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雄伟的散文

我喜欢猫，对狗从来就没喜欢过。童年的我两次被狗咬过，注射狂犬疫苗花掉了家里二百多块钱。我清晰的记得9岁那个夏天的早晨，父亲从大爷家的井里取出头天晚上买来的疫苗领着我到医生家注射的情景。那个夏天很热，我却因为向下望见十几米深的井水晃动着波光的瓦凉和瓶装疫苗的晶莹清澈而清爽无比。我也看过各种各样的狗，它们或成群结队的耀武扬威或两条狗站在大街上忍受着小孩子们石块的偷袭和路人奇异的目光全神贯注地做着苟且之事或狂犬吠日或狗急跳墙或摇尾乞怜或狗仗人势……总之，狗带给我的更多的是没有尊严的趋附和张牙舞爪后的求乞。 可是，今年中秋节在大凌河边看到的一幕改变了我对狗的一贯认知。那天我看到了一只坚毅的狗和一只有情义的狗，它们相依相伴、亦步亦趋，宛若兄弟般、情人般不离左右、气味相投。 那是一个秋阳温厚的下午，我和妻子领着女儿在大凌河小波罗赤村一段漫步。沿途看到了柏油路两边渐多的垃圾，知道工业建设和商业繁荣少不了这些虽不让人待见却时刻离之不得的副产品。我们也看到了一座建筑得宛若花园般漂亮的寄宿制示范性高级中学，学生们在假山旁、在联廊里、在凉亭下、在草坪上三三两两地读书、散步、唱歌、沉思，让我遗憾自己的青春岁月竟没有如此这般的浪漫优雅。我们向河上新修的斜拉桥上缓缓走去，孩子累了我要背着她。那宽阔的桥面、洁白的路灯和河里排成一行醉心畅游的小鸭子构成了牵曳我们向前去的风景。 “等等，爸爸，慢些走。看前面有两只小狗！”女儿用胖胖的小手指示着前方。只见前边确实有两只板凳狗，一只白色狗的两只前腿搭在另外一只黄色狗的后腰上。我以为要发生恶心人的一幕，便劝女儿不要看，听校园里放出的歌曲好了。可我刚出口，便发觉自己错怪了那两只狗。白狗的爪子此时已经搭拉了下来拄地了，它开始迈着小碎步屁颠颠地往右跑。而那只黄狗扭过身正朝向我们，可它的身体晃悠悠的、时不时地就向前倾、趴一小会儿、还努力地想站起来，却始终无法站直----哦，它是个跛犬，左前腿少了小半截……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女儿和妻子，我说这只小狗好了不起，残废了，还有闲心出来玩、出来打情骂俏、出来欣赏这满城尽染的秋色、一碧万顷的秋波……妻子说，那只小黄狗虽然腿瘸了，身体却依然能匍匐向前，它身体的移动依然灵活只是姿势不够优美罢了。女儿说，她看不见小狗的伤口在那里，看来这只狗已经受伤并痊愈好长时间了。我说，这只小黄狗挺幸福的，它有小白狗做伴，不寂寞不无聊，那只小白狗对它真是一往情深、义薄云天啊……说话时，我们离小狗有三十多米远，我没带相机，无法把小狗们的亲昵一幕摄入到镜头上，所以我们也就无意去靠近它们、不忍心它们生活的平静和撒欢时“汪汪”声的嘹亮和干脆。 回来时，我们又看到了这两只辛酸而可爱的小狗。它们还在夕阳里忘情地欢叫和欢跳，一会儿它把它尥倒，一会儿它让它骑在背上休憩，一会儿一足悬空三足挺立，一会儿四足着地等着同伴给抓痒痒……那一刻，我的心里有些发凉、眼里有些发涩。我想到了电视上报道过的一只被截掉两条前腿的狗怎样成为全美国人民为之倾倒、为之敬佩的美国英雄的故事……那一刹那，我后悔自己没带相机来，后悔错过了这样一个记录和承载爱、温暖、信任、永恒等种种信念的历史性场景与历史性机缘…… 好歹我灵魂的缺失还有对闪光瞬间的牢靠而温馨的回忆可供弥补。从此以后，每当想起那只小狗蹒跚着四肢劲步走向河的彼岸时，我的内心总会溢满祝福和感动，从不会因为那只是区区一只受虐的畜牲而付之以嘲笑。我相信众生平等，你的柔情我不会永远不懂，我的精彩也不会在你的世界永远荒凉下去……

意大利之夏~~那时我还是个小学生。1990年的6月，飘逸着地中海的风和亚平宁的浪漫，全世界爱好和平向往文艺复兴的青年以足球的名义相聚一起，在翡冷翠，在母狼之城罗马，在水城威尼斯，在汽车城都灵，在时装之都米兰 ，在加里波第的故乡萨丁岛，以球会友，以文明示人。我第一次认识了全世界和全世界的优秀种族，男男女女。荷兰人的阳光，巴西人的潇洒，德国人的刚毅，潘帕斯的雄浑，百人百性，风骚各领...意大利，拉丁风情，达芬奇，米开朗其罗，拉菲尔才华横溢的地方，读懂了他们的艺术语言，你也就读懂了自然，宗教与人生。 1994年美国世界杯改变了许多人的作息时间~~火热的六月里半夜看球白天工作成为许多铁杆球迷的生活常态。谁说美国是足球荒漠?场均六万多的上座人数至今还是纪录。马拉多纳的禁药退出，保加利亚的黑马本色，巴荷大战的石破天惊，贝贝托要摇篮的庆祝pose,都抵不过忧郁王子巴乔罚失点球后长留在决赛场上的落寞优雅...那是英雄砺马后的歇息，是壮士拔剑后的轻叹...多少年后我们忘了金杯的闪耀，却记得巴乔的背影。 1998年法国世界杯，可能是看过最多直播场次的一届世界杯。晚自习的课间在师范学校的教室里大饱眼福;夏日凌晨在两位老师家里"挑灯看剑"（谢谢他们的宽仁厚爱，师母值夜班去了）;放假回家看法国巴西的决赛场上罗纳尔多如同梦游，齐达内连中三元...收集世界杯108将纪念卡（记得尼日利亚球星"矮脚虎"巴班吉达），买世界杯logo同学录，听辽宁电台«体育世界»杨树主持的«世界杯消息树»，读«足球报»«体坛周报»出版的«世界杯日报»...媒体资源丰富，球迷风采斐然。指点江山破晓，同学少年都不贱。风风火火的六七月，酿造异国格调，热热闹闹的打造一款属于足球青春的"生命之杯"... 2002年韩日世界杯可能是最乏善可陈的一届世界杯~~我们认识了几个旅游城市，补了一点地理知识和风俗典章。不熬夜就缺乏了幻想和狂热的激情，拥有了中国这个主队反而让我们不能从容的坐壁上观看淡输赢，留着木梳背儿头型虎牙频呲的罗纳尔多远不如年画里的阿福更可爱。这届赛事最大的耻辱不是中国足球队的一场未胜，一分未得，一球未进，而是高丽参太补的太极虎无赖般的碾压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技术流戏剧性的杀进四强...见过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我们不去谴责，因为球王"我宁愿被人憎恨也不愿被人可怜""我人生的两大愿望一是参加世界杯一是夺得世界杯"的豪迈与坦诚完全征服了我们的理性。而裁判对东道主的无度偏袒只能让全世界爱好和平和公义的人们怀疑和鄙视~~"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是唱给韩国人的赞美诗吗？ 2006年德国世界杯记住了《go west》这首西进之歌曲。每场比赛结束，组委会总会放出这首随性、浪漫、憧憬无限可能性的悠闲战歌。宠物店男孩的成熟演唱，运动员们的精彩拼搏，共同构成德意志啤酒森林之夏的足球主旋律。本届世界杯的决赛，我曾与单位领导打赌法国会碾压意大利夺魁。结果因为齐达内10秒回旋的突然一转与惊世一顶，成就了马特拉齐的顺势一跌与意大利队的四度称王。法国与阿尔及利亚混血儿齐祖有农民般的笃实，大山般的胸怀。齐祖，柏林奥大匹克球场上的呼喊与叹息声中等你等到我心痛，恨你恨到骨头里…… 《今夜世界为你而哭》是2010年南非世界杯巴西队与朝鲜队比赛结束后我一篇博文的题目。朝鲜队在终场前一分钟攻入神奇一球，最终1比2小负巴西队。这场比赛从始至终有感动在蔓延在激荡：400多面庞粗糙的朝鲜球迷不离不弃的大喊让我们感动；朝鲜球员跑不死的防守和不后退的进攻让我们感动；郑大世大腿划破一尺长的血口、重伤不下火线的黄继光精神让我们感动；郑大世升朝鲜国旗奏朝鲜国歌时哭得一踏糊涂的震撼一刻让我们感动，更让世界惊诧、让全世界所有爱好和平和正义的人流泪…… 尽管有些倦了，也要把世界杯这个系列说完。从技战术的角度上看，世界杯已不是水平最高的足球赛事。你很能指望激战了10个月，历经70多場俱乐部联赛杯赛的折腾，被大小后卫阻碍过的梅西c罗们还能在四年一度的六七月间保持状态，创造力勃发，为国家队为球迷满血死磕!所以，2014年巴西世界杯除了半决赛时一个7比1的比分，我实在没有记住什么。我感受到了球员们在球场上的力不从心和无可奈何!诗人贺炜信口引用的罗曼•罗兰和海明威的格言不能打动我，身心俱疲时我更想念一句北岛的诗聊以自慰: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一个人...

旅顺口——一个英雄的港口，一个熟悉的名字。小时候，就常常凝视着那张外公去旅顺省亲的黑白老照片出神。外公身形挺拔，面相英俊慈善，人民服笔挺干净。他身后是茂密的植被，是高高的山岗，是结实的铁网……妈妈说，我姑姥姥家在大连旅顺，一个海滨城市，一个著名的军港。上学了，涉猎近代历史，对于甲午战争，对于日俄战争，对于在炮火硝烟中浴血重生的旅顺口，常生敬畏崇仰之心！知道她地处辽东，是东北亚唯一一座不冻良港，在中国与沙俄、日本、前苏联之间几易其手，被闻一多先生写进了感心动耳的《七子之歌》…… 今年夏天，我携妻子、女儿莅临旅顺港。一个艳阳高照的正午，我们站在巍巍白玉山上，听悦耳的军号嘹亮的吹响，看整齐的军容，看飒爽的军姿，看漂亮的军舰高傲地行驶在碧波巨浪之间，自由地出入于威严的军港……我们陶醉了！我们振奋着！这是强大的祖国，这是光荣的旅顺！1894年的甲午战争中，旅顺口历经屈辱，清政府船不坚，炮不利，任日军偷袭成功，屠杀我两万多无辜军民；1904年，日俄两国为争夺海上霸权再次穷兵黩武，旅顺不幸又成为鏖兵的战场，军民生灵涂炭，家园沦为焦土坟圈……时光流转，日月如梭，共产党解放全中国，新时期的旅顺旧貌换新颜。美丽的土地上不再有帝国主义铁蹄肆虐，全是勤劳勇敢的中国人在堂堂正正的阔步前行、乐业安居——楼宇成群，游人如织，海鸥飞翔，轻歌漫舞……和平的阳光普照大地，友谊的信笺精彩飞扬！七十年的光景缔造七十年的奇迹，七十年的励精图治缔造城市的昌盛繁荣，港口的威武雄壮！ 旅顺口的洋流是平缓的，旅顺口的海面是开阔的。8月13日下午，阳光温煦，温柔的海风激荡起浪花朵朵，妩媚多姿，俏皮晶莹。我们徜徉在军港公园，滨海大道蜿蜒出五六华里，悠闲的背包客或凭栏远望，或伫足自拍，或结伴独行，或高歌浅唱……碧绿的海面翻涌着波涛，也翻涌着午后的宁静，澎湃而高亢，优雅而抒情。一群海鸥恣肆地在游人头上“撒野”，它们攀上相机的镜头，啄食手上的谷粒，迎风长嘶，自由翱翔。海上两山之间，一艘洁白的、狭长的军舰披波斩浪向眼前驶来。舰身与海面平行，三、四层楼高的舰体稳固而轻巧。军舰矫健的开行，皎洁的浪花层层泛起，爆裂在空中，纷飞在游子盼望的眸子里……岸边有停泊的军舰（由挡板隔住，不准游人拍照），远方是庞大的造船厂，船与水相遇相偎，交融共响，谱就了旅顺港激昂战斗的主旋律。 白玉山是旅顺港边一座海拔一百六十多米的小山。远远望去，一座子弹头形状的碉堡形塔式建筑矗立山顶。沿石质台阶迤逦而上，绿树掩映，暑气渐消，塔子越来越近，山势越来越陡，攀登越来越有劲儿。及至山顶，举目四望，豁然开朗。左手边，旅顺县城内一栋栋现代化的高楼鳞次栉比、参差耸立；右手边，两山之间，辽阔的大海相对而出，军舰鱼贯排列。白玉山塔赫然入目，这是一座1907年日本人修建的祭奠日军“亡灵”、炫耀“战功”的纪念性建筑。赭石色的塔身标识着沧桑的弹痕，蓝天白云之下，塔子透露出几分恐惧和慑人的威凛，六十多米的高度记录着当年厮杀的惨烈、刽子手无耻的嚣张。烽烟散尽，抗日战争以后，白玉山塔早已被收归国有，如今作为“日俄战争遗址和帝国主义侵华物证”被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已成为遐迩闻名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几组游人来到塔下合影，不是哈日知日，而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以史为鉴明得失，鉴往知来勉后进！ 白玉山上有海上兵器陈列馆。百多年前的军舰、战斗机、火箭、坦克、鱼雷的原型横陈于游客眼前。一位穿着海魂蓝衬衫的学龄前儿童蹦跳着爬上“海鹰”一号舰艇，兴奋地张开双臂，大人紧按按快门，留住亲人最帅气的瞬间。水雷、火炮的身上也镌刻着番号和型号，字体大方庄重，颜色已褪，掉了漆油，可挡不住军旗猎猎飞扬、军徽闪闪发亮。卫星发射塔屹立于山上，高压线直指苍天，观测天象军情，遥感每一寸风吹草动。 我们没有等到夜幕降临时再下山。万家灯火璀璨辉煌之时的旅顺军港一定更加耀眼迷人吧？军舰回航，水兵收锚，军港上亮起探测的华灯，金黄的灯光映着湛蓝的海水，摇摇曳曳，明灭、闪烁，让人很自然地想起那首隽永的歌：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远航的水兵多么辛劳…… 庄严圣洁的旅顺港，伟大自豪的家国情……

自然课上，老师布置我们回家仰望星空，按照书上的星图找到小熊座、大熊座、猎户座。那是冬季严寒的傍晚，北风瑟瑟，站在院子里，我抬头，视线掠过砖筑的房檐和大杨树的树梢，在北天空寻找大熊座的威武、小熊座的轻盈，在南天空探寻猎户座引箭疾发的雄姿。彼时，北斗七星支撑起大熊座的骨架，勺子一样的北斗是我们最具象形意义的星空符号；北极星点亮小熊座的尾端，恒定在北天的当央，无论风霜寒暑；天狼星寒光凛然，依偎在猎户座的足下，是猎人智勇拼搏后俘获的战利品…… 我又走向村口的大道，仰望宽广的天河。天是那样高远，那样晴朗湛蓝，星星是那样密集，那样晶莹闪亮。远离了炉火的烘暖和灯光的明亮，我栖身旷野，并不感到寂寞、迷失和自身的渺小。这是一个清静之夜、清朗之夜，星星结伴甚至成群结队来赴宇宙之约，每一颗都尽情地眨着眼，任性地放着光和热，给你指示光明的方位与行走的方向——独立寒冬的我不但不觉寒冷，还在漆黑的大地上找到了热闹，找到了光辉的转角，脑海里油然萌生心有戚戚、惺惺相惜的的欣慰和知足。那时候我还没有学到灿若星辰般描写星星的古诗——诗句严整，诗意俨然，冰心可鉴，泯然众人矣：“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水边灯火渐人行，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不然，我会更加逍遥，更为超脱，越发惬意，以至于嘲笑在温室里猫冬取暖的人——他们呼吸着沸腾的热气，触摸着机器的体温，却未必体会到天地的大美，大我的神奇…… 12月21日，加班到晚上6点。深冬，日短夜长。此时，夜幕如盖，夜色深沉，天空中繁星已然纷纷“上班”值宿。我谢绝了机动交通工具的乘载，专门选择步行回家，为的是重温少年时与星辰为伴、在夜空下独处的乐趣与从容。马路宽阔而平坦，两旁尚未交工的楼宇高矗，起重吊车伸出长长的力臂，横斜在穹顶之上，显出态势的挺拔和质地的生冷。我从楼前走过，从凌河之畔的县域小城走过，引颈东望，看见一个大大的星座刚从地平线升起，微倾着身子躺在几户人家的屋顶。那些农家坐落于熹微的河岸，屋舍俨然，院落也应该十分整洁利落吧！ 看！那正是雄伟的猎户星座！并排的三星是猎户腰间闪光的襟带，威武的亮扣。几颗亮星弧形排列，构成猎户手中高扬的弯弓，引而不发，雄风凛凛。明灭的星辰悬空装点，猎户的头饰也是堂皇富丽的，似珍珠罗列，又像锦绣相连。猎户身着犀利的铠甲，浑身散发着蓬勃的力量，巍然不倒，指点苍穹…… 这就是猎户座，上天的主宰，亿万年的精魂，我心中的圣殿！高挂空中，你是多么靓丽辉煌；斜倚柴门时，你依旧光彩熠熠！你在寒风中，在雾气朦胧的天地之间升起，你仪表堂堂，你气质高傲，你兵器尖锐，你身躯结实。你宽大的足弓可曾踩过的温暖的烟囱？刮蹭枣树的枝杈？笃实的足音可曾惊动饭后休憩的农户？伴随途中跋涉的旅人？你在山巅独舞，在村庄堆满玉米和秸秆的屋顶彳亍，一会儿就将步入天穹，喝令群星让位。朔风簇拥着凌河粼粼的细浪，烟波浩渺，苍莽的河山、稀疏的树木为你助威；岑寂的万籁悄悄发声，为你鸣响迎宾的夜曲。啊！天空中，一次群星际会，一次神与自然的交合，一场宇宙英雄的会师，一次天上人间的派对！ 我执着的行走，走过山顶，目光掠过曾经硕果累累的枝头，前方渐渐有了路灯，有了璀璨的人居。可我依然一步三回头——关山飞渡，萍水相逢——猎户座是否划过长空，穿越星河，做倾倒众生的书写和礼拜？

夏天的夜晚，最好的夜晚。白天燥热的空气习习散去，弥漫在城市上空的烟尘也躲过了我们视线的捕捉，好像一入夜幕发泄的脾气一下子就会温顺下来。风儿凉爽起来了，在夜风中骑车、走路上的人再没有白天时的焦燥与烦扰，仿佛暑夜的清凉里他们在做世界上最惬意的事情。马路两边商铺橱窗里明明灭灭、影影绰绰的霓虹灯，舞动着各种光源，释放出颓废、暧昧、妩媚、奢华的气息，招摇着路人顾盼的眼神。霓虹灯外是一盏盏以路灯身份矗立的白炽灯柱，灯泡孤零零，没有忽闪的情调，光芒直直地落下来，漾满生硬的路面，打柔行人迷离的脸…… 我爱在傍晚伫立在明灭的霓虹灯影中，像行者一样倚靠在街边绿地的石椅上，目光随着车流流转，表情随着人形变换。刺耳的、嗡嗡的机动车汽笛声、摩擦马路的刺刺声、歌舞厅里张狂、放浪、神秘的音响声都无法阻断我看人的兴致－－－我观看的是一群下班的人，一列回家的人，一伍闲逛的人，一行苦挨的人。最好的风景是在街头看人，看富人、穷人，看男人、女人，看老人、小人，看运动的人，静止的人…… 傍晚驱电动车回家的人最多。每一辆电动自行车上往往人满为患－－－除了车主，还有他的妻，他的儿。车主昂首凝视前面，不动姿势地驱动车子前进。他老婆坐在后座上紧搂着他的腰部，同时把四到五岁的小儿子夹在她与丈夫身躯的中间。老婆的长发随风飘起，她悠闲的神色与丈夫犀利的目光平行。两个人在头脑里勾划的是关于到家的想象－－－沏一杯凉茶，切一块西瓜，看一集电视，无论何时家都是最温馨的臂弯，最甘心的负担…… 一个女中学生上完晚自习独自骑着小轮车快活地回家了。她右手握着车把，左手娴熟地拨弄着手机上的按键，细长的数据线从精致的坤式机身里牵引出来，连接着塞在耳孔里的耳机。女中学生有的是随性和任性，课堂上枯燥的训话和冗烦的题目已随耳朵里的歌声与脚下轻盈的旋转融化在晚风中。女生的马尾辫高傲地飘摇在夜晚略显松弛的空气中，她无拘无束，个性像青春一样张扬，纵使夜的喧嚣也不能令她絮烦，夜的魆黑也不能令她沮丧。 几个戴着安全帽的民工兄弟向马路边走来。他们一定是刚从小店喝完酒、吃完饭，趁着夜晚的清凉来倾卸一天的疲惫。他们的身上还穿着军绿色的工作服，白天稀释的水泥浆结在上面，凝固成块成坨，疙疙瘩瘩地结实了衣服的硬度和纯度。民工兄弟们的脸晒得黑黑的，他们不习惯用水洗涤皮肤上的灰和土，他们只想用嘴里不时喷吐出的风味浓重的俪语和玩笑消解一天的悲欢，告白生命的意义…… 一位中年男骑着半新不旧的二六自行车路过时似曾相识地往路边的石头上瞅瞅我－－－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但这并不妨碍两个陌生人注意力的一次碰撞，警戒心的一次交锋。他或许在心中嘲笑我的迂－－－放着家里沸腾的肥皂剧不看，专门跑到路上吞废气、听噪音。我只想告诉他，我是来呼吸人间烟火、思考夜的呢喃的。入夜，人的身体更放松，心智更透明。中年男纷乱的头发遮盖住小半边狭长的脸、沧桑的脸。星星知我心，他不解我情。 我一次次错过身边散步的闲人。他们或勾肩搭背，或三五成群，或打情骂俏，或窃窃私语……他们穿着吊带装、超短裙，光着膀子，飙着歌子，啜着酸酸乳、嚼着烧烤串……他们没有方向的踱着散漫的步子，漫不经心地乐享着浮华的人生。他们是夜的归人，不是梦的过客。他们此生富贵荣华，来世也逍遥俊逸…… 晚风拂动，万籁永无俱寂。都市的夜迷乱、流离，渺小的人逃情、归去……

有一位同学，念大学时还保留着这样的两个习惯：不坐人力车；不敢走夜路。现在他已是一名在大型网络公司的高管，不知那两个标志性的性格特征改变了没有。 我跟那位同学的爱好正好相反，天生喜欢走夜路。因为在漆黑的夜里慢行或穿行，除了满天的星斗再没有别的刺激物牵引你的注意力，你往往能集中精力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一些“不务正业”的事情。读师范时，我常常会乘晚上22时30分的火车回家。那个时段，候车室里的灯光依旧淡淡地、凄清地亮着，几排红色金属座椅直楞楞地立在那里，在乘客们面前赤裸着它们的冰凉和冷酷。候火车的人与等公交车的比起来显得疲惫而沧桑、也孤僻许多。虽说他们当中也有三两成群打扑克靠时间的，但更多的却是或低头深思或手掐着一本《故事会》之类的通俗读物百无聊赖地翻看。1990年代中晚期很多二三线城市的县级车站也添置了电视，这让焦虑的候车族们在度“分”如“时”的光阴碎片里排解羁旅之困有了更多的选项。 1997年冬季的一天，校医诊断我腮腺发炎，可传染。我遂荣幸地被请假回家。那天晚上，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严冬的候车室里那种冷僻的气氛。几百平米的空间里候车的人稀稀拉拉，侯车室下去几十级台阶是火车站外的广场。白天时人力车成堆的这个地方现在一下子陷入可怕的孤寂。广场外的马路上，无边的黑暗往全县城汹涌地漫延着，间或路边的楼层里有几缕灯光闪烁，分外让人感到暖和。侯车室的隔壁传来叽里叭啦的音响，那里照例在通宵放映着热闹的录相片，小黑板上写着的那些片名直到这两年我才有福消受它们背后所隐藏的香艳内容……目睹外面的一切，彼时温暖的候车室里面仿佛也有一股冷流导遍了我的全身。我有心朝旁边旅客说句话，可放眼一瞧他们都是行色匆匆、眼神空洞的奔波模样----他们都是成人，而我只是一个没有撬开社会之门的穷学生---我似乎没有跟他们高谈阔论的资格。所以我把目光投向右上方29英寸的大屏幕彩电，上面正巧转播着第十六届世界杯足球赛亚洲区预选赛中国队同卡塔尔队的一场比赛，韩乔生解说。我本来是一个忠实的球迷，我知道中国队出线形势危急，可此时我依然提不起观看她的兴趣。我的视线往外往远往纵深处延展，我在探测人的寂寞有多远有多重、人的哀愁有多厚多浓。 夜里22点35分，北京开往丹东的K-n次列车正式驶进凌源站，我用不着前呼后拥就和十几位旅伴一起步入了空荡的车厢。夜里坐车的好处之一是有无数的座位可供你挑选，坏处是冬季车厢里温度略低，且无福饱览车窗外可餐的秀色。列车员在各节车厢里来回穿行，她们推着餐车吆喝着比外边贵不止一倍的食品和饮品以及五颜六色的大小报刊。我的邻座说他从北京回朝阳探家，路上有五个鸡蛋打底，不饿了。我在机动车上有晕车的习惯，可在蒸汽机车上从来没晕过，可当午夜12点的时刻到来之际我还是啃下去了一个桔子和一只苹果----不是为了止呕而是为了提神。午夜的火车上硬座车厢里多是陌生人和劳人、穷人，他们坐、卧甚至躺着的姿势随意而放旷，一具身体一斜歪头往车窗上一靠脱掉一半袜子的脚往茶几上一担，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么随便的样子，倒不是不想，而是我怕那样做有辱一个师范生的名份、怕随便大劲了身上的包和包里的钱被人捋走…… 次日凌晨1时50左右，K-n次列车缓缓驶进朝阳站，车厢里传来的广播说要在这里停车8分。我带着满身疲倦和满眼睡意、手拎着命也似的提包尾随一干人等走下列车舷梯。我下车时又看见一大堆焦渴人的眼，他们仰望着舷梯上的车厢和鱼贯而出的下车人，恨不得一步闯到里面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座位和座位上的安逸。到出站口剪票时，我就特别怜惜那些在冰冷的子夜拿着锋利的剪子给旅客剪车票的女铁路职工。她们挣得再多我也不嫉妒，把平安和温暖送给别人、把孤独留给家人和自己，这不是最清苦最朴素的人间挚爱吗？ 下了火车，我没有打8块钱就能到家的出租。虽说我是男生我也怕碰上扮演司机和人贩子双重角色的出租车驾驶员把我劫走。所以我决绝地用双脚踏上了通往老家的15里夜路。路灯婆娑，寒星惨烁，冷风吹动，马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孤单地行走、彳亍。我走到邮政局门前的阅报栏时，我兴奋地看了一眼昨天报纸上的体育新闻：迟尚斌苦闷的脸告诉我万达队的日子并不好过。我的脚无力地踩在一片刚刚掉在路面上的树叶上，那片叶子的叶脉和叶肉都没了，只剩下光秃的叶柄。我无力的脚踩在柏油路面上也能发出哒哒的声音，让我觉得有另一个我在忠实地陪伴着自己。渐渐地，我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近了。凌晨3点多时，几个环卫工人开始出来扫马路了，她们用扫帚刷刷地打扫着路面，旁若无人---也真的没有旁人---除了那天只想徒步归家的我。 脚板发硬、胆战心惊---说不害怕是假的，万一出来个小混混打我的杠子我的钱丢了倒是小事可要是挨一顿胖揍我就觉得对不起生我发肤供我念书含辛茹苦的爹娘了。走过马路走过沙路走过土路、越过荒地越过草地越过狗场，我越发靠近家的方位了。早上4点，歌未竟东方也未白，可我还是倔强地停留在我家那扇铁做的大门前。我近门情更怯，怕我的一声呼喊惊扰了疲惫了一天的父母双亲---他们需要在睡眠中解乏，我真的不忍让他们披着薄衣揉着发肿的眼袋出来迎接我这个不速之“儿”。可我还是进去了，敲响家门的时候，我问母亲父亲在家吗到远处打工去了吗，母亲的回答让我放宽了心，其实穷家富路，我只希望家人健康、平安是福，横财外财并非我等凡夫俗子所期所望…… 永远忘不了那个风雪严冬天那个漫漫长夜。那个夜里，我用执拗的爱丈量回家的路、融化感恩的心……

那年暑假，温度潮湿，阳光酷烈。刚返校领回假期作业的女儿央求我领她去市里一座影院看电影《冰雪奇缘》。她从书包里掏出两张有点发皱的电影票，上面画着海报——卡通形象的王子和公主穿越冰山雪海，寻找绝境逢生之路……女儿只有八岁，上小学二年级，一年前我领她到剧院看过木偶剧《绿野仙踪》，她似懂非懂的萌姿憨态让人怜爱。《冰雪奇缘》的电影票票面绚丽，面值不高，女儿说同学们都领票了，看电影的小伙伴一定很多——她也想尝尝看3Ｄ电影的眩晕感和快活感…… 第二天，烈日当头，光影灼热，鸟儿避隐枝头，小贩叫卖稀声，暑气盘桓不散。我领女儿赶看中午一点半那场《冰雪奇缘》。在影院门口我们碰到了不少小学生，小同学由家长引领着，大同学结伴来观摩。忽然，一声“大舅”惊得我蓦然回头。哦，原来住在郊区念书的堂外甥女儿也坐环路车兴致勃勃地来了。她亲昵地牵过女儿的小手，意欲走进影院前排凉快凉快。我到门口买了两块雪糕分发给外甥女儿和女儿。外甥女儿接过扒开包装纸就吃，还左顾右盼别人——他们还有买爆米花的，她好像心有不甘。女儿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她怯生生地嘱咐我先好好给她拿着，电影开演时她再小心品尝。 稀稀拉拉的，嘻嘻哈哈的，影院里开始有了喧哗的人语，前排的小脑袋拨浪鼓式的左右摇摆，中间和后排空空荡荡的，或许上午场人声鼎沸、更叫座吧。我们坐在了大概第四排靠中间的位置。我把女儿抱到座椅上。她不重，个子却小，整个身躯坐得很实，后背靠在软椅背仰躺着，双腿悬起来在半空自然的摇晃。她往影院的四外瞅，发现并没有足够多的窗帘撂下来（自始至终都是），整个室内不显漆黑。她发现影院前面的幕布已经挂好，只不过没有想象中的规整和宏大——中间一道折痕，有点儿刺眼；上宽下窄的布局让人看了不爽。好在没有阳光射入，室内也算整洁，人们觉得凉快。 女儿坐在我身边平静地等待开场音乐响起，雪糕被递到她手里津津有味地吃。她用右手拿着包装纸接住左手里雪糕滴下来的汁水——她天生的左撇子，游戏学习倒也灵活机动，我没有刻意的去纠正。影院里人越聚越多，一点半时喧嚣声停止，我们没见到放映员到前台维持秩序喊“安静”，只听到清亮的电子音乐响起——30多秒钟的广告logo，“let it go”的铿锵前奏之后，好莱坞新晋大片《冰雪奇缘》正式拉开序幕。 银幕上的小人上下翻飞，阿伦黛尔王国冰封雪闭，姐姐艾莎凶残冷酷，妹妹安娜温柔善良，山民克里斯托弗勇敢正义。抑恶扬善，除暴安良，影片主题有东方式的伦理解构在里面，看上去清新亲切。情节设置险象迭出，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布景豪华，动画场面频繁变换，各种造型都生动逼真。一会儿恶妖出街，一会儿神仙下凡，一会儿雪崩山开，一会儿驯鹿来奔，惊险刺激，悬念丛生……戴着3Ｄ眼镜的女儿直勾勾、傻巴巴地盯着银幕，脸上开始有微笑浮现，一点一点的，一丝一丝的，一片一片地，涟漪一样，渐渐地在脸上扩散。她一会儿攥紧拳头，一会儿扬起脑袋，一会伸直脚丫，一会儿猛踢小腿，全神贯注，很为剧中人的命运揪心。 “哦，可是爸爸，为什么幕上只有大半拉的地方有人影呢？”影片放到一半，需要更迭硬盘吧，有片刻的暂停。女儿舒展了一下发酸的胳膊，一本正儿地这样问我。我早已把所谓3Ｄ眼镜摘了下去——那是一个塑料做的东西，即使箍在我400多度的近视镜片上也没起到让影像立体起来的效果。单单戴着它看，也只是色彩上有些群花乱舞似的花哨而已。而我却不能让女儿看出脸上的失望与无奈。我语重心长地告诉她：“银幕设计得太大了。放映机拉得远影像模糊，拉得近人儿小，所以现在这个角度最正，清晰度最好。”女儿高兴又欣慰得点了点头。那酷炫的舞美、迷人的风光、有爱的性格、传奇的故事已很让她陶醉了。冰清玉洁的奇缘，冰雪聪明的智慧，善恶有报的寓意她都看懂了吧？不然，当银幕上打出“end”、曲终人散、影片落幕时她不会悻悻地离开座位，慢腾腾地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影院…… 外面骄阳似火，午后的街头闷热中多了几分热闹。读高年级的外甥女儿还要坐环路车去补课，我领着女儿又去了北塔，去了人民公园，去了大凌河人工湖。一场精彩的电影让她看到了亲情与挚爱，填补了精神的空白，也完成了老师交给的任务。她徜徉街巷，不要冰淇淋，不吃小食品，只是抬起头，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看繁华的世界，看看自然的风景，轻松挽着手，潇洒回着头……

白玉兰花是上海的市花，上海电视台的台标是一朵白玉兰花的变体，上海电影节的最高奖项也称为“白玉兰奖”。可见，白玉兰花淡雅高贵的气质与上海－－－这座号称“东方巴黎”、“十里洋场”的国际大都市开放、豪迈、华美的城市性格是多么的契合！ 查询百度百科，知白玉兰学名Magnolia denudata,是玉兰花中开白色花的品种。又名木兰、玉兰等。木兰科落叶乔木，树高一般2～5米或高可达15米。花白色，大型、芳香，先叶开放，花期10天左右。中国著名的花木，北方早春重要的观花树木，有2500年左右的栽培历史，为庭园中名贵的观赏树。古时多在亭、台、楼、阁前栽植。现多见于园林、厂矿中孤植，散植，或于道路两侧作行道树。现世界各地均已引种栽培。白玉兰，古已有之，广布全球。其魅其美正如其名，洁白如玉，吐气如兰，雅而不孤，淡而不虚，灼而不媚，艳而不腻，是花中上品，是植物君子。 朝阳也有了白玉兰花。两株白玉兰树如素衣仙女亭亭玉立于二高中门口，盅形花朵已在阳光旖旎的早春二月悄然绽放。两株白玉兰树通体四、五米的高度，主干的腰身也有两、三米长，分外挺拔、径直。庞大的树冠如一柄倒置的雨伞向天空攀援，分外茁壮而高傲；枝条的曲线虬劲、臂弯优美，呈辐射状向斜上方45度角伸展，浪漫高挑，狷狂不拘……站在树下，我被玉兰树的贵族范儿震住了！要知道辽西能开花的树多数也就一人来高，而玉兰树俊美峭拔、英武疏朗、“一树独高”，就像销魂旷代的美人，亦如风度翩翩的公子，飘然而至，盛大莅临，给朝阳这座塞外小城增添了多少天生丽质的神采？多少卓而不群的风韵？两株玉兰树百朵盈枝，花开富贵，争芳斗艳，让人目眩！我仔细端详：玉兰花花萼粉红，花瓣洁白，花心水润，华而不妖，庄而不迂，硕而不笨，花托将花蕾稳稳托举，花蕾簇拥一般将花蕊凝聚，像一只西式高脚酒杯斟满春天的柔情蜜意，展示着大家闺秀的热情与主动、富丽和贤淑，让世人皆醉、万物不醒……这就是玉兰花的神韵，系出名门，出身高洁，不与杨柳榆槐为伍，只为俊杰豪客作陪。 夜晚，小城街头光影朦胧、华灯初上，那列队成行的路灯也是白玉兰花体态妸娜的情状－－－亮洁的光束集自然的朴素和技术的精密于一身，制造能量，释放生机，朗照着城市，温暖着百姓…… 我让女儿依偎于玉兰树旁，沾一沾英姿豪气；我看见过路人伫足树下，流连徘徊、拍照瞻仰。白玉兰，小城的新地标！这边一枝，已然独秀；那边风景，依然独好！好一棵可爱的玉兰树，好一朵美丽的玉兰花！在短暂的花期里，我祝福你俏丽、精巧、雅致、大方、集萃、雍容，伫守青葱校园，树立标榜典范，随风起舞，摇头点赞，娉娉袅袅，唱之和之，芬芳和馥郁飞进课堂，快乐和祥和漾满书页，看学员微笑，伴师长惬意，润泽浩荡脑海，抚慰超越灵魂，静观万物生长……

头半夜出现、能在晴朗夜空下观照的月全食几十年不遇，观者却只有我一个人。 我指的是在半径五公里范围内的狭小地界里，真正走在初冬夜晚２２点的夜幕下平静欣赏月全食盛景的月之知音。我约妻女出去同看，妻子说空气太寒，孩子容易感冒。 我一个人走在通往河滨的大路上。路两边有零星的机动车辆、自行车、三轮小货车和三三两两的情侣、闲逛的人通过，却不见一个人停下车、停下脚去仰望天空、赏玩月色。文艺和浪漫只存在于诗篇中，只存于唐诗宋词古老的意境里，只存于李杜苏辛寂寥的抒情里。汽笛长鸣，步伐杂沓，寒风瑟瑟，路灯扑闪、杳然。一个人走在月缺的夜晚，我既不孤单也不寒冷更不畏惧。我心中有爱，我心中有月。月是纯净的、淡泊的，爱是静默的、无私的、广博的。感时花溅泪，恨别月惊心。 我来到一所大学的门前，以为会有很多学生结伴出来寻觅这皎洁的月光和残损的月亮。可校园里连灯光都很阑珊，只是门前的几间网吧里白炽灯光依旧灿烂－－－我忘了，今天是周末，短途的学生回家团聚了，留守学校的在用更奢侈的方式刺激、麻醉他们的感官。大学门前冷落、人迹空旷。只有我一个在往上坡跋涉。我一边走一边仰视空中的月亮。我看见原先圆满的皓月在一点点变小，这种转变是极其缓慢的、让你目不暇接的，你必须目不转睛地盯住空中的月影才能感受到月光些微的暗淡、月色少许的朦胧、月轮逐渐的残去……我头抬得久了，脖子有些硬了、酸了，我走着不累，看着却很乏。原来，从食既到食甚不是一蹴而就的，月全食的出现就像花开一样耀眼，也像花开一样不经意。看最终的月全食容易，只要遵循电视里预报出现的时间出来瞅一眼就好了；看月全食形成的完整过程却很波折，没有忍冻挨累的决心、耐心还真是妄想。 我播放手机里《明月几时有》的铃声继续朝前走。我来到一条护城大河的岸边，扶着桥栏仰望。我看见月亮由圣洁的白色渐渐蜕变成温暖的古铜色，由一个汉白玉圆盘变成半阙唐朝铜镜。整个月亮爬上来，半个月亮落下去。河水还没有完全结冰，迷离的月光荡漾在流水里、倒映在冰面上、闪烁在冰凌间，流金一样拼缀，泛着自然的光芒，碎碎念念，郁郁苍苍。 踩过一堆垃圾，我来到拦河大坝上。这是瞻仰月色最开阔的地方。我看得见对岸的万家灯火，也看得见桥东蓊郁的树林。此时月亮瘦削得像一把小刀。其实，它缺失的部分还是有轮廓的，只是相对于小半边的光辉，省去的那一大块太显黯淡而已。我换个位置、换个角度，看见挂在树梢的偏食。太美了，如果说“月挂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是一种婉约，那么“月挂杨树头，人约夜深沉”何尝不是股豪情呢？尤其是大河之畔的一林杨树，有的是整齐，有的是威武，有的是坚毅，它们将一整夜的月色收拢，烘托月的妩媚、月的垂怜。 啊！最完美的时刻到来了！月亮将最后一抹光影隐没在地球的颈项里，一轮明月正式变为一轮暗月－－－红铜色，像一块凹凸有致、厚薄不均、色泽深浅不一、质地粗细不匀、让人味蕾发酸、勾起人无限食欲和想象的烧饼悬在空中。这时的红月亮、红轮廓、红烧饼仿佛一下子离我们很近，只有几十里的距离，我们坐着飞机、站在树梢上、山尖上，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它似的。这时的月亮更鼓胀、更暖烘烘，不光我们的眼睛被它征服，就连心胃、口鼻、皮肉也一并被它用大度和柔情俘获了…… 我呆立在岸边把月全食看了很久。这是最好的夜晚，夜深月朗、月“朗”星稀，天宇没有一丝灰霾夹杂。这是最棒的月亮，形状喜人、色调暖人、情景可人、意境化人。多少年以后，我记忆的背囊里即便空空如也，也有２０１１年冬天的红月亮、一个人的月全食供回眸、供回味－－－一回味就无尽无穷……

既是藏书家，还是驴友，还曾经是极其有贡献的中学教师和有卓越创见的新闻记者，对了，笼罩在这堆标签下面的朝阳人目前我知道的只有一个－－－建平人氏薛士东大哥。 与薛大哥神交已久，却缘悭一面。只是在他信息量巨大、文化味儿十足的博客上对着他那幅在高梁地里迎风挺拔的头像猜测他的为人和气度。我读到薛大哥的第一篇文章是《抚琴》，在朝阳广播电视报博客圈里读到的。当时他博客的昵称是“苏子龙”，让我有劈面惊艳的感觉。以为作者定是仙风道骨的江浙名宿或荆楚仙翁，孰料一看博主资料的介绍我才恍然大悟，人家竟是我的同乡，同被朝阳府辖管，同享北方佛都的荣光；人家只长我六岁，竟对传统文化有如此深入的研究和痴迷，着实让我感佩，让我羞惭自己的坐井观天和夜郎自大。打那以后，我开始关注“苏子龙”的博文和动态，从网上到网下。我知道了“苏子龙”的真名叫薛士东，因为我在２００９年的一份《辽宁日报》上看到了一幅照片，照片上的主人公与苏子龙博客上博主头像没有二致，照片所配发文章叙述的人物事迹与苏子龙博客上呈现的人物事迹没有二致－－－一位十几年如一日耕耘语文课堂、举办文学社团、让学生的名字飞入《中国青年报》等各大报刊版面的初中教师终于了却心愿，把学生们一段时间以来的精品文章集合成一卷文牍，让他们的理想有了依归，让自己的灵魂有处安放…… 士东兄在博客里多次展示过他的“瓦舍”－－－一间普通的砖制宿舍房和“瓦舍”里的藏书－－－洋洋上万本，或新或旧，亦古亦今，在房间里顶天立地、无孔不入。士东兄是欣赏刘禹锡的，不然何以刘禹锡称府上为陋室而士东兄谓自己的书房为瓦舍呢？安贫乐道、淡泊明志，这是多少读书人的境界和美德？又是多少读书人听到却无法做到的？那天，我在一个薛士东的同乡的书房里、文字里看到、嗅到、感受到了这种美德和境界，顿时让我心生与薛大哥惺惺相惜之情和一“见”如故之感。 士东兄也多次给我的博文发去评论、留言和纸条。而且一评、一论、一留就是洋洋洒洒数百字，整整齐齐三五条，字里行间渗透着他深厚的学养、精辟的分析以及对我真挚的勉励，让我着实有受宠若惊、自惭形秽的负疚感－－－我何德何能让一位素昧平生的博友这样抬举、如此激赏？我唯有孜孜不倦、踏踏实实写出更好更多的牛文雄文才不辜负像薛大哥一样支持我关注我的博友文朋，其次才对得住自己那颗喜欢用文字表达思想、抒发情感、晾晒灵魂的虚荣之心。 ２０１２年１月８日，借缘聚辽西博客圈年会之机，我见到了俊朗干练、豁达通脱、乐观犀利的薛士东大哥。正如他的学生在文章里所言，薛大哥个子并不很高，也很瘦，但却在骨子里透露出鲁迅式的倔强和精明。大哥很时尚，一顶棒球帽、一身黑色皮夹克看得出他是个很爱运动很潮很范儿的人。的确，大哥说现在教育局工作的他每周都要骑车出去运动一次，几年前有时上下班还骑车往返于城乡两地五六十里的路程呢。我问大哥他在孔夫子旧书网上开设的网上书店效益如何，他说已经卖出几千块钱的书了。大哥很爱笑，关键是笑得特爽朗特真诚，笑得有声有色而非外笑内愠、外弛内张，这就使得他浑身上下洒发着统摄人心的魅力，更有气场、更有人缘。大哥在年会上除了写一首赞美家乡辽西的诗和一首拍手歌供主持人朗诵、博友表演外，还创作了一个把部分博客圈博主名贯穿起来的８分钟相声，由他亲自与博客圈一位美女管理员合说祝兴。大哥说话声音本来就清脆响亮，站在舞台上的他把这种音质和他洒脱诙谐的气质一结合，艺术感染力可想而知－－－台下掌声不断、笑声不断…… 年会结束，我送薛大哥去车站坐上返乡的列车（我留他吃晚饭住下再走，他说到家还有事要做）。一路上大哥反复叮咛我一要怀抱利器、二要保护自己。他鼓励我要抓住公民写作的路子不放。“有多少人的博客都被封了？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大哥一边抓着我的手，一边郑重地强调道。大哥直率的、豪爽的、坦荡的真性情让我在寒风里体察到了一种叫做志同道合的友谊的温暖。 大哥薛士东，真燕都一文侠也，与他相见恨晚，却契阔谈宴、相谈甚欢、几时忘言……