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

小说 创作
苏小彩 发表于:
<少男少女>
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 文:苏小彩 江湖人称神婆谢 在我拍了人生中第一套艺术照后,我臭美地把自己的照片当作头像,很多人来夸我变漂亮了,只有一个人的声音特别不和谐。 他完全忽视了我的玉照,一上线就发来急吼吼的一句话——你欠我的五毛钱什么时候还。末了还加上触目惊心的三个感叹号,代表着希望我还钱的迫切心情。 这个抠门的男人就是李若楚。 老实说,对于那五毛钱以及李若楚这个人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在这三个感叹号的提醒下,我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 我想起2004年站台上,李若楚也是一个俊朗少年,校服穿得很整齐,背单肩的书包,理干净的寸头,要是遇上起风的天气,他校服里的白衬衣还会微微吹起来,眯起眼睛的样子很好看。 104路公车爆满也有很大因素是他的原因,不少花痴李若楚的女生会假装和他同路回家,费力挤到他身边,一到转弯处就争先恐后的扑到他身上,他竟然没有被扑出内伤,这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李若楚的内功充满了敬仰。 我是身手最矫健的公车一霸,总是抢得到最舒服的位置,塞着耳机一路悠闲,我这么酷,怎么可能干暗恋这样的蠢事情,再说长得帅了不起啊,又不能当肉松蛋糕吃。我同李若楚一站下车,然后去市里最有名气的糕点房买肉松蛋糕,一边吃得很陶醉再一边……等公车折回家。 好吧,我承认,肉松蛋糕再美味,连续吃上一个月后也会让人反胃,可李若楚却越看越好看。如果他永远不要开口同我讲第一句话,也许到现在他还是我脑海里的美好风景。 我同李若楚第一次有交集是在我跟踪他一个月零七天的时候,那天直到上车我才发现自己没有零钱,站在入口一阵手忙脚乱,已经走到前面的李若楚忽然回头,他看看我,然后折回来帮我交了车费。 那正是初夏的季节,街边的梧桐已经异常茂盛,当公车从林荫道驶过时,细细密密的光束便投射在李若楚的脸上,他嘴角微微勾起,那一刻的他在我心中被神化得光芒万丈, 神化的第二天就是幻灭。当李若楚在拥挤的公车上走向我时,我还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他笑得依然很好看,垂下头看我时睫毛覆盖了他的眼睛,但是他对我说:“同学,那5毛钱你什么时候还我?” 我错愕的抬头看他,李若楚那张帅脸顿时消失不见,我只看到他脑门上写着三个大字——抠门男。 我从那天起停止对他的暗恋,我不得不相信星座所说,处女座男生的抠门高居第二。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对星座狂热,每天都严格按照星座提示的幸运颜色穿衣,如果星座说明天我的幸运颜色是五颜六色,那我绝对会穿得很精彩。 狂热到最高点的时期是我在教室的角落摆摊,课间拉着人分析星座运势,我还每天去建议金牛座的班长一定要转班去学理科,劝说双子座的学习委员一定要跟双子座的纪检委员分手,我说得苦口婆心,我说双子座有双重性格,两个双子座的人在一起,一定不会幸福。 江湖人称“神婆谢”。 当然,双子座情侣并没有分手,并且在时间的考验里愈加甜蜜,而神婆谢苦苦寻觅着与天秤座最搭配的白羊男未果后,爱上了最不搭的摩羯男。 所以你看,星座在爱情面前一点都不算不上什么问题。 四十岁之前我要你爱上我 年纪小一点的时候,喜欢的男孩总是要独一无二,不是阳光得很炫目,就是安静得让人望见便心生柔软。李若楚属于第二种,当然这只是外表,事实上他本人有点无厘头。 而王舟歌并不属于这两类,他是很多女孩子长大后会爱上的人。成绩很好,有着少年们少有的执着,总能完成每一件想要实现的事情,长得并不耀眼,待人彬彬有礼却有异常的冷漠气息,当他决定靠近你时又拥有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在当时的年纪看来很有点少年老成的味道,但那个时候,我偏偏喜欢上了摩羯座的王舟歌,一直一直到现在。 现在已经是我们认识的第三个年头,我们做了三年的朋友,从第一次在作文大赛遇见到现在在同一所大学,他依然在学校最低调的社团做着很酷的事情——校园网维护,很多的时间都不在学校而是在外面做各式各样的兼职,可是却也越来越耀眼,风头并不亚于学生会主席。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偶尔吃吃饭,一起参加同城老乡会,每次还会加上他的女友,三人行有说不出的别扭,可却是我们唯一相处的模式。 是的,王舟歌他已经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友,而我,只能把青春年华抛掷在宿舍里,守着电脑等他上线讲讲话就满足了。我的QQ音乐总是反复播放那首《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这个无良的名字大肆显示在签名档的位置,可王舟歌似乎从来没注意过。 倒是李若楚忍无可忍,他把这首歌叫做“小三之歌”。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校友录翻到我的QQ的,然后百般周折的加上我,就为了提醒我那五毛钱的事情。据说曾经风靡校园的李若楚现在大学里无人问津,我理解他也许是太无聊了,所以等王舟歌上线的空挡也顺带陪他聊聊天,可是他竟然嫌弃我,他用大红色的字体向我发出最后通牒:谢菱你要是不换个歌听我们就绝交吧。 谁在乎李若楚这个抠门男的感受呀?我打开星座网站继续学习,对太阳星座的研究已经是初级,现在我已经研究到上升星座了,星座说,我们的长相、气质都是由上升星座决定的,上升星座的特质往往在我们的潜意识中渗透,在年轻的时候比较不容易对它有太多的知觉,而它的威力会在四十岁之後逐渐增强。 而我上升星座是狮子座,网站上是这样描绘的:上升在狮子座,身材高大,雄壮威武,抬头挺胸神气叭啦!虎背熊腰,宽肩窄臀,下半身较弱小,外型呈现倒三角的特征,是阳性星座,即使生为女性,也将难掩大姊大的气魄! 也就是说,四十岁以后我会变成一个拥有倒三角体魄的男人!我绝望得几乎掩面而泣,在心底默默发誓,四十岁变成男人之前,我无论如何也要王舟歌爱上我。 你对我说,我只剩下你 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那些古老的法术都怎么来着? 剪下他一撮头发,烧成灰,喝掉,把他衬衫上第二颗纽扣一直带在身上,还是学会咒语每天默念呢? 我不懂念咒语,只会唱小三之歌,但非常神奇的是,王舟歌就真的失恋了。那场分手轰轰烈烈,闹得全校皆知,王舟歌的小女友跑上了教学楼的天台,哭着要跳下去。那天的场景我记得太过清楚,女孩穿粉红的连衣裙,双眼已经红肿得睁不开。没有记错的话,那条裙子还是我陪她去挑选的,当时我是多么嫉妒镜子中女孩拥有的美好面孔和身段,可是现在,她哭着坐在天台的围栏上,裙子被风吹得鼓了起来,整个人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 在王舟歌很忙碌的时候,是我陪她逛街,陪她去写生,在她为补考郁闷时还要负责安慰鼓励她,我常常向王舟歌抱怨,到底谁是她的男朋友,王舟歌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看着我笑:“谁叫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呢?” 最重要,这三个字就让我甘之如饴。 而现在,替他分手的,也是我。在场面快要失控时,我拿着电话对王舟歌大喊:“她要跳楼了!你快点过来!”我知道那天王舟歌有一个重要的辩论赛,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王舟歌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尽量。”我只能把电话伸过去:“王舟歌有话对你说。”女孩迟疑着看着我,最后缓缓走过来,然后在握住电话那一刻昏倒了,她的头重重埋在我的肩膀,我的心忽然无比的悲凉。 那天王舟歌拿到了最佳辩手,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干扰他的成功,他要完成的事情一直都是会完满谢幕的。他买了A市最有名气的披萨回来给我,我们坐在学校的湖边聊天,我吃得一手油渍,有很多问题想说却终究说不出口,只能把披萨一口一口塞进嘴里,望着湖水发呆。 一直在夕阳缓缓沉下,王舟歌终于先开口:“她还好吧?” “还没死。”想到女孩可怜的模样我对王舟歌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埋怨。 王舟歌看着我,许久才缓缓开口:“她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谢菱你知道的,我没有很多时间陪伴她,也达不成她的期望。”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每一次恋爱都是这样的结果,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谈恋爱。” “她现在在医院,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语气松软下来,我见过很多次王舟歌这样的分手,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沮丧。 “还是不去了,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坏消息会让我们止步不前,然后继续开始新的生活,而希望会使人瘫痪。”王舟歌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以后我不会再恋爱,我只有你这个朋友了。” 王舟歌的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他的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沮丧和努力想要给我的微笑,我忽然不知道,是喜是悲。 以后的日子像是回到了十七岁的夏天,王舟歌果然没有再恋爱,大片的阳光里只有我和他。王舟歌的课本都放在我的宿舍,每天上课我便带好两个人的书,占好座位等他,他从校外风风火火的赶来,上课的时候在纸上写兼职活动的方案草稿,我把书竖起来躲在后面睡觉,便只听得见他的笔尖划出沙沙的声响和轻柔的呼吸。 有时候睡着了书就会掉落,王舟歌会很快地帮我扶住书,然后用一只手帮我撑着书,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看我,醒来便望见他笑眯眯的眼睛,他问我:“猪,睡饱啦?来擦擦口水。”他把手伸过来,我便抓住他的胳膊一口咬下去,得意的笑起来,我笑得很大声,由此来掩盖自己的慌张。 周末我会去王舟歌兼职的电脑城玩,我从一楼逛到四楼,偶尔佯装成顾客去骚扰他,拉着他介绍各式笔记本,无比挑剔的模样,王舟歌忍着笑,好脾气的陪我折腾。更多的时候我在附近的咖啡馆等他,看书听歌,一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王舟歌一下班便来找我,每当看着他飞快地跑过街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都会咬着吸管呆住,心里的海洋被搅起层层波浪。 王舟歌总是先在门口柜台买单然后才进来寻我,他会毫不嫌弃地吃掉被我挖得面目丑陋的蛋糕,然后帮我把书装进包里一起去吃晚饭。那阵子我们每个周末都去寻觅新开张的饭馆,开业酬宾的活动会吸引大批的顾客,人太多的时候我们就耐心地等在大厅,坐在沙发上吃瓜子聊天。 一顿晚餐结束,像是结束了一场喧闹的战争,我们走在炎热渐渐消退的街道上,王舟歌举起手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再拍拍肚子很享受地感叹:“好饱啊!”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孩,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拍拍肚子,然后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我们比比谁的肚子撑得更大。”王舟歌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大声:“跟你一起真舒服,为什么女孩子一恋爱起来就那么粘呢,要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像你这样就好了,我也不会绝望到不敢恋爱了。” “切,怎么可能有人敢同我一样,我是独一无二的!”我努力让语调听上去和起初一样高亢。 王舟歌依然笑着,却在转头看我的瞬间又忽然戛然而止,他一动也不动地凝望着我,许久后,他问我:“我们认识多久了。” “三年。” “谢菱。”王舟歌把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微微弯下腰,声音带着惯有的低沉,“没有人可以跟你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 我撇过头憋笑:“你快把手拿开,我要笑场了。”王舟歌很没面子地拿开手:“我正在抒情哎……” 我捂着嘴把头转到一边,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是眼泪却掉落了下来。 我已经分不清这是欢喜还是抽泣,是喜极还是悲极,就像王舟歌对我说的“独一无二”这个词,对于我来说意味着得到还是永远的失去。 你只剩下我,可我却无关爱情。 独一无二的是爱情 我许久没有上线,直到王舟歌去广州去参加一个大学生创业大赛,我又变回那个风华绝代的神婆,我再次清闲起来,混迹各大星座论坛,还接了一个周刊的星座专栏,摇身变作星座小魔女。 写完专栏的傍晚,我忽然又变得百无聊赖,每隔几分钟就打开手机,查看有没有漏掉王舟歌的简讯,真悲哀,我的世界真的在围绕着他而转。 打开QQ,才发现李若楚留了一堆的言,在不同的时刻问我在不在,最后一条留言,他留了手机号给我,说周五要来这里玩,随便来找我。我慌忙去翻日历,正好是今天。刚存好他的电话还来不及拨,李若楚竟然打来了:“你要躲债躲到什么时候?” 那天我见李若楚的装扮是这样的,人字拖,牛仔分裤以及沦为家居服的旧T恤,我带他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吃砂锅,我们面对面坐着,两个原本就不熟悉的人多年后再见面,要多窘迫有多窘迫。 老实说我是有一点后悔的,原本只是出来一个应付许久不见的老同学,但是传闻中无人问津的李若楚竟然比起少年时更加俊朗,当他站在学校门口向我微笑着招手时,四周的风景都在不断后退,变幻成很多年前的模样,而少年的他,塞着耳机安静的在站台上。 我在小店里局促不安地扯着皱巴巴的体恤,李若楚终于忍不住说:“谢菱,你这样见我也太敷衍了吧。” “我跟你也不是很熟。”我小声嘀咕着辩解。 李若楚是来参加音乐节的,他并没有询问我的意见便直接拿着门票把我塞进了入口,那是一场地下乐队的表演,我在疯狂的人群里像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每一个人迷醉般的表情无法理解,我茫然而错愕的样子把李若楚逗笑了,他同我一样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里,偶尔凑在我耳边问我累不累。 出来的时候我脑袋还被起初的重金属震得嗡嗡作响,我问李若楚:“你喜欢摇滚?”李若楚摇摇头:“偶尔感受一下也不错。”正说着,他忽然伸过手来,轻轻地把我拉到他身边,我回头,才发现身后有推着车的小贩正走过来。 也许这应该是一个很温情的场景,贴心的处女男和迷糊的天秤女,可偏偏他轻轻一带,我的人字拖便滚到了路边,眼睁睁地看着小摊车从上面碾过去,沾满了泥水和烂香蕉的味道,我愣愣地望着拖鞋,再望望李若楚:“怎么办?” 李若楚轻轻抿住唇角,最后看看四周,用僵硬的姿势半蹲在我面前,我一掌打在他背上:“土死了!你以为拍两小无猜啊?”李若楚无奈的站起来,指指自己的运动鞋:“要不脱给你?” 我欲哭无泪:“李若楚,你野蛮女友看多了吧?” 最后我坐在路边,夏日的地板在夜晚散发着热气,我把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面,等李若楚去帮我买鞋子,十分钟后,他提着一双草鞋回来了,小心翼翼地问我:“我在天桥下买的,凑合着先穿穿?”他鼻尖冒着小小的汗珠,我拿过他手里的鞋子,飞快穿上,原地蹦了两下,舒服极了。 我在学校附近帮他找了住处,一场音乐会下来后,我们没有了开始的局促,两个人忽然熟络起来,横在小沙发上一起看电视,我随意的问起:“你还真神通广大,为了五毛钱连我的号码地址你都找得到。” “想要找一个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呢。”李若楚淡淡地把目光移向我。我有点慌乱,弯腰穿上草鞋向他告别:“我该回宿舍了。” 李若楚“嗯”了一声,站起来送我下楼,我们在昏黄的路灯下告别,可当我走了许久后才发现,他一直跟在我身后,保持着远远的距离,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停下了脚步,李若楚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走到了我面前。 “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我没有讲话。 “因为你喜欢吃林记的肉松蛋糕,所以每天改变回家的路线陪你,因为不知道怎么同你讲第一句话,找了个很烂的理由开口,因为想念你,所以千方百计也会见到你。”最后李若楚说,“这些,只是因为一直一直很喜欢你。” 我沉默了许久,在那长长的沉默里,我想起了更多关于李若楚的细节,晚自习后身后轻轻的脚步,运动会长跑冲向终点时,第一个握着矿泉水来到我身边的人,公车上当我塞着耳机佯装看窗外时,玻璃窗户上是他偷偷转过头来明亮的双眼……这些模糊的记忆终于在这一刻串联在一起,他对我说,因为一直一直很喜欢我。 我却只能说:“我一直在喜欢着一个人,用尽力气,谢谢你,也让我明白了被人喜欢的感觉。” 李若楚眼里明亮得像是要渗出泪水,嘴角却带起了很多年前我最喜欢的笑容:“没关系,我们还会是很好的朋友。” 李若楚在第二天便离开了,我在车站见到他时,他有点受宠若惊:“说了不用来送我的呀。”我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我是来接朋友的。”我们在候车室静静的坐着,王舟歌给我电话说马上就到了,“重死我了,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他的语气很快乐。 我脸上浅浅的笑意被李若楚发现了,他陪我走到火车站广场的中央,当王舟歌走过来时他笑了,他问我:“你等到他们分手了吗?” 我点点头。 “那你加油。”李若楚笑着对我说,转身走向进站口,广场明晃晃的太阳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倒影,我们之间空无一物,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在回去的出租车上我不断回忆起这个场景,忘记了王舟歌正在对我讲话,最后他看着一路恍惚的我问:“刚那个男孩你认识吗?” 我想李若楚与我再也不会有交集了,于是摇了摇头,王舟歌似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说:“你要有了喜欢的男孩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知道吗?”我不解地看着他,“我怕你被人欺负。”他连忙补充一句,有小小的慌乱和脸红。 星座说,摩羯座对爱情很迟钝。 我看着这样的王舟歌忽然有了无限的力量,我一直爱着一个人,却不明白被爱的滋味,而王舟歌,他一直被人爱着,却不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 也许,他并不知道,在他心底独一无二的我,便是爱情。 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 李若楚离开的那天我做了两个错误的判断。 我以为我同李若楚不会再有交集,可是他真的可以做到和我成为好朋友,他拥有处女座的一切特征,体贴细致总给人温暖的感觉,他一个人去过很多的城市,拍一些角度特别的照片给我看,而相册的封面却是家乡104路的站牌。 那是在行进中的匆匆掠影,画面模糊,却足以辨认,像是很多的阴差阳错无法倒回。 而王舟歌也终于是在别人那里找到了爱情的滋味。 他们是在那场竞赛中认识的,女孩是北京人,有北方女孩的高挑和明朗笑容,王舟歌为她变作了另外一个人,他不再参加很多的活动,而是窝在宿舍陪女孩聊天玩游戏,他甚至开始要我帮他看星座,摩羯与金牛的配对,非常完美。 星座说摩羯大多是工作狂,对人冷漠,可是对爱的人,他总是有很多的时间,很多的耐心,一旦让摩羯爱上你,就是死心塌地。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但现在看来是无望。 这些我没有再对李若楚说。 冬天的时候,在王舟歌的坚持不懈下,女孩终于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们约定圣诞在北京一起渡过,去北京前一个星期,王舟歌拉着我逛遍了这个城市,挑选给女孩的礼物,这是王舟歌第一次亲自出马,这之前他女友们的礼物都是我包办的。 最后选定的是一顶帽子,看着服务台的小姐细细包装时,我在心底泛酸的想,女孩一定不知道这顶帽子是王舟歌和我一起挑选的,他还把帽子戴在了我的头上,点着我的鼻尖说,你戴起来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她知道了也一定会不开心吧?像我现在这样不开心。 但是这些又能改变什么? 我只能在星座专栏里瞎编下周运势,我写摩羯座的爱情是奔赴一场空欢愉,那人在灯火阑珊处。我还给自己这位阑珊处的天秤座展望未来,我说天秤座的爱情是爱与被爱的完美契合。 写完后我关上电脑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听那首《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我参加了学校的圣诞晚会,在一片喜气洋洋的节目表里上我的独唱格外凄凉。 其实我没有恶毒的念头,也不再期盼王舟歌会爱上我,我只是想在这一年的尽头,唱完从前的那首歌,那首从十七岁遇见王舟歌开始便成为我生命里的主旋律的歌,我曾经不停地等待与期望,可现在我只想尽早唱完它,然后再也不要继续委曲求全。 当我站在舞台中央时,王舟歌正在奔赴他北京的女友,我唱“未妒忌别妒忌,让我暂时地祝贺你,等你分离随时准备,谁人来残酷报喜”时,他正在机场同女孩拥抱,在我唱得掉下眼泪时,站在我身边的永远不是他,李若楚是在这个时候跑上台来鲜花,那么大一捧花,我几乎抱不起,舞台炫目的灯光里,他用唇语告诉我,圣诞快乐,不要哭。 李若楚等在礼堂的出口,当我出来时他用大衣把我裹住,接过我手里的花,他掏出好多的五毛零钱对我说:“怕你老没零钱赖账,所以我把找零的也都带来了。”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丑,我脸上是哭花的舞台浓妆,靠在李若楚的肩膀上痛哭时,蹭脏了他的白色毛衣。 那天我们把所有的零钱用来坐公车,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我裹在大衣里发抖,再也没有哭也没有再讲话,公车收车时,我们在半路下车,在爆满的KTV等到了一个小包间,我们放着音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麦克风就在手边,我们并未想过共唱一曲。 掏出手机才发现王舟歌发来的许多的短信息: 我现在在机场大巴上,马上就要见到她啦,你也圣诞快乐呀! 你在做什么? 喂,不会是睡着了吧? 圣诞快乐也不对我说声呀?!!! 你到底在做什么?回个信息啊,别让我操心 …… 这是王舟歌第一次找不到我,我按着短信,他的电话就来了,在那边急吼吼的问我:“谢菱!你在做什么?说句话啊!” 我拿着电话,许久才虚弱的发出一声:“嗯,我在。”说完这句话我的喉咙忽然发不出声音,我把电话递给李若楚,他对王舟歌说:“她很好,我们在过圣诞呢。” 挂断电话我叫来了一打啤酒,我把音乐开大,同李若楚干杯,最后昏昏沉沉的睡去,我觉得太累了,仿佛放在身上许久的重量突然卸下时的失重感,背负得太久,我曾经甚至以为那重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半夜醒来掏出手机一条一条删掉短信,转过头,包间微弱的光线里是李若楚漂亮的侧脸,而音响里正反复放着陈奕迅的那首歌:“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拥不拥有也会记住谁,快不快乐有天总过去。” 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你 曾经李若楚说,想要找到一个人,就一定可以找到她。而现在这句话同样适用在王舟歌身上。 他在第二天的清晨堵在KTV的门口,一夜的奔波使他蓬头垢面,他对我说:“我失恋了。”失恋的力量让他从电话的背景音乐分辨出我所在地,然后在我们常去的那条街一个一个KTV地找过来,爱情让人改变,多么骄傲的王舟歌,现在却像祥林嫂一样急于抓住我倾诉失恋之苦。 然后他就看到了我以及我身后的李若楚。 王舟歌顿时像一头暴躁的狮子一样挥舞着拳头冲过来,我拉着李若楚从另一扇门出去,王舟歌追过来挡在我们前面:“谢菱,你有没有脑子,跟男生单独出来过夜!”我没有看王舟歌,只是挽住李若楚的胳膊,靠了过去,我说:“他是我男朋友。” 王舟歌楞了一下,他看着李若楚问我:“就是以前车站那个男生?你们很早就在一起了对吧?”他的嘴角再次浮现出自嘲的笑:“谢菱,你竟然在骗我。”他说完这些就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那里很久,最后李若楚把冻僵的我带进了早餐店,他点热乎乎的粥给我,还向老板要了一杯水给我暖手,一夜未眠的他双眼通红,穿着白毛衣瑟瑟发抖,我说:“李若楚,我们不是只是朋友吗?” “谢菱,你可以把他拔掉,我也可以把你拔掉。”李若楚有点紧张,像是怕我怀疑,他握住我的手说,“真的,我们还是好朋友,你不用为我困扰的。”李若楚的手好暖,那一刻我好想请求他,请求他不要拔掉我,请求他救救我,但那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情,我不能用一段感情去治愈另一端感情,我只能自己救赎自己。 那天我们在飘雪的街头道别,我还穿着李若楚的大衣,那件大衣我一直没有还给他。我们依然像以往一样联系着,偶尔会在假期一起出游,我在等待自己痊愈的那一刻,直到我们越来越像朋友。 后来李若楚有了新的女友,女孩很喜欢我,在李若楚不在的时候喜欢拉着我谈心。有一次她问我:“你认识他的初恋吗?”我笑着摇头,然后女孩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发卡:“他跟我说过曾经喜欢一个女孩很多年,他似乎一直很怀念她呢。” 女孩满脸的醋意和悲伤,恰好被买奶茶回来的李若楚看见,他大大方方地把发夹收起来,捏着女孩的脸说:“傻丫头,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接过他手里的奶茶也忽然的笑了,我记得那年的圣诞节我在李若楚的肩膀上睡了一夜,遗失了一个发卡,我还记得那年陈奕迅唱着“拥不拥有总会记得谁”。 但是这些真的都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 而那天清晨离开的王舟歌,后来约我在学校的人工湖见面,我当然没有去,我告诉他,我不是他那个所谓最重要的朋友,更不是那个每次在他失恋后才记得捡回来洋娃娃,我是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谢菱。 骄傲的王舟歌,便再也没有找过我了,即使在同一所学校,我也再没有见过他了。 毕业后我蹲在家全职研究星座,我给很多的杂志和网站写专栏,每每写到摩羯都会停顿一秒,我不自觉地想要把摩羯的运程写得更辉煌,我对王舟歌,真的一点埋怨都没有,我总是希望他可以过得比任何时候都美好。 偶尔一个夜里打开邮箱,有读者按着网站上的地址给我写来长长的信,他说一直在看我的星座,他问我摩羯与天秤真的有缘无分吗?然后他用自言自语的口吻告诉我他的故事。 是的,他就是王舟歌,可他并不知道,这个叫做小魔女的专栏作家就是我。 他说当他无法接通她的电话时,当他听到别的男孩的声音时,他忽然没有了起初的喜悦,多年来关于他和我的一点一滴都用涌上心头,这些沉甸甸的记忆在一瞬间抹灭掉他同北京女孩一面之缘的虚幻情感,他并没有见她,而是立刻买了返程的机票。 他说,小魔女,那是我第一天看到你的专栏,你说摩羯座将会奔赴一场空欢愉,那人在灯火阑珊处。你还说我爱着的天秤女孩会遇见爱与被爱的完美契合,我从前不懂得爱,可那时候我只能转身离开,连祝福都没有给她。 我的视线慢慢模糊,颤抖着手回复邮件,写了很多很多的话又删掉,最后我只留给他一句话,我说摩羯是坚韧的星座,想要完成的事情都一定可以实现。 2009年新版QQ有了好友印象这一栏,我的评价被199个好友不约而同的定义为“神婆”,而剩下的那一个好友写的是“爱情”,然后那个灰暗已久的头像亮起,他说:“这世上绝无仅有的谢菱,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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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 2012-07-25 12:41:20
珈伽
2012-07-26 01:40:34 珈伽 (不离不弃 芳龄永继)

摩羯座对爱情真的很迟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