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电影学习的音乐 (一)
文/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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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已被松了弦,离标准调音拔腿而去,恐怕方圆100公里以内不会有第二把这样的琴——降了整整大三度。现在这把独一无二的吉他正躺在身后,静静地向电影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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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谱上再无吉他愿意演奏的音符,唱片里再无耳朵想听到的声音,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整整一个季节,是电影又让躺在怀里的吉他睁开一双眼睛,发现另一个神奇的世界,世界并非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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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个世界,吉他就是摄影机,而吉他拍下的却不仅仅是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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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向音乐学习的电影,迎来了向电影学习的音乐。音乐要向电影学习的不是什么故事、画面、意境、结构、道具、灯光等等,而是这一切的综合再除以1234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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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流动的建筑,但不是所有流动的建筑都叫音乐或者别的什么,它还有一个现代的名字——电影。功夫在诗外。功夫已经不在田间学院,至少在这个季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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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达尔的电影——明明是电影,却叫做《我们的音乐》。没有法国现代哲学的疯狂,没有美术重镇巴黎,就不会有戈达尔。于是就去读法国,———福柯,德里达,德勒兹,利奥塔,巴蒂欧……读啊读,但是都远没有电影的诉说更具人性、人文、人情——电影把你从书海里拉了出来,你又回到了陆地。感谢戈达尔,救我于拯救大兵的堕落中,救我于出恭的娱乐的艺术中——人要懂得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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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无疑走在所有艺术的前沿。思想、画面、剪辑,节奏、和声、旋律,即使抛开这一切,还有理性无法达到的不是画面的画面,不是节奏的节奏,不是思想的思想,不是人间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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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达尔是大师,也是电影的调皮的孩子。大师的意义在于向人类证明,仅有大师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成就的只是一个又一个听者和看客,以及高明不高明的窃贼,那么,这是他的失败、失误、失窃。萨蒂以使追随者误入歧途为乐,那么戈达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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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电影里,甚至是在几十年前拍摄的电影里,才听到这个时代真正的音乐。读着它们,是一种向人类共有的愈发匮乏并且妄图逃离遗弃的常识的学习,是前辈们的遗产经验,也是审视自己当下的工作的最佳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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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影片的存在,一而再三的从反面证明了冷暖自知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巅峰。因为高于生活的艺术,在当下看来,就是骗人骗的更彻底的自由,何错之有?那么,低于生活的艺术,在当下看来,就是使用地沟油的廉价快餐。何处问罪?面对那些温暖、迷幻、虚无的麻醉窝或者安慰剂,宛如鸵鸟版低吟浅唱醉生梦死的自生自灭,转身离去吧,片刻的逗留也已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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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正的影片面前,不要说话,只要正常的呼吸,睁大眼睛仔细的看过,或者闭上眼睛静静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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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分析,只要正常的呼吸,扩展耳朵默默地听,仔细的听每一声,即使一枚小针落到地上也会掀起匪夷所思的地震。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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