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腊八,你在哪里?
我当时正在奉天城外图书室看一部由沈阳“幸福超市”剧团带来的实验短剧,名字叫《进化》。
进化,当提到这个词,我们脑中一定会出现从猿到人的对比图,那个在《生活大爆炸》中描摹到烂的片头。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会从出生到终逝发生一次。其实或许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们的心智真的会有一个进化的过程,甚至在蜕变中,让我们恍惚觉得这是个退化也未可知。
进化,退化。相生相伴。也许彼此羡慕,也许想要跳脱却也苦无出路。或者就像哪吒《圈》中所唱,“你觉得恨,却离不开”。获知题目的时候,我想应该是要讲:本真的愉悦与现世的苦闷。
我就这样带着自以为是的心态进入了三十见方的小会场。来的人不多,但看得出来,都是对这小小的实验短剧很感兴趣,意兴盎然。剧的题目是毛笔书写,略生古意。“进化”二字,柔中带刚,颇受观众青睐。
演出七点半正式开始。开场用红黑两块大布遮住整个舞台部分。说实话给我镇住了。这两种意境带来的极端碰撞,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既可代表人生旅途的两端状态——出生与辞世,也可以代表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状态——大悲与大喜。
我们诞生于这个世界的时候,总是伴随着道贺的声音。而生命辞别时,都会报以长长的叹息。借用三毛之笔便是:“婴儿诞生,一般人并不知晓婴儿的未来,可是都说恭喜恭喜。某人死了,一般人也不明白死后的世界,却说可惜可惜。”凡事充满了表象,而本真却极易忽视。死亡,怎知不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
如果细算起喜来,着实很多——出世之喜、满月之喜、入学之喜、结婚之喜、晋升之喜、乔迁之喜……但这些真的都是喜事么,问问内心,它也不过只是个名目而已。对于主角影响并不更多,甚或旁人呢。
随着音乐渐起,主角开始了他的一天。晨起、方便、洗脸刷牙、挤公交、四面逢源、亚健康工作、遭上级呵斥、疲倦的按遥控器……迎来了最终的扭曲抽搐。而身后挂着“猴”牌的配角,则一路享受悠闲的时光。
开场伊始,主角直接以地为床,辗转反侧直到不得不起。如果加上开场红白意境的延伸,是否可以理解为一日一世界、一日一轮回。活着与死亡,抑或可以颠倒。当你在工作中只是一躯行尸走肉,却可梦中获得新生。当你在生活中激奋昂然,夜里的休息便是真正的近乎静止的,只剩时间缓慢流淌的,安详。
而关于“猴”这个角色,我想导演是想表现它的悠然自得的,所以他可以沐浴阳光,他可以享受觅食,他可以时而欢腾时而打盹……这样,两种生活的对比便更强烈。但可能由于要表现后处逆转“人”与“猴”的命运,而显得整场有些伺机而动。
不得不说的是,主角的无实物表演显得很炫,也与整场戏的气场相符。高潮处的抽搐也“放的很开”。这种极致的扭曲,是否是内心的挣扎与绝望,是对生活的不甘与宣泄,是对整个大环境的控诉?从而让我们再次思考,或者仅仅在那一小段时间内,面对内心,问一句:你现在的生活好吗?你想过怎样的生活?抛去世俗的奉献,抛去机械化的工业建设,抛去你的一切表象,只问自己一句,我过的好么。
人类的进化社会的发展给我们营造了较过去更为舒适的生活环境。但我们的存在是否只是前进大楼中的沙砾?或者只是为了衣食住行?你用你的时间和精力,去换那些红色的票子,却能用它再换回鲜活的生命么?花掉的时候是否是如割命般不舍?仿佛在上面看见了你最抖擞的年轻模样。
挣扎后的昏厥,哀莫大于心死。即使第二日如常醒来,也会是上一天的复制,然后年复一年,不得解脱。
“猴”在人昏厥,或者称为神离的状态下,成功的披上了“人”的皮囊,仿佛立时获取了“人”所有的劣根性,余光扫到“猴”牌,便加挂于“人”,最终身份逆转。其实,身份的互换,又怎能说是一种坏事,或许“人”便可过上梦寐的生活,才能享受生命的愉悦。
身份的跳脱,是值得一提的细节。“人”之所以为“人”,是否是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或者社会大环境给他圈禁?想想我们自己,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有什么阻碍,而是我们观念上即成的禁锢,让我们放不开手脚。他们说,你应该按照正常人的生活过!何所谓“正常人”?思想的层次不同决定行为的方式不同。这跟求同无关,跟直面内心关系甚深。
整场无台词,均以音乐辅佐。但内心的喜悦、生活的压抑无聊都用音符与节奏表现的淋漓尽致,可以说音乐是整部戏的灵魂所在,让我们跟着主角进入他的生活世界,让我们感受他的默然,感受他的痛苦。音乐真是大爱,除了称赞还是称赞。
演出当天恰逢传统佳节——腊八,没有在现场共吃八宝粥有点遗憾。我想,一是缘分,正好赶上节日。二是,作为噱头名目,如果能加入戏中与众同乐,或许效果更佳。遥记得前年在古戏楼正乙祀看老戏新排《黄粱一梦》,演出之始开始填米入锅,演出结束时恰好饭香四溢,现场准备了三百多份一次性碗筷,让观众看得高兴吃的幸福,瞬间有种满足的感觉,很讨巧哈哈。
这是实验短剧《进化》的第二次排演。据说有所进步,但上升空间仍然很大,期待看到更好的版本。
<进化>随想
2013-01-27 19:48:46
来自: 顾小役(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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