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Day3: 都是男导演拍女性，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撰文：德小科
密集观影的日程来到了第三天，大家都觉得有点疲惫。但依然有非常开心的事情：看到了真的非常喜欢的电影，近距离接触了非常优秀的演员……当然还有，终于进入了卢米埃尔大厅。
是的，电影节已经第三天了，我和陀螺竟都是第一次重回卢米埃尔厅看片。
由于今年行程相当紧张，我们尽可能选择了入场更快的媒体专场去抢时间。而看卢米埃尔大厅有主创到场的主竞赛电影，这还是这届的第一次。
今天真正完成了六部观影，实在是对脑力和体力双重的巨大考验。话不多说，接下来就是这六部电影新鲜的观影体验。
欢迎大家点开下方的播客音频听陀螺和我聊电影，里面有更多对文字内容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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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丝绒》The Velvet Underground
评分
德小科：★★★★
托德·海因斯首次执导纪录片，把目光对准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红极一时、定义摇滚的知名乐队地下丝绒（The Velvet Underground）。
丰富的史料素材和详实的的采访带大家回顾了这个摇滚传奇从诞生到解散的全过程。地下丝绒乐队在安迪·沃霍的帮助下发行了第一张专辑《地下丝绒与妮可》，一举震惊了摇滚界。至今依然是摇滚史上评价最高的专辑之一，以安迪·沃霍尔画作为封面的“大香蕉”至今仍然是一个重要的流行文化符号。
影片独家披露了许多乐队的demo，当然也收录了许多经典的现场表演的音源。
电影院中的杜比音响系统更细腻传达了本片在音乐制作上的精细，好几次都让人想要有在椅子上舞起来的冲动。
总而言之，这是一部能让资深歌迷流泪、又能让不了解地下丝绒乐队的人入坑的电影。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集结了Apple TV+和Killer Films两大重磅制片方，可谓是财力和口碑兼具。从这个阵势来看，入围来年的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的提名也是可以期待的。
《伟大的自由》Große Freiheit
评分
陀螺：★★★☆
德小科：★★★
【陀螺短评】
叙事时间线的不断跳跃为角色和任务关系的刻画提供了有效的递进层次，当然最大功臣还是两个主演，演技和魅力都爆棚，尽管罗戈夫斯基的角色和他在佩措尔德电影中类似：呆萌恋爱脑（中途有被煽泪目
本片还未放映，就已经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这会是年度最佳LGBT电影”的风声，一下子把我的期待值拉倒了最高。但这样冒进的而大胆的评语更有可能是一种噱头，对电影来说，有可能反而成为一个“毒奶“的魔咒。
没错，它很动人，也很美丽，但恐怕没有那么优秀。
电影的故事发生在二战后的德国，男主人公Hans Hoffman因违反当时针对同性恋的法条而三度入狱。他在狱中度过了大半的人生，也三度遇到了爱情。尽管当时他被所有人视为“变态”，他依然勇敢追求真爱，并不断地奉献和牺牲，直到法条终于被废除的那一天……
影片的优点和缺点都非常明显。
优点首先是剧本。故事发生的时间跨度很长，男主角三次入狱分别是上世纪40年代、50年代和60年代，但电影并没有线性的讲述这个故事，而是把时序打乱，用人物之间情感的发展作为线索，打破时间藩篱进而逐步表现出角色丰富的人性层次。男主角弗兰茨·罗戈夫斯基精湛的演技和绝美的颜值撑住了全片。在影片非线性的叙事中，我们仍能通过他的肢体和表情来清楚捕捉到不同时代、年龄下这个角色不同的身心状态，可见他诠释的足够精准。只可惜，电影的节奏在结尾部分有些没有把握住，后半小时显得非常拖沓，在以为要结局的地方，故事居然有掀开一个小尾声。
但整体说来，这是制作非常精良、情感也十分动人的作品，值得一看。但可惜差一口气，想成为年度LGBT的扛鼎之作可能没戏了（毕竟还有范霍文的《圣母》）。
《牛》Cow
评分
陀螺：★★★
德小科：★★★
戛纳首映单元的纪录片、阿诺德导演的《牛》是本届戛纳最神秘的电影之一。
豆瓣上的简介就只有一句话：“这是对牛的日常的特写”，官方目录册里的简介也没有比这个丰富到哪里去，说这部片是“牛的生活日记，记录它们给我们带来的巨大贡献”。就连开幕式典礼放映的全部官方单元入围影片的VCR里，画面也真的就是只有一头牛在对着镜头发出一声“哞——”。
今天，这个令全世界好奇的电影揭开了谜底——
它果真从头到尾，都，是，牛。
本片就是在一个现代化养牛场里记录奶牛从生到死的一生。影片从给一头母牛接生开始，接下来就是牛日常生活的记录。大家就都默默坐在德彪西大厅里，看着它们吃喝拉撒，咀嚼多汁牧草，每天挤奶，或者对着天空大地和镜头哞哞叫。
坐在那里时，我个人感觉这是一个非常奇异的艺术现场，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影界专业人士此刻都坐在一起，集体看着一部仿佛来自YouTube 的ASMR视频，然后在黑暗里放松、冥想，努力去理解这每一个画面到底背后有什么隐喻……很多人睡着，很多人提前离场。
这让我感觉本片更像是该去艺术展放映，是一部要在特定场域和观众发生互动与联结，需要靠大量的想象和阐释才能有生命力的作品。
但陀螺则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不同的见解：他觉得，整部电影表面上是在拍牛，实际上一直都在用拟人的手法来隐喻当下社会里每一个普通人的人生。
由此可见，这确实是一部开放性极强的作品，千人千面。或许阿诺德此番的深意，就是如此。
 《纽带》 Lingui
评分
陀螺：★★
德小科：★
【陀螺短评】
诉求和目的性都很明确，也因此导致影片显得过于单薄，尽管哈隆的功底还在，但放在这届主竞赛还是有点勉强。
乍得导演哈隆的《纽带》是本届主竞赛中唯一的非洲电影。电影讲述了乍得一个穆斯林村庄里，一位单亲母亲带着意外怀孕的15岁的女儿去违抗教义偷偷堕胎的故事。同样聚焦女性题材，表现女权主义的议题。但很可惜的是，电影的剧情上存在着很多硬伤，很多地方都难以自圆其说，结局的处理也近梦幻般的“皆大欢喜”。
同时，作为男导演的哈隆，对女性题材显然不足够了解。很多表现女性之间亲密的情谊的画面，都显得十分轻浮而表面，
更为甚者，在某些情节的处理上，女性依然被放在一个物化的位置上，连最具抗争意味的母亲的角色，也都有媚男段落的处理。这导致电影十分缺乏说服力。
《杨之后》 After Yang
评分
陀螺：★★★
德小科：★★★★★
一种关注单元里由A24出品、郭共达导演的《杨之后》是我目前在戛纳打出的第一个五星的作品。这是一个兼具科幻与深刻人文色彩的故事。
一个美国家庭里的负责女儿教育的机器人Yang某一天突发故障，父亲（科林·法瑞尔 饰）在送机器人去检修的过程中发现了保管机器人记忆的黑盒子，他从这个黑盒子里发现了机器人深藏心底的一些秘密，一家人对机器人的态度也慢慢改变……
郭共达用了非常风格化的技法来呈现这个故事。电影中的音效、灯光、美术在我看来都极其自洽，单单是透过影像，就能感受到电影里想要传达的未来感、伤感和一种娴静的、东方式的美学气质。
在这个故事中，导演想要探讨许多的问题，最主要的就是想借电影反思当下美国亚裔的生存环境。
电影中的家庭结构设置非常“乌托邦”：一家之主是黑人母亲，工作繁忙；白人父亲虽然经营着小小的茶叶店，但角色主要是“家庭主夫”，打点家里的上上下下；女儿是领养的中国女孩，为了教她中国文化，特别买回来中国的机器人“哥哥“。
就是这样的一种看起来超现实的家庭结构，实则就藏着导演对未来世界的构想：国族和种族的藩篱不再存在，传统的社会性别分工也一去不复返，一个家庭就可以有最为多元的构成，而同时每个人又保留着自己独特的认同。是一个极其包容的梦幻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亚裔的代表Yang一开始被这个家庭当作商品，最终却被他们视为亲人。
导演的诉求就是希望美国社会不再把亚裔当作一个只能创造价值而被剥削的群体，而是在了解他们的历史后，将他们当作家人一样去看待。
除此之外，在科幻的部分上，电影也里所以当地涉及到关于人工智能的哲学思考。这么多复杂的问题交织在一起，却丝毫不觉混乱而过载，反而觉得电影文本丰沛而充实。我认为导演确实处理得非常出色。
《世界上最糟糕的人》Verdens verste menneske
评分
陀螺：★★★☆
德小科：★★★★
【陀螺短评】
把BJ单身日记式的三角爱情喜剧设置在85/90后这一代身上，时代更迭印记给故事增添了当下的现实意义，而提尔充满活力又细腻的拍摄方式也让整部片情感充沛，足够好看动人。两位主演的表演太棒啦，ADL就不用说了，女主是从哪儿挖出来的宝藏？
提尔在这部“挪威三部曲”的终曲之作里，讲述了大女主的故事。《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以一种章回体的体裁讲述了一个女性的两段感情的波澜。电影共分为十二章，外加一个序曲和一个尾声段落，每一个章节都对应着她生命中的某一段具体的经历。
这是一部看起来非常令人舒服的电影。轻松，但也足够深刻。电影院里时常爆发出笑声，但于此同时，电影的对话中又包含了对诸多当下社会议题的讨论，包括环保问题、女性主义等话题都囊括其中。
相比起哈隆来，同样作为男导演的提尔，显然对女性题材更为拿手。他精准传达出了人物细腻的情感，也生动表现了女性对自己身体掌握自主权的一种宣言。
明天我和陀螺将会兵分两路，按照各自的观影计划去赶场。
当然，两部主竞赛电影——万众期待的保罗·范霍文的《圣母》和卡特琳·科西尼的《破裂》我们会一起看。
还请大家继续关注戛纳日记，具体的行程将会在明天的日记里详细跟大家做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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