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与李斯》序诗和第一幕 (试发表)

诗歌 创作
韩非与李斯 (四幕诗剧) 序诗:问对(或一首关于“就近说明”的诗) 第一幕:“政策” 第二幕:分类法 第三幕:“用” 第四幕:说服 序诗 问对 (或一首关于“就近说明”的诗) “我建议一有主题,我们就明说。 眼前应变的办法正是明说。” “你好看的意见促使我警惕 你会越来越有道理地说服我。 不过,你也算设法奉陪了沉疴 我观察过,你对‘言’的义气 倒没有来得重要,去得狼籍。 你要求我是便捷地以你为用 你的长处在于平复,也在于取代 更在于:你就在一个不远处。 就近的可见性,是持久的狡狯。 说服的艺术,是不使范围扩大的艺术。 连续的事例是被剪掉的羊毛。 停止是我即将的粉饰。 继续有趣的,是你安抚的计策。 纵使离得不远的才能不是最好的才能 你需要我是你的想象,是你力所能及 你却不是一个梅菲斯特。 几次这般的砥砺,总好过你冷淡的告辞 你并不是不可能成为,那善于告辞的人。 纵令兴衰如虎,匹夫纷纷乱了 你虽拳拳急切,但总不被需要 你并不经常的答问更被各方面冷落了。 既然你一直颇有微辞于那 关系隔得远的,不在场的 我寻思,才能是一排沿街的雕像 我需要利用你,来同我调整,我那已经太懂事的眼力。” “谢谢。当我想说一些适合你的话 你就总会说得比我多。” “我称呼你什么?” “可以叫我过来人。” “这称呼不错,微弱,但使用面广。 我倒不反感你这种人来改写 我们为何负气,我们与过去的关系。” “是改写你我的可见性吧? 与其把事情还原,不如参与一些临时清楚的。 我们不要以为能够理解,那个领域 甚至正在从事它的人也不能理解。 即使有理解也不需要,它并不依此运作。 理解有何用呢?理解只是使我们觉得 我们以为我们可以谈论它。” “暂时还不清楚在只说了些 类似的话方面,你我谁更糟。 那么,那些现有的诚意呢?” “真诚就只能被靠后对待了。 情况很适合想想还有哪些 好的方面是可以被推迟的? 况且,你还可以这么想: 在这里我们是基本的和陌生的 且基本得,陌生得并不远 我们就在一些新近预期的 旁边站着,寻找着机会 并且假装着被它取代了。 当然,谁说一定要有内心 我们只有一些假想的紧密。” “我们必须显得那样吗?” “显得什么?” “我是说,显得那么成型了吗?” “至少大家都担心再不是 想是的人那样,就来不及了。” “那么我们是些模仿者吗?” “这起码是个机会。” “那就这么得了。目前我有些事要在意 一时间纷纷自足,有伦,有类 有如此多而不辩的典型性等待处理。 有一点我们是相同的 不论你那就近的追求 或者我,自卫的分辨 都说明被动是你我的命运。 当然也要注意的是,蔑视已过时。 好吧,遂你的愿,我可以配合你 允许你取代我,尊称你为诗神一名 不论你是穷途夫子,还是肚子里的鬼。 接受一些坏事发生在我身上 而好的方面已经把它不需要的理解 退还给了我们。这表示,你我要就此 改弦更张,变动去增加与联系的方向。 好吧,我们就在近处活动 并不渐行渐远,并不唯心,也不诛心 我们随时可以被取代,不被起用,不被追忆 却可以在阵阵猛禽般的反应中被意识到。 就在这个范围里,成为可见的吧 接受起始的头绪略同狡计 一双回头逐客搭档作现场评论员。稍为更换 有新意总是容易的。总有孜孜不倦的 自我调整蹀躞而忠诚。不论是联系到 公开的进步,还是我们的起步,接受在眼前 总是会有的分歧中,我们能讲讲的总是那些。然后呢 就让你我说的话肿胀起来 像个氢气球,飘进夜空吧 就让你我说的话成为此生 唇边一阵和善又恶毒的余味。” 2007,12。 2008,7。 人物: 狱卒 李斯 文士 韩非 赵高 胡亥 第一幕: “政策” (秦狱。背景是一幅整墙投影屏幕,时不时有电视无信号状态的雪花屏和噪音。这一幕里韩非始终沉默不语,结尾处才有一些含混回应。) 狱卒 每当我觉得事情不可理喻 他们就开导我,说我还可以有兴趣。 李斯 对你来说这挺好,你有知识 没办法的时候可以探索一下囚徒学。 (稍后) 兴趣是世人惟一的依靠。这也是 有事可做的人都比较庸俗的一面。 人们总喜欢抵触那么多,不过是在 模仿一个君上的衡量是什么。 他不准的,我们不见得就一定不厌倦 他是我们都是的那个人 诸位的局限也是悠久的治安。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君上并不给你 过分多的东西,不给你逾分的东西。 (对狱卒) 今天他怎么样? 狱卒 打雷前好像刚睡着。 李斯 今年春雷来得晚。 那时候,一有雷电我们就盲目兴奋 荀老师说这不过是我们的返祖表现。 狱卒 有人来探他。 李斯 谁?还有谁会注意他? 狱卒 一个夫子。 李斯 听说南方现在很冷? 文士 南方一直没雨,这让 许多说话富含水分的人失去了源泉。 李斯 这雷像一个不厌其烦的共工。你们也可以 说说冬小麦。作为劳动力源头,南方又长成了一代人 你们也可以说说这个需要动手刈割的春天。 文士 也行。如果要对这起伏不定的大地做一次有效的 取平,我们气候的诗仍然是有用的。 现在是等待,现在是对 大规模事物的粗劣欲望。 我明白,我们对于真实的臆造 在你看来都是为了奉迎的错觉。 难道我们就不能彼此廓清吗? 水落石出并不就是调戏故人, 但有些狞笑确实也清新可喜。 现在是绝对,现在是对 做不到但又必须要做的 事情作一次死亡的规划。 虽然你我并不能处在事情的 侧面,又能处在哪一面呢? 李斯 这么说当然很通用。只要生存还继续 侧面就依然是通用的一面。 是什么,在维系你们放弃了意见的生活呢? 既然一个思路会成为绝路,我不知道你们 这样的人是否从不怀疑你们所说的?当我意识到 你并没有说着,我以为你说着的事情时 我就不再读你的尺牍体与新颂歌。 文士 既然你对敦厚与严重不以为然 那么,轻松和尖刻会讨你欢喜。 仿佛已互相预料到,对方可能注意的部分。 我们不必假装互不知情 目前已废除了这类效果。 对于那些要求太高的原谅 我们都接受不能为对方那么去做。 既然生活已经无用而美满 一点点优点就说明了我们。 大家窠臼已成,健谈又冷淡 别计较屈就与成就,只分头称雄或称病。 鼓励平静,鼓励各人敝帚自珍的理解力。 不断默认工具的变化,默认得近乎阿谀。 一切也无所谓出丑了,既然 “众人”是等着看比较的人,“众人”是宁可信其有的人。 我的文字是长远的接待,我的诗句 恰如相见时的融融生机 虽然大家还是很快有了倦意 五官时开时闭像搁浅的鱼,保持着笑意 我并不是不能从这一刻刻的机会中 挑选出用以说更巧合的话的意思,更隽永的意思 但我必须兼顾各位苦巴巴的务实,以及神经兮兮的平铺直叙。 请在我诗中入座,请原谅照顾不周 刚好,我开始抵触挑选。刚好这是合礼的。 狱卒 (旁白) 这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还可以有兴趣? 李斯 (对文士) 我承认,你让我想起那些需要维持的关系 因为禁令也同样会来自彼此估计不足的你们。 人们发出声音也都是为了禁止。我也承认 不论谁说话,都有可能是空洞的。 文士 既然一个思路会成为绝路,我不知道你们 这样的人是否从不怀疑你们所做的?但我也知道 你命名、整理、招募一切逐客。我以为 我属于未来,所以我来首都。 现在我知道,我属于过去。 人人需等待,被喜欢,被隐瞒 等待着,直到愚蠢混同于光荣。 等待本性,或用去本性。 就在这些时刻,我们已经竭尽全力。 (稍停) 大人,听见他们哭嚎了吗? 你,一个新仓颉? (背景的雪花屏和噪音不规则闪烁、嗡鸣3—4次,每次持续一定时间。每次闪烁和嗡鸣的间歇是2—3次的呼吸声。) 李斯 我不介意比喻。 那是枭的叫声。雨停后 它们出来闻乌云的气味。 文士 那么你知道老鼠的感受。顺便说说,南方以西 横断山脉正有一次可观的鼠害。老鼠腾空而起 成千上万,幻化作漫天飞沙,代表草原来报复我们。 李斯 我不介意比喻。我介意的 是那些不被相信的作用。 你不懂。 文士 不懂什么?相信? 李斯 不,你不懂不相信是什么。 假设我们恰好是生活在一个 不相信使事情实现的世界 能做的事又会是些什么? 我们通过危险的假设所产生的 那称之为政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在很大程度上,一个政策可以使我 无视你们那些独特性的存在。 但我也试图维系我无视的东西 这是我继续听你的比喻的原因, 也是我来这里,向他告辞的原因。 你使我也不妨想想,是一个政策还是 一个寓言使事物存在。正如并非相信 而是不相信创造了我们的命运。 不过,所有真真假假的故事最终都会承认 人们对政策的需要是牢固的, 为了自己或者,也为了共同体 我们必须假设它是最终的解决。 文士 我也试图维系我无视的东西 但我好像什么也不做。在北极星下 在这城郭深处,我的意识并不分裂 我的意识也是对缺乏什么,和承受着什么的意识。 其实分裂的意识是多么罕见啊,是你们才会有的 我们只有雷同的眼、耳、鼻、舌、身、意,构成一个笼统的时代。 你看,我的身体是一次糟糕的统一 就这来说,我不如一根自断的蚯蚓。 既然你不介意比喻,你还要承担更关系重大的命运 那么,你的死法兴许略同商君。 你可能从未意识到,一切受你邀请的人对你的厌倦 这一点,那比我更有话说的人不会这么说。 李斯 谁? 文士 那个我不齿的人。 李斯 只是蔑视就太省心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文士 来告辞。 李斯 这是空间的自然法。只要一代代青年还需要 一个都城,人的运动就已成定律。 (稍停) 你的技艺恰好就在于告辞。 去吧,带着你那得了靠山的孤独 去你那个地主趣味的偏安省会。那也算是 一种小结构吧,那里的庄寨,那里的哥们儿。 文士 我常常想,我们要感谢非议,因为非议区分了 我实际所是和我自以为是的。 我相信,未来之人会变得空前挑剔 所以我来看看他的独特性究竟何在 我不懂得他的政策,但我懂得他的寓言。 换个话题吧。他一直没什么可说的? 李斯 你也可以归入他所说的黑五类。 (往韩非的方向) 叫醒他。 韩非 我在听。 李斯 听,这雷声像不像你的口吃? 在这里,可能你已经懂得了 用途即囚禁。过去我们争论 事实是不存在的。但事实是 你没有可能写你想写的那些书。 你写的各种书将埋没。你的 《驳王诩论》、《以后的诸侯国》,你的 《诸子空谈》、《反奇迹故事集》。 我认为你那些书毫无价值。 死是你最后的韬略? 这就是你告诉那些年轻人的? 对他们来说你很简单 想从你知道的他们都知道了,然后 去成为首都超人,或者观念畜生。 根本不是什么不起作用令人悲观 而是世界的局限已经太清晰了 (近距离手指韩非) 而你,你是模糊的。 狱卒 (旁白) 我还可以有兴趣? 李斯 我记得你说过你来到这世界 是来给予,不是来获得。 那么,死就是你能给予我 也是还能够给予你自己的。 韩非 (沉默,听着雷声)。 (背景雪花屏和噪音不规则闪烁、嗡鸣3—4次,每次持续一定时间。每次闪烁和嗡鸣的间歇是2—3次的呼吸声。) (暗场) (2012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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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 2012-03-05 13:5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