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中国政府采购报》2020年10月30日)
散文 创作
我说的这个大坑离外婆家不远,是姨姥姥家的一块垦荒地。
每逢暑假,我来到联合乡住姥家,姨姥家的小老舅宝成总会第一时间跑到姥姥家,一为看我,二为兴冲冲地向我炫耀他家的大坑如何的物产丰富、有趣有益。小老舅只比我大一岁,他妈妈也就是我姨姥在他三岁时得肺气肿去世了,他姐姐也就是我的叔伯小老姨两年前出嫁了,他那时就和哥哥---我的小大舅宝梁合伙协助他爸爸、也就是我的..
我说的这个大坑离外婆家不远,是姨姥姥家的一块垦荒地。
每逢暑假,我来到联合乡住姥家,姨姥家的小老舅宝成总会第一时间跑到姥姥家,一为看我,二为兴冲冲地向我炫耀他家的大坑如何的物产丰富、有趣有益。小老舅只比我大一岁,他妈妈也就是我姨姥在他三岁时得肺气肿去世了,他姐姐也就是我的叔伯小老姨两年前出嫁了,他那时就和哥哥---我的小大舅宝梁合伙协助他爸爸、也就是我的姨姥爷莳弄家里的四五亩地。小老舅的四五亩地分布在几个不同的地方,有山上的,有洼里的,有河边的,有树林边的。小老舅只提到过上山后的“西房深”抓野兔打狼的事儿,这四五片让他最情有独钟的还是山下一块土崖子下的开荒地,也就是他眼里寸土寸宝、拥有无数玩意儿、能做各种游戏、装满无限欢乐的“大坑”。
初到大坑时,我很是羡慕小老舅的福气。因为这个土坑的区位实在是太得天独厚了,依山背水、面南背北,风吹不着,雨浇不着,水淹不着。坑里被姨姥爷他们种上了多种作物,虽然苞米占大头,但在地中间套种的甘蔗,在地头套播的香瓜、西瓜、地瓜,在坑边种植的黄瓜、豆角、茄子,在坑沿儿种植的沙棘树、枣树、苹果树、梨树一入夏便传来诱人的香气,瘾得我一走进它就恨不得把琳琅满目的瓜果摘下来吃个够。小老舅是个很大方的农家小掌门,他不让我进地摘,怕我被棘枸扎着,非要亲自下手给我摘最大最甜最香好吃的。“看了吗大伟,香瓜要摘敲起来呱呱响的,这样的吃起来才会起沙。”小老舅拨拉开倒伏的瓜秧给我讲解育瓜经。我问老舅啥样的西瓜爽口,是黑皮的还是花皮的。老舅解释说,花皮厚一点,黑皮薄一点,但太黑的就不要吃了,很可能是雨水吸的过多,瘘掉了。
小舅领我到崖下一个圆形洞口前。他神秘地说这是他们烧苞米的据点,趁姨姥爷不知道,他和哥哥会聚来几个小伙伴把偷着从地里擗下来的青苞米放到洞里烤熟了吃。“真香啊!比锅煳出来的香多了!”小舅假装流着哈拉子夸张地形容道。“你们不怕姨姥爷发现怕洞塌了呀?”我问小舅。小舅说他们常在午间大人们睡觉或傍晚大人们回家时烧苞米,吃完立马就把黑色的柴灰掩埋干净。“这个洞塌了,就再挖一个洞呗,反正大坑的土宣(松软肥沃之意,方言),地儿也大!”小舅真勤快,他不光要睡在窝棚里看庄稼,还要胼手胝足、费力地挖烧玉米的小洞,他真能耐啊!我佩服小舅会种瓜,会摘瓜,会看瓜,还会浇地,烧玉米,养甘蔗。他是农田里的多面手,别看考试考不过我,捉蚂蚱捕蜻蜓逮螳螂十个我也不是他个儿啊!
小老舅领我在大坑里做过许多有意思的游戏。像砸老爷、拔橛子、抓人、打人牌、撇飞机、雨后在水坑里泥浆浴都是我们天天都要温习的好把戏。没有大人在场我们玩得更疯,小老舅能给蚂蚱串成串,能让螳螂在手臂上跳舞,能把树枝削成锃明瓦亮的双截棍,能教我们站在半山腰上望着脚下的大坑拢着嘴唱“小锣号嘀嘀地吹,海鸥听见展翅飞……小老舅崇拜电视里的战斗英雄,霍元甲、陈真、郭靖、杨康是他除了大坑里的事物以外挂在嘴边上最多的人物。
大坑里的高粱长势的确比坑外的要茂密、结实。那绿色的、尖尖的叶子锋利地、雄健地、高高地伸向天空,活像一柄绿色的长剑欲刺破苍穹。坑沿成圈的沙棘树结出绿珍珠粒儿般的小沙棘果,树上冒出的针刺和飞镖样儿的楔形小叶像卫兵一样列队保护母体不受侵犯。窝棚建在地头,为的是看好不远处国色天香、提搂八挂、滚瓜烂熟一样的东瓜、西瓜、南瓜、香瓜、苹果梨、柿子、茄子……大中午时,我最爱在窝棚里呆着。窝棚用甘草制成和破塑料制成,尖顶斜身,上下密闭,前后敞口。躺在窝棚里用门板搭成的板铺上,腰下平坦,通体清凉,一探头就是山外青山天赐的风景,一侧耳就是鸟语虫音无边的天籁。大山的身影铺展开了,阴魆魆的,懒洋洋的,凉嗖嗖的,大摇大摆的,一盖就盖住了半个村落;蝈蝈、蛐蛐、知了、蛤蟆、山雀都叫唤起来了,他们在坑里坑外唱起了多声部交响,嗞嗞、呜呜、咕咕、嗡嗡、呱呱、哇哇、呼噜、叽咕,比最单调的乐曲更单调,比最协和的音响更协和……
我最爱吃大坑里的甘蔗儿。这种甘蔗儿不是集市上卖的挺老粗、株体红得发紫的那种正经八北的甘蔗,而是比高粱还要细一圈、通体绿色、一嚼一包汤、甜得舌头麻酥的那种矮棵儿、细高条的小型土甘蔗儿---我在它母类的称谓“甘蔗”两个字后面加上儿化韵,用以区分秀气的土甘蔗儿和沉重的洋甘蔗之间的殊异。洋甘蔗咬起来很硬,不小心嘴唇就会被甘蔗穰刺破皮,小孩子肯定不宜吃粗大的洋甘蔗;而小舅种植的土甘蔗儿长象小巧、轻便、灵秀、亭亭玉立,便于割取和携带。在联合乡,刚过五岁的小孩就敢下地用脚往甘蔗儿根部使劲一踩,撅折甘蔗儿的腰身,再用牙剥掉外皮,吸取其身上甘冽的汁液。我吃甘蔗扎破过手指,把甘蔗儿连根弄断容易,可刷完它身上的叶子也需要耐心和细心,不然一着急,皮肤也会碰上飞快的叶子流血的……
二十年过去,小舅早已成家立业。他儿子满地乱爬、背着书包下学堂之余,我不知道是否也如他爸爸一样出没在田间地头,用锄头、犁铧和碎碎的脚步、脏脏的脚丫在大地上写一首只有庄稼人才懂的诗、画一幅庄稼人才爱的画……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99447180101cb8t.html(亦发表于《古峡文学》2012年第4期)(亦发表于2020年12月19日《燕都晨报》)
最后更新 2021-04-23 16:29:59
发表于 《辽沈晚报》2012年7月26日
散文 创作
我家的棉花地就在学校围墙外。中午放学,我会先到棉田里找母亲。
圆圆的、碧绿的棉桃挂在一尺高的棉花秧上,手掌形的棉花叶随风起伏,农妇们一大早就来到这块一里见方的田地里做手除棉蛉虫的劳动---农药用喷雾器喷洒过了,可依然消灭顽固的虫子。在操场玩闹时,我们想不到棉田里劳作的母亲们是怎样一幅“汗滴棉下土”的场景,只有烈日当头,当我们饥肠辘辘地想要回家吃午饭时才会想...
我家的棉花地就在学校围墙外。中午放学,我会先到棉田里找母亲。
圆圆的、碧绿的棉桃挂在一尺高的棉花秧上,手掌形的棉花叶随风起伏,农妇们一大早就来到这块一里见方的田地里做手除棉蛉虫的劳动---农药用喷雾器喷洒过了,可依然消灭顽固的虫子。在操场玩闹时,我们想不到棉田里劳作的母亲们是怎样一幅“汗滴棉下土”的场景,只有烈日当头,当我们饥肠辘辘地想要回家吃午饭时才会想到去棉田里“探视”一下手不知被棉叶还是虫身染绿的母亲。此时,母亲没有戴遮阳的草帽,任凭阳光曝晒她的额头,任凭黑发在耳际飞舞。有时飞虫和草叶窜进了发际和发梢,也不见母亲用手去拨打。飞虫的身姿与草叶的柔韧衬出母亲发丝的乌黑、浓密和坚韧。直到现在,我最赞叹的也是母亲那头在棉田里飘扬过的、厚厚的、黑黑的短发---母亲年过六十了,还要给小孙女做饭、领小孙女逛街。母亲现在不种地了,因为已无地可种,她也不领小孙女上山下河,她说那山呀河呀有啥看头有啥玩头啊,尽是棘藜枸子。
到了地里,我有时也会帮妈妈用笨拙的小手逮几只绿色的棉蛉虫杀害。我用巴棍儿戳死它们,碎尸万段,恐怕它们有九条命会复生。棉蛉虫的保护色很能欺骗我们的眼睛,你不瞪大眼睛搜寻,它们就算像毛毛虫一样蠕动也会很轻易地逃出你的视界。棉蛉虫被弄死时,尸体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味儿,恶心死人。我催妈妈快点回家吧,太阳都那么高那么烫了。母亲非得要捉到第三根垄当腰儿为止,说:“你看看满满一块地,有几个人回家吃饭了?趁着天不热,谁不多干一会儿啊?”母亲穿着印花的确良衬衫,衬衫上小小的、碎碎的、单色的花瓣星星般飞散在母亲的左右,很美!很赞!偶有尘土落在花瓣上,母亲一转身又抖落了。有时虫身会贴到母亲的衣服上,又绿又粘的污渍是母亲劳作过的证据;有时棉秧刮碰到母亲的衣角上,刮出印子时母亲也会叹息一声,自责大意了;早来时,露水会溅到干净的衣衫上,母亲会体察到湿润也会感到冷……
从棉田里回到家,母亲先火急火燎地擦去脸上的汗水。毛巾湿湿的,冒着热气;脸蛋红红的,泛着血丝。那时才三十多岁的母亲也是很累的,干完上午地里的农活,还要给儿子热中午饭。午饭总是很随意,不像现在可以买现成的,可以用电磁炉电炒锅临时现做一些。有几天我也不爱吃搁锅热完的、早晨的剩饭,母亲这时就会训斥我道:“油饼、土豆剩下不吃不瞎了吗?你看谁家中午还起火做饭啊?不嫌热啊?”我是个听话的孩子,也是个嘴呶的孩子,母亲说完我总是哑口无言。我明白母亲爱体面更爱节俭,屋子里干干净净有时也是用嘴子里的清汤寡水攒出来的……
下午放学,我照例还是要去地里找母亲。我假装拧着鼻子捉一会儿棉蛉虫,母亲看到我蹑手蹑脚的样子,就嫌我干活不利索,就打发我拿着钥匙回家写作业了。他没经营我写完作业把米泡上搽点小米粥,可当我一边听广播里的相声一边将作业划拉完然后就认认真真地看电视里的《海底小精灵》时,我的心里却一点也没想棉田里忍着异味、闻着臭气捉虫子的母亲。直到天擦黑儿,母亲荷锄进院,马不停蹄地就刷锅淘米捞饭熬菜时,我的心里才有一种酸酸的负疚感、犯罪感……
人生的路上,母亲是发动机,也是加油站。二十多年前,一个个闷热的下午,母亲一个人劳作在棉田上,习惯了疲倦,熟悉了孤单。秋天里,母亲腰间还要扎上雪白的围裙,去田里掰开刺手的棉桃壳,采摘丰收的棉花……
棉田里的母亲是最美的母亲,是儿子心中永远的依偎和甜蜜!(本文亦发表于《朝阳广播电视报》2012年7月
)
最后更新 2013-06-21 22:12:01
发表于 《燕都晨报》2012年6月6日
散文 创作
昨天前半夜惊雷翻滚,后半夜大雨如注。我有在夏天开窗睡觉的习惯,窗子打开,凉风轻拂,清鲜的空气进来,间或听见外面工地上搅拌机不清楚的轰鸣声,我感到窗外的世界是鲜亮的、生动的、有血肉的。开一夜的窗子纵然有老来得风湿病的危险,但能换得现时的舒适和清凉,何乐而不为也?
所以,纵使外面有暴雨瓢泼、雨点打得墙壁、大地“叭叭”直响,惊扰我在梦中酣眠,我也不以为意。听雨..
昨天前半夜惊雷翻滚,后半夜大雨如注。我有在夏天开窗睡觉的习惯,窗子打开,凉风轻拂,清鲜的空气进来,间或听见外面工地上搅拌机不清楚的轰鸣声,我感到窗外的世界是鲜亮的、生动的、有血肉的。开一夜的窗子纵然有老来得风湿病的危险,但能换得现时的舒适和清凉,何乐而不为也?
所以,纵使外面有暴雨瓢泼、雨点打得墙壁、大地“叭叭”直响,惊扰我在梦中酣眠,我也不以为意。听雨,也是一种人生的气象。譬如古人,写出了那么多咏雨的诗篇,若他们在下雨时只有退缩的份儿,恐怕就不会“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了。李清照是喜欢雨的,“昨夜雨疏风骤”,一个“疏”字胜过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蹩脚文人的千言万语;杜甫是喜欢雨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他把雨当成有生命有爱心的圣者,涵养万物,寂寂无声;毛泽东是喜欢雨的,“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今天早上当我走在上班的路上看到西北方滤镜似的蓝天时,我想到了主席的豪迈和浪漫。关山难越,纵有千艰万险,但只要有雨荡尘污、雨洗菌毒、雨涤灰霾的气势,万物就会显现雨过天晴的明净、疏朗、寥阔、蔚蓝……
我躺在床上,静听窗外的雨声。这是大自然最动听、最酣畅、最浑然的交响,没有一丝伪音夹杂、没有一点戚戚艾艾、没有半毫无病呻吟。这声音虽粗暴,却是力量的彪悍;虽嘈杂,却是雨与夜的角力。我就喜欢这狂暴的音响,我就喜欢这音响的自自然然、杂乱无章。来自于天然的,必定朴素、一准粗拙,但正是这种不加矫饰的美构成了原始生态的壮丽、本真世界的可爱……
在暴雨的协奏里,我无法酣然入睡,却也不想起来,那就在头脑里天马行空地联想窗外雨夜的波澜壮阔与惊心动魄吧。雨点哗落的过程一定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伴着“风吹雨打千条线”的,李商隐“何当共剪西窗烛”时,忆起的也是巴山夜雨滂沱咆哮、溢满在驿道、涨满了秋池。石板路上的雨水早已冲刷掉白天的黑渍、冲走无聊的人们遗留下的废纸、废渣、废包装、冲开一条小溪、小河,冲出一路欢唱、一巷喜歌……丁香树贪婪地吸吮着饱灌的雨水,雨水滋润着翠绿的叶子,让它绿得更新、绿得更娇、绿得更脆。一会儿,成绺的雨水从叶子上泻下来,打在花上,叮咚声、滴答声、哗啦声振奋交织,为这狂躁的暴雨之夜增添了几许清香、几许文艺……
我不敢想象哪个痴傻的青年像我一样让风雨声过耳、入梦、经心、洗脑。他们睡在松软的床上,做着恼人的春梦或逶迤于孤灯下,沉思利禄沉浮、飞短流长。雨声惊醒我的沉睡,雨滴装饰我的冥想,被雨洗涤掉冗烦和纠结我庆幸,被雨润泽过思想和灵魂我嚣张……(本文亦发表于2012年6月2日的《荆州晚报》)
最后更新 2013-05-23 22:35:38
发表于 《燕都晨报》2012年6月27日
散文 创作
下班时偶尔会从一条盘山道上路过,虽然远些,却可以赏到足下飞驰的火车、山坳里安谧乐居的人家、村落里的错错落落的绿树。
我喜欢盘山道上的安静,初春时山坡上的梨花胜雪、杏花出墙,村人在这个季节盖房搭屋,吆吆喝喝声、粗野的玩笑声荡漾在山野、荡漾在行人的耳畔,让我们分外感到人间的烟火在此地烧得格外旺盛。冬天到来,柏油做成的山路恢复了以往的阒寂,零星驶过的摩托在笑话..
下班时偶尔会从一条盘山道上路过,虽然远些,却可以赏到足下飞驰的火车、山坳里安谧乐居的人家、村落里的错错落落的绿树。
我喜欢盘山道上的安静,初春时山坡上的梨花胜雪、杏花出墙,村人在这个季节盖房搭屋,吆吆喝喝声、粗野的玩笑声荡漾在山野、荡漾在行人的耳畔,让我们分外感到人间的烟火在此地烧得格外旺盛。冬天到来,柏油做成的山路恢复了以往的阒寂,零星驶过的摩托在笑话我双足脚踏慢行的迂。我只好看一眼斜阳下驶来的火车了,它咆哮一声,几十节绿色的车皮披挂着一天里也是四季中最后的温暖,把倦怠的行人送走,送到他们心灵归去的地方……
我最爱看的还是初春时那弧形的山坳里弥漫的烟雾一样冲淡、朦胧、无边无沿的嫩绿。这里的杨树比别处的杨树更先吐蕊。枝杈发芽时,叶子冒尖,其色清婉,淡若鹅黄。渐渐地,回春的叶子多了、密了、绿色像果酱一样粘稠了。杨树庞大的树冠挥舞着稀疏的、柔嫩的枝条,像一位出阁的姑娘一边奔跑,一边摇动绿色的头巾。“头巾”应风而起,日西而风止,风止而树寂。
山坳里的绿是一种初生的绿,一种早熟的绿,一种乳黄在脑海里的绿,一种迷迷蒙蒙、晕晕乎乎、醉卧在夕阳里不醒不归的绿。杨树叶叶身小巧,叶脉细微,叶柄柔软,叶片轻薄,掌形的叶子倒置成心的形状,婷婷袅袅,飘飘摇摇。杨树枝在风中摇摆、舒展,活像一个春情萌动的浪子准备在暖风中在煦日里把一个冬天的憋闷释放,一个处子的积蓄挥发……
隐隐地我能听到有鸟儿在村头的树林中吱吱喳喳的叫鸣。它们是在探春,也是在叫春,春姑娘来了,谁不欢欣鼓舞?谁不奔走相告?
听学生说,山脚下还有小河,小河里鱼儿已经产卵,用鱼网一兜一大把。村头还有满坡的杏花、梨花、桃花、李子花,山花即将烂漫,烂漫了要请我换上春装、吃着春饼去春游、踏青、观山、赏景……
我骑单车行走在盘山道上,俯视着山坳里的绿和绿色中流动的溪流、绿意中穿行的火车、绿浪里耕作的农妇、荷锄的农夫,眼媚儿成诗、心满意足……
最后更新 2013-05-23 22:39:44
发表于 《作家天地》2012年第3期
散文 创作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
---题记
2012年五一假期,我在好友陪同下踏着刚刚修峻的“村村通”柏油路,沐浴温润的春光和树尖上柔柔的嫩绿,赴朝阳县七道岭乡苏家营子村---这个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海内胜地寻访苍鹭、寻访传说中的鸟中君子……
网上看了不少此地的照片,惊艳于苍鹭的威...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
---题记
2012年五一假期,我在好友陪同下踏着刚刚修峻的“村村通”柏油路,沐浴温润的春光和树尖上柔柔的嫩绿,赴朝阳县七道岭乡苏家营子村---这个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海内胜地寻访苍鹭、寻访传说中的鸟中君子……
网上看了不少此地的照片,惊艳于苍鹭的威仪和百姓的觉悟。不错的,一进村我就被满村的静谧和安详迷住了。此时正值春耕倍忙时节,老爷们儿老娘们儿都上地播种施肥打滚子去了,剩下一拨老人在村根儿抱着膀端着肩晒太阳。一位老太太顽强地用铁锹和泥锄泥筑墙,我和同行都忍不住要上前帮她一把。一进营子就闻起一股泔草的清香,泔草剁碎了喂牲口,牲口吃下泔草拉出的粪便也有草木的气息、泥土的风味。我们来到村政府门前的广场上,就看到小屯子四周高高地立满了白杨树,上面窝棚一般筑满了鸟巢。我问友人,那是不是苍鹭窝?友人说,大一点的是苍鹭穴,小一点的是喜鹊窝。遥想人类祖先也曾生长在树上,后经有巢氏发明,他们才落地生根、逐水草而居。无论苍鹭还是其他筑巢的鸟,它们精美的工艺巧夺天工、足可以媲美笨拙的人类。
我们终于来到观看苍鹭的主战场---一个似乎现在已无人居住、一亩地见方的宏大院落。院落的后园子矗立着五、六棵百十来米高的杨树,上面有枝无叶,每个树杈上都有最少一个巨大的苍鹭窝。之所以说巨大,是相对于喜鹊窝来说的。筑苍鹭窝所用的树枝皆是苍鹭每天自树林、河边孜孜不倦地衔来,这些树枝长达半尺,结实笔直,交织在一起便是经纬错落、美不胜收、温暖如一的爱巢---两只苍鹭筑穴,一窝苍鹭安居。我问友人,是不是因杨树干枯,苍鹭才在上面筑巢的。他说可能正是因为苍鹭在上面建窝,杨树才日渐枯萎的吧。我也不明就里,反正苍鹭是那样身形美丽、仪态万方、体势优雅。七道岭人俗称苍鹭为长脖老等或灰鹤,意思是苍鹭这种鸟脖子和腿都是很细长的,为了亲情和爱情,它们愿意在老窝作长久的等待。也正因为如此,它才会在小凌河里伸颈擒鱼、在蓝天上展足高歌。苍鹭虽非鹤类却有鹤的风姿绰约,却有鹤所不具备的鹰击长空。看着一只只苍鹭滑翔半空,时而出窝寻食,时而回巢看仔。它们的翅膀一字展开,飞翔的体态妸娜而矫健,一傲冲天,一啸惊宵汉,丝毫不理会树下众人的观瞧和喝彩……
“苍鹭之家”前院是七道岭中学退休教师牛子奇老人的居所。牛子奇老师人称苍鹭守护神或天使。他说全国的苍鹭并非小凌河流域的苏家营子所独有,但如苏家营子苍鹭一样一点不躲避行人拍照、嬉戏的苍鹭在全亚洲绝无第二份。这也是为什么苏家营子苍鹭能够吸引全国各地的摄影师前来取经采风的魅力所在。牛老师的话一点没错。苍鹭这几年呈几何级数在苏家营子村安营扎寨、安家落户,与当地自然生态的改善休戚相关,更与当地人爱鸟、护鸟的环保意识的提高密不可分。与大凌河相比,小凌河流域受工业污染程度较小,河水清澈,植被丰富,沙鸥翔集,锦鳞可以游泳……良禽择木而栖,良民择禽而侍。当苍鹭相中小凌河的宁静安恬、干净通透,村民们也视其为神仙赏赐给人间的宝贝圣物,对其可怜之、爱惜之、恩宠之……
望着杨树上密密麻麻的苍鹭窝和窝外面引足而立、昂首向天向远凝望呼嗥的灰色花色的苍鹭,我再一次陶醉于鸟的卓然与圣洁,人的尊崇与敬畏。苍鹭是自然之友,是世间极品,因之无人打扰,它才活得如此潇洒、如此轻逸;人是自然之子、万物
灵长,只有收敛锋芒、褪去功利,才会与苍鹭一起共享这份美好、这片家园……
最后更新 2013-05-17 20:52:20
发表于 《辽沈晚报》2012年9月26日
散文 创作
饭盒即将走出我们的生活舞台,不管是铝制的、不锈钢制的,还是泡沫塑料制的抑或搪瓷饭缸。一件事物的消失总会伴之以有关这件事物种种记忆的被埋葬。趁饭盒这个下一年代里的陌生词汇在我的生命里余温尚存时,我赶紧记录下它的好处和沧桑。
我最早使用的是铝饭盒。我们家有三个铝饭盒,一大一中一小。大的是白铝饭盒,长二十公分、宽约十公分,高度是五公分。铝纹理不算细腻,表面也..
发表于 《文苑春秋》2012年3期
散文 创作
老辈人的一句话是“有剩男没剩女儿”。这句话太有说服力了,在我们村子光二三十岁的剩男就有二十多个。他们当中有的还是我的同学、同伴,我有时也自责自己无能、无力安排他们就业,提高他们的吸金水平,让他们抱得女人归、成家立业,了却老人们的桩桩心事。
我一直是有兼济天下的抱负,虽然我也活得很卑微。譬如对那些至今还是光棍身份的男乡亲们、男同胞们、男哥们儿们,我一直是怀..
老辈人的一句话是“有剩男没剩女儿”。这句话太有说服力了,在我们村子光二三十岁的剩男就有二十多个。他们当中有的还是我的同学、同伴,我有时也自责自己无能、无力安排他们就业,提高他们的吸金水平,让他们抱得女人归、成家立业,了却老人们的桩桩心事。
我一直是有兼济天下的抱负,虽然我也活得很卑微。譬如对那些至今还是光棍身份的男乡亲们、男同胞们、男哥们儿们,我一直是怀有同情悲悯之心,全无揶揄嘲笑之意的。每当看见他们走在路上不敢昂首挺胸、向令人露出乞怜的微笑,我的脊背就一阵发凉。他们到老与父母吃住在一起,有时父母养活着他们,在麻木的面容和简单的生活背后,也许他们比父母更痛苦。
有一位姓曹的光棍儿就住在我奶奶家的东面,他爸爸是赶大车的,冬天没活儿时给小厂打更。他家兄妹三个,他哥哥的孩子已经上初中了,他那个小名叫小臭的妹妹也早就出嫁了。他们哥两个都非常老实忠厚。曹光棍儿今年也有四十来岁了,可在我眼里他走路飞快、笑声爽朗,跟谁一见面都先打招呼,让人打老远就能感受到他真挚的热情,仿佛还是二十多岁的青春放浪。曹光棍长得其实不赖,眉毛比我的还黑,眼睛比我的还亮,除了个子略小一些(一米六)没有其他缺彩的地方。我不知道凭着他父母的吃苦能干和他自己的体健貌端,他为什么至今还混不来个老婆?
曹光棍现在大多数时间是在放羊。她妈放,她也放。我读小学时就看到他在漫山遍野地放羊,有一段时间也在砖厂看见过他用板车拉砖坯子。我毕业了,砖厂还在生产,只是干活的全换成了内蒙古熬汉旗那边的工人。大人们说,本地的年轻人嫌累,都去赚俏钱了。他们有的学瓦匠,有的学木匠,有的做小生意,有的修车,有的也劫富济贫……总之都是正经八百的过日子人。常言道,家中再有不如一技在手。人学会一门手艺,就等于有了一辈子的立身之本,赚钱啦,娶妻啦,交友啦,养孩子啦,往后干什么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啦。曹光棍的伙伴们一个个都当了孩子他爸,一个个也都盖房买车,只有他走路时还是那副扇嗒扇嗒、前倨后恭、没有筋骨的样子。他没有手艺,没有如簧的巧舌,没有雄厚的家底和位高权重的爹可以拼,自然也就没有让媒人在女方面前大吹大擂的本钱和底气,所以当可以利用的社会关节、亲亲故故们都仁至义尽以后,再鲜有口吐莲花的媒公媒婆媒姨媒叔踏破他家的门槛,跟他妈和他说些谈婚论娶的好事了。光棍他妈更是个实在人,许多媒人给他儿子介绍对象时,他回复给人家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家可没钱啊,彩礼那么说不起啊!”其实这倒不是说明他妈傻,只是在儿子相了若干次亲、碰了无数次壁以后,光棍他妈再也不敢有喜出望外、否极泰来的幻想了,她的一切言语都是对无言结局的本能应激反应……
曹光棍为什么不去学门手艺呢?也许是他爹妈太娇纵他的惰性了?也许他确有难言的苦衷?我也弄不明白,反正我的印象里村子中绝大多数的光棍汉都是属于没手艺这伙的,一辈子尝不到妻贤子贵的天伦之乐也许是他们为年轻时的懒惰和荒废而不得不付出的沉重代价。
还记得刚结婚那阵子vcd还在流行,我去村里音像店租影碟。面对满屋子花里呼哨的碟片和一个个叼着烟卷、染着黄毛的小青年,我无从下手,不知租哪盘好。这时候,正在柜台里同老板搭讪的曹光棍说话了:“就租这个吧,《金瓶梅》,情节好,床上功夫也很到位……”我有点晕,也很错愕。原来光棍们的情感需求也很旺盛,他们精神空虚同样需要智慧和爱去填充、弥补……
今年春节去亲戚家拜年的路上我又一次邂逅了曹光棍哥两个。他们俩穿的都很简单朴素,说的还是那样大方和气。他哥比他高一头,神色也沉着、坚毅许多。只是曹光棍双拳一抱、浓眉一弯,笑声很响,也很灿烂。看上去,在风声鹤唳的2012年,他会过得很放达、很乐观……
我祝曹光棍好运,祝天下所有有情的人和无情的人都终成连理……
最后更新 2013-05-14 21:42:47
发表于 《辽西文学》2012年第4期
散文 创作
到村子西头去瞻仰那棵老树,不是在欣欣向荣的盛夏,而是在万木凋零的严冬。
这是一棵祖师爷级榆树,四个人方能合抱,一百个人也推不动它;这是一棵仪态万方的榆树,树冠庞大,树枝挺秀,每一条枝干旁逸斜出,每一根枝杈都是一棵小树大小;这棵老榆树荫盖的面积达到四五百平方米,可以想象夏日时有多少人会在它的下面嬉戏消夏,吸取它的清凉,感受它的秀美。
腊月里,我从老榆树的..
到村子西头去瞻仰那棵老树,不是在欣欣向荣的盛夏,而是在万木凋零的严冬。
这是一棵祖师爷级榆树,四个人方能合抱,一百个人也推不动它;这是一棵仪态万方的榆树,树冠庞大,树枝挺秀,每一条枝干旁逸斜出,每一根枝杈都是一棵小树大小;这棵老榆树荫盖的面积达到四五百平方米,可以想象夏日时有多少人会在它的下面嬉戏消夏,吸取它的清凉,感受它的秀美。
腊月里,我从老榆树的身前走过,我看到了它的坚强,怀想它的故事:它粗糙的皮肤被多少孩子蹬踏过?它皴裂的肌理被多少坏人蹂躏过?它黑灰的身体被多少风烟侵蚀过,它裸露的胸膛被多少害虫啃噬过……愈磨砺,愈光荣;愈挫折,愈勇猛;愈压迫,愈淡定---这就是你,一棵古老榆树带给我的启示---风吹雨淋中不倒,雷击电闪中兴奋;霜打雪压中俏立,砍削割裂中坚忍……
一棵老树的生存意义在于给沧桑的世事一个明证,给浑浊徬徨的世人一个警省。老榆树的生长期就是一段奉献期,它密布全身、绿遍墙头的榆钱喂活了多少虫虱?滋润了多少人的脾胃?我曾经上树捋过榆钱,上树的一刹那我就被身上带尖儿的毛毛虫刺上了,那一瞬间我只是愤怒的将那可恶的虫子碎尸万段;现在我明白了,毛毛虫是榆树的儿子,它靠吸吮榆树的汁液存活和玩笑……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人们加工地瓜秧子做干饭,用榆树钱做馅贴干面子,以至于地瓜干饭和榆树饼子几十年以后仍被视为当时最美味的食粮、最可口的点心!
一棵榆树见证了几世沧桑!它比现在任何一个人的生命都长,却比任何一个人长得都丑。现在的我们也在索取它,为的是借野菜尝鲜;现在的我们还在祸害它,为的是“到此一游”刻上字据、为的是把小孩子往上一搁,任他踩它、抠它、磕它、碰它、玩它、闹它,博主人一乐、听邻里一夸……嬉笑中的它却是那般沉静,那般安详,那般超越,那般洒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却摧不毁之;木茂于市,人必毁之,却愈毁愈茂之。一棵老榆树的旁边一百年前是土路,二十年前是沙路,十年前是水泥路,五年前是柏油路。一百年前有牛马车碾过土路,二十年前有拖拉机、自行车轧过沙道,十年以来被越来越多的轿车、驴车、卡车、货车、摩托车、电动车从水泥路、柏油路上驶过、翻过、风光过、跌倒过……老榆树的身后有了钢厂、木材加工厂,它顶得住历史的烽烟和袅袅的炊烟,能否顶得住工厂黑糊糊的浓烟?它禁得起乡亲们、路人们的指摘,能否禁得起带着刀锯的匠人们的逼视和围观?
老榆树心事浩茫连广宇……
最后更新 2013-05-13 21:16:13
发表于 《朝阳日报》2012年4月6日
散文 创作
城里人逛惯了商场,便满足于大城市的繁华和井然有序里绷紧的秩序感。是的,在室内商场里购物温暖、安全、舒适,能面对面地、如沐春风地接受漂亮的服务员一五一十地推介和语重心长地慰安,的确是种享受。可我依然喜欢在农村集市上横“冲”直“撞”、纵横东西般地去蹓跶、去欣赏、去感觉。乡下的集市往往坐落在几十亩地见方的空地上,上可仰视行云,下可俯视草莽,平整、开阔、敞亮。南..
城里人逛惯了商场,便满足于大城市的繁华和井然有序里绷紧的秩序感。是的,在室内商场里购物温暖、安全、舒适,能面对面地、如沐春风地接受漂亮的服务员一五一十地推介和语重心长地慰安,的确是种享受。可我依然喜欢在农村集市上横“冲”直“撞”、纵横东西般地去蹓跶、去欣赏、去感觉。乡下的集市往往坐落在几十亩地见方的空地上,上可仰视行云,下可俯视草莽,平整、开阔、敞亮。南北商贾、大小摊贩、老少乡亲行走于此、畅叙于此,谈笑于此,无不心气充盈、精神爽朗!辽西农村的集市真有幕天席地的气场和吞吐万象的气概!
辽西乡村通常逢每月日期尾数的二、五、八或三、六、九或一、四、七为集日,即大约每三天一个集日。每个乡镇集中设立一个集贸市场,方便乡下农民交易和市贾。因此,集市从诞生那天起就俨然成了农村的一个露天的超级贸易市场,承担了流通商品、贩卖文化、沟通民情、热络民意等多种社会职能。集市容纳的商品够多,从服装鞋帽到日用百货,从鸡鸭鱼肉到五金杂具,从零碎八挂到民间美食,五花八门、琳琅满目、从一不终、不一而足;集市里穿行的人形形色色、摩肩接踵,有老的,有少的,有高的,有矮的,有丑的,有俊的,有穷的,有富的,有臭的,有香的,有衣冠楚楚的,有随裆尿裤的,有携家带口的,有孑然一身的,有扶老携幼的,有打情骂俏的,有彬彬有礼的,有嘴巴啷唧的,有一心一意过日子的,有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这么多的人、好几万的人云集在方寸交易现场,按规则游戏,依法度经营,缺斤短两者千夫所指,惜老怜贫者众望所归。集市不是英雄啸聚,只是草根狂欢;不是官方主导,只是民间演义,这里有的是活力,这里有的是激情;这里有的是欢乐,这里有的是张扬……
我小时侯最快乐的事就是由妈妈领着,跟街坊伙伴们一起去赶集。到了集上,我们可以看到品种那么丰富的商品、吃到味道那样鲜美的糖果;到了集上,不用我们央求,大人们便会给我们买上一件短裤、一件背心;到了集上,见到油条、豆腐脑孩子们便再也走不动道儿,大人们便会花上块八毛钱让我们坐在油渍麻花的几案前、拣来一劈儿劈儿香喷喷、热腾腾的“油炸桧”,往豆腐脑碗里浇上香油、辣椒、蒜花、香菜、糖醋、味精诸种调料,满足我们的口腹、阿谀我们的味蕾,哄“坏”我们的脾胃,让我们一饱解千愁,馋虫晃悠悠!总之,到了集上,我们的眼一下子花了,心一下子野了,脑袋瓜一下子好使了---原来世界有如此之大,万物有如此之好玩,人心有如此之精巧灵捷……
初中三年里我尽兴的事也是携同窗百侣漫游距学校只有一里之遥、位于一条跨省大河之边、一座跨河大桥之下、方圆百里都闻名遐迩的热闹集市。我是住宿生,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所以我必须在每周一次的赶集日把一个星期要消化的营养补品(如水果、干果、饼干、火腿等)和生活用品(如香皂、肥皂、牙刷、牙膏等)采买齐备。我记得那时我赶集最爱与一名叫董焕群的同窗同行。董焕群嘴巧心灵,他具有超强的识别贷品质量高低的能力和与卖家讨价还价的功底,与他买一样的货不赚却也不赔,与他赶一路的集笑口常开!
读完书参加工作以后已很少随老人们去赶大集了。一来同事们总说集上烟尘飞扬、爆土啷场,小捋防不胜防,服装面料太次、款式太不新潮---不少文化人、讲究人对农村大集有了越来越多的傲慢与偏见,你在集市上看到城里人模样的主儿的机会还真不多,除非是年根儿底下到乡下采购蹓跶鸡、粮食猪等土特农贸产品的大款儿大腕儿。但我一直以为,集市就是给乡下人办的,集市给“孤陋寡闻”的乡下人提供了一站式选择和购物的便利与特权,集市没有必要也没那个义务通吃所有人、让各阶层、各种难侍候的主儿都称“善”、都曰“能”……
我现在依然坚持在每年腊月年关将近时赶乡下大集一次,不为采买年货,只为体验一下集市里那种人头攒动、人形刮蹭、人言交汇、人心向背、人气鼎沸的火爆与温暖,只为在严冬里给冷寂的心田添一把火,只为在年终岁尾之际把乡情重温,把亲情凝聚……
最后更新 2013-05-12 18:09:24
发表于 《朝阳日报》2012年1月17日
散文 创作
在北方的冬天里看到小鸟的机会不太多。无非是麻雀、喜鹊什么的,它们不是候鸟,不会往南方迁徙,却依靠祖先留下的方法御寒,在冬天里无论是麻雀的瑟缩和喜鹊的引颈高叫都值得我们记住、值得我们尊重、值得我们佩服。
冬天里的麻雀很可怜。麻雀们从来就没有过像样的家,无论春秋,无论冬夏。它们看哪摞砖的空隙大一些、看哪家房檐有漏洞了、看哪只鸟儿的巢穴弃之不用了,便统统拿来因..
在北方的冬天里看到小鸟的机会不太多。无非是麻雀、喜鹊什么的,它们不是候鸟,不会往南方迁徙,却依靠祖先留下的方法御寒,在冬天里无论是麻雀的瑟缩和喜鹊的引颈高叫都值得我们记住、值得我们尊重、值得我们佩服。
冬天里的麻雀很可怜。麻雀们从来就没有过像样的家,无论春秋,无论冬夏。它们看哪摞砖的空隙大一些、看哪家房檐有漏洞了、看哪只鸟儿的巢穴弃之不用了,便统统拿来因陋就简地当成自己的终身住所。麻雀的家不成体统不是因为它们天生没有筑巢的灵感和素质,而是因为它们懒惰成性。因为懒惰,它们失去了长途飞行的本能,失去了捉更多更大虫子的本领。麻雀一身灰不溜秋的颜色,很不讨巧,既不俏丽也没有喜感,在动物界中天生没有吸引力,可能是气场最弱的一种鸟了……小时候,我无数次看见墙窟窿当中钻出蓬乱的羽毛,伙伴说那是麻雀的羽毛,八成大麻雀要生小麻雀了,或者一窝麻雀被一条蛇给生吞、抄家了。只吃过一次伙伴烤熟的麻雀肉,只觉得他的手法很凶残,丝毫没觉出肉味儿的鲜美。我的印象里,没有一只麻雀像燕子那样喜洋洋、朝气蓬勃地在电线上休憩过,麻雀很忙也很鬼祟、猥琐,它们有时偷偷去吃粮草,却对粮草上的虫子视而不见,以至于一个国家的人民在特定的几年里曾对它们群起而伐之,谓之曰铲除“四害”。其实麻雀是杂食动物,它粮虫通吃、害益互见,是一种伶俐、适应能力超强的鸟,世界上什么鸟都灭亡了,麻雀也不会亡,宛若会飞的鼠类,麻雀的数量肯定大大超过人类的数量。麻雀就是长得丑陋些,心术也不十分端正,好的坏的都有,但这些正构成了麻雀即使屋无片瓦、寒冬腊月也能顽强生存下去的生理属性与内部条件。
喜鹊是吉祥之鸟。它的鸣叫声清亮而喜性,那是从心眼里发出的笑声,也是从灵魂放出的佳音。喜鹊窝总是建筑在很高的大树上,让一般人都够不到它。喜鹊住在那里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气枪的射程和毒蛇的咬噬。喜鹊窝是精美的艺术品,一堆长短粗细都不一样的树枝富有层次的架在树杈上,经纬穿插、纵横交错,竟然结实得一根不掉,漂亮得一塌糊涂!喜鹊不光是鸟类里的歌唱家,还是鸟儿里的艺术家。在夏季我们很少能够注意到喜鹊,因为夏天“乱‘鸟’渐欲迷人眼”;在冬天,只要有一片树林,我们总能察觉到喜鹊的存在。它们时而倚枝昂首,时而踩枝一跃,时而展翅腾空,时而登枝而呼……冬天里,喜鹊是最欢快的鸟儿,它们欢喜冬天的寒冷,欢喜冬天里整个大自然都是它们自己的领地,再没有别的同类同它们争夺比美了……浑身黑色的喜鹊戴着一条白围脖、露着雪白的肚兜,它们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天地间的每一棵树上,一点不在乎人们的追逐和瞩目。而我们也确实不好意思用哄走麻雀的方式把喜鹊也吓跑,我们唯恐它在我们眼前停留的时间太短、它落下的时刻太迟---喜鹊是潇洒的,是美的,是机警的,三米之内我们能走近一只麻雀,十米之内我们却无法让一只喜鹊伫足……我喜爱喜鹊,喜爱它的轻灵,喜爱它的整洁,喜爱它的优雅。
我在冬日里看到的生灵实在有限,唯有上述两种鸟儿填补我空虚的视线。我谢谢它们,谢谢它们轻快的飞翔,谢谢它们慷慨的赐予,它们永远是自然之子,是人类的友朋……
最后更新 2013-05-12 18:0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