肠统统勾搭走了。
1919年,尼金斯基已经濒临发疯的边缘,种种失常行为使他的妻子和女儿受到惊吓。这“灵魂的疾病”却并未阻碍到尼金斯基的创作,他不断构想出许多新的舞蹈,并且尝试发明一种用于记录舞蹈的符码系统,大多以圆形为主题。在旅馆舞厅的演出之后,尼金斯基开始撰写他的第一册笔记,他写得很细心,很注重字迹的美感,大致上全部用俄文写作,很少看到有涂改的痕迹,6个星期后他完成了全部四册笔记。
30岁时,尼金斯基被送往克勒兹林根的“美景”疗养院,之后辗转过几个疗养院,1950年死于伦敦。尼金斯基的墓上雕刻着他最知名的形象《彼得鲁什卡》,木偶在绝望之中乱撞,挥动僵硬胳膊,用捏得紧紧的拳头砸破窗子向着苍穹诅咒星辰。正如尼金斯基自己在笔记中的一句叙述:我亲眼看到,一个敏锐的心灵开始离弃这个残酷的、被战争蹂躏的世界,而进入到他自己的梦境之中。
俄罗斯芭蕾舞团的往事
在辉煌的10年间,尼金斯基的名字始终和佳吉列夫、斯特拉文斯基、让·科克托纠缠在一起。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佳吉列夫带着俄罗斯芭蕾舞团占领了巴黎,用满台异域风情的张扬色彩刺激着巴黎人的眼睛,全巴黎的女人更是一夜间爱煞了尼金斯基,同时被迷住的还有让·科克托。在一本不太为人所知的小册子《瓦斯拉夫·尼金斯基:让·科克托的六首诗,保罗·艾瑞伯的六幅画》中,留下了科克托一封致尼金斯基的情信,将他描述成《天方夜谭》中苏丹女王的黑奴,剧团所有芭蕾演员中最高贵的东方人。
1912年,斯特拉文斯基完成了他那奇妙的乐谱《春之祭》,而尼金斯基根本没有编排完这部《春之祭》就匆匆忙忙上演,当时他的助手是玛丽·兰伯特夫人(玛丽站在幕布后面为尼金斯基打拍子),后来成为英国芭蕾舞的奠基人,连奥黛利·赫本都渴望成为她的弟子。
兰伯特夫人在自转《水银》中,记录了演出的“奇景”:演员背对着观众,蹩着腿脚佝偻身躯,游魂一样等待春天苏醒,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用魔鬼般的琶音串接,叫乐队失去耐心光了火,以威胁性的铜管还击,接着是可怕的格斗……”当时法国人评论是:“这些北方泥巴地上的流民,通体生腥气,各乐段都没有煮熟就端了上来,不管能不能消化,一切都是原味的,没加工的,粗陋的……这是原始地球的一坯土。”观众中还有科克托,尼金斯基和斯特拉文斯基所表现出的野性的力量强迫他彻底摆脱那种软绵绵的神秘的“东方情调”。
佳吉列夫曾是尼金斯基的同性情人,就在尼金斯基与女舞者闪婚后,他们中止了一切合作。同年,尼金斯基自组一个小型芭蕾舞团在伦敦演出,并与伦敦的宫廷剧院签订了周薪1000英镑的巨额合同,但由于经营不善,剧院亏损过重,两周后便结束了合同。尼金斯基在进入疯人院前曾给佳吉列夫写过一封信,开头是微妙的“给某人”,结尾处写道“你要伤害我,而我不会伤害你,你很邪恶,而我是一支摇篮曲,睡吧,睡,睡,睡,睡,安心地睡,睡,睡,睡,睡。”
一切归于虚无……
Invitation 邀请
尼金斯基,芭蕾舞世界的传奇,他的身上凝结了一切让人着迷的元素:诗人一样的心灵、无与伦比的技巧、扑朔迷离的情感……让人一想到他的名字就受到诱惑。
如今,汉堡芭蕾舞团将用舞蹈为尼金斯基作传,这是舞台对一位舞者的最好的纪念。
如果你也为尼金斯基着迷,或者热爱芭蕾舞,或者喜欢汉堡芭蕾舞团喜欢约翰·诺伊梅尔,或者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这位舞者了解芭蕾,那么,发送邮件至shyzent@126.com吧!同时写上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们将为幸运的你送上这一次演出的门票。
演出时间:2012年2月10日,2月11日
演出地点:上海大剧院
报名时间:即日起至2月6日
Q&A 问答
汉堡芭蕾舞团的艺术总监约翰·诺伊梅尔是芭蕾界出了名的尼金斯基迷,他收藏所有与尼金斯基有关的东西,几乎能够开办一所博物馆。给他发出采访邮件,忙碌中他还是发来了洋洋洒洒的回复。
壹周:作为2000年完成的剧目,之后有没有进行过改编?
约翰·诺伊梅尔:我觉得编舞是永不停止的。每次重新演出,我都会在舞步上做或大或小的改动。我是一个活着的编舞者,总是不停在创作。
壹周:您一共创作了4部有关尼金斯基的舞剧……
约翰·诺伊梅尔:小的时候,我就对尼金斯基很迷恋。我阅读的第一本关于芭蕾的书就是他的自传。他不是单纯的舞者,他的灵感如此特殊,如此现代,本质中散发着都市性。
壹周:没有尼金斯基现场的影像留传下来,并且他的生活纷繁复杂,牵涉人物众多,在改编他的故事时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约翰·诺伊梅尔:《尼金斯基》对于我很特殊,是我个人对于尼金斯基生活的总结,除了传记性的内容,还有大量内心活动的阐释。这场芭蕾不单单注重舞台效果,最重要的是要将尼金斯基的情感,也可以说是我们共同的情感,传递给观众。
壹周:有评论说《尼金斯基》难懂,您认为在观赏前需要做什么功课吗?
约翰·诺伊梅尔: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我努力在编舞中用动作表达情感,观众一定能体会到其中与自己有内在联系的部分。如果你知道尼金斯基的故事,当然你会发现更多隐喻,但是如果你对他的故事完全陌生,你也会立即建立起直接的情感联系。我喜欢将观众从我的芭蕾中获取的情感体验比作从梦中醒来后的状态,你可能并不记得梦的全部,但是你醒来时总是带着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就是我想让观众体会的。
文/壹周记者陈梦喆
> 我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