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波动交响曲——荷兰著名交响金属乐团EPICA的史诗之旅

                
                
量子波动交响曲——荷兰著名交响金属乐团EPICA的史诗之旅
采访+撰文：张书剑
受访：Mark Jansen（吉他手，乐队主创）
主题：超越时空的波函数
访谈：“音乐是爱与激情所构成的艺术形式。”
在浩渺虚无的无界空间边缘，游荡者追逐那时空曲率的极限；在错综复杂的星际轨道两侧，远洋者浮游那能量波密度的峰谷；在和弦与音符的神秘空间里，交响的情绪模糊了思维的分裂；一维与二维的抽象模式幻化为现实世界的所在，但长久以来的确定性却终于崩塌，于是便有了爆炸式的
                
                
在量子理论的世界里，永远没有客观的上帝，就如同在金属音乐的版图里，始终不存在绝对的标准，也正因为如此，追求自我的艺术价值才得以延续，而每一位音乐家都可以乘着时间t的波浪去书写那属于自己的波函数。直到有一天，他们不再需要限制时间的阈值，因为他们融入了那超越时空的波函数。
1995＜t＜2002
1978年出生于Reuver的荷兰人Mark Jansen最初与Sander Gommans一同组建了著名女声金属乐队AFTER FOREVER（当时乐队的名字还是Apocalypse），同时也作为这支乐队的主要创作人参与前两张专辑《Prison of Desire》以及《Decipher》的创作。虽然早期的AF主要翻唱一些死亡金属歌曲，但随着女主唱Floor Jansen于1997年加入乐队，AF成为了最早的一批女声金属乐队之一，不仅影响了大批后来者，同时也为乐坛贡献了几位优秀的音乐家，其中就包括当时的吉他手Mark Jansen以及女主唱Floor Jansen，后者不仅组建了自己的乐队ReVamp，而且现在已经加入NIGHTWISH成为第三任女主唱。
                
                
2002＜t＜2005
Y=《The Phantom Agony》
2002年，由于队内的某些原因，Mark被AFTER FOREVER莫名其妙地开除了，随后他便组建了一支名为SAHARA DUST的金属乐队，并且拉来了当时TRAIL OF TEARS乐队的Helena Michaelsen担任女主唱。当时Mark十分想进行偏古典化/交响金属这一风格的探索，于是在第二年说服自己的当时的女朋友Simone Simons加入乐队担任主唱。这一时期的他们阵容已经完整，其他成员包括吉他手Ad Sluijter,、鼓手Jeroen Simons、贝斯手Yves Huts以及键盘手Coen Janssen。乐队当时受到著名能量/前卫金属乐队KAMELOT的影响，将他们的名字从Sahara Dust改成了EPICA，这个名字源于KAMELOT在2003年发行的经典专辑《EPICA》。
                
                
随后他们先是录制完成了一张名为“Cry for the Moon”的EP，随即得到了一家荷兰本土唱片公司（Transmission Records）的唱片合约。EPICA的首张录音室专辑《The Phantom Agony》于2003年在Transmission Records旗下发行，专辑有Mark Jansen操刀录制，同时请来了著名制作人Sascha Paeth在位于德国沃尔兹堡的业内知名录音室Gate Studio制作完成。
Mark在这张专辑的创作过程中依然延续了AFTER FOREVER时期的一些创作思路，例如作为“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这一系列延续的三首歌曲"Cry for the Moon (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 Part IV)"、"Façade of Reality (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 Part V)"以及"Seif al Din (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 Part VI)"，其中“Cry for the Moon”也是第一张EP中的主打作品，这首歌对于EPICA来说意义非凡，同时也使得这张专辑成为EPICA的一个重要起点。Mark把这张专辑看做EPICA最特别的一张，“最令我难忘的一定是第一张专辑，因为那张专辑里有一首“Cry for the Moon”，这首歌是我们的‘经典作品’。当然，对于我来说，所有的专辑都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但第一张是非常特别的一张，在当时来说，它联系着过去和未来。”
    专辑大量运用如今已被滥用的交响女声元素，管弦乐与吉他的配合强调音乐性，Mark的和声编写使得专辑整体气质充满了史诗感。专辑中所使用的神秘念白恰到好处地营造出音乐气氛，同时以拉丁文和阿拉伯文写成的歌词也成为专辑中的一大亮点，前文提到的三首“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系列歌曲也作为探讨宗教危险的歌曲开启了EPICA颇具深度的主题式歌词创作理念。
                
                
 2005＜t＜2007
Y=《Consign to Oblivion》
2005年10月，乐队在老东家旗下发行了第二张专辑《Consign to Oblivion》，虽然专辑同样是在Gate Studio录制完成，但这一次EPICA花了很大的心血，将第一张专辑中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加以改进，在电影原声音乐浓厚气息下，呈现出了独特的金属乐质感。
这张专辑的主题受到了玛雅文化很深的影响，同时也散发着浓浓的电影原声音乐气息。或者，我们甚至可以说《Consign to Oblivion》是EPICA最接近电影原声音乐的一张作品，谈到这张专辑的创作过程与意念，Mark说道，“我们总是先完成音乐部分的创作，然后才去寻找歌词方面的灵感。准备创作歌词的时候我个人正在读一些书籍，这些书籍给我了歌词部分的灵感。它们主要是关于玛雅文化的一些书籍，我从中提炼出歌词的框架以及专辑封面的意念。基本上来说，不仅仅是玛雅文化这样的主题，我觉得任何有趣的话题都能够很好地契合我们的音乐，你只需要找到那个最恰当的表达方式就可以了。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着迷于Hans Zimmer的那些大片电影配乐，而我的梦想就是把它们同金属音乐完美地结合起来。”
这张作品最大的进步在于作曲方面，虽然首张专辑中有着不可忽视的诸多优点（宏大的构思、华丽的巴洛克声音以及出众的技术层次），但由于乐队磨合的仓促，在歌曲的创作与演绎方面透露出了不少的缺点，而这一问题在《Consign to Oblivion》这张作品里有了不小的改进。专辑的管弦乐倾向更为严重，但其他作品也非常出色，比如在小品式的柔歌"Trois Vierges"里面，EPICA请来了KAMELOT的主唱Roy Khan与Simone携手演唱，Simone也在同年参与了KAMELOT专辑《The Black Halo》中单曲“The Haunting（Somewhere in Time）”的演唱。这张专辑减少了男声死腔的成分，但对于合唱的运用却更为重视，为此EPICA还请来了著名唱将、前ANGRA的主唱Andre Matos为专辑献声合唱。
                
                
值得一提的是专辑的限量版收录了乐队翻唱死亡金属超级乐队DEATH的一曲名作“Crystal Mountain”，同时这张专辑也开始了一个新的歌曲系列，这便是“A New Age Dawns”。
                
                
2005年9月乐队还发行了一张非金属电影原声专辑《The Score – An Epic Journey》，随后与KAMELOT一同进行了他们的首次北美巡演。返乡之后，Simone再次为KAMELOT新专辑《Ghost Opera》中的两首歌献唱，而更换了鼓手之后EPICA也着手筹备第三张专辑。
                
                
2007＜t＜2009
Y=《The Divine Conspiracy》
随着乐队的老东家Transmission Records宣布破产，同时考虑到乐队事业的不断发展，EPICA决定转签到业内知名厂牌Nuclear Blast旗下，随后挂帅进行了北美地区的首次巡演。《The Divine Conspiracy》——乐队的第三张录音室专辑于2007年9月推出，并且随后成为乐队首张打进本土排行榜前十名的专辑。
这张专辑专辑具有一种相对松散的概念结构，Mark在歌词中主要讨论了宗教的分化与冲突以及衍生的各种复杂关系。专辑以“神圣”与“阴谋”为主线制造了一种介于神性与人性之间的复杂网络“其实我们从来没有创作过一张真正的概念专辑，也就是那种所有歌词都围绕讲述一个故事的概念专辑。所以《The Divine Conspiracy》这张专辑里面也有自身独立的歌曲。我们在录制专辑的时候经常会为了追求专辑的完美效果而淘汰或者更改一些曲目，而当你创作一张概念专辑的时候这便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你需要所有围绕中心故事的曲目。”其中有一首“Beyond Belief”深入探讨了科学与宗教的分裂，但Mark尽力保持他的中立态度，而Simone则亲自为蕴含象征意义的封面担任了模特，满身伤痕暗指各种宗教之间无休止争斗所留下的创伤，而象征爱娃苹果的部分则以最直接的方式呼应了专辑主题中的宗教部分。
谈到科学与宗教之间的关系，Mark说道，“我认为科学与精神性（或者说是宗教）在未来将不得不相互认识。到目前为止，科学并没有能够寻找到对于存在的最终解释，而宗教则一直在原地踏步的兜圈子。只要那个能够解释一切的统一理论没有出现，那目前的理论就都不是正确的。就如同Rubik's Cube（鲁比克方块，也就是魔方——笔者注），你可能已经很接近那个解决方案了，但事实上你可能离真正正确的解决方案非常遥远。请爱因斯坦原谅我，请牛顿原谅我，但我依然坚持认为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会发现目前我们所认为的一切都是一个幻象。宗教仅仅将这个幻象的一部分展现了出来，而不是全部，所以我认为只要科学与宗教能够合力探索，那么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真理将会浮出水面。”而主要在于探讨宗教权利无制约所带来危险的“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这一系列歌曲也在这张专辑中达到了终点，全系列共十曲（一首序曲以及九首歌曲）。专辑中也有用希伯来语描写的关于潜伏罪恶的观点，为专辑的多元化增添了砝码。
2008年乐队重返北美与前卫金属大佬级乐团INTO ETERNITY以及SYMPHONY X共同进行第二次北美地区巡演，而乐队在欧洲版本的唱片内也翻唱了一首FEAR FACTORY的“Replica”。乐队首张现场专辑The Classical Conspiracy也于同年发行，收录了乐队于2008年六月14日在匈牙利第二大城市米什科尔茨的歌剧音乐节所进行的演出，乐队不仅与管弦乐合唱团合作演奏了经典歌曲，同时还翻弹了包括维瓦尔第、德沃夏克在内的多名音乐家的经典之作。
                
                
 2009＜t＜2012
Y=《Design Your Universe》
2009年3月进棚录制，当年10月发行的《Design Your Universe》专辑在歌词方面是一个新的开始，Mark开始引入量子物理学的观点，同时在音乐方面也是新吉鼓手Ariën van Weesenbeek以及新吉他手Isaac Delahaye官方加入乐队之后的首演。专辑的歌词概念围绕思维与想象力展开，讨论了量子物理学中关于物体在亚原子层相互连结的观点，但实际上还是借助这种思维对现实中的问题进行指涉，“其实《Design Your Universe》这张专辑主要还是在探讨如何实现你自己的梦想，当你发自内心想去追求某个目标的时候，你会拼尽全力去尝试，这个时候你就有机会去实现你的梦想。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自身也在参与并创造现实，在这张专辑里面我们就介绍了这种思维方式。”
专辑中也有三首歌延续了之前开始的“A New Age Dawns”系列，分别是“Resign to Surrender”、“Kingdom of Heaven”以及同名曲“Design Your Universe”，专辑整体依然保持宏大的史诗感，但侵略性却增加了不少，而“White Waters”一曲则请来了SONATA ARCTICA的主唱Tony Kakko与Simone合唱。专辑整体曲风依然十分贴近电影原声的感觉，依靠着气势恢宏的和声编写，音乐的表现力愈发强力，这也成为了EPICA的招牌式风格，Mark谈到他受到的音乐影响时首推电影原声音乐，“电影音乐对我的影响显而易见，我最推崇的就是Hans Zimmer的作品，而我也从他的作品中得到了很大启发。一般来说，当我观看一部电影的时候，如果它的原声音乐不是很好的话，那么我会直接忽视它，但是如果原声音乐非常精彩的话，那么我就会更加喜欢这部电影同时也更能被它的情节所吸引。从这个角度来说，电影原声音乐对于一部电影来说是如此的重要，但如果一部电影的原声音乐能够在脱离电影的情况下依然听起来优秀，那么这就是最棒的了。在我心目中，Morricone的作品是真正的大师经典、传世作品，即使你不看电影，只凭音乐你也能够很容易地想象出那些活灵活现的场景。这些都会对我们的音乐产生影响。”
                
                
2012＜t＜2013
Y=《Requiem for the Indifferent》
一贯运用史诗音响的EPICA在2012年4月发行了直面现世问题的第五张录音室专辑《Requiem for the Indifferent》。考虑到玛雅人的末日预言将要来临，而世界上的灾难却依旧层出不穷，Mark在歌词方面所表达的观点比以往要更加坚定，“《Requiem for the Indifferent》这张专辑的主题是：如果我们人类继续忽视并且否认那些毁灭性的做法的话，那么我们最终就会毁灭自身。这是一张非常阴暗同时兼具激进论调的专辑。”
    在音乐风格方面，这张专辑虽然保留了乐队赖以成名的众多元素，但同时也并没有特别令人注意的突破，不过细心的乐迷能听出来正在酝酿之中的某些变化。这张专辑同时这也是乐队原始成员、贝斯手Yves Huts离队前的最后一张作品。但就如同Mark所说的，这是对于过去的一次告别，同时也打开了通向未来、通向新纪元的大门。
同时，这一次的专辑封面也与前面的作品有了很大的改变，由上一张专辑的封面画家Stefan Heilemann绘制的图画虽然依旧保存着出幻想风格的元素，但中心议题已经变得更为现实也更为直接，Mark坦承他的出发点是乐观的，“封面的构想基本是和专辑主题一致的，那就是即使我们被冰冷的机器所包围，但在我们真实的心灵里面，依然怀有对大自然的热爱，这也是我们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关键。”
                
                
2014＜t＜2016
Y=《The Quantum Enigma》
2014年5月，在加入了新贝斯手Rob van der Loo之后，EPICA在Nuclear Blast旗下发行了最新专辑《The Quantum Enigma》。为了对声音和制作部分引入一些新鲜的元素，乐队更换了录音室以及制作人，同时乐队自己也参与了这张专辑的制作。专辑在荷兰本土录制完成，制作人则是前AFTER FOREVER的键盘手Joost van den Broek，专辑封面的绘制则依然由老朋友Stefan Heilemann执掌。
专辑呈现出了乐队的全新面貌，几乎每位成员都参与了创作，而制作过程也比以往都要耗时，乐队试验了可能的所有组合方式来找到最适合新专辑的声音。专辑整体变得更加重型，但同时也更强调音乐的细节性和可听性。这张作品标志着EPICA在音乐元素的多样化方面已经跳出了狭义的交响金属，专辑中有一曲灵感源自亚洲音乐的插曲“The Fifth Guardian (Interlude)”令人印象深刻，对此Mark解释道，“对于‘The Fifth Guardian (Interlude)’这首曲子来说，我最初只是想写一段很短的音乐，以作为‘Chemical Insomnia’的一个引子。但是后来我的创作开始流动起来，于是我发展了最初的动机，将它变成了一首‘Interlude’。最早是键盘手Coen提出这个想法，也就是这首曲子最初的感觉，这个曲风我们之前从来没有用过，所以当时大家都同意了，因为对于EPICA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尝试。这首曲子的编排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担任编曲的Miro，而毫无疑问，这首曲子的灵感来源是电影中经常用到的亚洲音乐。”谈到职业生涯以及音乐创作中的重大突破，Mark认为这张专辑是一个很好的代表，“我认为《Quantum Enigma》这张专辑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更高的层面上。但同时我也认为其实对于EPICA来说，并不存在一张真正意义上的“突破专辑”。我们在每一张专辑里面都会有所突破，同时我们的乐迷基础也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发展壮大的，我们非常感激那些忠诚乐迷所给予我们的支持。我认为正是因为我们每一张专辑的稳步前进，我们才能够建立起来这样一个如此坚实的基础。”
                
                
新专辑的名字不禁令人联想到之前乐队已经是讨论过的量子物理学，“是的，《The Quantum Enigma》这张专辑的创作概念是基于量子物理学的，其中涉及到的基本思想是，一旦我们去观察一个粒子，那么我们就一定会影响到它本身的状态和行为。我们甚至根本无法不对其施加扰动地观察到它。我们的宇宙是由数不尽的粒子所组成的，所以如果我们不去观察它们，我们就无法知晓这个世界的状态，但如果我们去观察它们，那么我们就影响到这个世界，也就无法知晓它不被影响时候的状态。我认为万事万物的基本属性就是量子态的，但是对于音乐，我更愿意将它作为一种由爱和激情所构成的艺术形式。”
如果音乐是三维世界的幻象，悲观与乐观将拥有各自的方程式；如果信仰是遥远星系的呼唤，时间与空间将被灵魂跨越；而在EPICA的世界里，量子虽是无处不在的基本，但在那无法摆脱的桎梏背后，思索将永不低头，音乐将永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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