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古堡
自1071年起,牛津古堡一直被用作秘密法庭、地牢、私刑室,不详的地方。征服者威廉的孙女,玛蒂尔德女王(Empress Matilda,英格兰首位女性统治者,虽然她从未正式即位)在与堂兄斯蒂芬(Stephen of Blois,英格兰最后一位诺曼国王)争权期间曾被后者囚禁于此。据说当年她曾袭一身白衣,在皑皑白雪的掩护下翻墙逃出城堡。攀爬圣乔治塔(St George's Tower,城堡的心脏)旋梯时,我从墙壁的隙缝中瞥见下方一间石室里悬着长长的白布,便疑心那是个人造幽灵。后来一问,果然那间石室就是1141年玛蒂尔德被囚的地方。
中世纪以后,城堡成了牛津郡的行政和司法中心。1577年伊丽莎白一世在位期间,一个叫罗兰@詹克斯(Rowland Jencks)的书商在此受审,判处酷刑(大概还是都铎时期的老一套:以马车拖往刑场,上绞架吊到半死,同时在犯人眼前掏出其内脏,扔进柴堆烘烤,断其生殖器,以四匹马车裂之,一项都不能少;而这位可怜的天主教徒不过是说错了两句话而已)。历史学家安东尼@伍德(Anthony Wood)告诉我们,判决一宣布,在场的陪审团和文官便“纷纷窒息”,“像疯汉一样满大街跑,一些人则头朝下跳入了深水中”。几天后,瘟疫消失了,但已有三百人死于非命。这就是有名的“黑法庭”事件(Black Assizes)。后来,人们一般认为监狱里爆发的斑疹伤寒才是惨剧的始作俑者,这简直太无趣啦。
还是来看看监狱里的一些房客吧:
玛丽@布兰迪(Mary Brandy)。1751年入狱,罪名是谋杀生父。这位老爸一生兢兢业业,靠经营葡萄园攒下一笔积蓄,一心为女儿觅佳婿。某船长赢得了玛丽芳心,却得不到老爸批准,玛丽于是用砷毒死了老父。这事儿震动了牛津郡,因为“她来自一个备受尊敬的中产阶级家庭”(-,-)。她在城堡里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有女仆伺候,还可以和访客一起用茶,虽然必须时刻戴着脚铐。
玛丽的遗言:“……希望父亲不要永世生我的气。我没能更好地防备自己,以应付我最大的敌人,我过于珍爱、信赖人性的那一部分。为此我当受死。”
她受刑前最后的要求是不要将她吊得太高,以免走光。
伊萨克@达金(Isaac Darkin)。别名“仲马”,因其英俊的面容和风雅的着装闻名于强盗界。被捕后,他在狱中精心准备了自己上绞架的行头:一件丧服,一件条纹马甲,一件褶袖衬衣,登上刑台时,他拉下领结,往自己脸上绑了一条白手绢。接着他面朝公众,自己把绞索套上脖子,不等绞刑吏动手,便优雅地蹬掉了梯子,慷慨赴死。
杰克@凯奇(Jack Ketch)。查尔斯二世的刽子手,从业二十余年,手艺却并不怎么精湛。1685年处死蒙茂斯公爵(Duke of Monmouth)时,他至少砍了五斧子,最后还动用了屠刀,才把公爵的脑袋切割下来。他后来成了英国传统木偶剧Punch and Judy Show里刽子手的代名词。
安@格林(Anne Green)。1650年,这位姑娘被控谋杀自己的新生儿(尽管十有八九那是个死胎),判处绞刑。从绞架上放下来的安却在解剖台上醒了过来,经抢救,她不久便恢复了健康,并得到了赦免。此后,安嫁为人妇,生了三个小孩。
玻璃柜子里陈列着一份1779年3月的狱宗。那是一份叫人不知该作何感想的文件。举例:“威廉@海德:擅自进入位于老卡特弗罗的理查@宾斯家,并偷走一对银搭扣。1778年11月11日由托马斯@布雷教士判处绞刑。”
二楼设有状似室内跑步机的treadmill,踩车是犯人日常苦役的一部分。每名犯人每天要踩五万七千次,相当于爬564次圣乔治塔,或爬一次乞力马扎罗山。我上去踩了一会,觉得不是很累。
城堡在1996年以前是“牛津郡HMP(女王陛下监狱,Her Majesty's Prison)”的一部分,监狱的其余部分已被改造成了“康乃馨大酒店”(Malmaison Hot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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