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电影《纯真》解读《电影 轻音！》片尾

                
                
本文译自【映画考察】映画「エコール」を通してのＥＤ解釈
■　电影《纯真》概述
电影《纯真》（2004年）是女性导演露西儿·哈兹哈利罗维克拍摄的法国电影。日本片名为“エコール”（École），即法语“学校”。
故事的舞台是一所位于森林深处的寄宿学校。片中完全没有提及这所学校的办学目的与创建者的身份。只是一味地用淡然而美丽的影像，去描写身穿白色校服的少女们在其中生活的样子。
少女们头上都系着发带，最年幼的女孩（6岁左右）系红色发带，接着从小到大依次是橙色、黄色、绿色、藏青色、蓝色，最年长的女孩（12岁左右）系紫色发带。每年都会有装在棺材里的最年幼的女孩从外界搬到学校里。相对的，每年紫色发带的女孩会离开学校，然后少女们再将发带更换为与年龄排名相符的颜色。
女孩们（原则上）7人一组，在5幢宿舍中过着自由的同居生活。每天玩耍嬉戏，接受学校的教育，学芭蕾舞。然而包括教师与佣人在内，这里不存在任何异性。校园四周设有围墙，翻越围墙逃出森林被视为禁忌。逃跑似乎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影片弥漫着神秘的气氛。
                
                
对现有生活的留恋与对外界的憧憬，少女们的心情在两者之间摇摆。尝试划船逃走的女孩因此丧命，最年幼的女孩不愿与年长的女孩分别，有的女孩则害怕走出学校。到了系蓝色发带的年纪，校长会亲自审查芭蕾舞，并挑选一名女孩提早一年离开森林，有名女孩因为没被选中而梦想破灭，忍不住翻越围墙逃往外面。
如前文所述，片中完全没有提及这所学校的背景，也没有说明最年幼的女孩来自何方，为什么要用棺材搬进学校。不过影片最后描写了最年长的紫色发带女孩的去向。实际上紫色发带的女孩们在最后一年中多次登上地下密室中的芭蕾舞台，面对观众（有很多成年男人）表演芭蕾舞，所获的收入成为学校的经营费。当她们迎来初潮时就会从这所学校毕业，通过地铁被释放到外界（去往别的老师身边）。
影片结尾是来到外界的最年长的女孩在喷水池中嬉戏，并在那里邂逅了同龄的异性，两人相视而笑。
■　解读《纯真》
《纯真》是一部难懂的电影。导演也没对本片做任何解释，完全交给观众自行理解。为了探讨这部电影给《电影 轻音！》片尾带来的影响，必须先归纳一下个人对这部电影的理解。
简单地说，这部电影所描绘的校园生活，就是纯真无垢的少女时代的象征。
说到底，这所学校在片中是否实际存在也是个未知数，少女们完全没有提起自己的父母，作品的世界观令人隐约感到一种非现实性。
此外，这里的纯真无垢可以直接与“不知性为何物”划上等号。最能说明这一点的是，即将毕业的紫色发带的少女们不仅从老师那里接受了初潮教育，她们自身也对性的觉醒感到困惑。名叫彼安卡（Bianca=意大利语“白色”=纯洁无垢的象征）的紫色发带少女，在最后一场芭蕾舞台上收到了男性观众的赞美和一朵红色玫瑰，装点在白色服装上的红色是初潮之血的暗喻。回到宿舍的她，一个人在床上看着男性的裸体画，戴上之前在观众席上捡到的手套，抚摸自己的大腿。然而次日早上，（也许是感到自我厌恶）她将手套和玫瑰扔到了河里。毕业后来到校外的她，在最后的喷水池场景中，一边用双手像抚弄男性的生殖器般，来回抚摸着喷涌而出的水柱，一边对少年露出微笑，那是性的完全觉醒，已经不再是纯真无垢了。
                
                
说到底，为什么少女们要练习芭蕾，到了系蓝色和紫色发带的年龄就要对外展示她们的身姿呢？恐怕芭蕾是用来展现女性的魅力，象征女性独有的对付社会的武器、在社会中谋生的手段。说白了就是为了魅惑男人而做的训练。在失去那份纯真无垢的同时，学会将“性”当作武器来使用，这就是“女人”——本片讲述的就是这样一种寓言。
另外，最年幼的女孩装在棺材里搬进来，意味着她们是从无的状态再次诞生为少女。或者说是世间的人死后，由虚无的状态重生为少女。同样的，等不及毕业就逃出学校意味着性早熟，是一种道德禁忌。片中逃跑的那名少女，面对老师的忠告反驳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她是一名个性很强，精神年龄很高的女孩。
这样一想，这所学校就像是为了让少女们远离性，为了守护她们的纯真无垢而存在的一样。而这种学校的存在本身，就象征了“谁也无法逃过性觉醒”的这样一种宿命。虽然这所学校有着不能去往外界的规定，但最终时机一到，无论是谁都将去往外界。
题外话，紫色发带的女孩们的芭蕾服装上插上了白色的蝴蝶翅膀，意味着她们等同于白色蝴蝶。片中有这所学校的女教师制作白色蝴蝶标本的场景，换言之，这所学校的老师像在制作昆虫标本般，一心“制作”着纯真无垢的少女。然而实际上少女们终将成长并走出学校。如同在象征这一点般，芭蕾表演以蝴蝶之死来收尾。两位老师或许是“希望女孩们永远身为少女”这样一种母心的象征。
                
                
■　从少女时代毕业的故事
《纯真》对《电影 轻音！》片尾的影响一目了然地呈现在画面上，并且两部作品的主题也有共通点。两者讲述的都是会迎来“毕业”的学校，即“少女时代的终结”，两边都描写了高年级与低年级学生的惜别。
《纯真》以开头刚来学校的最低年级的女孩依莉斯为视点展开，依莉斯倾慕着最高年级的彼安卡，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两人临别时说道“我们外面见”“你不会忘记我吧？”“永不忘记”。这里不禁令人联想到梓与唯的关系（笑）。
                
                
顺带一提，海滨的演奏场景中只有梓背对着观众，这一点令人非常在意，对此个人还得不出十分肯定的答案。只有梓还没毕业——这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比较合理的解释。
片尾中穿着相同校服的唯等人一同愉快地“演奏”，那恐怕与《纯真》中的“芭蕾”相对应。虽然唯她们并没有通过演奏来赚学费，但这或许是在说——即使少女时代已经结束，她们依然能够以此为生。
                
                
花园中的澪解开了发带。这个行为在《纯真》中具有象征意义。5名紫色发带的少女在离开学校前解开了发带，换言之，取下发带意味着毕业。
澪的身后有个长秋千。《纯真》中，临近毕业的彼安卡从秋千上摔落，原因恐怕是因为她的成长和对性的不安，暗喻毕业临近，她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这个环境中了。不过还可以有另一种解释——“因为不想毕业而企图自杀”，不如说这个解释更合适。不管怎样，秋千应该是“摆脱少女性”的象征。
■　撕破花园的澪
                
                
《电影 轻音！》与《纯真》有个决定性的区别——那座象征少女时代与心理延缓偿付期的花园是由澪自行撕破的。《纯真》中少女们只是时候一到就被动地离开学校，而澪是自行打破并离开这个世界。这个澪是《四重人格》中的摩斯族，是心理延缓偿付期与青春时代的象征。之前在《四重人格》的相关解读中提到过，她们即使告别了这个时代，也不会丢弃青春时代的精神。
这反映了《电影 轻音！》的主题以及导演所要传达的信息——她们并不是因为时限已到不得已才毕业，而是自行打破封闭，带上一切与同伴们携手去往外面的世界。
解释得更深一点，《纯真》中少女时代与外界的阻隔是“墙壁”这种现实性的障碍，而《电影 轻音！》片尾中则是一撕就破的二次元，或者说是“幻想”。划分少女时代与外部世界的不是墙壁，只是单纯的幻想（信以为实），这或许体现了山田导演的思想性。正如《轻音！！》（第二期）第十集中，佐和子的两种大人的姿态（作为DEATH DEVIL的她与身为老师的她）都得到了肯定，过去的时代不应该抛弃，而是应该作为今后的基础积累下去。实际上现在与未来之间根本不存在墙壁，无论是手与手之间牢系的缎带（=羁绊）还是乐器——她们将带着这些在少女时代中积累的价值，一同前往外面的世界。
■　 破例的性感魅力
                
                
5人在布莱顿海滨上的单人镜头，唯与紬胸口大开，有别于作品以往的色彩，令人大吃一惊，但一想到这也是受《纯真》影响的话就不难理解。这或许是想暗示伴随着“少女时代的终结”而显露出的“性的气息”。
■　我们就是那所学校！
最后，买过京阿尼商店发售的“Singing!”系列手办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这套手办的包装被设计成棺材的样子。读到这里大家应该都明白了，那种乍看令人感到不快的黑色幽默式的设计，怎么想都是源自《纯真》。
                
                
如前文所述，《纯真》中少女们是装在棺材里被送进学校的，于是同样的事情在手办购买者的家中上演了（笑）。换言之，我们的家就是那所学校——这无疑是设计者，或者说是山田导演的意图，“请让她们在你们的家中永远保持少女的模样”——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